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世界上怎麽能有這種人?

“巴倫警官,”沈烈坐在座位上發問,“你是從一開始就接手這個案子的對嗎?我的意思是,從一開始的路易斯,到現在的斯蒂芬。”

“對,”凱西點了點頭,“我一開始還以為是車禍不明白為什麽要叫兇殺重案組過去。”

“一開始?就是說你後來明白了原因?”

“沒錯,路易斯的死因不是因為車禍,而是因為嚴重脫水,還有虐待和性侵的痕跡。”

“你們後來有針對這個進行深入調查嗎?”

“當然!”凱西堅決,“後來經過我們的調查,我們鎖定了嫌疑人。”

沈烈轉着筆:“你所指的嫌疑人在法庭上嗎?”

“是的,”凱西冷冷看着被告席,“他就坐在那裏,他的律師旁邊,文森特·奧斯特裏。”

“非常好,下一個問題,”沈烈接着問,“你是在被告的家裏發現的一號證人斯蒂芬·雷特嗎?”

“反對!”克萊恩站起身,“沒有證據證明是我那個房子是我當事人的,控方在惡意揣測。”

“我換個說法,”沈烈從容道,“你是不是在那個,原先是被告的房子後來送給他的情人然後根據他情人的證詞又被他要回來自己用的房子裏救出了一號證人斯蒂芬雷特?”

“法官閣下——”

“安靜辯方律師,”帕克法官瞪着克萊恩,“我允許控方的這個問法,我不允許你在我的法庭裏大呼小叫。請你注意尺度。”

克萊恩只得坐下,文森特卻不以為意,還輕輕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撫。

“是,當我們發現他的時候,斯蒂芬被鎖在那個被告的房子裏,身上都是傷痕,毆打的傷痕,烙傷,燙傷,性虐待的跡象非常嚴重。在我和我的搭檔埃斯波西托警官把他送到醫院進行搶救之前他都沒有蘇醒跡象。”凱西語言清晰,把當天的情景描述了一遍。

沈烈一步一步的引出問題:“根據你五年以來的國際刑警經驗,以及三年以來的作為紐約兇殺重案組警官的經驗,為什麽你覺得斯蒂芬·雷特會在庭上做出和他之前截然相反的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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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患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會不自覺維護甚至營救傷害自己的人——”

“反對!”克萊恩不顧之前法官的反對又站了起來,“我怎麽不知道巴倫警官還是一名專業的心理學家?”

“反對有效,”帕克法官嚴厲的看着沈烈,“你也要注意尺度,檢控官。”

“沒有別的問題了。”沈烈對法官示意,對克萊恩一偏頭,“證人歸你了。”

克萊恩倒是做足了禮貌的派頭,站起身,還把西裝紐扣扣上了,文質彬彬開始發問:“巴倫警官,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吧?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帥氣啊。”

“反對,”沈烈懶洋洋道,“辯方能不能停止套近乎盡快開始發問?”

“反對有效,辯方律師盡快切入正題。”帕克法官要不是坐在法官席上都想要翻白眼了。這兩個律師都是青年才俊,腦筋轉得快嘴皮子也利索,攤上這麽個案子他也是倒了血黴。

“好的法官閣下,”克萊恩沒有動怒,依然很溫和,“巴倫警官,請問你是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凱西一噎:“……這是我的隐私。”

“好,那我們假設你是異性戀,”克萊恩倒是沒有逼迫凱西,“請問你對于我當事人與你調情這件事作何感想?”

凱西有點懵,不太明白為什麽他要問這個:“我不知道,并且……事實上我覺得那也算不上真正的調情。”

“真的嗎?據我當事人所說你對此感到非常的不舒服呢。”

坐在檢控方座位的沈烈在克萊恩抛出問題的瞬間就明白了他要說什麽,但是凱西并不是上了法律學校的人,所以他沒有聽出克萊恩的陷阱:“我并不習慣被男人搭讪。”

“所以你并不喜歡?”

“是的。”

“反對!”沈烈道,“辯方律師到底要問什麽?目前這些都與案件無關。”

“檢察官,”還沒等法官發話,克萊恩搶先道:“我們能不能耐心點?我馬上就要問到了。”

沈烈翻了個白眼。

“我能否這麽理解,由于搭讪,我當事人對你感到十分不舒服,”克萊恩一層層揭開問題的帷幕,“所以你并不喜歡我當事人。”

凱西隐約感覺到這是個陷阱,但也只能硬着頭皮回答:“是的,但是——”

克萊恩打斷了他的話:“所以你對我當事人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厭惡感,才會在後續的調查中咬緊文森特來調查,甚至連多餘的嫌疑人都沒有列出?”

凱西剛張開嘴,沈烈甚至剛剛作出O的嘴型【注】,克萊恩就施施然道:“當然了,我會撤回的。沒有問題了。”

寧遠的眉間皺成了小疙瘩,克萊恩這個辯方律師不愧是被律師團推出來的首席律師,庭審的小貓膩和套路玩的一套一套。沈烈以前給他解釋過關于撤回這件事:你做出了帶有偏見的論點灌輸給了陪審團,形式上你确實撤回了,但你不可能撤回那些已經進入陪審團腦子裏的論點。

想到這兒,寧遠不由得擔心的看向沈烈,後者看見了他關切的目光,沈烈漫不經心的伸出右手覆上了寧遠搭在桌面上的手,雖然依然穿透了過去,雖然也依然還是很冰冷。寧遠愣了一下,低頭看着虛虛實實的兩只手,猶豫了一下,輕輕翻了一下手掌,變成了虛虛實實握在了一起。

沈烈瞥見這幕,心裏略微松快了些,站起來:“申請重新提問,法官閣下。”

“我允許。”

沈烈站起身,看着凱西的碧色眼睛,沉着道:“快速問答,巴倫警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你是對同性戀有看法嗎?”

“不是。”

“以你的經驗來看,斯蒂芬·雷特有可能是自願與被告發生性關系的嗎?”

“絕不可能。”

“在你與斯蒂芬·雷特的相處過程中,你覺得他是否被被告所控制?”

“是的,包括肉體和精神。”凱西冷冷的瞪着被告席端坐的文森特,後者甚至還對着他露出那種挑逗的笑容。

“最後一個問題,”沈烈一字一頓,“你認為文森特·奧斯特裏是否傷害了斯蒂芬·雷頓以及殺害了路易斯·斯普勞斯?”

凱西卻沒有看着沈烈,而是對着左側陪審團,用那雙澄澈如湖水的眼睛看着他們每一個人,堅定道:“是,我堅信如此。”

帕克法官在确認控辯雙方都沒有問題了之後,宣布:“下面控辯雙方開始結案陳詞。”

坐在陪審席的格洛瑞娅不經意一個側頭,餘光瞄見了一個人。她用胳膊肘頂了頂傑瑞:“她為什麽在這兒?”

傑瑞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低聲回答:“你前兩天沒來,每次庭審她都在。也不難理解,畢竟是殺了自己孩子的兇手,總是想看他被繩之于法的。”

格洛瑞娅嗤之以鼻:“我倒是很好奇,怎麽她那個哥哥或者姘頭或者随便什麽玩意兒沒陪她一起來。”

“換我是莉莉,打死我也不會再和把我孩子賣給戀童癖的哥哥有聯系了,不打死他就算好的。”傑瑞聳了聳肩,這個時候正好克萊恩要開始做結案陳詞了,就對格洛瑞娅比了一個禁言的手勢。

克萊恩站起身,扣好西裝的扣子,慢慢走到陪審團面前開始他的結案陳詞:“我們非常遺憾也非常同情路易斯的遭遇,但是,那并不是我當事人的錯。一個可靠證人,就在這個法庭上,坦誠了是他謀殺了路易斯而不是文森特。而就是這個證人,卻是控方控告我當事人犯有法定強奸、虐待等多項罪名的受害者!”

“我一直忍不住想:為什麽這種可怕又匪夷所思的罪名會出現在文森特身上?”他側過身,對着被告席的文森特攤開手心,“尊敬的各位陪審員,請看我當事人,他是一個跨國公司的CFO,有着金錢有着地位,甚至還有着所有人的尊敬和喜愛,他甚至連一張超速罰單都沒有被開過!誠然,我當事人做錯了一件事,那就是在一年前和斯蒂芬·雷特開始了這段雙方自願的DBSM關系卻沒有看他的身份證。”

克萊恩深藍色的眼睛誠懇的看着陪審團:“在這裏,我誠懇的請求陪審員們,判我當事人無罪,讓他能繼續為這個社區,為這個城市,為這個國家做更多的事!”

寧遠在一邊已經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世界上怎麽能有這麽颠倒是非又胡說八道但是居然又很有說服力的人?”

沈烈嘲諷的勾了勾唇角,在紙上寫道:歡迎來到法律的世界。

見克萊恩說完回了座位,沈烈也站了起來,同樣的走到了陪審團面前,緩緩道:“尊敬的陪審員,我很抱歉你們被選中來為這個案件作判決,因為這個案子是我作為檢察官的五年來見過的最令人作嘔,最令人發指也最無法忍受的案子。我給你們展示了路易斯的死因,也給你們看了斯蒂芬身上的傷痕,他們都被虐待,被傷害,被一遍又一遍強奸,被文森特·奧斯特裏。”

他看向了被告席,對文森特依然挂着的笑容不屑一顧:“誠如辯方律師所稱,被告有金錢有地位,但他卻沒有做人最基本的人性!他從肉體和精神上控制着斯蒂芬,控制他做了性奴做了十年;他因為路易斯的智力障礙就把他玩完扔在路邊等死;他因為琳達擋了他的路就可以把曾經在一起的女人滅口;他甚至為了自己能脫罪,不惜把罪名都推給他的受害者來承擔!像他這樣的人,除非關進監獄,否則他不知道什麽叫停手。我們要怎麽信任他能為我們的社會和國家做貢獻?”

“我在這裏希望你們,你們中所有人,能夠為了以後不再有生命消逝在他手裏,判決文森特·奧斯特裏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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