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捉蟲)

龍哥和他的好朋友坐着黑色小奔馳噗噗走了,喻冬的注意力被體育場裏的聲音吸引。

和市三中進行決賽的是去年的冠軍,比分進入下半場,一直是1:1,呈膠着狀态。

喻冬又走到了D入口。D入口的大鐵門之後是長的走廊,走廊盡頭有亮光,那是球場的位置。離得太遠了,只能看到有人走動,那是觀衆,而不是球員。

球場在比這裏更低的地方,喻冬什麽都看不到。

他豎起耳朵,認認真真地聽。門口鐵條冰涼,貼在他手上和臉上,反倒很舒适。

解說員有時候會提到10號隊員。他搶斷了!他助攻!哎呀可惜,這個進球漂亮,但對方守門員顯然早有準備……

在認識宋豐豐之前,喻冬對足球和足球規則的了解并不多。而現在,他光是聽解說就知道場上到底是個什麽狀況了。

市三中的一名前鋒因為受傷被替換下場了。10號仍在場上活動。喻冬以前看宋豐豐訓練的時候總是很驚訝,他哪裏來這麽多的精力,能充沛地跑來跑去,跑足整整一場。張敬告訴他,宋豐豐從小學開始就愛踢足球,在市裏算是小有名氣的,升初中之前不少學校來争取過,但宋豐豐人不勤快,因為十六中離家近,張敬等幾個朋友也在那裏讀書,他就決定去了十六中。

喻冬總覺得張敬說的那個“小有名氣”的宋豐豐,跟在飯桌上和自己搶雞腿的不是同一個。

十六中的隊服是橙紅色的,市三中的隊服藍白相間。喻冬在鐵門那裏站了很久,心裏終究還是遺憾:他還沒見過宋豐豐穿新球服參加比賽。

最後五分鐘,解說員聲嘶力竭。兩支隊伍的力氣都接近透支,今天實在太熱、太熱了。秋老虎太過兇猛,這個長夏無冬的熱帶城市像被架在地面熏烤一樣,燙得驚人。賣冰淇淋的大媽推着雪櫃,雪櫃裏的冰棍和甜筒也全都有氣無力,軟綿綿的。

“10號!又是10號!”

解說員奮力大喊:今天決賽出場的10號是市三中高一的學生!入學只有兩個月!但他今天在場上表現非常出色!10號搶到了球!被攔截了——好!漂亮的傳球!球來到了3號腳下!

喻冬緊緊抓着鐵條。

場中的歡呼越來越激烈,聲浪一波波湧過來。

“3號是三中的隊長,在上半場第19分鐘曾攻入一球,他能否……球再次回到了10號腳下!傳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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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冬緊張壞了。他拽着D入口的鐵門,劇烈搖晃,沖着體育場裏大喊:“宋豐豐!”

歡呼與尖叫響起,随即變成了失望的嘆氣。

就連喻冬身後賣東西的大媽也随着他一起緊張:“哎呀!”

“太可惜了!”解說員的聲音裏也透着懊惱,“門柱!這一次10號的進球是被門柱——噢噢!進了!進了!一次漂亮的配合!3號補上一腳,成功進球!”

喜悅的聲浪終于高高揚起。

喻冬的手都攥疼了。進球了,但不是宋豐豐——可也有宋豐豐的功勞。

他高興得要跳起來,左看右看找不到人分享,跑回去拉着大媽的手:“阿姨!我們贏了!”

大媽問他宋豐豐是誰,喻冬說是我朋友,進球的那個。他厚着臉皮把這功勞放在了宋豐豐身上,引得大媽連連道賀。

喻冬好像很久都沒這樣大笑過了。他在D入口轉了幾圈,大媽提醒他只有A入口才能進出,他如果想等朋友應該去A入口。喻冬繞着體育場跑了一圈,心裏那團光明柔軟的東西讓他整個人都陷入了歡喜之中,一路笑着,停不下來。

要是張敬在這兒就好了,或者學委,或者班長,實在不行他也願意跟鄭随波或者吳曈分享這個好消息。沒有人可以和他一起為宋豐豐的勝利而歡呼,他在狂喜之中又覺得寂寞起來。

大媽收拾好東西,拖着雪櫃正準備轉移地方,忽然見到D入口的通道裏跑來一個男孩子。

他滿身是汗,身上穿着藍白相間的球服,左胸上有個“10”。仿佛是從歡呼與簇擁中剛剛奔跑出來,他的頭發上沾着彩色的紙屑,脖子上也貼着彩紙的碎片。

“喻冬!”宋豐豐趴在鐵門上大喊,“人呢?喻冬!”

他沒聽到回應,幹脆攀住鐵門打算爬出去。

“哎哎哎,不要爬!危險!”大媽問,“你找人嗎?”

“阿姨你看到一個穿校服的男孩子嗎?”宋豐豐已經踩在了鐵門上,人還有點喘,說話上氣不接下氣的,“很高很白特別帥,見過嗎?”

大媽想了一下:“你是他的朋友,什麽豐嗎?”

大媽給他指點了喻冬前往的方向。宋豐豐道謝後轉頭又跑回了體育場。才剛跑進場地,立刻被隊長抓住了。

“照相呢,跑什麽?”隊長問他,“見到你家喻冬沒有?”

“沒有,他到A入口去了,可能在等我。”宋豐豐把脖子上的紙片弄下來,“我不拍照了行嗎?”

“不行。市三中十年沒碰過冠軍獎杯了,這個制勝一球是我和你合作踢進去的,他們還在等我們去合影。”隊長把他往綠草坪上拉,“我說你去拉屎了,他們才不追究的。”

宋豐豐郁悶了:“……你用個別的理由行嗎?!”

隊長:“為什麽生氣呢?屎又沒有對不起你。”

他把宋豐豐拖走了。

喻冬在A入口外面也一樣等了很久。

将近五點半的時候,A入口前面的安檢人員終于撤走,體育場恢複了常态。喻冬覺得餓了,他除了火車上吃過一桶方便面之外只是喝水和吃冰淇淋,現在有點兒撐不住了。

在小賣部裏買了兩個面包,他邊吃邊往裏走。

穿過A入口的大門,往前直走大約一百多米,就可以來到觀衆看臺上。清潔工正在打掃衛生,綠色的足球場上有幾個工作人員,他沒有看到市三中的球隊。

喻冬在看臺上眺望一陣,把面包吃完,轉身往外走。還沒走到A入口的大門,身後忽然傳來匆忙的奔跑聲,他還未來得及轉身,已經被人從後面一把攬住了肩膀。

“我遠遠看到你就追過來了!”宋豐豐一頭的汗,球服上衣已經脫下,草草抓在手上,“喻冬!我們拿冠軍了!我和隊長配合踢進去最後一球!”

他渾身是汗,親親熱熱地攬着喻冬說個不停:“太精彩了我告訴你,真的!我後來什麽都聽不到,什麽解說,全聽不到!眼睛裏就只有那個球……”

喻冬被他推到了牆上,撞到了肩膀,有點兒疼。

“知道吶,我一直在外面聽着。”喻冬聽他講完才讓他放開自己,“最後一球你踢到了門柱上,然後隊長才補了一腳,對吧?”

宋豐豐有一堆話要對他說,比如自己在場上怎麽積極配合,怎麽運用戰術,怎麽為市三中奪得了十年之後的有一個冠軍。但聽到喻冬的話,他突然什麽都不想講了。

D入口只有一扇大鐵門。喻冬就在那裏等着他,聽完了整場比賽。

“……喻冬,這次是我不好。”他抹了把臉上的汗珠,跟喻冬道歉,“對不起,沒有下次,絕對沒有。我不會再讓你等的。”

喻冬并沒有生氣,示意他跟自己走:“餓麽?我請你吃飯。”

他咧嘴笑着,反過來攬着宋豐豐:“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魚館,一條大魚能做出七八種吃法。”

宋豐豐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像是在打量他是否真的沒生氣。

喻冬确實沒生氣,他高興都來不及,這麽一點意外不值得他花時間去生氣。他原本以為自己在宋豐豐面前會更加興奮的,但奇怪的是,想到倆人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體育場裏,他竟不由自主地變得有些腼腆起來。

“晚餐領導請。”宋豐豐說,“全隊人都要去,你也一起來吧?”

“幾點?”

“七點半。”

喻冬看了眼手表:“來不及了,我要趕七點十五分的火車。”

這是回家的最後一趟,如果趕不上,就得明天再走了。

“明天我要去圖書館查些資料,趕生物标本協會第一次活動的計劃書,做不出來的話可能會被關初陽和張敬痛下毒手殺人滅口。”喻冬說,“我現在後悔加入那個協會了。”

宋豐豐走不動了。他呆呆看了喻冬一陣,心裏難過得講不出話。

這段路程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喻冬一個人跑過來,又一個人回去了。

宋豐豐其實還邀請了張敬。但張敬說來不了。周六上午有英語和數學的測試,考完之後肯定趕不上十二點那趟火車。而只有十二點那趟可以讓人勉強在開賽之前抵達體育場,他不知道喻冬是怎麽做到的。

“你們今天不是有測試嗎?”宋豐豐後悔極了。他在給張敬打電話之後應該立刻再聯系喻冬,取消這個邀請的。

喻冬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随口回答:“很簡單的,我做得很快。”

宋豐豐還要說什麽,但喻冬在褲兜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他:“我碰上龍哥了。”

宋豐豐大吃一驚:“他沒、沒怎麽你吧?”

喻冬:“沒有。他說來找朋友玩的。”

喻冬想跟宋豐豐說那位開着黑色小奔馳的年輕人的事情,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居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怕自己一提起來,宋豐豐又會想到別的地方去。龍哥和那青年的關系……喻冬确實很好奇,可若是宋豐豐也跟着一起好奇,他總感到隐隐的尴尬。

宋豐豐把龍哥呃名片收好,沒還給喻冬。喻冬突然有了新主意:“我們買手機吧。”

宋豐豐被他拽着往外走:“手機?”

“如果我倆都有手機,這次就不會這麽麻煩了。”喻冬高高興興地說,“你爸不是讓你買手機嗎?這邊的比較便宜,買完你正好回酒店洗澡吃飯,我趕車回家。”

兩人打了一輛車,直接到了市中心的手機賣場。

喻冬先前在張敬家裏看《大衆軟件》的時候已經默默記下不少新型號的信息。賣場裏滿是人,諾基亞一款針對年輕人市場的手機這個月才剛剛推出,到處都是它的廣告。

“能拍照,音樂手機,滑蓋的,我覺得挺好看。”喻冬說,“而且諾基亞的手機質量特別好,摔不壞,适合你。”

宋豐豐仔細看參數,這個不過巴掌大小的滑蓋手機功能齊全,而且非常耐用:“理論待機時間223小時?那不是充電一次能用一周?”

他有些心動了。

“你買嗎?”

“買啊。”喻冬點頭,“我連卡都帶來了。”

宋英雄跟宋豐豐提了好幾次,讓他盡快買手機。衛星電話現在已經覆蓋南海,他迫不及待地要成為一個盡職盡責的、随時可以打電話回家詢問兒子學習成績并且罵他幾句的好父親。

宋豐豐在喻冬的鼓勵下,很快刷卡買下了手機。兩人買的都是同一款,諾基亞5300,能拍照的音樂手機,一個略有重量的小磚塊。

“你說要送我什麽禮物?”他突然想起喻冬開賽前說的話。

“給你買手機的參考意見,這還不算禮物?”喻冬說。

宋豐豐:“……好吧。”

喻冬不高興了:“你們嫌我老送禮物,現在我不送了你又不高興。”

宋豐豐:“你悄悄送啊,我不讓張敬知道。”

喻冬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咧嘴笑了。宋豐豐發覺喻冬這一天有些古怪,整個人像是被一種什麽情緒鼓舞了似的,和以往有些不同。

“那我走了啊。”喻冬說,“你明晚回是吧?”

“嗯,随隊一起回。明天還有一個什麽采訪,要上電視。”宋豐豐難得害羞了,“應該不會拍我吧。”

“肯定會拍你的啊。”喻冬在公車站旁的小吃攤裏買了點零食,邊吃邊說,“你和隊長都要拍。”

宋豐豐看他吃東西,後知後覺似的反應過來:“喻冬,你今天都吃了什麽?”

但車已經來了。喻冬沒有回答他,很快跳上車,隔着車窗沖他揮手,說了再見。

宋豐豐回到酒店之後,還剩一點兒時間。他飛快洗了澡,把自己打理清爽,和隊員們一起坐小巴去吃飯了。他在車上一點點地想今天喻冬的行程,最後終于确定:這人根本沒吃飯。

到了飯店,等領導講了話,開了席,他說要去洗手間,借機溜了出來。

打算給喻冬打電話,卻發現自己手機還沒辦sim卡。等到櫃臺處借到了座機,又想起其實喻冬也還沒有辦卡,他根本聯系不上他。

宋豐豐在櫃臺呆站片刻,又垂頭喪氣回了包廂。

想到喻冬就這樣餓着肚子苦兮兮地回家,看着面前的一桌子雞鴨魚肉,他胃口全無。

喻冬抵達車站時差點沒趕上車,但是那趟車晚點了一個小時,他陰差陽錯,得以慢吞吞吃了個好飯。

吃了一份叉燒白切雞拼盤燒臘飯之後,他在火車站裏頭閑逛,又啃了一個煮玉米和一塊雞排。

坐在候車室裏等車,聽到隔壁一對小夫妻說候車室門口的小賣部裏賣的烤腸和茶葉蛋好吃,他又跑去買。

實在吃不下了,把自己充分喂飽的喻冬等到了姍姍來遲的列車。

這趟夜間的列車上沒有什麽人,喻冬自己占據了一個小空間。吃飽了之後人容易犯困,他把額頭貼在冰涼的車窗上,看着外頭飛快掠過的樹與房子。

天色越來越暗了,漸漸只有遠處的燈是清晰的。列車在鐵軌上飛馳而過,有時候經過某些陌生的鐵道口,喻冬看到有小孩子停在路邊,仰頭看着經過的火車。

這揣着興奮和狂喜的一天過去了。他在安靜的車廂裏,慢慢感到了落寞。

太匆忙了,他懷着遺憾心想,自己甚至沒有好好看看宋豐豐。

才不過剛剛分開,喻冬已經開始想他了。

他随着車身的搖晃,額頭在車窗上輕輕地一撞一撞,不疼,就是因為過分無聊。

玩了一會兒,喻冬的臉漸漸發熱,最後猛地坐直了。

他捂着自己溫度升高的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狠狠的一跳——他為什麽要想宋豐豐?

宋豐豐從二樓天臺上大聲招呼自己。宋豐豐在玉河橋上騎車,車頭挂着早餐。宋豐豐踩着自己的滑板,在路上歪歪扭扭地走,然後栽到了別人家的院子裏。

喻冬按着自己的臉頰,緊緊閉上了眼睛。

他為什麽要到省城來?為什麽毫不猶豫?為什麽要拼命趕車?為什麽即便站在場外聽完全程也仍舊這樣興奮?

為什麽這樣跑過來,就是為了見一眼比賽中的宋豐豐?

為什麽在離開之後,又立刻開始想念他?

喻冬覺得太可怕了。他被自己心裏那團熊熊燒灼的火,燙得臉頰發紅,眼圈也發紅,幾乎要哭出來了。

那個恐怖的、讓他畏懼的答案,已經從深處浮出來,薄薄地藏在水面下,他一伸手就能碰到。

吳曈和鄭随波在黑暗處的吻,龍哥與他那位西裝革履的“好朋友”,宋豐豐悄悄在耳邊跟他說的話……男人和男人……

搖晃的燭光裏,有人躺在他身邊。火光勾勒出他手臂的肌肉線條,映亮他的眉眼。宋豐豐抱着他,保護他,在灌進來的風和雨裏用毯子擋着他,撫摸他的臉,問他是否受傷。

喻冬腦子裏一團亂。

他低啞地呻吟,咚地把額頭撞在車窗上。

臉上的溫度降下來了。他在車窗上看到了一個臉色蒼白,緊緊張張的自己。

夜裏宋豐豐給周蘭家打了個電話。

他先跟周蘭說了喜訊,然後說想找喻冬聊天。周蘭片刻後回來,告訴他喻冬已經睡着了。

周日傍晚,宋豐豐回到了市裏。他在省城給周蘭買了東西,還給喻冬帶了兩本新的漫畫。他上樓去敲喻冬的門,喻冬沒開,隔着門告訴他自己還在搞計劃書,誰都不想見。

宋豐豐很郁悶,回家之後閑着沒事,打電話把張敬罵了一頓。

周一上學,他仍舊一早去買了早餐給喻冬,喻冬卻已經出發了。

宋豐豐這才覺得不對勁:喻冬從來沒有撇下過自己,一個人上學的。

他奮力猛蹬,最後終于在鐵道口附近追上了喻冬。

“我幫你罵過張敬了。”宋豐豐邀功似的說,“他答應我以後不會再找你幹活。”

喻冬見了他,先是趴在車頭,然後又轉過頭,盯着鐵軌的盡頭,就是不看他一眼。

宋豐豐急了:“你怎麽了?”

喻冬任由他搖晃自己車頭,就是不動。

他要深呼吸,讓自己臉色稍稍變得正常一些。

“你臉紅什麽?”宋豐豐扭頭去看他。

“……太曬了。”喻冬回答。

宋豐豐毫不懷疑,喻冬說過不會對他說謊的。

“要不你幹脆退了那個協會吧。”鐵道口收閘了,兩人往前騎去,“哦不對,人數不夠協會就取消了是吧?”

“最少四個人,現在還差一個。”

宋豐豐拍拍胸膛:“那我加入吧。以後我罩你,你不用參加活動。給張敬多一點機會和女神相處。”

兩人一路說着沒邊沒際的話,在海邊的道路上前進。朝陽從東方升起,照亮了所有人的臉,常青的灌木和喬木還在一茬茬地開花,鳳凰木與羊蹄甲的花瓣落了滿地,随着風不斷揚起。

喻冬有時候轉頭看一眼宋豐豐,之前的惶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消失了。

惶恐也沒用。他心裏清楚。

只要宋豐豐不知道就行,他可以一直把這點兒不好講的心意牢牢藏着。

兩人到了學校,在車棚裏看到滿臉驚恐的張敬和學委。

“你不是吧?”宋豐豐很驚訝,“要威脅學委?就為了個期中考?”

“誰怕期中考啊!”張敬大叫。

宋豐豐:“我怕。我爸可能會揍死我。”

他看向喻冬:“喻冬要救我啊。”

張敬扯着學委大吼:“先聽我講!期中考之後是什麽事情你們忘了嗎!”

喻冬突然想起來了:“校運會。”

張敬滿臉絕望:“是啊!”

他指着學委。

“這家夥剛跟我說,他們班幹部上周商量校運會的事情,有人問男子5000米有誰能跑,這家夥把我說了出去!”

學委:“你确實參加過。”

張敬:“那是4000米!”

他想了想,連忙補充:“而且我沒跑完。”

想到當初的慘狀,他揪着學委衣領搖晃不已:“陳垚啊陳垚,你害死我了……”

“男子5000米和女子4000米每個班都只能報一個人,而且參賽之前要一起進行針對性訓練,你知道吧?”學委推了推眼鏡。

張敬:“不想知道。你快幫我把報名撤了,不然不要怪我辣手無情……”

“我們班女子4000米是關初陽。”

張敬:“……哦?”

他立刻松了手,順便幫學委撫平了被自己捏皺的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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