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自那之後, 陸馨每回來産檢，陸曼都陪着, 只是每次都遮遮掩掩的。因為陸馨的緣故, 江妤跟陸曼也勉強算得上點頭之交, 不過陸曼總是表現的屈尊降貴，這讓江妤心裏很不是滋味, 礙于陸馨的面子, 她也不好表現出來，只是很多時候都盡量避開她們姐妹。

經過多日的調養，陸馨的身體硬朗了許多, 胎象穩了, 連孕吐反應也緩解了不少。陸馨很是感激江妤的照料，再加上那次的救命之恩, 說什麽都要感謝一番。經過這麽多天的相處，她知道江妤的為人，這謝禮送的貴重，江妤肯定不會收的，思來想去還是吃頓便飯比較有誠意。

其實江妤并不覺得自己對陸馨特別照顧, 不過就是盡到護士的本分，尤其上次的那種情況, 難道誰能見死不救嗎？江妤覺得陸馨謝的實在奇怪，但又推脫不掉，只能硬着頭皮答應下了。

原本是定在陸馨的住處，聽說齊院長并不常去, 最近又到外省公幹，家裏只有陸馨和保姆，江妤過去也能自在些。

約好的時間是星期六晚上，那天正好江妤休息。這天星期五，到了下班點，江妤忽然接到陸曼的電話，說是飯局改在了今天晚上，也不去陸馨家了，改道去白宮館。江妤也覺得納悶，明明約好的時間地點怎麽忽然變卦了呢。陸曼冷冷冰冰地解釋了一句，現在陸馨家裏不方便，星期六陸馨跟着齊院長去外地，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呢。

白宮館江妤沒去過但也聽楊武說過那是公子哥們一擲千金的銷魂窟，裏頭水深着呢，沒點背景進裏面都撈不出來。江妤實在想不明白就是吃頓便飯，陸馨為什麽選擇白宮館那種地方，就算齊院長位高權重，按道理以陸馨的尴尬處境她也不該這麽明目張膽的擺場面。江妤覺得這裏面透着怪異，思來想去還是不去為好。下了決定，江妤就給陸馨打電話，可是打了幾遍都關機，只好給她發短信留言了。

江妤回去洗了一個熱水澡，一身的疲憊在溫适的水浴中蒸發掉，舒服得每根汗毛都清爽到了。江妤烘幹了頭發，正要睡覺電話就響了，是一個陌生號。江妤以為是推銷電話就挂了，可是沒一會兒又響了。就這樣挂了又響，響了又挂的，如此反複再三，倒像是跟江妤杠上了。江妤心想現在的推銷員都這麽勵志了，也是沒煩得沒法兒就接了。

電話一接通，江妤還沒說話呢，就聽見那段氣急敗壞地問：“你到那兒了？大家都等你呢。”

江妤一怔，聽出來是陸曼的聲音，有些抱歉地回道：“我已經發短信告訴陸馨了，今天太累了就不去。”

陸曼一聽這話立馬就炸了，從先前的冷變成了怒，她冷哼了一聲，道：“我姐根本就沒收到什麽短信，你不想來早說啊，現在人都到齊了，你說不來就不來了，好大的架子啊，合着江部長的千金咱們請不動呗。”

她的話尖銳又刺耳，只是害得人家白忙乎了一場，江妤總歸是理虧的，只得耐着性子解釋道：“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陸馨沒有接到短信，我打她電話她關機了，麻煩你轉告陸馨一聲，今兒就不去了，改天有機會再說吧，而且我也實在沒幫上什麽忙，她太客氣了。”

“你來不來自己跟她說去，我可不做傳話筒。”陸曼說完就氣急敗壞地挂斷了電話。

江妤聽見話筒裏傳來的‘嘟嘟嘟’的忙音，知道以陸曼的脾氣一定不會給自己傳這個話的。江妤沒轍，只得再給陸馨打電話，可是陸馨的手機始終關機，江妤又沒有她別的聯系方式，回撥陸曼的電話，響了幾聲就挂斷了，這是明擺着不想搭理她。

江妤左右為難，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聽陸曼的口氣白宮館那邊已經準備妥當了，她這個時候才說不去，确實不大禮貌，放了鴿子不說，還損了陸馨的面子。

思來想去，江妤還是勉為其難的去了。她換了身體面的衣服，畫了一層淡妝，心想着去白宮館那種地方的人都是非富即貴的有些身份的人，雖說她現在的處境今非昔比了，但也不能顯得太寒酸。

收拾妥當後，江妤便打車直接去了白宮館。光是打車費就花掉了二百多塊，江妤覺得肉疼。跟門口的侍應登記報了姓名之後就被一個大堂經理直接引去四樓她們已經訂好的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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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妤大略地打量了一番，白宮館果然是錢搭起來的，恨不得每塊磚瓦都是金的，光是金碧輝光和琳琅滿目這樣的詞已經形容不夠了。不過對江妤這種俗人來說，看到的恐怕就只有烏煙瘴氣了。

白宮館的每個廂房都有一個別致的名字，比如她們預定的這個叫‘潇湘館’，倒是挺會附庸風雅的。江妤進去之後才知道什麽叫做名副其實，整體的裝修風格很是江南情調，曲欄翠竹，青石小路，假山流水，恍若置身于山林幽谷，有種與世無争的超凡脫俗。

然而事以願違，當江妤走近餐桌，那種莫名的心慌再次湧上心頭，一桌子的人，男男女女的，除了陸曼她一個也不認識。

江妤杵在桌前看着坐在主位的陸曼，疑問道：“陸馨呢？她不來嗎？”

陸曼見江妤人來了，跟她說話的語氣才緩和些，“你先坐吧。”

江妤聽她這樣模棱兩可的答話更是不安了，站在原地動也沒動，又問了一句，“陸馨是沒來還是就不來了？”

陸曼只覺得她咄咄逼人，臉色瞬時撂了下來，說的話不帶一絲溫度，“她手頭有點事要處理，忙完了就過來。”

江妤正要開口推辭，就聽見桌上一個打扮的十分妖豔的女人嗲聲嗲氣地說：“怎麽，來都來了，還怕我們把你賣了不成？”

另一個眼高于頂的，總對着天花板翻白眼的女人又接過話抱怨道：“真是沒意思，早知道我就不來了。陸曼不是我說你，你瞧瞧你辦的這叫什麽事，人家不想來，你上趕子巴巴的請人家來，人家來了連坐都不坐就要走，害的我們這一群人眼巴巴的對着一桌子飯菜餓肚子，你說我們這是圖什麽吶！”

“誰不說是呢……”

“……”

一時間怨聲載道，江妤更是站立不安了，最後為了堵住悠悠衆口，只得趕鴨子上架勉為其難地留下了。

她坐在了陸曼的右手邊，中間隔了一個空位置，江妤心裏還想這兩個挨着的座位應該就是給她和陸馨留的，這麽想着，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陸曼跟經理說可以上菜了，江妤一怔，那句‘不等陸馨了嗎？’剛要脫口而出，随即便想到這一大桌子人據說為了等她已經是在餓肚子了，這會兒再讓他們等陸馨到了再開飯非掀桌子不可。江妤也自知人微言輕，還是少開口為好，免得讓人說喧賓奪主，反正一會兒見着陸馨，她打聲招呼就走，哪怕一刻都不想多留。這麽想着，心裏打定了主意，這頓飯也就不那麽難吃了。

因為提前預定的關系，飯菜上得很快，陸陸續續的擺滿了一桌子，都是珍馐美馔，一道菜都頂得上江妤一個月的薪水了，只是她這會兒的心思也不在吃上，就在離自己最近的兩盤菜裏夾了幾筷子，也沒吃出來什麽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