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話還真讓他說着了。打小老爺子就說他屬毛驢的,那股子倔勁兒上來,誰都整不了。為這兒,小時候沒少吃他老子的皮帶。再大點,脾氣算是收了些,性子圓滑多了,也學着喜怒不形于色。沒法兒,在這圈子混,你不是人精也得修煉成精,要不哪天被賣了還得巴巴給人家數錢呢。尤其像他家這樣的,根子深,底子厚,有軍政背景的,外面巴結的人多,對頭也多,說錯一句話辦錯一件事,都夠一家子喝上一壺的。不過喬致遠有一點好,該精的時候精,該裝糊塗的時候裝糊塗,只要不涉及利益,大家樂樂呵呵的,皆大歡喜。至于真情還是假意,他才懶計較這些有的沒有的,所以底下的人都挺樂意跟他打聯聯的。

就像今兒的飯局,明面上把當大爺兒哄,暗地裏拿他當肥豬宰,他看破不說破,面子裏子都做全了,至于事辦不辦的成就兩說了。求他辦事的人多,能辦的沒兩件,即便這樣,也沒誰在背後挑他的刺兒。這種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飯局兒,他一年到頭怎麽的也有百八十個。比這更精細的局兒,送錢送地送墓裏刨出來的稀罕玩意,連他都長見識了。頭些年,剛出來闖蕩的時候,道上不少人知道他的根系,都琢磨着透過他靠上他哥或者他老子,沒少給他塞女人。什麽樣的有,清純的學生妹,性感的長腿模特,漂亮的二三線女明星,他的口味也是打那兒開始養刁了。求着的事差不多能辦成的,人看着也順眼的,他也就笑納了。不過一回兩回的圖個新鮮,都這個套路也沒勁兒了。這幾年也不時興送女人了,局兒上要麽自己帶,要麽在場上叫,逢場作戲也要的滴水不漏,免得有心人使絆子。

今兒他本來沒那個風花雪月的心思,趕巧成了一筆數目不小的買賣,心情還算不錯,得空就過來了。飯桌上吳六跟王胖子一唱一和的,配合的倒默契,他只當聽曲兒了,心思都放在手機裏的小游戲上了,其實也沒什麽瘾兒,純屬打發時間而已。有一關過了好幾次都沒過去,正沖得起勁兒,桌底下一腳踢過來,他立馬精神了,一擡頭正瞧見一張緋紅的小臉。能帶出局兒的女人臉蛋身材肯定沒得挑兒。江妤的長相恰好是他喜歡那類的,看着順眼就多聊了幾句。開始也覺得這丫頭片子拿喬,跟他耍花腔,可有些自然反應是裝也裝不出來的,論察言觀色的本事,王胖子那種老油條也不見得趕得上他。後來又是敬酒又是叫人的,他逐漸地品出味兒來了,這丫頭有點道行兒,倒是挺合他口味的,反正身下那玩意繡着也是繡着,就切磋切磋呗。

說是換褲子結果就換到酒店的總統套房裏了。江妤一點也不意外,要真去商店那才意外呢。

一進門,喬致遠就直奔主題,朝着洗手間揚了揚下巴,“你先?我先?要不一起?”

江妤搖搖頭,“我洗過了,你去洗吧!”

喬致遠了然地笑了笑,“那行,我洗洗,就三五分鐘,你沒意思就看看電視……”

江妤點點頭,“好……”

喬致遠美滋滋地哼着小曲兒就進去了。

江妤放下包,翻了翻床頭櫃上的雜志,都是一些財經的,她看不懂,翻了兩頁又放回去了。

想着一會兒要說的事,她心裏一陣忐忑。奔波了這麽多天,總算見着點眉目了。只要喬致遠搭個話,她爸爸的事說不定就有轉機了。事到如今,她不敢再天真的以為爸爸能全身而退了,只希望過了這坎兒,他們一家三口找個小城小鎮過平靜的生活,再也不理這些烏糟糟的事兒了。

江妤正嘆着氣,喬致遠從裏面出來了,身上穿着浴袍,腰帶松垮款地系着,露出一大片胸襟。一邊擦頭,一邊詫異地瞧着她,“怎麽沒換衣服?”

換是好聽的說法,其實就是想問怎麽沒脫光了再床上等他,正常的套路都是這樣的。

江妤站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走他跟前,緩緩地說:“喬先生,我有事要跟你說。”

喬致遠随手扔了毛巾,攬過江妤就往床那頭走,“站着說怪累的,床上說去……”

江妤被他帶的踉跄了兩步,站穩了腳跟,伸手挪開他搭在肩膀上的胳膊,又強調了一遍,“喬先生,我真有事要跟你說,很重要的事……”

Advertisement

喬致遠瞧她一臉的凝重,頓了頓,坐在床邊,攏了攏前襟,“說吧,啥事?”

江妤翻開包,從裏面拿出一份文件攥在手裏,在床頭櫃邊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喬先生,我父親是江文骅,三個月前因貪污公款一千二百萬被拘禁了……”

喬致遠‘嗤’地笑了聲,“跟我說這幹嘛?怎的?讓哥哥跟你劫大獄去?”

江妤搖搖頭,接着往下說:“我爸是被冤枉的,公款不是他貪污的,我這兒有證據,能證明這事不是我爸做的。我知道喬先生是生意人不插手政事,不過喬先生的哥哥喬致謙是省裏的幹部,專辦這事的。所以想請喬先生搭個話,幫我引薦引薦……”

喬致遠冷笑着說:“呦,敢情是奔着我們家老大來的?我那個大哥可真是一塊香饽饽,誰得誰惦記,跟他一比,我這個弟弟可就不夠瞧了,就連豔遇都得沾我哥的光。”

江妤聽出他不高興了,趕緊補了一句,“我沒別的意思,我爸的事挺急的……我也找過不少人,都說管不了,我實在沒法兒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