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太學3

範雍來找沈初一起回去吃午飯,他中午來不及自己做,就在沈初家搭夥,每月給李雲娘點夥食費。

沈初苦着臉道,“範大哥,中午我不能回去吃飯了,給我随便捎帶點吧,下午還是武學課,記得別給我娘說我被夫子罰站啦,丢人——我還得在崽崽心中保持偉岸的父親形象。”

範雍好笑道:“知道丢人還和夫子皮?”臨走時拍拍沈初肩道,“放心,我不會給李嬸和崽崽說的,就是中午沒你哄着崽崽入睡,崽崽怕是不習慣。”

沈初被範雍激起了強烈的悔愧感,果然上課不應該睡覺的,午飯沒得吃,還不能見自家胖兒砸。

等範雍走後,蘇瞻一臉驚訝地看着他,“沈兄,你、你都有孩子了嗎?”

提起自家胖兒砸,沈初就有一籮筐都說不完的話,諸如自家兒砸多可愛多聰明之類的,對崽崽不到三歲的成長經歷如數家珍,崽崽每個小小的舉動都像具有歷史性的一樣。

沈初還對個時代沒有攝像機感到特備可惜,不能記錄崽崽成長的一點一滴。不過,後來毛團具備了錄像功能,只是每次需要用財富值兌換,要多坑有多坑。

蘇瞻對沈初當父親的興奮感不太能理解,只能感嘆道,“沈兄你肯定是個好父親——”這副傻爹爹的模樣,和剛才給他解惑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就在兩人說得正起勁的時候,一夥人向他們走來,為首的正是沈初的兩個便宜弟弟——沈莊和沈恒,課上和他擡杠的孫榮、黃奇、譚貴三人跟在他們後面,在那幸災樂禍地對他們指指點點。

沈莊和沈恒兩人,都跟眼睛長在頭頂一樣,對沈初不屑一顧。自從被王氏趕出沈家後,沈初也沒準備再和他們有交際,在學裏看見他們也當不認識一樣。

沈莊和沈恒也不屑于來奚落這個他們從來沒放在眼裏的庶兄,直接把他當透明人一樣,孫榮三人見狀也讨了個沒趣,就被沈初怼得最厲害的黃奇還心有不甘,跑過來在沈初面前耀武揚威道,“呵呵,就憑你個賤妾生的兒子,還在那誇誇其談,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

沈初臉色一冷,看着他的眼神像刀子一般。別人怎麽說他他可以不計較,但是不能說他娘。雖然他才穿到書裏三年,他不是原身,可是他知道李雲娘要多好,沈容那種渣男才配不上她,這些人又有什麽資格诋毀她?!

黃奇被他兇狠的模樣吓到了,不禁後退了一步,又覺得自己有點慫,故作氣勢挺起了胸脯道,“呵,你娘就是個教坊的舞伎,怎麽,還不能讓人說了?!”說完便撒丫子地跑了趕上其他幾人。

蘇瞻瞧沈初一副想要追上去揍人的模樣,忍不住拉住他道,“別和這些人一般計較!你不是說一個人是什麽樣最重要的在于自己的選擇嗎?!這些蠢笨之人知道個啥!而且在學裏打架是要被開除學籍的,也忒不劃算了。”

沈初捏緊了自己的掌心,心裏給這人狠狠記上了一筆。

他忍不住和蘇瞻說起了李雲娘,他娘是多麽美麗溫柔的一個人,有機會的話可以帶蘇瞻見見,他娘最擅長做獅子頭、四喜丸子、紅燒肉這種大肉菜了,還餓着肚子的蘇瞻口水直流,一臉怨念道,“沈兄,你确定你真的不是在折磨我嗎?”

沈初瞧他那圓乎乎的臉上皺巴巴的表情,不禁大笑出聲,将剛剛憋在心裏的一口郁氣都發了出來。

幸好今天是大太陽,秋高氣爽、天空湛藍,要是陰天刮點秋風啥的,他們兩個站在外面一站好幾個小時,都得凍傻了,哪還有心思在那胡侃。

好在沒過午時,唐執教就過來讓他們散了。臨走時,唐執教對沈初道,“你對‘忠恕違道不遠’的見解很獨特,但以後還是不要在課上睡覺了。”

沈初不禁鬧了個大紅臉,古板的楊夫子說他他還可以梗着脖子不放在心上,但是博學溫雅的唐執教說他,他便覺得跟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羞窘了。

離下午的課不足半個時辰了,兩人到大家最愛去的後山休息。後山在太學西北角,說是山,其實是個比較高的大土坡,朝向太學的這面坡很緩,有一大片的草坪,另一邊幾乎是個斷面。

山坡頂有棵數百年的大槐樹,枝繁葉茂,五月間的時候會有很多白□□粉的細小花瓣鋪在草坪上,煞是好看。周圍還種了些桃樹、臘梅、海棠之類的,到了時節也是落英缤紛。

不過現在大槐樹的葉子都快掉光了,周圍也都是些枯枝敗葉,也沒啥景色,但同樣擋不住太學學子對這裏的熱情。

兩個人随便找了塊地坐下休息,雖然滿目蕭瑟,但是深秋初冬裏的陽光曬着也頗為舒服。

沒一會竟然聽到身邊有人讨論他們上午在課堂上争論過的問題,各個幾乎都化身為沈初的粉絲,覺得能和這樣的人做同窗簡直三生有幸。

蘇瞻拿胳膊肘抵了抵沈初,擠眉弄眼道,“瞧,太學裏像孫榮、黃奇那樣的傻子還是少的,大家最敬服的還是有才學之人。沈兄你以後肯定是能成大器之人,不用和那些人一般計較。”

沈初:哎,成大器什麽的就免了,他就想好好完成任務活命——

有活潑點的學生,認出他們後熱情地和他們打招呼,然後在那激情地談自己對儒家經義的看法。

沈初沒想到的是,他只是一點帶有現代色彩的個人看法,會引起大家這麽大的熱情和認同,果然古代的讀書人真是天真又充滿激情。

趕在上課前,範雍尋到了他們,帶了滿滿一食盒過來。

“李嬸讓我多帶了些,說可以和同窗分着吃。”

每個家長都有個樸素的願望,就是給自己的孩子帶飯菜的時候都會多帶點,這樣可以給孩子的小夥伴們分着吃,加深小夥伴們之間的友誼。

雖然沈初已經長大了,但是在李雲娘看來還是小孩。

食盒裝着焦香酥嫩的雞腿,一份豆花、一份青菜,還有滿滿的一份米飯,上面蓋上了噴香的紅燒肉,肉汁都浸透到了米飯之中。

沈初将飯食分為兩份,紅燒肉和雞腿給蘇瞻多分了一點,蘇瞻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感激。

沈初用筷子,蘇瞻用勺子,他快被餓慘了,大力巴拉了幾口飯,跟狼吞虎咽似的,眼裏仿佛帶上了感動的淚花,“太好吃了!比明月樓裏的大廚做得還好吃!”

又用力扒了幾口,“嗚嗚嗚,沈兄我能不能中午也在你家吃飯!我會給夥食費的!”

蘇家在蜀地屬望族,家中頗為殷實,自然是不差這點夥食費的,但李雲娘做的飯食太好吃了,只要為了美食,他才不在乎那些虛頭巴腦的,怎麽磨也要磨成功。

其實原先李雲娘做飯的手藝還沒這麽好,在沈府裏也沒什麽做飯的機會。剛搬出來時,做的飯菜簡直可以稱作難以下咽,基本都是水煮、調料什麽的都很少放。

後來沈初兌換了幾本烹饪教程,手把手教他娘,再加上商城裏可以兌換很多現代才有的調料,他娘也是真有天賦,之後做的飯菜都交口稱贊了。

沈初對書裏蘇瞻的吃貨人設印象深刻,他為了一飽口福,能夠花上七七四十九天煲一個湯,就為了追求其中極致的鮮味。不管是政敵還是好友,只要有好吃的,他都奮不顧身地赴宴,書裏五皇子利用他這個特點,不知道套到了多少消息。

而且沈初對蘇瞻的人設還有點濾鏡效應,就算蘇瞻沒有歷史上真正的蘇轼那樣驚才絕豔,但怎麽着也是按照蘇轼人設設定的嘛,讓他天然對他帶着好感。

沒等蘇瞻使出厚臉皮的水磨工夫,沈初就答應了他。

範雍心性要成熟很多,瞧兩人就跟看着自家弟弟一樣,覺得兩人很有趣。

蘇瞻也是早聽說過範雍的才名,兩人以前雖接觸不多,性格也是南轅北轍,但相處過後,頗有惺惺相惜之感。

知道他們罰站的原委後,範雍真是哭笑不得。他一直都知道沈初是個特別的人,很多看法和別人都不一樣。不過竟然能在楊夫子的課上睡着,也的确是膽子夠大的。

吃完飯休息會,很快到了下午上課的時間。

沈初和蘇瞻回到學室,中午沒有睡覺,又剛吃飽,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他們的武學老師是負傷後從西北戰場上退下來的将官,大家都叫他魯教頭。傳聞魯教頭在西北邊關是令胡人聞風喪膽的存在,相貌俊朗,左臉上有一道刀疤從眉角直貫而下劃過顴骨,給他多添了幾分兇狠的男人味,仿佛還能聞到這人在戰場上的鐵血氣息。

但實際上魯教頭性格随和,太學裏的學子大多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一點武學基礎都沒有,很多對兵法可能還稍微感點興趣,對馬步、減術這種壓根就不感冒,态度也不算也很端正。

魯教頭對他們從不叱罵體罰,耐心比太學裏所有的夫子都好,不過遇上真正對武學感興趣的,他也會教得特別認真。

今天的武學課要開始教習箭術了,魯教頭先花了不到半個時辰給他們将基礎要領,然後就把他們帶到了練武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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