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修改版)

外頭的聲音聽不清楚,只能看到龍哥拉着梁設計師的手不放。倆人都站在興安街的街邊,已經是傍晚了,來往的人車不少,有人會回頭看一眼這兩個牽手的男人,但目光也沒有停留很久。

吃着那只膏肥肉嫩的蟹,喻冬小聲把之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宋豐豐。宋豐豐眼睛睜大,半晌才讷讷出聲:“那現在是怎麽回事?”

他以為大吵一頓之後分手,再見面必然又是一次争執。但龍哥和梁設計師看起來顯然都不是這樣的。

“大佬和梁哥經常吵架的啦。”龍哥馬仔坐在旁邊嗑瓜子,“不過這是第一次吵這麽兇,冷戰這麽久。”

喻冬:“經常?”

馬仔們:“經常。”

宋豐豐:“經常吵架還談什麽戀愛啊?”

馬仔們一直小心翼翼不把自己大佬和梁設計師的關系說破,但宋豐豐毫不顧忌,頓時室內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那……那打是親,罵是愛嘛。”有個馬仔一邊笑一邊說。

喻冬:“……”

他知道了。原來和龍哥梁設計師相似的不是他和宋豐豐,而是吳曈和鄭随波。

兩人吃完了蟹,喝了一肚子茶水,實在是餓得不行了,看看時間又快到上晚自習的鐘點,顧不上不好意思,起身跟馬仔們告別,打算回周蘭家裏再吃一點。

出門開鎖,兩人慢吞吞地把鑰匙插在鎖孔裏,慢吞吞地轉,四只耳朵豎起來,凝神聽着另一邊的聲音。

他們已經不吵了。

“我也有錯。”梁設計師說,“我道歉。”

龍哥連忙截住他的話頭:“不不不,你沒錯。是我錯了,我應該在事情暴露之前先跟你通氣的。我們說好了彼此不能有隐瞞,是我沒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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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的會面我……我準備很久了。說服他們很難,尤其是,他們知道你以前的事情。”梁設計師揉了揉太陽穴,“我會再試一試。我這幾天根本睡不着,我太後悔了……”

他絮絮叨叨地說着前言不搭後語的話。龍哥緊緊攥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左胸上。借着樹影的庇護,他很快地抱了抱自己的戀人,在他臉上留下一個吻。

梁設計師躲了一下,小聲抗議:“這是在外面!”

龍哥不管,硬是把他拽到自己懷裏,又親了另一邊臉:“又沒人看到。”

喻冬和宋豐豐飛快對了個眼色。他們看到了。

“我說完了。”梁設計師擦擦眼睛,問,“你說你是見義勇為,具體發生了什麽事,可以告訴我吧?”

龍哥:“詳細的事情沒辦法告訴你,當事人絕對不是我這種流氓。他們是沒辦法才跟我求助的,我不想說得太具體。”

梁設計師皺起眉頭:“莫曉龍,我們說好了要坦誠的。你別這樣,我不是懷疑你。但是這件事很重要,我不希望我和你之間,在這個問題上有任何隐瞞。”

喻冬和宋豐豐同時站了起來。

他倆幾步跑到龍哥身邊,齊齊開口:“龍哥幫的人是我們。”

龍哥吓了一跳,連忙護着宋豐豐和喻冬,讓他們離開:“別說!你們走吧。”

宋豐豐力氣不小,和龍哥僵持着,喻冬語速很快地把那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梁設計師。

龍哥隐瞞兩個未成年人與黑道社團有牽扯,當然是為了保護他們。喻冬和宋豐豐都是無辜的,但這樣的事情能免則免,否則一旦被學校老師或者家長知道,就會添加多一些無謂的印象。

喻冬還好,問題在于宋豐豐。

他這樣的孩子,有些成年人是不會吝于在他的人生标簽裏多加幾個可怕詞彙的。

所以龍哥無論被怎麽問,都沒有說出喻冬和宋豐豐的名字。

對方已經被他這邊的人狠狠教訓過,也被對頭大佬訓斥,自然不敢再提。若是知道被找麻煩的是未成年人,他們也不可能善了。

喻冬和宋豐豐此時此刻根本沒有想這麽多。他們不知道龍哥的想法,只是憑着一腔小而滾燙的熱血,不願意讓奮身為自己站出來的人蒙受委屈而已。

喻冬說完,梁設計師點點頭,看向龍哥。

他沒再多說,只是講了句“很好”,伸手勾住了龍哥的手指。

龍哥松開了宋豐豐,眼睛深處像是被熱烘烘的氣猛地熏了一下,連忙轉頭吸了吸鼻子。

有人穩穩牽着他的手。

“他總是這樣的。”他聽到青年溫和的聲音,“做事情好像不考慮後果,其實該想的都想了,就是有時候,跟大多數人想的不一樣。”

喻冬和宋豐豐沒怎麽聽明白,但宋豐豐開口強調了:“龍哥是好人。”

龍哥擦擦眼睛,笑了:“我?好人?”

“不算好人。”梁設計師笑着說,“普通人而已。”

晚自習放學之後,喻冬和宋豐豐去輝煌街吃夜宵,順便把龍哥的後續事情告訴了張敬。

張敬呲溜呲溜吃螺,吃完一碟才舒出一口氣:“那他們會去國外結婚嗎?”

喻冬:“……”

宋豐豐:“啊?”

張敬:“不是嗎?在我們這裏又沒辦法結婚,只能出國。不過龍哥有案底的,出國肯定不容易。”

喻冬夾起一塊牛腩放進嘴巴裏:“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張敬盯着他:“你們是不是想太少了?”

宋豐豐一頭霧水:“什麽意思?”

喻冬和張敬都不吭聲,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對方。在片刻的沉默裏,他們都獲知了一件事:他知道了。

點的烤魚上桌了,宋豐豐招呼兩人動筷。張敬躲開了喻冬的眼神,哼哼唧唧地說:“那談戀愛,就肯定想結婚的。我就很想跟關初陽結婚。”

宋豐豐冷酷無情地戳破了他的幻夢:“你們開始戀愛了嗎?”

張敬:“神交,柏拉圖。你懂嗎?”

宋豐豐:“她不是說讓你不要想東想西嗎?什麽柏拉圖,你好好學習吧。”

張敬:“你才要好好學習!期末考試都複習好了嗎!”

兩人互相戳着對方痛處猛烈攻擊,喻冬則趁機夾起烤魚下面埋着的豆芽狂吃。

回到興安街,宋豐豐又厚着臉皮邀請喻冬到家裏看電視和玩PSP。喻冬提醒他明天還有補課。進入高二之後,他們的補課時長增加為一天,周六除了沒有晚自習之外,跟其他的日子沒什麽區別。

宋豐豐輕咳一聲:“你不想我嗎?”

他手指抓住車把,一會兒緊一會兒松。

喻冬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有點紅:“啊?”

“就睡一覺嘛,明天我早起跑步的時候叫醒你,你回家洗臉刷牙就行了。”

宋豐豐的提議聽上去很正常。實際上他們之前也常常這樣跑到對方家裏過夜。但是喻冬心裏覺得現在不一樣了:他看過也研究過那些小電影,“睡覺”啊“床”啊這樣的詞彙,說起來就自然籠罩着一種讓人不好意思的意義。

兩人停在了玉河橋橋頭。橋上的路燈換了新的樣式,一艘艘小船挂在杆子頂端,船下就是燈泡,亮光照得玉河橋上一片明亮。之前有人趁着夜間城管不出門,光明正大在橋上擺起了夜宵攤,賣炒粉或者烤生蚝。路過的興安街居民看到都要罵他幾句:你掃幹淨地!你不要亂倒垃圾!不能把污水倒到橋下面!我們會報警抓你!

對住在這裏的人來說,玉河橋和興安街,跟家是一樣的。

那人終究也沒擺多久,沒幾天就消失了。

喻冬歪了歪腦袋,顯然在認真思考和權衡回家睡和去宋豐豐家裏睡的利弊。他頭發長了很多,還沒去剪,每天進學校都會被站在校門口檢查學生儀容儀表的教導主任說上幾句。

昏黃光線落在喻冬腦袋上,他是一個溫柔沉默的孩子,渾身罩着暖的光。

宋豐豐太想觸碰他了。他的手指,他的掌心,他柔軟的耳垂,還有其他容易勾起各種反應的地方。将車子挪近,他小心翹起小拇指,搭在喻冬握持車把的手背上。

喻冬:“……你很大膽啊。”

這裏太亮了。

宋豐豐:“嗯哼。”

但他們誰都沒覺得怕。

“來吧。”宋豐豐小聲而扭捏地說,“不玩PSP……我們可以聊聊天。”

“明天好吧?明天周六了,我晚上去你家看電視。”

但宋豐豐是真的很想碰他,于是看着喻冬,幅度很小地搖搖頭。

喻冬悄悄紅了臉:“你到底想幹什麽啊!”

“……就,就摸一下。”宋豐豐很小聲地說,“不行嗎?”

喻冬的臉更紅了:“不行!”

宋豐豐:“你又不是不喜歡。”

喻冬:“那個……很危險。”

他欲言又止,宋豐豐卻因為和他的腦內頻率高度重合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危險的。”宋豐豐熱切地說,“距離摸屁股那種地步還有很遠。”

喻冬心中一動:“你知道摸屁股具體怎麽做?”

宋豐豐:“……你居然不知道?”

優等生被戳得有點傷,立刻反駁:“我當然知道!我還看過視頻!”

宋豐豐:“我也是好嗎!這有什麽。”

兩人跨騎在車上,單足點地,腳尖在地面上一拍一拍。但很快,喻冬趴到了車頭。他耳朵都熱了,像靠近一團火。

“我靠。”

宋豐豐扶着車頭悶聲笑,抓抓腦袋又抓抓下巴。

“這有什麽……我,我還看過很多三級片的……”宋豐豐努力緩解當下的尴尬,但他連喻冬都不敢看了,目光跟随着一只在燈下亂撞的小蟲子。

喻冬:“拜拜。”

他騎到門口,宋豐豐緊緊跟着追了上來。

“不摸,親總可以吧?”宋豐豐小聲問,然後在喻冬沒回答之前,飛快在他耳朵上啄了一下。

宋豐豐的期末考,仍舊依賴張敬和喻冬的幫忙,總算險之又險地考到了三百多分。他的數學和物理糟糕得一塌糊塗,卷面成績距離合格還有很遠很遠的距離。張敬和喻冬合計,勸他數學部分只拿基礎分,物理随便看書記基本的概念,把拿分的重點放在其他幾科上。

這兩人為宋豐豐操碎了心,但宋豐豐的心思早飛到暑假去了。

放暑假之後不久,宋英雄回了家,帶回一堆海産。宋豐豐的成績差強人意,自覺不會再惹怒宋英雄,便大大方方把成績單給他看。

宋英雄臉色嚴峻,讓宋豐豐坐在自己面前。

宋豐豐屁股挨着凳子,只坐了三分之一,随時準備跳起反擊或者跑路。

“豐啊。”宋英雄卻罕見地羞澀起來,“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宋豐豐:“嗯?”

他的父親交到了一個女朋友。

女人是春節回老家時因家人介紹認識的。她也在這邊生活,自己開了店子賣衣服,勤奮且能幹。宋英雄一直不敢跟宋豐豐說這件事,但他又覺得應該對兒子坦白,左思右想,還是講了出來。

宋豐豐有點呆。

宋英雄叨叨地講了很多,說人不算太漂亮,也不年輕了,沒讀過什麽書,但是頭腦靈活,人品很好,又孝順又善良,認識的人都誇她的。

“爸爸。”宋豐豐聽了大半天,小心打斷他的話,“她喜歡你嗎?”

宋英雄:“我們這種年紀還說什麽喜歡不喜歡的,又不是年輕人。”

宋豐豐還是問:“她喜歡你嗎?”

宋英雄緊張的樣子和宋豐豐是一樣的,撓頭發,撓下巴:“喜歡吧……她說我很有男人味,很可靠的。”

宋豐豐:“好啊,太好了。”

約好了晚上三個人一起吃飯互相認識認識,宋豐豐在房間裏滾了一個中午,睡不着,于是跟喻冬發短信說了這件事。喻冬祝賀他和宋英雄,宋豐豐捧着手機嘿嘿地笑。

他是真的很高興。

好不容易等到喻冬午睡醒了發來信息,他拿着師弟的掌機就跑到了喻冬那邊。

即将升上高三的學生是沒有暑假可言的。長達兩個月的暑假,他們只能享受一周的連續假期,下星期又得回到學校補課。宋豐豐來到的時候喻冬正在床上打呵欠看閑書,沒提防,一下被宋豐豐撲倒,跌回席子上。

“疼!”喻冬大叫。

宋豐豐沒讓開,而是抱着他整個人,把腦袋靠在他頸窩上蹭來蹭去。

喻冬莫名其妙,推不開也掙不開,只好躺着任他抱,順便提醒他:“我外婆還在家。”

“我來的時候她出去打牌了。”宋豐豐頭都沒擡,在喻冬脖子上親了幾口。

喻冬緊張壞了:“別親那裏!會有痕跡。”

“那親衣服下面?”宋豐豐擡起頭,笑着碰碰他嘴唇,“你想我親哪裏?”

“我希望你先起來。”喻冬正色道,“給你的作業都做完了?”

說到作業就沒意思了。宋豐豐心想,還是親嘴和摸摸好玩。他側身躺在床上,捋了捋喻冬的頭發,湊近了吻他。

喻冬房間裏沒有裝空調,因為靠近漁港的碼頭,海風很大,只有一臺舊了的落地扇嘎嘎地吹。

太熱了。兩個人都大汗淋漓。喻冬感覺自己似乎咬到了宋豐豐的舌尖,因為這輕微的疼痛,宋豐豐握着他手的力氣重了一點。他小聲哼了幾聲,聲音軟綿綿的,跟電扇的風一樣沒有力度。

宋豐豐被他的聲音驚吓到似的,一下退避開,與喻冬隔着一段距離,身體不至于互相碰到。

喻冬垂下眼,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小聲跟宋豐豐說:好險。

宋豐豐忍不住笑:“年輕人都這樣好嗎?”

喻冬:“你這種語氣一點都不年輕人。”

兩人的頭發都濕了,躺在竹席上,看着對方傻笑。宋豐豐扯了紙巾給自己和喻冬擦汗,意猶未盡似的,湊過去吻他鼻尖。喻冬總會下意識一縮,眼裏帶着一點困惑和不解。宋豐豐特別喜歡他這個表情,看着讓人心很軟。

“我快過生日了。”宋豐豐說。

“今年沒有生日禮物。”喻冬應他,“但我和張敬為你準備了很多複習資料。”

宋豐豐郁悶了:“我不是說這個。我過了七月的生日,我就18歲了。”

喻冬“哦”了一聲,拿起宋豐豐帶來的PSP擺弄。

宋豐豐翻了個身,趴在席子上扭頭看他:“喻冬,我十八,你也十八了。”

“嗯?那又怎麽樣?”喻冬把PSP還給他,從枕頭邊抓起剛剛被丢在一旁的小說,裝模作樣看起來。

宋豐豐知道他又害羞了。這是他倆第一次在這麽亮的天光裏親嘴,太過光明正大了,無端讓人生出奇妙膽氣。喻冬的臉現在還是紅的,眼睛在書上盯了好一會兒,但顯然什麽都沒看進去。

“白天比晚上好。”宋豐豐認真地說,随後俯到喻冬耳朵邊上,講了一會兒沒人聽到的悄悄話。

“我靠!”喻冬先是大大吃了一驚,随後一邊笑一邊把他推開,“你這腦袋裏都裝的什麽垃圾!”

“好不好好不好?”宋豐豐攬他的腰,自己也被說出來的那些話弄得很不好意思,通紅的耳朵動了動,“咱們都成年了。”

喻冬被他壓得動不了,轉頭飛快啄吻他唇角:“考完試再說。”

“唉……”宋豐豐不幹了,蹭着喻冬的臉,“還要等一年啊?”

喻冬的睫毛密且長,眼睛明亮,此時認真看着宋豐豐:“一年很長嗎?”

“長極了。”宋豐豐問,“那偶爾摸摸可以吧?”

“……你敢?”喻冬看着他的手,“再動手動腳我不給你補課了。”

宋豐豐縮回手,吻住他嘴巴,沒讓他繼續說下去。風扇嘶啞的聲音也愈發有節奏了,熱浪一波波地湧進來,又被鼓動的空氣推擁着,流出去。

這麽熱的季節。喻冬緊緊貼着宋豐豐的身體,感覺自己也成了一塊熱碳,自動燃燒了起來。

臨補課的前一天,宋豐豐終于做完了喻冬和張敬給他的基礎練習題,看太陽稍稍偏西,外頭沒那麽熱了,立刻抱着籃球在玉河橋上蹦來跳去:“喻冬!打球!”

兩人轉了幾個地方都沒找到空場地,只好繼續沿着海岸線往前。夏季的海面異常刺眼,喻冬披着長袖校服,腦袋上還戴着帽子,這是宋豐豐要求他必須穿上的裝備,以免又被曬脫皮。

快到烏頭山的時候,喻冬突然停了下來。

他一臉神秘的八卦之笑,指指人行道。

關初陽推着自行車,張敬兩手空空走在她身邊,兩人正在熱絡地聊天。

宋豐豐:“哎喲。”

喻冬:“哎喲。”

兩人哎喲得很大聲,張敬回頭時臉上的笑意還未褪去,但很快就轉成了驚訝。

“嗨~”宋豐豐打招呼的聲音很做作。

關初陽:“嗨。”

張敬:“你們怎麽在這裏!”

喻冬摘了帽子拿在手上:“我和宋豐豐來約會,你們也是?”

張敬臉紅了:“去去去,我車子爆胎了在那邊修呢,初陽載我到這裏看看風景而已。”

宋豐豐:“好好好,不打擾你們約會了。”

他和喻冬悶悶地笑,一路往前蹬,實在忍不住了,又各自回頭朝着他倆吹口哨。

張敬慌裏慌張:“不要管他們,他們亂說的。”

“哪句話是亂說?”關初陽的好奇看上去非常純真無害,“他們在約會,還是我們在約會?”

張敬:“……”

鳳凰木的花早就落盡了,整條路上都是蔥蔥郁郁的綠色。

張敬被這熱烈的夏天擊暈了,半天沒回答上,只是呆呆看着關初陽。

關初陽被他的呆相弄笑了。

“你想考哪個學校啊?”關初陽問。

“同濟。”張敬終于調整回來,捂着亂跳的心回答,“你呢?”

關初陽饒有興味地點點頭:“好巧,我想考的學校也在上海。”

海風吹動濃密的鳳凰木,每一聲娑娑的摩擦似乎都在催促張敬。

但他最後只講了句“那我要努力了”。

關初陽走了一段,才小聲補充:“要是能考在一個城市就太好了。跟你聊天很開心的。”

張敬心想,當然,你說過我很好笑嘛。

他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只能扭頭看向道路另一側的漫長海面。

進入暑假補課階段之後,高三的氣氛前所未有地濃厚。

教練和指導老師已經物色好了宋豐豐的接班人,宋豐豐最近但凡訓練,都帶着一種滄桑心态。

“我是老隊員啦。”他憂傷地從場邊抓起自己的書包和外衣。

張敬和喻冬在補課結束之後照例到操場跑圈,跑完就在場邊等他一起回家。宋豐豐磨磨蹭蹭地收拾東西,跟高一高二的隊員聊天。

一封信從他書包上掉下來。

宋豐豐撿起來,發現上面沒有署名。

張敬八卦雷達全部鋪開,一下蹦到宋豐豐身邊:“宋隊長!拆!”

宋豐豐躲過他的魔爪,小心把信封拆開,取出裏頭淺青色的信紙。

“這紙還有香味。”張敬站在他身後踮起腳,“哦……‘宋豐豐學長,你好。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我已經仰慕你很久了’……”

張敬捶了他一拳:“靠,黑豐,你可以啊!”

宋豐豐下意識擡頭看面前的喻冬。

喻冬單肩挎着書包,沖他挑挑眉毛:“情書?”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說明:

接編輯通知,把原本的一個情節修改了,修改後對故事無影響。其他的事情等到成年後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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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哥這個角色真的不是傳統意義的好人。是混混呀,沒錯。是邊緣大佬,也沒錯。對着自己喜歡的人,他可以奮不顧身,也沒錯。矛盾的地方才有趣,這跟我之前寫的《黑道大哥的小綿羊》裏頭的餘心是有點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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