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午夜時分剖心之語
李令月見她答應了露出釋然地笑容,道:“睡吧!”便轉身閉上了眼睛,漫長黑夜裏因為身旁有了人而不再孤寂。
李令月如此信任上官婉兒,對她毫無戒備,這讓上官婉兒非常感動,因此也忘記了黑夜即将來臨的夢魇睡着了。
寂靜的夜裏聲息不聞,淡淡的幽香來自于兩個美少女的發間,但是這并不是一個安靜的夜晚。
李令月難得沒有做噩夢,可是這樣難得的好覺卻被吵醒了。
耳邊是上官婉兒的喃喃聲:“武皇陛下”
李令月驀然睜開雙眸,一雙燦若星辰的鳳眸在漆黑的夜晚灼灼發光,她轉過身,看到了上官婉兒額頭上的汗水,是什麽人能讓一向處事不驚的上官婉兒吓成這樣?接下來上官婉兒吐出的幾個字更讓李令月眯起了鳳眼,她說:“臣女正是上官婉兒!”
李令月正欲再聽,卻對上了上官婉兒一雙驚慌的眼睛,對視良久,李令月才伸手取出手絹遞給她,柔聲道:“原來婉兒也會做噩夢。”
上官婉兒心裏七上八下,她不知道公主聽沒聽到她夢中的對話,在夢裏她跪在皇後面前講了真話,不知道吓沒吓到公主。
李令月見她不說話,道:“婉兒,本宮知道你有心事,難道不能和本宮說說嗎?你天性善良,本宮看得出你的小心謹慎,一定要活得這麽累嗎?”
上官婉兒動了動唇沒有說話,公主待她确實很好,但是又誰知道會不會是公主的懷柔之計?前世裏太平公主的狡詐多謀她不是沒有領教過,如今公主的純澈的眼睛裏卻是找不到一絲狡詐,她應該相信公主嗎?
如果她不能相信公主又能相信誰呢?即使上官丞相和魏文詩她的父母也是她偷來的。公主三番兩次幫助她,她是表姐口中說的“腹黑”嗎?
“上官婉兒!”李令月幽幽的念着她的名字,上官婉兒瞪大了眼睛,嘴唇顫抖:“你,你,你!”
李令月輕嘆一聲,道:“你知道嗎?武則天這個名字讓本宮聽了心痛!”
“啊?”上官婉兒從床上坐了起來,一把拉住李令月的手,道:“你聽了這個名字會心痛?你?”
李令月微微一笑,望向上官婉兒的目光是如此輕柔,她道:“當初你在花園裏聽到本宮的名字就暈了過去,醒來之後又抱着本宮哭個不停,那時候本宮就知道你把本宮當成了別人,也知道你肯定如本宮一樣也會做噩夢。”
上官婉兒聽了李令月的話一陣心驚,公主果然不是簡單人物,她看上去清冷的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實際上不動聲色将一切盡收眼底,她比武皇不差,太平公主更不是她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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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令月見她這個反應,嘆道:“婉兒,本宮沒有姐妹,那一抱,很溫暖,很讓人感動。那一抱,本宮是愧疚的,恨本宮為何勸服不了皇兄,誤你終身。所以本宮是心甘情願幫你的,你不用懷疑。”
李令月的聲音柔柔的如一道清涼的風,撫平了上官婉兒心頭的不安。這樣的話語任是誰都不能無動于衷,即使心智強大的上官婉兒也不例外。好強的人也需要關心,也需要朋友。
上官婉兒含淚凝望,哽咽着問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李令月勾唇一笑,道:“是伯牙子期。”
上官婉兒羞愧地低下頭,說道:“婉兒不想欺瞞公主,更不想拒絕您一片好意,公主想知道的婉兒全都告訴您。”
李令月點了點頭,道:“讓婉兒心頭害怕的人是母後嗎?”
上官婉兒再一次瞪大了眼睛,李令月這個人太可怕了,如果與她為敵怕是自己都不只是掉腦袋這麽簡單了。這樣的心機,不得不讓她佩服。頓了一下,問:“公主如何得知?難道您在皇後身邊也安插了暗衛?”
李令月苦笑着搖了搖頭,道:“本宮的暗衛從來不放在母後身邊,只是父皇和母後的暗衛卻是如影随形跟着我。”
上官婉兒聽出了李令月口中的無奈,心中一痛,即使是公主也沒有自由啊!皇帝和皇後的另類保護真是讓人無語。
李令月展顏一笑,道:“只是想接近本宮又談何容易,能打探到本宮的消息也要看本宮願不願意。所以那一日你暈倒花園,醒來與本宮說的話便順利傳到了母後的耳朵裏。那一次,本宮是派了影衛跟着的。”
上官婉兒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母女兩個還鬥起心計來了,只是百密總有一疏,武皇陛下萬萬沒有想到她的女兒不但繼承了她的聰明才智,更青出于籃。
李令月自嘲地說道:“自出生以來本宮就能感覺到母親盯着本宮在看另一個人,直到遇上你本宮才知道本宮的名字的含義。”她苦笑道:“一個替代品而矣!”
“公主。”上官婉兒感到心痛更感到羞愧,她沒想到李令月和她剖開腹心說出這番話來,更因公主是個女兒身而感到婉惜,這樣的女子為什麽要被禁固在深宮裏!
“婉兒也是把本宮當成她了吧!”李令月問,卻是以肯定的語氣,心裏酸酸的,她想有朋友有姐妹,但是不想當替代品。
“不是。”上官婉兒含淚否認,又誠懇的說道:“從今後再也不是。”同是皇家兒女,她們沒有半點想像。
“那麽婉兒能告訴本宮你是誰嗎?”李令月終于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公主,我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公主對她推心置腹,上官婉兒咬了咬牙,她也可以用命賭一把,賭對了她們便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朋友,賭輸了大不了再死一次,總好過漫漫長河擔驚受怕。
上官婉兒便從東漢末年講起,簡單把東漢至隋唐的演變講了一下,又将祖父上官儀之死,自己如何進宮為奴,又如何被武皇重用,又如何與太平公主參加政變,直到自己身首異處魂靈穿越說了一遍。
上官婉兒怕吓到公主,畢竟自己曾經是被砍了頭的鬼魂,誰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說自己已死過一次了不害怕?
哪知公主眼中只有心疼,未了說道:“婉兒,你恨麽?”
“恨!”毫不掩飾,上官婉兒現在輕松不少,自重生以來壓在心頭的大山消失不見,她終于可以向一個人人敞開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