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入住天宮

娘炮連夜用一個捆仙術,連人帶劍将我扛上天宮。

誠然,我很是火大,待捆仙術一撤,便提着夜绫劍與他大戰三百合,差點把他的宸天宮給掀了,宮中一百五十多個宮婢被我吓得魂飛魄散。

她們覺得我很男人,甚至比宮裏虎背熊腰的十二天将還要男人。

頭一天晚上,十幾個膽小的宮婢死死跪在娘炮面前,自請離開宜華居去往飼寵殿與靈寵為伴。我瞧着她們梨花帶雨又楚楚可憐的模樣,油然而生出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女人何苦難為女人的感慨。

想來,我為一方女君,敗于娘炮之手已經是失了臉面,再也沒有道理連氣度和風度都丢了。

我拂開玄色水袖,扶起顫顫發抖的幾個小宮婢,然後把我平日裏震死八只老虎的聲調放低了八個度:“本女君一向不愛勉強人。你們若喜歡別處,那便去了,這個請求我算是幫娘……不!你們的主子給允了。”

話語剛落,她們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在我面前,感謝我的大恩大德,我隔着半個老鼠屎大的燭光,瞥了一眼娘炮,一張鳥臉抽了抽。

他左手拿着白瓷茶盞,右手輕輕掀動着茶蓋:“你倒是很通情達理。”

我轉身奪下他欲要飲下的茶盞:“與你的無賴相比,我覺得我的境界遠比救人出水火的行徑還要高尚些。”

娘炮淡然起身将身子傾下,我看着他愈來愈靠近的臉,心中突然一緊,把手中的茶杯定在我們面前。我瞪了瞪他:“幹嘛?”

他右手輕輕奪走我虎口中的茶盞:“我不想幹嘛,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你想問什麽?”

“衣服會洗?”

“會。”

“飯會煮?”

“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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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會沏?”

“會。”

誠然我雖當着這個女君的名頭,但打小我便看不慣隔壁神君家裏那個無惡不作,好吃懶做的混世魔王,平日裏他過得甚是混賬,我看着他爹娘的面子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我一向奉行的宗旨是只要沒在我面前犯事,我便當做沒這回事,可只要敢當着我的面前犯事,我一定讓他有事。

不想,在某年某月的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我一時沖動将他揍腫了。

傷心傷肺傷肝腸的他養肥膽,辱罵我無爹無娘,我一個火大和畢少把他吊起來抽了一回。從那以後,我和畢少定下約定,無論家裏大事小事,只要是關我們的事一律親力親為,絕不做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小混蛋。

這個約定自小約成,縱使有點不符合人道主義,但我們誠然學到了不少技能,所以經常提着一副放在野外也餓不死的肥膽到外面打架比武,打傷了也能自個兒處理傷口。

可說來慚愧,時至今日,我只會做一道菜,也只能做好一道菜,而畢少也只敢嘗我做的這一道菜,那便是火烤雞腿,至于其他菜譜,他實在是‘終身難忘’不敢大飽口福。

現下回憶起幼年時一段光輝歲月,真覺得我們當年省了不少零花錢。

“自然,她不需要你們服侍了,你們将今晚手上的東西全數交給她,自行下去吧。”娘炮這一句話猶如一道閃電截斷我的回憶,這還未等我反駁,面前的一排宮婢已笑開了花,齊齊把臉盆、毛巾、澆花勺、茶具全部放在我手上,然後火速串出門。

我愣了楞,還沒反應過來,屋子裏除了娘炮和我,連個鬼都沒有。我吸了一口氣:“這是要?”

娘炮理所應當道:“哦,既然是你幫她們求個情,我不過給了你一個面子,應了她們的請求。還有,你那麽能幹,确然是不需要她們服侍,所以……”他且住在這,挑眉看我。

看着他不善的神色,我的小心肝顫了顫。

他唇角掠了一個弧度:“衣服自己洗、飯自己煮、院子自己打掃。”我腦門一片混沌,沒想到已走到門口的他再添上一句:“忘了,馬桶,自己刷。”

音畢,我袖口中的夜绫劍沒忍住飛躍而去。

電光火石之間,娘炮輕松一拂,龍紋袖口掠起身側一簇簇優昙婆羅花,随後‘嗤’一聲,我的劍竟然攜着幾片花瓣窩囊地翻旋,最後卡在菩提樹中央。

“省點力氣,小黑。”

我納悶地琢磨剛砸進我腦門的兩個字,小黑。這不是我六歲時,收留的一只野豬麽。

“我叫司蓁!”

影影綽綽的花簇中,他一襲白衣在月光下泛着溫軟的光澤,眨眼一瞧,像星子纏繞的挺立樹藤。唔。簡直就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娘炮。

“哦?別忘了,明日幫我沏茶,小黑。”

“……”

我喉嚨一直壓抑地火焰終于湧了出來,把懷中亂七八糟的東西向他扔了過去:“娘炮,我只是為還恩答應随你上天入學,以及之後你同我說的,要奪得下月藝學比賽的冠軍,取得水澤草,除此之外,并沒有答應為你牛馬!”

娘炮側了側光滑如玉的小臉蛋:“哦?是嗎?我改變主意了。”

“姑奶奶我不幹了!”

他似笑非笑地轉過身來:“剛剛已經輸了,莫不是現在還想輸了氣度與風度?”

“……”

我愣了愣,只能啞巴吃黃連,看着他一身白衣漸漸沒入黑暗中。

那一夜,我将他給我預置的廂房掀了個遍,在淩亂得像狗窩的宜華居把錦被一蒙頭,睡了。

第二日,我聽說宸天宮中儲着當年随着娘炮征戰在四海八荒之上的十二守将,個個英勇不凡、身手卓絕。我一顆鳥心再也按捺不住,提着劍便去會會這十二個英雄,但奈何一個又一個都是榆木腦袋,沒有一個敢接受我誠意的邀請。

這不接受邀請也就算了,他們的頭兒衛離見着我更是像見鬼一樣,一張小嘴關關合合:“你你你……不不不……不是……是……死了嗎?”

一朝見面,這位兄臺這樣不落俗套的開場白令我甚是無奈。

是以,我只能是啃着一塊梨憤憤地出了庭院,本以為今日又得郁悶度日,可所幸還能碰上小宮婢們聊八卦這一樁新奇事兒,我覺得很圓滿。

我興致勃勃地湊上前聽,可這一湊熱鬧,卻曉得了娘炮的平生。

她們說娘炮是這九重帝宮之中,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天帝第九子,重止。仙籍低一些的仙僚都得恭恭敬敬地向他作揖行禮,喚他一聲九殿下。仙籍稍微高一些的仙官,也得依着天宮的禮度喚他一聲重止君。

幾位小姐姐明顯是思慕之情泛濫,炯炯有神地對我說了一大串對娘炮的贊美之詞,譬如冷峻沉穩、端正果斷、不近女色之語,但這些都沒能令我生出幾分共鳴。

緊接着,小姐姐們絮絮叨叨又講了一大堆,我撿了一些比較靠譜的放在心中琢磨。

這一段便是重止當年以一人之力,悠然浮立于蒼銜之巅沖破八荒法咒,指揮八萬天兵破除陣法直搗天狼巢。

那一戰,搞得蠻荒之地風雲變色、五土分裂,可見戰事之烈,争鬥之兇。

不過七日,天狼族便遞交降書,從此與天族劃界共處,這廂才化幹戈為玉帛。傳聞中一身白衣戰甲的他是何等的鎮定自若,是何等的風姿卓越,不僅天族第一美人馥語公主傾心,就連魔族中幾位大美人都曾想一睹重止娘炮的風采。

故事正說到精彩之處,我一雙眼瞪得忒大,黃衣小姐姐一個神轉折的但字滅了我眼裏的光。

說這重止君那五萬年來養成的冷情孤塵的性子,生生叫這些年來思慕着他的姑娘個個傷心欲絕、哭斷肝腸,無論哪一段風月都止于一場無疾而終的單相思中。

唔,真是幾段風雲幾段情,幾段惆悵幾段哀。

說到這時我咬了一口梨,另一個綠衣小姐姐卻橫插一句:“這九殿下打小不近女色,是否對男仙僚有無窮興致?”我一顆脆弱的小心髒抖了三抖,嚼到一半的梨瞬間咔在喉嚨裏咳咳不出。

夜,我躺在床上,思忖着白天小姐姐們說的話,沒想到七個美人憑空在我床前出現,個個如花似玉的臉上露出兇煞之色。

我吹了吹口哨:“美人,這麽晚找我有事?”

領頭的白衣女仙陰陰一笑,十分不客氣地将一把刀橫在我脖子上:“識相的話,快點離開宸天宮,離開九殿下,他是我的!”

我啧啧幾聲,這年頭天族的姑娘怎麽都這副性子,追男人都追上門來了。這姑娘膽挺大。

我笑了笑,握住脖子上的亮蹭蹭的白刀,結果手指太癢一不小心用了點小力,‘呲’的一聲,刀碎了。我搖頭道:“美人,你這刀質量忒差了,拿來砍人實在太沒有誠意。”

白衣女仙傻了。

我拔出夜绫劍橫在她面前:“來,用這把劍,砍雞砍鴨砍老虎不在話下,砍人更是一絕,保準一劍噴血、筋脈盡斷、身首異處、一命嗚呼!”話語一落,領頭的白衣女仙腦門倏地抽了:“謝謝呀。”

她上前握住我的劍,突然眼睛一亮,靈臺瞬間清明,踉跄退了一步:“不對,想耍我,姐妹們,給我上!”

我翻騰而起,一招就把她們七個全部踹出門外。

啧啧,真沒意思,武功那麽差還想來找茬,我拍了拍手準備關門睡覺,一個俊俏的文弱男仙僚靠在我窗戶邊,弱弱地舉起手道:“我也喜歡重止君,請姐你高擡貴手。”

“……”

“叫哥都沒用,滾!”我關上門窗,以求塗個清淨,沒想到他竟在我房外哭了一宿。

娘嗳,原來白天小姐姐們說的話都不是憑空吹噓的,難怪散場之時都對我深深地嘆了一回氣,一兩個好心的還叮囑我今晚把門窗關緊一點。原來是這麽回事,娘炮實在有太多桃花,男的女的都拜倒在他的石榴褲下,真是造孽,造孽呀!

不過後來想想,情愛這個事講白了就不分性別、不分物種、不分族類的糾糾葛葛。我于三千年前與蛟龍族二殿下潤沐的一場情傷中幡然醒悟,至今不敢對諸如此類的情愛之事再起貪戀。

作者有話要說: 哈喽~~二孟來了~~親們,有什麽意見要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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