第46章
“自殺?這怎麽可能,她好好一南唐公主,又得恩寵。就算少将軍拒婚,拂了她面子,也不至于用這種方式去結束自己的命吧。誰好好的,願意去死呢。”褚蕭很快又将自己給否決了。
“那誰又能證明,死的一定是清河公主呢?”顧衍又抛出一個驚天炸雷。
褚蕭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褚大人,本将軍勸你還是将此事放一放,好好休息休息,你看你這麽疲憊,思考問題都僵化了,這樣很容易鑽牛角尖兒啊。”
褚蕭郁悶的走了。阿清驀地覺得這褚大人的背影,好凄涼的說。
“阿衍哥哥,你說的那些,不是逗褚大人玩兒的吧。”
顧衍身子往後一靠,斜眼看阿清,道:“那你覺得,當初給褚大人送化心的人,是誰?”
阿清‘嘶’了一聲,還真是,這個小問題,他一直都給忽略了。
“所以,阿衍哥哥的意思是,這背後還有人,在推着我們繼續查案以達到他自己的目的。”
“不排除這種可能。南唐距大梁,路途不算遠。當初清河公主出事,南唐使團就以最快的速度傳信回南唐了。若清河公主真是南唐皇最寵愛的女兒,早在第一時間便會遣人過來。可清河公主已經死了兩個月了,屍體都腐爛成骨頭渣子了,南唐才有人來。同樣的道理,豫王說清河公主是自己最喜愛的侄女,如果真是為了清河公主而來,那麽早在清河公主出事兒之後,人便來了,為何要等到現在呢?”
“還有,你今日也看到了,蘇達對豫王和對清河公主完全是兩種不同态度。侍女青藍的表現還算正常,可那個侍女青櫻就有些耐人尋味了。這三個公主近侍,似乎只有青藍一個人是真正關心公主的死活,還有殺死公主的真兇。”
阿清本就通透,雖不擅算計,但人聰慧,一點就通。顧衍話說到這兒,他也明白過來了。
“南唐,出問題了。”
顧衍點點頭,從袖袋裏取出一封信件。阿清不明所以的接過來瞧了瞧。
“南唐皇被軟禁!”
“沒錯,早在褚蕭将化心帶回之時,我便派人去南唐查探。消息也是前不久才傳回來的。”
“是豫王!可他既然軟禁了南唐皇,便等同于掌控了南唐朝局。清河公主死了,他也沒必要大老遠兒的為了成全什麽叔侄之情親自來大梁走這一趟。随便派個有分量的大臣走個過場也就是了。”
“問題就在于,他親自來了。”顧衍說道。“所以,我們現在應該按兵不動,看看這個豫王打的是什麽主意。如果所料不錯,從豫王身上,我們甚至可以揪出那個一直隐在幕後的人。”
“哎,彎彎繞繞,真是暈了暈了,不行了,我要去睡覺補充體力了,明兒還得去給那幫小崽子們上課呢。”
阿清一邊兒打哈欠一邊往屋裏走,顧衍緊随其後。
阿清剛要回身關門,險些撞進顧衍懷裏。
“阿衍哥哥,你房間在那邊兒呢。”
顧衍笑:“我知道,我來拿阿清的襪子。”
阿清一愣,低聲說道:“你拿我襪子幹嘛?你該不會是有什麽特殊的癖好吧。”
顧衍無奈的在他額頭輕敲一下:“你忘了,前幾日實戰演練,我輸了。”
阿清猛一拍腦袋,大喇喇道:“可不是,你不說我還真給忘了,來來來,快進來,不用客氣,都給你留着呢。”
說着,轉頭朝他神秘一笑。
顧衍眼皮一跳,直覺不太好。
果然……
顧衍跟着進了屋,一眼就瞧見了整整齊齊擺在床沿兒上的一排襪子。
“吶,還好我襪子夠多,不過阿衍哥哥若是再不洗,我明兒還真就沒襪子穿了。”
“原是想提醒阿衍哥哥的,只是這兩日太忙了,就攢一堆兒了,阿衍哥哥不要介意哈。”
顧衍嘴角一抽抽:“你還真是不客氣啊。”
阿清擺了擺手:“嗨,願賭服輸嘛。下次阿衍哥哥若贏了,阿清也得給你洗不是。”
“不會有下次了。”
顧衍叫包進打了水,自顧将床沿兒上的襪子收到盆裏,當着阿清的面就搓洗起來。
阿清見此情此景,忽地喟嘆了一句:“話本子裏說過這麽一句‘自此長裙當垆笑,為君洗手作羹湯’。阿衍哥哥出身高貴,卻願意為阿清做飯,為阿清洗衣,為阿清守了這麽多年,為阿清做了這麽多事兒。阿清無以為報啊。”
顧衍甩了甩手上的水,偏過頭,嘴角彎了彎:“那就……以身相許吧。”
阿清側躺在床上,以手支頤,笑的眉眼彎彎:“阿清不早就是阿衍哥哥的人了麽。”
“我的人……”顧衍微微眯起眼眸,一邊在口中反複咀嚼這三個字,一邊往床鋪逼近。
他雙臂撐在阿清身體兩側,俯身下去,鼻尖若有似無的在阿清的鼻尖上碰了碰。他能看到阿清扇子似的睫毛抖了抖,明亮的眼眸裏,盛着星辰大海,等待他去征服。
顧衍輕笑着搖了搖頭:“還不完全是。”
“啊?”阿清有些迷茫。
顧衍唇角一勾,道:“但很快就是了。”
————
阿清趴在床上,腦袋埋進被子裏,緩了好半天,他才敢探出頭來。頭發亂蓬蓬的,漂亮的眼睛裏還含着霧氣,渾身像是被什麽重物碾壓過一般,稍動一動,就酸疼無比。
他看着眼前的青花瓷瓶,從耳朵紅到了脖頸。
至此刻,他終于明白顧衍那句話的意思了。
“原來這樣才算啊。”
阿清呆愣着,扶着腰挪了挪,探出頭去往外瞧了瞧。
“小包子,什麽時辰了?”
沒聽見人答話,倒是有沉穩的腳步聲傳來。
“醒了?我剛叫顧亭去尚武堂,給你請了一天假,你好好休息吧。桂嬷嬷煮了你最愛喝的碧梗粥,在竈上溫着呢,什麽時候想吃了,說一聲。”
顧衍坐在床沿兒上,看着阿清的動作,眼中閃過一絲懊惱。
他是不是太急了。
許是顧衍的眼神太過炙熱,讓阿清身上好不容易褪去的熱度又蹿了上來。想着昨夜發生的事兒,他紅着臉将頭埋進被子裏。
顧衍以為阿清生氣了,有些局促不安。“怎麽了阿清,是不是,不舒服了?”
阿清扭了扭身子,悶聲道:“我就是……哎呀,你突然,突然那樣……”
阿清語無倫次,顧衍卻是明白了,他愉悅的笑了一聲,原來是阿清害羞了。
費了好大功夫才将某人從被子裏拖出來,顧衍想,今日難得休沐,兩人在府上過過消停日子,簡直太美好。
可誰知,才剛喂阿清吃過粥,季斐一行人便急吼吼的來了顧府。
“阿清哥哥,顧亭說你病了,怎麽回事兒啊,嚴重不嚴重啊,可擔心死我們了。”
剛踏入屋門,便覺一股泰山壓于頂般的氣勢直逼自己而來,季斐打了個冷戰,心道,這是誰惹着少将軍了,瞧着少将軍臉色可不大好啊。
“你們怎麽都來了,不用上課的麽?”顧衍嚴厲問道。
“啊,是,是老師教的,要尊師重道,阿清哥哥是我們的授業恩師,老師病了,咱們做學生的不來探望,那怎麽好。再說了,就算阿清哥哥不是老師,他病了,我們不也得來探望探望嘛。”季斐道。
說罷,絲毫沒有察覺到顧衍的冷氣一般往裏擠了擠,瞧見阿清趴在床上,季斐咋呼道:“阿清哥哥是肚子痛嗎?聽說顧府有位神醫,有沒有叫神醫好好瞧瞧啊。”
“顧亭說,阿清哥哥叫喚了一夜,嗓子都啞了。肯定特別疼吧。”季斐捂着心髒,好似他也跟着心疼一般。
“顧亭還說,他去找神醫想給阿清哥哥看病,可少将軍派人攔着不讓進來。阿清哥哥,要麽,你去我家吧,我給你找神醫看病,肯定不讓你受罪。”
說着,還瞪了顧衍一眼。他就不明白了,少将軍不是一直對阿清哥哥很好麽,怎麽會不給阿清哥哥看病呢。
早上顧亭去尚武堂替阿清請假時,情緒不高,季康還以為阿清真的出了什麽事兒,顧衍攔着不讓說,便随大家夥一起來看看。
可此時,看到顧衍和薛清臉上青紅交加,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當即白了顧亭一眼,又對自家那個還在叭叭叭說個不停的傻帽弟弟遞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朝顧衍點頭致意,轉身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李穆見季康這反應,也犯起了嘀咕,倏然想通,趕緊上前把季斐給拽了過來:“阿斐,謹之怎會苛待阿清哥哥呢,你想多了,阿清哥哥病了,需要休息,咱們還是不要打擾了。”
“可是,阿清哥哥……病還沒瞧……”
李穆一把捂上他的嘴:“阿清哥哥沒病,你快閉嘴吧。”
季斐不死心:“沒病怎麽會……而且阿清哥哥臉色那麽紅,一定是發燒了。”
“你真想知道?”
季斐點頭。
李穆将人拖到了将軍府外頭,四下瞧了瞧,小聲在他耳邊說道:“你若想知道,日後我教你便是。”
“教?”季斐更加茫然了。
“哎呀,你聽我的就是,以後莫要在阿清哥哥和謹之跟前兒提這茬,知道不。”
“為什麽?”
“容易挨揍。”
季斐:“……”堅決不提。
李穆雙手攏入袖中,回頭悄悄看了眼,眼睛溜溜一轉,道:“阿斐,你明日可以找顧亭比武哦。”
“這又是為什麽?”
李穆嘿嘿一笑:“你聽我的就對了。別說我不告訴你,這或許是你在年輕的時候,能打敗顧亭的唯一機會。”
季斐一聽,當即挺起胸膛。“瞧好兒吧。”
衆人散去後,顧亭在顧衍殺人般的犀利目光中瑟瑟發抖。
“少,少将軍……”
“去,繞着演武場跑二十圈。”
“……為,為什麽啊……”
顧衍深吸了一口氣:“看來我得找平叔商量商量你的終身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