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許是那天話說的有些重了, 蔣冬至不冷不熱的态度讓江妤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麽天理不容的事,就連小吳都說他兩之間的氣氛怪異。其實過後江妤挺後悔的, 怎麽說那天的事也不能都算在蔣冬至的頭上, 他頂多的算居心不良, 把氣兒都撒在他身上,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江妤也想試圖緩和一下, 但想想還是算了, 牽扯多了,以後就更糾纏不清了。再加上她和喬致遠的關系,要是蔣冬至也攪和進來, 那以後就甭想消停了。
江妤覺得面上過的去最好, 達不到那樣和諧的地步,退而求其次做陌生人也挺好, 反正等他出院了就眼不見為淨了。然而蔣冬至貌似不是這樣想的,在冷戰了大概一個多星期,他突然主動跟江妤搭話,說的還是江妤最想知道的事。
“你爸的案子這個月底就審理了,你就不想提前知道審訊的結果, 還是覺得有喬致遠這個大靠山就有恃無恐了?”
他說話一如既往夾槍帶棍的,不過江妤也懶得計較這些了,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爸的案子上了。
“還沒審訊呢,結果怎麽會提前知道?”
蔣冬至好像冷哼了一聲,覺得她這個反問有些好笑,“你不會以為月底的審理還會出現什麽逆轉吧?喬致謙新官上任三把火, 要做的就是殺雞儆猴,你爸是第一個拉出來祭天的。喬致遠在外頭混的再怎麽明白,你問他敢去拆喬致謙的臺嗎?畢竟小胳膊擰不過大腿,喬致遠不是傻子,人精着呢,一邊拿這事吊着你,一邊不費一丁點力氣坐享其成,反正結果出來了,左右你還能拿他怎麽樣。”
江妤被他說的有些動搖了,确實,這段時間喬致遠閉口不談她爸的事,不知道是有所顧慮還是真像蔣冬至所說的那樣無所作為。但理智告訴她蔣冬至的話也不能全信,畢竟他和喬致遠一向都不合,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惡心惡心他還是很有可能的。
江妤對蔣冬至的反感又多了一層,雖然她對喬致遠談不上完全信任,但比起蔣冬至,她還是更願意相信喬致遠。
“我爸的案子會不會有逆轉我不知道,但喬致遠說過他會想辦法的,這話我信。”
“你就那麽相信他?”蔣冬至不可置信,略顯激動地說:“你信他的下場就是陸馨……”
“但至少陸馨沒有怪過他……”江妤冷笑道:“倒是你,總揪着過去的那點事不放。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當事人都不計較了,你還老翻騰出來,說到底你不過就是意難平。你樣樣都不比喬致遠差,最後卻樣樣不如他。當年陸馨選擇了喬致遠,或許在陸馨看來你連個選項都不算。這麽多年過去了,難道你就沒想過為什麽嗎?我就納悶了,跟喬致遠有關的人和事你都要插手去管,你這麽關注他,我差點以為你兩是真愛了呢。”
江妤都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嘴巴這麽惡毒,一串話氣得蔣冬至直哆嗦,要不是他有傷在身起不來,江妤都懷疑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這個門了。蔣冬至生氣的樣子還是挺怕人的,眼珠子瞪得差點從眼眶子裏飛出來,鼻翼聳動着,癟着嘴,一臉的暴風雨。
江妤心裏發虛,正要落荒而逃,就聽見門口有動靜,扭頭一看居然是喬致遠。他半靠着門框,手一搭沒一搭地敲着門板,目不斜視地瞧着她,“接你下班的,到點了,走吧!”
江妤下意識地瞄了蔣冬至一眼,臉色更難看了。這兩人氣場不和,一見面就掐架,江妤怕他們一會兒又吵起來,趕緊應聲回道:“這就走了,我先去值班室拿包,你去停車場等我吧。”
喬致遠難得聽話,輕點了下頭,就往樓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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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江妤在停車場找到喬致遠的車,半敞着車窗,他坐在裏面夾着煙兩眼發空,不知道在想什麽呢。一直到江妤坐上車,他也沒說過一句話,只是默不作聲地啓動發動機,銀白色的路虎像子彈頭似的射了出去。
從醫院到喬致遠公寓的車程約莫半個多小時,一路沉默下去,江妤一定會壓抑的瘋掉,就沒話找話地閑聊了兩句,“今天怎麽想起接我下班來了,你不是一直都挺忙的嗎?”
喬致遠目不斜視看着前方,面無表情地回道:“我接你下班你不高興嗎?”
“……”江妤一怔,随即答道:“也不是,就是有點不習慣。”
“以後就習慣了。”
以後……江妤有些不可置信,現在說‘以後’未免言之過早,可喬致遠這樣說不像是無意之下亂說的,更像是對她的一個承諾和交代。
江妤覺得壓力山大,不敢去回應。過了一會兒,江妤再次打破車內的沉默,不過換了一個更棘手的話題,“我爸的事……你辦的怎麽樣了?”
話音剛落,一個突如其來的急剎車,江妤整個人大力的往前傾,幸好系着安全帶才沒有射出去。車開進停車場,在這過程中喬致遠一直繃着臉不言不語的,對她的問題充耳不聞。
車停好了,喬致遠并沒有立馬下車,坐在那裏一動也不動,眼睛直直地望着車窗外的某個角落。
這個時候外面已經黑的透徹了,雖然停車場裏有照明燈,但慘白色的燈光照在黑漆漆的角落裏,透着灰白色的恐怖氣息。
江妤大學那會兒學醫,有時一天面對的屍體比看到的人都多,膽子算是大的了,但對未知的黑夜還是心存恐懼的,尤其身邊坐着的喬致遠陰晴不定的,心思比夜還深邃。
江妤正琢磨着要不要說點什麽,或者直接下車。這個時候喬致遠突然說話了,“你剛才不是還跟蔣冬至說信我嗎,怎麽這會兒就不信了?”
江妤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這是在回應她剛才的問題,原來那會兒喬致遠就已經在門外了,幸好她沒說別的動搖軍心的話,要不這會兒喬致遠不定怎麽跳腳呢。想到這裏,江妤有點心虛,咳嗽了一聲,道:“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問問。蔣冬至說你哥……所以……”
喬致遠沉默了一會兒,帶着點決絕意味地跟她保證道:“你爸他不會有事的……”
江妤機械地點了點頭,松了一口氣,尋思了片刻又說:“我知道你挺難做的,我也知道現在的局勢我爸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我唯一希望的就是将來我們一家三口還能有團聚的機會。”
喬致遠轉過頭,看着江妤,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表情凝重認真,語速比平常說話要慢了一些,“江妤,咱們好好過日子吧!”
這簡單的一句話江妤知道意味着什麽,她怔怔地看着喬致遠的眼睛,他的眼神專注而明亮,有種無堅不摧的堅韌。那一瞬間,江妤是感動的,以至于想也沒想地點頭了。
事後想起來總覺得這是一場陰謀,喬致遠為同床做的進一步鋪墊。因為那晚回去後,喬致遠就抱着枕頭住進了江妤的房間。都是成年男女睡在一張床上,哪有蓋着棉被純聊天的,那種事就自然而然地發生了。她并沒有太多的感想,當然過程之中是有過愉悅的,倒是喬致遠顯得很投入,甚至有些癡迷那種感覺。尤其情緒到達至高點時,喬致遠神情緋色,眼神迷離,聲音暗啞低沉,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江妤覺得陌生,但又覺得這樣的他充滿了致命的誘惑力,像一個漩渦,吸着她在裏面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