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喻冬快被宋豐豐弄得喘不過氣,窒息和眩暈的感覺卻又令人沉迷。宋豐豐放開他,他大口喘氣,緊接着宋豐豐又立刻湊了上來,勾着他舌頭。

別的沒學會,這種事情上手倒是非常快。喻冬一直都這樣跟宋豐豐說。

宋豐豐臉皮厚,總是嘿地一笑,也看不出尴尬不尴尬。

身體發熱,被觸碰的所有地方都騰起了燒得人焦躁不安的小火。

宋豐豐撩起他衣服,手頓住了,舌頭退回嘴巴裏,眼睛盯着喻冬。

喻冬的心跳聲異常劇烈,他下意識地縮起了脖子和雙腿,像是緊張,或者羞澀。宋豐豐的耳朵和脖子也泛起了紅,結結巴巴的:“我……那個,可以嗎?”

這個時候了還磨蹭???喻冬一把攬着他脖子,擡頭吻他,把他緊緊抱着。宋豐豐太溫柔也太認真了,仿佛這是一件需要以十二分精力去操持的事情。在親吻的間隙裏喻冬小聲地喘息着,聲音軟綿綿的,像是玉河橋橋洞裏頭依偎着的小野貓。

他們互相觸碰着,像是在共同探讨一件秘密卻趣致的事情。

“……它出汗了。”喻冬說。他的手心濕了。

宋豐豐吻了吻他的唇角:“什麽出汗?”

喻冬一臉古怪表情,擡手讓他看。

宋豐豐:“……”

他又把喻冬壓在了床上,笑聲低低的,悶悶的,震得兩人胸膛裏的那顆心騰騰亂跳。

宋豐豐的卧室裏同樣沒有空調。兩人躺在沾染了體溫的席子上,悶不吭聲地扯紙巾擦手。宋豐豐把風扇調高了一檔,枕着自己雙臂,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生日快樂。”喻冬小聲說。

“謝謝。”宋豐豐突然羞澀起來,“這個禮物很好,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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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冬用手肘在他肚子上砸了一下。

“這麽爽的嗎?”宋豐豐捂着肚子蜷起身,一邊小聲地笑一邊說。他翻身面朝着喻冬,把腦袋蹭到他肩上,蹭到他頸窩裏。

“喻冬。”

“嗯?”

宋豐豐的嘴巴幾乎貼上了喻冬的耳朵。

“我中意你。”

他看到自己喜歡的男孩愣了一下,捂着耳朵,無聲地笑了。

宋豐豐按着喻冬腦袋不讓他轉過去,緊緊地湊在耳朵邊上,換了普通話來重複:“真的,喜歡你。”

喻冬羞得不行,捂着臉大喊:“夠啦!”

宋豐豐不依不饒,撲在他身上吧唧親了一口,然後像年糕一樣死死巴着喻冬不放。

八月比七月還要熱。沒有臺風,沒有暴雨,只有亮晃晃的太陽挂在白花花的天上,一刻不停地放射熱力。

老師罕見地沒有布置很多作業,下課之前下意識擡頭看看頭頂的日歷:“今天八號了。”

這一天所有的科任老師都展示了足夠的慈悲與同理心。

“今晚大家都無心做作業了。”數學老師說,“算了,試卷我就不發了,推遲到明天吧。”

也就是說九號要做雙份作業。

學生們哀嚎片刻,很快又振作精神。刊載了奧運開幕式專題的報紙在班上傳閱,連門衛都借來了小電視,守定晚上八點。

張敬家裏的診所新裝了一臺液晶電視,挂在牆上。暑假期間很多小孩感冒發燒,他今晚還是得去診所幫忙,估計一家人就陪着打吊瓶的病人一起看開幕式了。

宋豐豐和喻冬買了一堆零食打算回去吃。宋豐豐家裏的電視機比較大,他早就打算邀請喻冬和周蘭都到家裏來,高高興興看一晚上。兩人把超市的購物袋放在車頭,搖搖晃晃回到興安街路口,發現龍記大排檔外面挂起了巨大的橫幅。

“熱烈慶祝北京奧運會開幕,啤酒買三送一”。

宋英雄現在允許宋豐豐适度喝一點兒酒了,宋豐豐連忙推車過去問門口的馬仔:“一瓶多少錢?買三瓶送一瓶的話,都送同一個牌子嗎?”

馬仔斜瞥他一眼:“是買三打,送一瓶。”

宋豐豐:“哦……”

他又推車走了。

龍哥正好從大排檔裏走出來,看到兩人立刻揮手招呼:“今晚來看電視啊!”

他在大排檔裏新裝了一臺頗大的液晶電視,所有桌椅全都朝着電視所在的方位。不僅是電視,整個大排檔都被重新布置過了,牆上貼着五個吉祥物的貼紙,每張桌子上都有一個奧運項目的标牌。

“這是羽毛球桌,這是乒乓球桌,還有游泳桌和跳水桌……”

龍哥興致勃勃地給他倆介紹:“還是可以的吧?今晚九點我還會搞抽獎,就在大排檔裏。來看啊!人多比較熱鬧。”

喻冬和宋豐豐有些心動,又有些為難:“我要回家陪外婆一起看。”

“都過來都過來!”龍哥大手一揮,“今晚就是看電視,不強迫消費啊,不用擔心。”

回到家裏,喻冬問周蘭知不知道龍哥大排檔裏的老板龍哥,順便說了想一起去大排檔看電視的想法。

“知道啊。”周蘭說,“興安街誰不知道莫曉龍這個癫仔。”

喻冬和宋豐豐面面相觑。

好的,他們現在又知道了龍哥的一個外號。

高三的學生主要任務就是考試和學習。這已經是所有師生的共識。

但奧運會給了他們一個喘氣的機會。最緊張的時刻還未來臨,學生們想盡一切辦法去聽賽事直播。

學校食堂裏有一臺笨重的東芝電視,每天中午和傍晚電視機周圍都圍滿了捧碗或不捧碗的人。

小賣部裏的收音機時刻開着,學生們不買東西也要進去聽兩句,一直到上課鈴響了才跑回教室。

數學組的老師從宿舍裏扛來了電視,放在體育活動室裏,沒課的時候就湊在一起喝茶看比賽。體育活動室和喻冬他們的教室就隔着一條校道,老師們有時候過分激動了,聲音能傳到這邊來。

“上課了上課了!”地理老師在講桌上拍着黑板大喊,“黃河流經的幾個省份怎麽記憶,還有誰記得?”

喻冬也沒仔細聽。他坐在教室後方靠窗的位置上,一探頭就能看到校道和對面的體育活動室。

宋豐豐和幾個男孩子從教學樓裏溜出來,橫穿校道,跑向體育活動室。

喻冬:“……???”

他立刻偷偷給宋豐豐發短信:“你在哪裏?”

“上課。”宋豐豐回複。

喻冬:“上什麽課?體育課???”

片刻之後,宋豐豐從體育活動室跑出來,沖他這個方向揮了揮手。

班上同樣往外探頭的幾個同學都看到了宋豐豐,回頭瞧喻冬,估計這個黑小子是在給他的白皮朋友打招呼。

喻冬臉色很冷,重重地按壓手機鍵盤:“回去上課!”

宋豐豐低頭看了眼手機,笑着擡頭給喻冬一個飛吻。

“看完就回去。”

奧運會結束了,宋豐豐也開始厚着臉皮往喻冬身邊蹭。喻冬對他不好好學習的行為很不滿,宋豐豐指天發誓,九月份的月考絕對能上三百分,不過三百分誓不為人。

喻冬冷冰冰地看着他手裏的漫畫。

宋豐豐讷讷藏好漫畫,從書包裏掏出了幾張卷子。

喻冬的房間裏現在多了一張桌子和一張椅子,這是宋豐豐的專座,正好擺在喻冬身後,坐下來就跟喻冬背貼背。宋豐豐把數學卷子上自己懂的題目都寫完了,擡頭看喻冬。喻冬正戴着耳機做聽力題,房間裏只有隐隐約約的英語對話聲,其餘什麽都聽不到。

宋豐豐按了按自己的筆,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

喻冬側頭看他,宋豐豐連忙對他笑笑。

喻冬又轉過頭去盯着卷子了。宋豐豐從他的眼神裏又汲取到了一些動力,翻出下一張化學卷子開始琢磨哪些題目自己是可以做的。

為了給自己鞏固知識,同時也分擔喻冬的任務量,張敬和喻冬分工合作,各自負責輔導宋豐豐不同的部分:喻冬只要負責語文、英語,其餘都由張敬來解決。張敬輔導宋豐豐的時候非常兇悍,宋豐豐不敢造次,分子結構式都要寫得橫平豎直,生怕被張老師發現筆力軟弱,又會被罵。

相比之下喻冬實在是溫柔極了。宋豐豐認為這溫柔裏頭肯定是帶着其他意思的。他不敢把它總結為愛意,那太讓人害羞了——但總之,喻冬也是喜歡自己的。

他最後寫完一張生物卷子,看了眼時間,已經九點多了。

暑假的補課即将結束,他們就要正式進入高三了。

宋豐豐伸了個懶腰,用筆戳戳喻冬:“喻冬?”

“嗯?”喻冬在做歷史題,慢吞吞應他。

“我去拿點吃的,你要什麽?”

說話間,周蘭敲響了門。她給兩個孩子做了糖水,還拿了兩袋餅幹和兩盒牛奶。叮囑他倆不要學得太晚之後,周蘭下樓休息了。喻冬吃了一點餅幹,繼續研究歷史題目。他一天要做至少一百道選擇題,必須保證自己的準确率無限接近百分之百。

宋豐豐吃飽喝足,看着一片空白的數學習題,起了壞心思。

他轉身趴到喻冬背上,喻冬一個激靈,立刻沉下聲音,咬着牙提醒他:“宋豐豐!”

隔壁七叔的電視仍舊很大聲,一個男人流裏流氣的聲音傳來:“死心吧,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喻冬:“……”

男人仍舊流裏流氣:“這是我的地盤!”

喻冬心想,可這裏明明是我的地盤!

宋豐豐在他耳朵上親了一下,手往衣服裏探。

“別弄了……”喻冬底氣不足,“做題啊你。”

“做完了,放松放松。”宋豐豐一說完就笑,“靠,這句話聽上去好奇怪。”

被他拿捏住要害,喻冬不出聲了,緊張地閉起眼睛。宋豐豐的手指輕觸到他的喉結,喉結一動一動的,像是想說話,又拼命吞咽着什麽。宋豐豐也熱了起來,把他腦袋推着轉向自己這邊,兩人交換了很深的吻。

喻冬的聲音都被宋豐豐吞下去了。他抓住了宋豐豐的手臂,指甲刮在他幹燥的皮膚上,被洶湧而來的感覺弄得昏頭轉向。

他總是很難拒絕宋豐豐的要求。

雖然已經跟宋豐豐約法三章,要求他不能亂來,但宋豐豐只要黏着喻冬,喻冬就沒辦法硬起心腸推拒。

也并不是不喜歡……和宋豐豐的所有接觸都能給他帶來很強烈的興奮,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

但是這些接觸也讓喻冬感到很害怕。

他察覺到自己的變化和随之而來的期待,因而害怕了。

完事後他趴在書桌上喘氣,臉紅着,也不願看宋豐豐。

宋豐豐洗了手,湊過來遞他紙巾:“擦一擦?我來幫你擦?”

喻冬奪過紙巾,背對着他。

宋豐豐撓撓腦袋,輕咳一聲 ,試圖對喻冬講道理:“那你說一周可以摸一次,對不對?這次是這周的第一次。”

“好了別說了。”喻冬制止了他,“你能不能別老把摸這個摸那個挂在嘴巴上?”

宋豐豐在他身後收拾卷子,一把拎起了書包。

“好啦不說了。”他撸了一把喻冬頭發,“我回家了。”

喻冬有些吃驚:“這麽快?作業呢?都做完了?”

“沒有。”宋豐豐理直氣壯,“我回去看快樂的小電影了。”

喻冬:“……你就等着精盡人亡吧!”

宋豐豐蹑手蹑腳地開門,又給他甩了個飛吻。

對于宋豐豐的變化,吳曈精準地使用了一個字。

“騷。”他說,“雖然跟我還有一點差距,但我是過來人,我懂的。”

他看着喻冬。

喻冬:“怎麽聊起宋豐豐了?你不是來問我這道數學題怎麽回答的嗎?”

吳曈:“噢,對。”

他連忙坐下來,認真請教。

自從鄭随波請假離開學校,吳曈的學習勁頭前所未有地認真起來。

鄭随波去省城參加美術高考的培訓了,吳曈說是連同他的份額一起學,記筆記也特別認真。

只要時間允許,手頭有閑錢,他都會去找鄭随波。

高三的學生實際是非常非常忙碌的。一周七天,周一到周五從早到晚都排滿了;周六全天補課,但不上晚自習;周日上午補課,下午放假,但晚上得上晚自習。

吳曈總是在周日中午一放學就蹬車到火車站,把自行車扔在停車場裏,然後坐最近的一趟車去省城。抵達省城已經三點,他匆匆去見鄭随波一面,把最近一兩周的筆記交給他,喝點東西聊個天,又匆匆趕着四點多的火車回來。

火車到站時,如果不晚點,已經七點了。吳曈匆匆吃一碗粉,騎車去學校上晚自習。

他沒跟任何人說過自己的行程,家裏人也不知道,只曉得他有時候周日下午不在家,是去圖書館或者留在學校裏自習。

他也并不覺得自己這種行為不妥當。因為想見鄭随波,所以就去見他,這對吳曈來說很符合邏輯,沒有半點不妥。

覺得不妥的是鄭随波。

在吳曈第一次去探望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勸過吳曈別這樣。他并不急于拿到學校的教學筆記,而且有時候吳曈過來了,他恰好沒有空,吳曈根本連他一面都見不到,又得打道回府。

吳曈以為他擔心自己的錢,拍拍口袋,表示都是壓歲錢。他在別的事情上幾乎沒有物質欲望,花費很少,攢了小小的一筆錢,能讓他支付得起來回不到百元的火車票。

鄭随波只是認為,這樣太不值得了。

他會和吳曈在街上亂逛,聊天。雖然很高興,但每一次短暫的見面之後,又要迎來讓人難過的分別。

吳曈問他:不想見我?

鄭随波不忍心再跟他說謊,只好承認:并沒有。

于是吳曈愈加高興了。

他喜歡看到鄭随波發現自己到來時驚喜的眼神,也留戀在分別時刻,兩人悄悄勾連的手指。和吻到鄭随波相比,這些小動作帶來的興奮,似乎更加強烈。

吳曈想跟人分享,并且準确地找到了喻冬這個最适合分享的對象。

但是喻冬卻只想和他聊數學題。

“你到底聽不聽啊?”喻冬郁悶了,“我講兩遍了,你別一直在那裏怪笑行嗎?”

吳曈突然湊過來,小聲問他:“宋豐豐親過你沒有?”

喻冬一下靠在椅背上,瞠目結舌。

吳曈:“有沒有?”

喻冬小聲呵斥:“別在學校裏說這個!”

吳曈點點頭:“那就是有了。”

他摸摸下巴,意味深長地笑:“感覺怎麽樣?”

喻冬:“吳曈,你是變态吧?”

“你現在才知道?”吳曈聳聳肩,“鄭随波早就這樣叫我了。”

他對喻冬和宋豐豐的事情充滿了興趣:“到什麽地步了?”

喻冬臉紅了:“滾吧你。”

吳曈仔細觀察他,露出微笑:“哦……”

喻冬把他推走,吳曈回到自己位置上,發呆了一會兒,開始莫名其妙地笑。

他給鄭随波發短信:“除了接吻之外可以開始做別的事情了嗎?”

鄭随波片刻後回複:“變态!”

吳曈癡迷地看着他的短信,甚至覺得有些興奮了。

對于吳曈的準确評斷,喻冬很快轉告了宋豐豐,并且讓他收斂在大庭廣衆之下給自己扔飛吻的行為。

“很多人都這樣做的,這有什麽?”宋豐豐不以為意,轉頭沖着正一邊和關初陽聊天一邊推車走過來的張敬飛了個吻。

張敬和關初陽同時一愣。兩人交換了眼色之後,默默調了車頭,從另一條校道上走了。

喻冬:“……”

宋豐豐:“張敬臉皮這麽薄?”

他又試圖給朝着車棚走來的學委甩飛吻,被喻冬一把推了個趔趄:“走吧!”

高三再也沒有期中考和期末考的概念了。每月考一次,考完就開家長會,把全級所有學生統統排個名。

喻喬山沒那麽多時間來開喻冬的家長會,喻唯英便全權代理。

喻唯英本來想跟上次一樣,人不到,電話到,但班主任不允許。九月份的月考成績出來之後,喻唯英缺席家長會,當天夜裏班主任就把電話撥到了喻喬山那邊。

喻冬成績排名非常理想,不僅是三中文科的第一名,而且也是市裏文科的第一名——但是居然沒有家長過來開會?!班主任不僅震驚,而且想起聽過的那些傳言,愈發确定喻冬的家長對他關心匮乏,應當批評。

對每個志在高考的學生來說,高三都是極為關鍵的一年。而對帶高三班,尤其是尖子班的老師來說,這也是巨大的壓力源。喻喬山被老師毫不客氣地訓斥了一番,他轉過頭把火氣全撒到了喻唯英身上。

喻唯英不得已,只好來了一趟三中,跟老師道歉,并且裝作認認真真聽了喻冬的學習狀況。

喻冬并不知道他來,喻唯英也不想見到他。那天放學的時候喻冬才在校門口看到喻唯英的車子。喻唯英正在車裏抽煙,先是見到了喻冬,然後又看到喻冬身後的宋豐豐和張敬。

一個用自行車砸過他,一個跟在那個粗魯流氓身邊,看着流氓揍過他。

兩個人對喻唯英來說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他把煙熄滅,關上窗,一溜煙地開車走了。

喻冬想起了一些事情。他考試成績不錯,心情也不錯,加上雖然見到了喻唯英但沒有起任何沖突,因而冷靜地可以分出點兒精力去思考自己和喻唯英的關系。

他很快發現,其實在某些方面,自己和喻唯英是可以成為同盟的。

他怨恨喻喬山,喻唯英自然也一樣。

這個想法很快被別的事情壓到了心底,但并沒有消失。在喻冬不知道的時候,它一點點紮下了根。

宋英雄決定在宋豐豐高三的這一整年裏,自己都不出海了。

他的女朋友做飯手藝很不錯,連帶着宋英雄也學會了不少,整出來的菜再也不至于難以下咽了。宋豐豐又驚又喜,拐彎抹角地跟父親探聽他倆什麽時候有結婚打算,宋英雄惱了,忍着沒甩他巴掌:“這是你該想的事情嗎!好好學習!考個好學校!”

宋豐豐不怕死:“老豆,我關心你。”

宋英雄猶豫片刻,跟他坦白:“一切等你考完試了再說。”

宋豐豐咬着筷子,點點頭。

他是很重要的。無論何時,無論宋英雄在不在他身邊,他都能從父親這裏得到這樣的訊息。

沒有衛星電話的時候,宋英雄會在遙遠的洋面通過漁監電臺給他留言,雖然內容無非是讓他記得吃飯不要亂花錢注意鎖好門窗關煤氣,末了還要罵他幾句,但宋豐豐總是算準了時間,提前到漁監電臺守着。

在他人生中關鍵的這些時刻,宋英雄也從來沒有遺忘過任何一次。初三要陪着他考試,送他和喻冬去考場,到了高三,則決定全程陪伴。

“我老豆真系好好。”宋豐豐說,“蔡阿姨我都幾中意。”

喻冬一直聽他說,沒有插嘴。

國慶七天長假,他們只能放三天。宋豐豐抱着一堆卷子到他家裏來,但喻冬不想立刻開始做作業,拿着本小說在房頂發呆。房頂上裝了遮陽的棚子,是宋英雄出的錢,周蘭要還給他,宋英雄怎麽都不收。棚子挺好看,不僅陰涼,還放着竹編的桌椅。宋豐豐喜歡躺在地上,喻冬帶了席子上來,自己坐在棚子裏看書,宋豐豐則枕着他大腿,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說話。

他沒見過宋英雄的女朋友,但是宋豐豐說過很多次了。喻冬覺得自己同樣喜歡她,因為他也喜歡宋英雄和宋豐豐的關系。

那是很複雜的感情,單單用“喜歡”兩個字根本沒辦法簡單概括。

或者在這裏頭,還有羨慕,有嫉妒,有一些求而不得的渴望。

“你爸爸對你真好。”喻冬說。

宋豐豐結巴片刻,連忙閉嘴:“對不起。”

喻冬撓撓宋豐豐硬而短的頭發:“沒關系。”

宋豐豐知道他心情有些低落了,連忙就着躺下的姿勢抱着喻冬的腰,開始緊張地想如何迅速轉換話題,把喻冬的注意力從這件事情上扯開。

喻冬身上帶着一點食物的氣味,是剛剛吃的炸小魚。今天周蘭不在家,去市區探望老姐妹了,喻冬親自下廚炸了一碟子小魚,和宋豐豐就着白粥榨菜解決了一頓午飯。

宋豐豐把鼻子壓在他腹部,深深吸了一口氣。

喻冬不好意思起來:“你蹭哪裏呢?起來起來。”

“喻冬。”宋豐豐突然找到了一個可堪一用的話題,“咱們交換小電影互相看?”

喻冬:“……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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