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北城西郊國際機場,1區出口處,一短衫夏裝青年提着電腦包大小的箱子從裏面走出。
衆多接機的行人都将目光聚了過來,除卻這凜冬時青年過于異樣的裝束外,還有就是這人的模樣氣場都很出衆。
身高腿長,至少一米八五,帶着墨鏡,看不清楚眼睛,可依舊能感覺出是個好看又耐看的青年,鼻梁高挺,唇形飽|滿,膚色偏白,可不是那種沒見過陽光的白,他的白配合他的身材,給人一種相當健康陽光的感覺。
年歲二十出頭間,相當年輕,被他目光掃及,一些女性的心跳不由得就加快了。
他的目光毫無自覺地在人群中掃過一遍,然後腳步加快朝一個方向走了過來。
那一片區域議論的聲音低了低,卻已經有很多人在懷疑,這是不是某個剛出道的男星了,但是很快,在他們還沒琢磨清楚的時候,青年就跟着一西裝披大襖男人走出機場了。
“我說丁少爺,你再匆忙也得帶一件風衣裹着,北城現在什麽天氣,你不知道啊。”
西裝男人皺眉看了一眼他身側沒多少言語的丁澄,他嘴|巴動了動,沒再多說,他先開了空調,然後去後備箱給丁澄找衣服。
“穿上,別他還不知道什麽情況,你自己先病了。”
西裝男人叫陸銘,其實也就比二十一歲的丁澄大了兩歲,但今年夏天開始,他被他老爹弄到公司底層裏歷練,他剛剛是去接待了一個客戶,再趕過來給丁澄接機,裝束就略正經了些,可怎麽也比丁澄大冬天穿着短袖要正常多了。
“嗯,”丁澄終于應了一聲,他穿上羽絨外衣,随手把墨鏡摘下來,順便又吓了陸銘一跳。
标準的雙鳳眼,長長的睫毛,可平日裏幹淨清澈的眼中,此刻卻有些藏不住的疲憊紅絲,從陸銘把齊家的消息告訴丁澄到現在,他怕是沒合過眼睛。
“去醫院。”丁澄随即和陸銘這麽說,他臉上的神色比之前更嚴肅兩分,陸銘想和他打哈哈,緩解緩解氣氛都不不知道能找什麽話了。
車啓動,迅速往北城最好的私立醫院開去,丁澄偏頭看向窗外,天空又飄起了鵝毛大雪,大衣裹在身上他依舊沒感覺到多少暖意,就和這窗外的雪似的,涼得他整個人發懵。
車在醫院前停下,丁澄抓過他放着重要證件的箱子,他偏頭對陸銘說了一聲“謝謝”,就下車快步往醫院大樓走去。
“喂,丁澄你等等我!”陸銘急忙喊了一句,他要是放心讓丁澄自己來醫院,他就不用這大雪天親自去接機了,可丁澄估計沒聽到他話,就沒影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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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裏多精明一人兒啊,怎麽遇到齊陵就犯傻個沒完沒了呢!”陸銘把車停好,又不解氣地踢了一腳地上的雪,可丁澄心甘情願,他這最好的朋友又能如何。
丁澄在護士那裏問好位置,踏入電梯開始,他的心跳又再次失控,以前是對着齊陵緊張羞澀的失控,現在是被壓抑得失控。他想不明白,怎麽好好的一個人說出事兒就出事兒了呢。
從熱帶海島到凜冬北城,短短兩天時間,他的心境翻天覆地。
丁澄推開病房的門,還未能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就先被眼前的場景再刺激了一下。
足足九人圍在病房前,六個保镖裝束的人相互對峙,其中一人就守在門口邊,還有倆人就在床前,不知道正在對齊陵做些什麽。
“他|媽的!你們在做什麽?”丁澄推開門口邊想攔住他的男人,大步上前又一把扯開了圍在病床前,面相較為年輕些的男人,随後再擠開了另一個同樣西裝革履的老男人。
丁澄像炸開了毛的刺猬,額頭的青筋微微鼓蕩,完全被激怒了。他随手抓過水果籃邊的水果刀,帶着啞色的聲音發出,莫名受傷。
“小爺喜歡了十年的人,你們敢碰他一指頭試試!”
丁澄揮着水果刀,出手姿勢,甚至他的神情都足以說明他不是在開玩笑,這些人再敢碰齊陵一下,他絕對會和他們拼命。
“你是誰?我哥的……情|人?”
齊威依稀覺得眼前的人有那麽些眼熟,可又想不起他是誰來。
“爸,你就讓他和我這麽說嗎?滾,你們都給我滾!”
齊威沒能認出丁澄,丁澄卻認出這原本不知要對齊陵做什麽的倆人是誰了,齊威是齊陵後媽的兒子,這中年男人正是齊陵的親生父親齊柏。
“是澄澄啊……”齊柏面色浮現明顯的尴尬之色,可丁澄不僅僅是他大兒子聯姻來的小妻子,也還是丁家老爺子的幼孫。
別看他對丁澄一直嚴格要求,丁澄一旦有不如意,為他出頭的人裏絕對會有丁老爺子在內。
“滾!”丁澄手中的水果往一邊扔去,直接嵌入到病房內的實木桌子上,手勁兒看着還真不小。
齊柏雖然覺得被冒犯了很不高興,可丁澄這副架勢,他也不想再觸他黴頭,何況他今日過來要做的事兒也已經弄好了。
他臉上浮起十分僵硬的微笑,“澄澄你誤會了,我和威兒擔心阿陵的病情,來看過他幾次,可這些人不識好歹,我是他父親,如何不能探病,我這也是沒辦法。”
丁澄冰冷的眸光沒有任何改變,齊柏按住齊威的肩膀,讓他不要發聲,他繼續道,“我和威兒看過阿陵就好了,我們還有事兒,過幾日再來看他。”
他說着偏頭對他帶來的人點點頭,然後和頻頻回頭若有所思的齊威走出了病房。
陸銘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這一大幫子人,他捏緊手機,到底沒要報警,那當中的齊柏和齊威,他也是認識的。
“你們打不過,就不知道叫人,或者去報警嗎?”丁澄看着那三個人高馬大的保镖,其中一個他還留有些印象,的确是齊陵身邊的人。
他語氣低沉下來,又瞪了他們幾眼,身體才緩緩側過去,卻看到被包得只剩一雙眼睛在外的齊陵,可即便如此,他也認得,那是齊陵的眼睛。
齊陵的眼睛很漂亮,也很冷,看人時總給人一種要被凍着的感覺,可那雙總帶給人莫名壓迫感的眼睛,此刻卻是閉着,而不是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了。
眼前這個給不了他任何回應的人就是齊陵,是他死心塌地喜歡了十年的人。
“你也太沒用了,小爺只是離開了兩年,你就變成植物人了……”
丁澄鼻頭微酸,忍了三天的眼淚直接砸落在齊陵的指尖上,他拉過凳子坐在病床前,抿着唇,死死地忍耐,可沒辦法,看到齊陵這幅模樣,他心頭的所有情感都面臨着崩潰。
他抓着齊陵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眼淚又再次落下,他這輩子除了小時候不懂事被他爸揍哭過一次,其他時候也就為齊陵哭過了。
“齊陵,我喜歡你,喜歡到快要瘋了,如果不逃出去,我都不知道我會做些什麽。”
丁澄的眼睛酸澀得厲害,他迷蒙的視線中,只能看得到齊陵,除此外的一切人一切事兒都被他忘記了。
他忍了這麽多年都說不出口的話,卻不想是在這種時候告訴齊陵。
他的手輕顫着擡起,落到齊陵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臉頰上,輕輕一撫就離開了。
“齊陵,你別怕,以後我會養你,我會努力賺錢,帶你找最好的大夫,找最好的護工,我不會放棄的,所以請你也不要放棄。”
三個保镖對視一眼,又繼續往後退了幾步,丁澄真情流露,并非齊柏齊威之流要在齊陵身上圖謀些什麽的人。
陸銘也退回到門邊,他輕輕搖頭,對于丁澄的死心眼也算是無奈了。
明明心裏喜歡人喜歡得要死,甚至去丁老爺子那裏求來了這個聯姻,可又能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毅然出國,到如今距離丁老爺子給的期限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又出了這事兒。
現在無論誰和丁澄提離婚,他都不會再肯了。
丁澄去找丁老爺子時,和他有過一個約定,如果三年內他沒辦法讓齊陵也喜歡上他,他就必須主動和齊陵離婚,結束這段在很多人覺來都是錯誤或者不必要的聯姻。
因為從後來齊陵的作為看,他的能力根本就不需要聯姻,丁家是有帶給他助力,但沒有丁家,他一樣可以牢牢把控住齊家。
而這三年,丁澄出國就有兩年多的時間,在國內的時光只怕見齊陵的次數都少得可憐,別說追人,怕是齊陵到現在都不知道丁澄這麽喜歡他。
陸銘對那三個保镖揚揚手,那三人稍稍遲疑,就和他一同退出了病房,将空間留給情緒依舊難以收拾的丁澄,以及病床上毫無反應的齊陵。
順便陸銘還要從保镖那裏知道齊柏和齊威是做什麽來了,就丁澄那死心眼,他要護齊陵,就必然和齊家的那倆人以及那些糟糕的親戚對上,他們的來意就有必要弄清楚了。
丁澄心情收拾比陸銘以為的還要快些,陸銘和三個保镖話沒說完,他就出來了。
“已經被按了指紋了。”
丁澄說着眯了眯眼睛,齊陵拇指上留有印泥的痕跡,他方才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