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5
晚飯後的固定環節是看春晚,自從聞夏和鹿父離婚後,鹿聽晚每年都不看春晚。
今年這個春晚有些例外,純粹是心煩到看不進去。
落地窗外,隐約還能看見附着在窗戶上的雪花,裝點寒梅,裹住大地。
越到晚上,越是冷的厲害。
鹿聽晚發給言璟的消息,還沒收到回應,也不知他是回去了沒有。
應該回去了吧。
大年三十,怎麽樣言家人都應該催催。
鹿父不緊不慢地按着手機,“阿晚,過來幫爸爸群發一下拜年短信。”
“不要,自己發。”
鹿聽晚哼了聲,還是沒忍住,“就搜索那個群發助手,編輯發送就可以了,再不會發信息讓秘書教你,反正我不教。”
這該說的都說完了,還不教。
“不教算了,我自己沖浪。”
鹿父笑了聲,也不介意,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外公看了眼管家,“那孩子,走了沒有?”
管家:“沒有,車和人都還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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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驚訝:“車和人?
人不在車上?”
管家:“在院門口,沒在車上,倒是也沒看見些不耐煩。”
鹿聽晚睜大眼睛,“在院門口等?
!”
下雪天,院門口。
是嫌自己命太長嗎是。
鹿聽晚心煩得很,站起身,連外套都沒來得及拿,就想出門去找人,“我出去一趟,外面真的太冷了。”
“阿晚。”
外公鬓角邊帶着白,捋了下胡須,“跟我去書房。”
鹿聽晚:“可是——”
外公手背在身後,頭也沒回,簡單的兩個字完全不容置喙,“跟我,過來。”
……
書房內。
鹿聽晚也不知外公到底是要幹什麽,剛才走得急,她也沒有帶手機在身邊。
硯臺和墨石研磨的聲音微小,沉黑的墨汁緩慢流淌。
她低頭看着這墨,心思完全沒有在上面。
外公行商,也自幼愛極書法,沉得下性子。
若是他不說,還真無人能猜得中他心中所想。
毛筆在宣紙上暈開墨跡,從點開始,筆畫勾開。
外公:“心浮氣躁,是大忌。”
鹿聽晚小聲嘟囔:“這個時候,怎麽靜呀。”
“你這頂嘴的性子,和你媽媽太像了。”
鹿聽晚彎唇笑了下,“我也覺得像。”
外公淡聲:“言家那小子,心思深。
你不一樣,喜形于色,對人的防備少。”
“哪有心思深,他就是準備了個禮,外公要是不喜歡,不收就是。”
鹿聽晚解釋道。
“他的心思不深,來見你便不會挑選在年三十。
團圓的喜慶日子,禮備好,雪夜等,用自己博同情,這個心思,是不深?”
鹿聽晚:“我……”
“阿晚,打個賭。”
外公不疾不徐,“今天即便是你爸爸沒有出去,他也會進門。
不過是個湊巧的時機而已。”
“那也不能讓他在雪夜裏等呀。”
“我可沒讓他在雪夜裏等,我記着,他是開車來的。”
外公低咳了聲,“非要說,也就是他有這耐性,到現在沒走。”
鹿聽晚拉着外公撒嬌,“外公,他對我真的很好,不是都這樣的。
今天也是因為爸爸反對得太厲害了,爸爸他不舍得我交男朋友。”
“阿晚,你喜歡誰,外公沒有心思去反對。”
外公落下最後一筆,“我想告訴你的是,像那小子的心思,對一個人好,便是真的好。
但對一個人不好——”
外公藏着話沒說,“想好了?”
“想好了。”
鹿聽晚沒猶豫,“他對我,不會比爸爸對媽媽差。”
鹿父對聞夏。
從一而終,越過時間長河,年歲不改。
鹿聽晚玩笑道:“而且,他要是對我不好,我就來找外公。
外公這麽疼我,肯定護着我。”
外公靜了會沒說話,雪夜的風還在加重,鹿聽晚的視線停在宣紙上,四個字清晰,龍飛鳳舞,清健遒勁。
——歲歲平安。
“護着你?”
外公笑了聲,摸着胡須,“阿晚,自己選的路,自己走。”
鹿聽晚松了口氣,大概能判斷出來外公這是願意讓言璟進來了,“謝謝外公。”
外公的教導方式一向如此,不會說漂亮話,就像那次決定畫畫在“讓她自己走”之後,親自為她尋來的老師。
又像是這次,沒說反對與支持,只是願她——
歲歲平安。
……
鹿聽晚急匆匆地從書房出來,一路直奔下樓,剛準備出門去找言璟。
“阿晚,”鹿父喊住她,“跑什麽?”
“接——”接人。
剩下的話還沒出口,鹿聽晚眼神一瞥,看見坐在沙發上的言璟,少年勾着眼尾,桃花眸情意湧動,看着誰都像是在撩人。
啊。
他被放進來了。
不過這是什麽時候被放進來的,她怎麽感覺他們已經聊了一會了呢。
鹿聽晚下意識走到言璟身邊坐下,才剛坐下沒幾秒,就聽見鹿父幹咳了一聲,這是暗示她換個位置坐。
“……”
這是多大的人了,還老愛較勁。
鹿聽晚現在沒空陪鹿父玩,偷偷碰了一下言璟的手,他手背都是冰涼的,小聲問:“沒事吧?”
“沒事。”
言璟躲開了些她的動作,“乖,涼。
先別碰。”
“你還敢說,”鹿聽晚本來還沒有火,被他這麽一說現在火氣都起來了,抓着他的手不放,“都讓你先回去了,還非要在門口等。
狗脾氣。”
鹿父附和:“就是。”
鹿聽晚瞪鹿父一眼,“就是什麽呀就是,如果不是非攔着,他能在門口等嗎?”
言璟低聲提醒,“阿晚,別和叔叔吵架。”
“你也差不多,我沒護着你的意思。”
鹿聽晚應了聲,“本來各退一步就好的事情,非要鬧成現在這樣。”
“……”
一個美好的修羅場,被鹿聽晚同學單方面切斷。
十一點多,現在回市裏已經太晚了。
“阿晚說得對。”
外婆摘下老花眼鏡,“現在時間不早了,下雪天回去不方便,我看阿璟先在這裏住一晚。
有什麽事兒,明天再說。”
言璟應得可快:“好,謝謝外婆。”
外婆開口,鹿父想說什麽也說不了。
……
鹿聽晚睡不着,偷偷下樓讓家裏阿姨煮了碗姜湯,自己送到了樓上。
她伸手敲門,怕被發現,聲音都不敢弄太大。
言璟開門的速度有些慢,鹿聽晚等在門邊,也不知他是不是睡着了,正打算轉身下樓的時候,門“吱呀”一下開了。
室內水晶琉璃的吊燈明亮,少年面對着她,暗影下的輪廓清晰,浴袍松懶半開,像是帶着熱氣出來的,水珠從脖頸間往下走,最後落在腹部,隐約還能看見有力結實的腹肌線條。
撩人到極致,又什麽都沒做。
只是短短一瞬,鹿聽晚的耳尖發燙,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少年被水霧浸染過的聲音松懶,拖着尾音,“哪裏來的小妖精,半夜來找哥哥。”
“……”
哪有小妖精,還能有比他更妖精的人了嗎。
沒!有!
鹿聽晚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正經些,光明正大的從門的另一邊進去,把姜湯放在桌上,“我……送姜湯,你喝完、喝完早點睡。”
市郊本身就是靜的,更何況是只有兩人的房間。
從關門到落鎖,每一步都像是扣在耳際。
鹿聽晚怔了會,“為什麽鎖門?”
言璟拿着毛巾擦頭發,靠在沙發上,聲音要比往常都低些,“半夜約會,迎合點氛圍。”
“哪有什麽氛圍,這還是在我家。”
鹿聽晚側眸看他,少年閉着眼睛,動作裏的懶散遮掩不住,還能看出臉頰泛着紅,“生病了?”
“嗯?”
言璟睜開眼睛,接過姜湯,“沒有。”
鹿聽晚不信他的話,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額溫,明顯是滾燙的。
“這是沒有?”
鹿聽晚不開心,“都讓你不要等了,生病了怎麽辦。”
“還好,不算生病。”
言璟喝着姜湯,溫度不燙,他喝的速度也快,杯子放在桌面上。
他握着她的手,将人拉入懷裏,靠近她的頸側,輕輕呢喃。
“我還以為,今天也進不了家門。”
鹿聽晚有些無奈,“進不來,你還真打算在門口等一夜嗎?”
“等啊。”
言璟說話的聲音很輕,也很磁性,像是昏昏欲睡,“為了我的小奶貓,只是等了會,不算什麽。”
靜了一會,鹿聽晚似乎能聽見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近在耳邊,也像是在她心上敲打。
“是不是傻。”
“要娶你回家,只能傻一點。”
鹿聽晚不自覺地彎了唇角,“誰說要和你結婚了。”
“嗯,不用說。”
言璟吻着她的脖頸,黏人得緊,字音逐漸模糊,“我只和你結婚。”
鹿聽晚眼睫輕顫,軟在他的攻勢下,“別……還在家。”
“鎖門了。”
言璟伏在她的耳畔,低聲調笑着,“在這兒,挺好。”
靜谧聲裏,吻還在繼續,力道由着溫柔轉向加重,肆無忌憚地留下痕跡。
鹿聽晚輕咛了聲,婉轉又軟到骨裏的聲音,和平常的她完全不像。
她睜開眼,無聲撞進他的眸光裏。
要比往常來的沉暗,像是看着獵物,波瀾不藏,明示于形。
直接、強勢。
鹿聽晚漸漸察覺到變化,臉頰緋紅,想避開,又被他纏着鬧。
瞬時覺得羞惱,她握着他的手腕,滾燙得很。
言璟啞着聲,安撫似的親了下她的唇,“嗯?”
“你生病了,不行。”
“不行?”
言璟舔唇笑了聲,輕咬住她的鎖骨,“寶貝兒,哥哥對你——”
“什麽時候都行。”
一觸即發的危險,避無可避。
鹿聽晚的意識逐漸模糊,眼前只剩下他利落的下颌線,在耳邊亂了又亂的呼吸。
臨近最後一道防線。
他輕聲安撫着,“疼就咬我。”
和屋外雪夜冰冷截然不同,像是在焰火裏炙烤,刺激熱烈,一下入地獄,疼痛刺骨,一下躍天堂,迷朦縱然。
從克制到放肆,燃燒着的焰火不息,喧嚣聲敲打,水晶吊燈的光影像是被碾碎過,一地溫柔。
……
春節七天,頭三天言璟完全是在聞宅過的,初四的時候言家父母還來了趟,兩家人也不知是聊了什麽,最後好在沒鬧起來,和和美美的收場。
他們之間,正式見過家長。
鹿聽晚的生日是二月十四,不過按照這邊的習俗,一向是以農歷的生日為準,在正月初十。
都在正月,也直接在聞宅,等過完了生日在回漢唐庭。
鹿聽晚每年生日都差不多過,她對這些沒什麽興趣,非要說的話,她只關心蛋糕好不好吃。
畢竟她的世界裏,甜食是天。
畫室裏。
鹿聽晚明顯心不在焉,時不時就看着顏料盒旁的手機,沒有什麽消息。
她皺着眉,一時分神,用筆出現誤差,原本該留白的地方變成了墨跡暈開,毀于一旦。
看什麽手機。
畫畫的時候都敢分神。
鹿聽晚皺着眉,連改畫的心思都沒有,直接收了筆,用濕紙巾擦手。
手機信息那欄,沒有消息提醒。
那個【男朋友】的對話框裏,也沒有什麽消息提示。
鹿聽晚氣笑了,直接打了個電話個謝書雲。
謝書雲:“小晚,我正打算打電話給你。
抱歉啊,今天你生日我沒法過去了,臨時被教授喊着改論文,急着要走不開。”
“唔。”
鹿聽晚失落了一瞬,安慰道,“沒事,等我回去在聚也來得及,你學業要緊。”
“你別安慰我了,該是我安慰你才對。
小晚生日快樂。”
“謝謝。”
謝書雲:“你這聲音,聽着怎麽不太開心啊?
想說什麽就說。”
“那個,我問問——”鹿聽晚猶豫,“你和方陽洲在一起之後,進入過冷戰期嗎?”
“我們?”
謝書雲想了下,“那倒沒有,他基本都會讓着我,吵不起來。
你和言璟怎麽了?”
“就是……我們好像進入冷戰期了。”
倒也不是說言璟不聯系她了,只是這兩天回複變慢了些,時間逐漸便長,到最後聯絡變少。
“啊?”
鹿聽晚收了話題,“可能,是有事在忙吧。”
謝書雲頓了下,“忙什麽呀,能忙到連聯系都沒有。”
“不知道,就是有點煩。”
鹿聽晚走出畫室,江城臨海,房子沿海的也多。
聞宅便是,海景天然。
陽光下藍海波動,臨至岸邊,水面拍打混着砂礫,暖洋洋的,看着沒有那麽冷了。
謝書雲:“小晚,你沒事吧?”
“沒事。”
鹿聽晚揉了揉太陽穴,“你先寫論文吧,我不吵你了。”
謝書雲:“好,那你別多想。”
鹿聽晚沒了畫畫的心思,到樓下客廳裏看電視劇。
外婆帶着老花眼鏡在看書,“阿晚,不想看電視,就去海邊走走。
今天天氣不錯,走走挺好的。”
她以前畫不出來的時候,就喜歡去海邊走一圈。
天藍海清,風拂過,自然最是好的,什麽煩憂都能淡忘。
但今天,她連走都不想走。
鹿聽晚搖頭,“外婆,不想走。”
“不想走啊?”
外婆小聲嘀咕,“不想走可不行啊。”
鹿聽晚沒聽清,“外婆說什麽?”
鹿父從樓梯上下來,“外婆是讓你去散心,等下我的幾個朋友要來談事兒,你不是不喜歡應酬嗎?”
“怎麽都想讓我出去。”
鹿聽晚起身,“行,我出去走走,爸爸你聊完發信息給我。”
知道鹿聽晚走出門口,鹿父才和外婆交換了個眼神。
外婆笑,“這小丫頭沒發現吧?”
“我看着沒有。”
鹿父搖頭,“就是,我這幫着騙女兒,感覺怪怪的。”
……
正午的陽光溫熱,今天風也不大,吹着正好。
鹿聽晚沒穿外套,她習慣畫畫的時候紮丸子頭。
粉色的毛衣露出修長的脖頸,貓眼靈動,更顯乖巧。
海浪和風聲聯動,少許的鳥鳴聲低語,陽光下海水的顏色從不單一,折射流光,漂浮肆意。
海邊有亭子,鹿聽晚沿着岸邊走。
“汪汪汪!”
鹿聽晚還沒反應過來,金毛犬奔跑而來,她仔細辨認了下,“小雪?
!”
聞宅市郊這一片,基本都是相熟之人。
但她從來沒見過小雪在這。
聽見名字,小雪應答得更大聲了些,“汪!”
鹿聽晚半蹲下身,抱着小雪,揉着它的頭發,“你怎麽在這兒啊?”
小雪往前跑了一段就停下,看着鹿聽晚,“汪!”
“你想讓我跟你走?”
“汪!”
回答完這句,小雪往前跑的速度加快了許多。
鹿聽晚怕小雪跑丢,也跟了上去,“小雪!慢點!”
沿着海岸跑出一段路,沙灘上深淺不一的腳印變多。
鹿聽晚停下。
今天來的人,還挺多。
好在,小雪總算是停了下來,“汪!”
鹿聽晚擡頭,天藍雲霧下的氣球門,泡沫機吞吐出的五彩泡泡暈出光,純白色的紗幔披着暖金的光,吉他的樂聲緩緩,座位上都是相熟的朋友和家人。
鹿聽晚眨了眨眼睛,“怎麽……大家都在這兒?”
“小晚!”
謝書雲抱着一個小禮盒,遞交到她手裏,“生日快樂!”
“小雲?
你不是在寫論文嗎?”
謝書雲笑:“本來是要寫的,不過被個大佬召喚過來,給你過生日。
我可不是故意騙你的。
對了,這可不是我準備的生日禮物。”
“唔?”
鹿聽晚只一瞬會意,彎唇,“他呢?”
“那可要等等。”
方陽洲拿着禮盒,“第二份禮物,學神生日快樂。
事先說明,這禮物也不是我準備的。”
楊洛:“第三份生日禮物,學神,生日快樂!”
鹿聽晚接着禮,疊成了個小山,被弄得有些迷糊,“怎麽你們都——”
驚喜像是藏在奇妙的盒子裏,越來越多,超乎她的想想。
從第一份到第十九份,送禮物的從朋友到家人。
她已然拿不動,最後只能放在身邊的桌上。
吉他彈的樂曲名《StarRiverInYouEyes》。
滿目星河。
“阿晚。”
少年身影颀長,又要比往常的每一次都來得正式。
白襯衫,未打領帶,西裝革履,正經裏又帶着些懶散。
鹿聽晚眼前亮了一瞬,“阿璟?”
“生日快樂。”
言璟握着她的手,“第二十份禮物,我來送。”
因為是二十歲,所以是二十份生日禮物。
難怪。
藏着這麽多,為了準備驚喜。
鹿聽晚輕笑,心裏漫起的感動還要勝過海浪聲,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她的淚點,可是越來越低了。
“你送這麽多,做什麽呀?”
“多嗎?
還好吧。”
言璟揉了下她的頭發,“只是覺得,我們阿晚,值得最好的。
借着補生日的名頭,不然不止二十。”
“唔?”
鹿聽晚失笑,“你明明從我十六歲就開始送了。”
從十六歲相識。
相知,相愛,相守。
這一路花繁見過,喧嚣聽過,荊棘越過。
我們,依舊是我們。
“再送一次。”
言璟不在意道,“這些禮物,選得我可累了。”
“那是太累了。”
楊洛說,“阿璟選了幾個月,基本都是定制,你知道那個六中那句混話嗎?”
謝書雲想了會,“‘人狠話騷路子野,肆意張狂少年郎’?”
楊洛:“就那位‘肆意張狂’的大佬,我們聊天都不回,為了給準備給禮物,時不時半夜騷擾人,仿佛我們都是工具人。”
方陽洲:“為了準備個生日,他可是一點都不‘張狂’,婆婆媽媽的。”
“也不全是,為了準備個生日。”
言璟玩味道。
鹿聽晚:“嗯?”
“為了求婚。”
雲朵的溫柔和在風裏,海浪卷起砂礫,樂聲的靈動不止,弦聲輕快入耳。
少年單膝跪地,桃花眸帶着笑,眼底溫柔映出她的影子。
“雖然是個問句,但你只能答應我。”
“阿晚,嫁給我嗎。”
……
人狠話騷路子野,肆意張狂少年郎。
言璟已經忘了這句是誰捏出來的了,但他記得另一句,刻入骨裏,綿長不忘。
“我萬般肆意桀骜,僅且臣服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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