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肆拾伍
肆拾伍
生辰宴
完顏王子既然這樣說了, 太元帝自然也不能不應允。
馬車中,三人對坐, 靜默無言。
何挽坐在李佑鴻身邊,手被他緊緊握着,緩緩地眨着眼睛,并不擡頭。
李佑鴻狠狠地瞪着完顏, 眼中帶着濃濃的敵意, 十分排斥這位異族的王子。
而完顏靜靜地看着馬車之外,并不在乎李佑鴻的眼神。
何挽的心思不在李佑鴻與完顏間的暗潮湧動,而是在想自己遠在南蠻的兄長。
李佑鴻對她說過, 骠騎将軍幫他在南疆游說南蠻諸王。
那慎王與南蠻應該是有聯系得才對。
她擡眸, 掃了一眼車中的另兩個人,微微蹙眉。
......不過, 這慎王與完顏瞧起來好似不認識的樣子。
本看着窗外的完顏察覺到何挽的目光,轉過頭, 淡淡地看了回去。
完顏王子的眼睛有種奇異的美感,就算眼中并沒有絲毫情感,依舊美得炫目。
他這副神态有種莫名的熟悉, 何挽被這一眼看得一驚, 臉上的戲頃刻間就挂不住了。
故太子妃的嬌憨之态消散,何挽的身子一僵,連忙垂下眼睛躲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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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見到她這副樣子,臉上的表情還是一點也沒變,又将目光投向了李佑鴻。
李佑鴻便直接對視了回去, 眼神不甘示弱,“看甚麽看?”
完顏神色沒有變化,搖了搖頭,淡淡開口:“王爺是甚麽意思?”
李佑鴻:“......?”
完顏微微仰着下巴,道:“我的中原話不好,聽不懂你說話。”
李佑鴻哼笑一聲,向前傾了傾身子,勾唇道:“王八蛋。”
“孫子兒。敗類。狗屎。”
李佑鴻挑眉,“能聽懂麽?”
何挽被李佑鴻這話吓了一跳。
她沒想到,太元帝都要禮重南蠻,慎王卻這樣放肆。
她幾乎下意識捏了下慎王的手,“別說了!”
李佑鴻被她捏得一怔,轉過頭看她,眼睛睜得溜圓。
他又氣又委屈,憋着一肚子的火,不再說話了。
而完顏饒有興致地看完了兩人的動作,好像真的沒有聽懂李佑鴻的話一樣,又把頭轉了回去,繼續看京都繁華的街道。
馬車行至慎王府,賭氣的慎王跳下馬車,丢下何挽,一個人便往府中走去。
何挽先是怔了一瞬,看着慎王的背影,突然明白了過來。
故太子之所以在生辰宴上闖進了故太子妃的房間,便是因為看到秦桓與她通書信,吃了醋。
如今秦桓身在地牢,自然沒辦法再讓慎王吃醋,那便得有個人代替他才是。
何挽心念一動。
李佑鴻這是在故意給自己和完顏獨處的機會。
于是她半轉過身,對完顏甜甜地笑了一笑,“王子,且讓妾身為您引路。”
完顏看向她,緩緩地眨了眨眼睛,“慎王生氣了,你不去追他麽?”
被完顏這樣的目光注視着,何挽的心不受控制地跳得飛快。
她莫名有種一切都被完顏看穿了的感覺。
何挽硬着頭皮繼續演,道:“王爺沒生氣,是急着去王府正殿迎客呢。”
完顏眼神似笑非笑,“原來如此。”
何挽本不是個擅長與男子相處的,與完顏這樣性子奇怪的,便更捉襟見肘。
從王府正門到正殿這一路,何挽不知道與完顏說些甚麽,索性就不說了。
兩人行至正殿門前,何挽便聽得身後一聲嘆息,接着是很小聲的、字正腔圓的中原話。
“王妃,在我面前無需再演。”
何挽:“!”
她轉身,盡量維持住臉上嬌憨的表情,問:“王子說甚麽呢?”
完顏并不回話,而是沖何挽勾了勾手。
何挽一怔。
完顏微微蹙眉,沉聲道:“你過來,我有信要給你。”
信?
何挽心中驚疑惑,但還是走前幾步,只見那完顏從衣袖中抽出一封火漆完整的信封,冰涼的手抓住何挽的手腕,将那信直接塞進了何挽的衣袖之中。
何挽擡眸,對上完顏那雙灰綠色的眼睛,心中一瞬間一片空白。
這是甚麽信?他為甚麽要把這信交給自己?他的中原話怎麽突然說的這樣好了?
完顏塞完信,便放了手,對何挽微微一點頭,緩步走進了正殿。
何挽的手握緊那信,猶豫着甚麽時候去找慎王,一齊看這裏有甚麽名堂。
她轉身,邊這樣想着,邊向正殿中走去,卻險些撞上一個人。
正是完顏。
他等在正殿門口,見何挽心不在焉地朝自己走來,用手臂一擋。
何挽一驚,擡頭只見完顏神色嚴肅,低聲與她說:“有件事我忘了囑咐。”
“那封信是你兄長寫給你的,他說,不必給旁人看。”
何挽:“我兄長的信”
何挽徹底懵了,這事發展得太出乎意料,她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正思量間,便聽得一熟悉的男聲。
“你們在做甚麽?”
何挽看到慎王站在身前,那句“不必給旁人看”在腦海中閃現,下意識便把手中的信往袖中藏了藏。
完顏看見她這動作,眉眼間染上一絲得意。
他向後退了一步,輕輕瞥了慎王一眼,“我先進去了。”
李佑鴻牙咬得直響,盯着完顏的背影,眼中幾乎要冒出火來。
直到再看不到完顏,李佑鴻才收回目光,走到何挽身邊,“挽挽,你去哪了?這麽長時間也不來找我。”
他的聲音很大,帶着種委屈的撒嬌意味,過往的宴席賓客都聽得清清楚楚。
何挽被臊得臉上一紅,原本正思索完顏給自己那信的思緒也被打斷了。
“我把完顏王子引到正殿中來。”她故作嬌嗔地瞪了慎王一眼,“你無緣無故發脾氣,扔下人便走了,我豈能如你一般任性?”
李佑鴻冷哼一聲,“我覺得他不是個好人,王妃,你也要離他遠一些!”
兩人這邊正說着,正殿前突然一陣騷動。
何挽轉頭看去,只見一身着紅衣的窈窕女子緩步走來,衆賓客紛紛行禮問安。
是長公主殿下到了。
她此次赴宴,并未像往常一樣帶着數個小厮,而是只帶了一個及笄之年的女孩。
這個女孩與長公主有五、六分相像,面帶怯懦,緊緊跟在長公主身後。
她衣着華貴,珠釵滿頭,必然不是丫鬟,手輕輕扯着長公主的衣袖,張嘴,只發出“啊啊”的聲音。
是個啞的。
何挽猜到了這女孩的身份,一驚,向李佑鴻看去,見他眼中也有驚異之色。
長公主的女兒有啞症,一直養在深閨,很少出長公主府,今兒怎麽到慎王府中來赴宴了?
長公主帶着女兒,化着濃妝的臉比往日更加淩厲,直奔着慎王與何挽走來,金線繡着正紅的衣擺翻飛,說句氣勢洶洶都不為過。
雖不知道是因為甚麽事,但能瞧出長公主一定是動了怒的。
李佑鴻蹙眉,往前迎了一步,擋住了何挽。
這幾乎是個下意識的舉動。被擋在李佑鴻身後的何挽心莫名顫了一下,藏在身後的那只握着信的手動了動。
何挽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
方才完顏對她說那句“ 不必給旁人看”意有所指,分明就是沖着慎王去的。
他說這是她的兄長給她傳的話,究竟可不可信?
這信的事,又要不要與慎王說呢?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推到明天。
圓房戲出場。
卡文加上家裏有事的作者跪在這裏哭着求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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