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男人黑色的碎發上還挂着幾滴水珠, 敞開的領口可以窺見他的好身材,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劃了劃去,最終還是接起。

“你沒有忘了我們的約定吧。明天我們去領一下離婚證。”

許久的沉默之後, 男人微微沙啞的聲音響起:“你想清楚了?離開我你會後悔的。”

如果現在季窈回心轉意,他就既往不咎, 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 并且之間說好的財産都劃分到季窈頭上。

“你做夢呢,明天九點在民政局門口等你,記得來。”

江遠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門口傳來一陣低笑, 江興饒有趣味地說:“哥, 你被甩了嗎?”

“關你什麽事。”江遠眸子裏一片冰冷, “誰教你不敲門進屋的?

“不管我什麽事,哥你好好休息。”

江興一點也不生氣地退出來,心裏還有點小歡喜。

江遠煩躁的低罵一聲,在卧室裏來回走了幾次, 換上衣服開車出去了。

張俪奇怪地問江興:“這是怎麽了?回來一趟也不在家裏過夜?”

“如你所願,季窈和他離婚了,估計我大哥激動地出去慶祝了。”

張俪一聽這個就高興:“這樣啊, 那是該好好慶祝一下。”

江興提着唇角嗤笑一聲:“不過媽,季窈挺不錯的, 就是不适合當我大嫂。”

“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張俪琢磨了一會兒還是不懂,幹脆不去想了。

江遠開車直接回了和季窈的婚房,說是婚房, 其實兩個人在這裏住的時間都不長。

季窈把她的衣服都拿走了,剩下的這些都放着沒有動,他随手拿起來一件,問管家:“太太回來過嗎?”

“沒有,一直沒有回來過。”

江遠手僵硬了一下,這些東西不要了?

“要收拾起來嗎?”管家問。

“不用,就這麽放着吧。”

江遠也不知道自己較什麽勁。

他躺在卧室裏開着夜燈,屋子裏一下子變成了淡藍色的光景,光禿禿的壁紙上連張照片都沒有挂,看着就別扭。

從前每次回來都是把季窈按在床上做,血氣方剛的年紀沒一個味道是對口的,只有季窈聞着最舒服,回回都折騰到半夜,倒是從來沒有發現這個問題。

季窈或許從來沒有喜歡過他。

這個念頭升起,就再也揮之不去。

第二天江遠起來的時候,精神就不太好。管家貼心地問了句是不是生病了。

江遠随意搖頭,懶散坐在餐椅上,看着一桌子食物沒有一點食欲。

“或許我的确是生病了。”

管家立刻讓人拿過來體溫計,被江遠制止。

“下去吧。”

管家欲言又止,到底生病沒生病,測一測不就知道了。

只有江遠知道,他生的是心病。

季窈今天心情很好,陪着季奶奶吃了早飯之後就開着自己的MINI出發。

網上都說季奶奶做的旗袍好看,季奶奶高興地又找出來幾件壓箱底的旗袍,特地給季窈拿出來一件湖綠色繡滿米蘭的高開旗袍。

“離婚本是綠色的,今天得穿綠色。”

季窈沒和季奶奶擡杠什麽現在本子已經是紅色的,她順從的穿上。

民政局門前街道兩旁種着的是梧桐樹,在盛夏早晨就開始刺眼的陽光照射下,沁人心脾。

江遠遠遠的就看到從紅色的車上走下來一旗袍美人,袅袅婷婷,一雙筆直的腿若隐若現,将身材包裹的緊緊的,舉手投足都帶着一股美。

就他媽顏色是綠的。

季窈一出現就引起了小部分轟動,好在江遠早就和民證局的人打好招呼,直接進了辦公室。

他今天穿着一身T恤,鼻梁上還挂着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比平日多了幾分文質彬彬。

季窈連和他寒暄都沒有,直接拿出戶口本。

江遠被氣得也拿出來。

很快兩個人就拿着離婚證出來,白質已經将外頭拍照錄像的人都封了口。

“你沒有什麽想說的嗎?”江遠叫住季窈。

“嗯真是不好意思,一點也沒有。”

被江遠黑漆漆的眸子盯了一會兒,季窈往後退了一步:“那我先走了。”

“等等,你別墅裏的東西不要了嗎?”

“不要了。”

“那些首飾衣服什麽的,你不要那我就扔了。”

季窈無所謂點頭:“你的東西,随你處置。那些都是我不要的。”

她說完潇灑的離開,就像一條自由自在的魚一樣,江遠連拉住她的機會都沒有。

江遠卻被她最後那句話刺痛了一下,那些不要的東西裏面,顯然也包含了他。

白質走上前提醒江遠:“總裁,林家老爺子想見您。”

“呵,現在才想起來見我?”江遠壓下心裏的不愉,“不見。”

他煩躁地看着手裏的離婚本,恨不得撕碎。

林家的宅子裏,林靈坐在沙發一角抱着腿哭,其他人都等着消息,沒有一個能顧上她。

“怎麽樣?”

“江遠說不見。”

林老爺子仗着身份地位拖了三天,卻得來這麽一個結果。

“江家這小子太猖狂了!這是不把我們林家放在眼裏!”林父嘆氣說。

“要是江家一直為難咱們能怎麽辦?”林母問。

“不急,我給江穎打個電話,江家不會任由江遠胡鬧的。”

林靈擡起頭看了一眼爺爺,心裏又有了底氣。

不過結果并不如他們心意,江穎連接都沒有接。

“真是老了,面子賣不動了。”

林老爺子嘆了口氣,又陷入發愁中。

“老爺,江家二少過來電話說,讓大小姐過去一趟。說是警察局的調查結果出來了。”

林靈害怕地瑟縮了一下:“媽,爸,我不去!”

江家二少怎麽又摻和進來?

林父林母趕緊看向林老爺子,林老爺子組嘆了口氣,問:“許家那邊怎麽說?”

“許文一直沒有動靜。”

事情發生之後,林靈就把一切都全盤托出,包括季窈和許晨雨的恩怨以及許晨雨在背後的撺掇。

林父興致沖沖打過去質問,被許文直接頂了回來。

反正現在許家的公司被江家頂的都快要破産,林家現在被江家盯上了,他們好歹能緩緩。

內情許晨雨早就向杜如冬和許文說了,有理有據,林靈愛慕蘇揚嫉妒季窈,就想毀了季窈給她個教訓,結果事情敗漏了就推到她的手上。

許晨雨早就準備好了退路,林靈發給她的微信裏果然都是罵季窈的,而許晨雨一直在替季窈說話。

“我知道季窈姐姐不喜歡我,畢竟是我占了她的位置,她想趕我走也正常。我一點也不怪她,甚至覺得對不起姐姐,要是早點知道林靈打了這主意,我一定提前告訴姐姐。好在她沒事。”

聲淚俱下的表演,杜如冬是完全相信了。許文卻将信将疑。

不過林家得罪了江家他也喜聞樂見,就沒有繼續查下去。

林父再次打電話過來,他不急不慌接起來:“林兄這麽閑的嗎?”

“哼,沒你閑!我告訴你,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們林家可不比你們許家這個破落戶,你們現在踩我們一腳,等着瞧吧!我閨女被你閨女當槍使,這事沒完。”

“你還是先解決好江家再說吧。”

一句話直接把林家給噎死,許文咂巴咂吧嘴,要是江家還和他們是姻親就好了。

還是得靠季窈,江遠對季窈還是挺上心的。

許文找杜如冬商量:“不能一直和季窈這麽僵持着,不然就先讓晨雨離開家一段時間。”

“不行!幹什麽牽扯孩子!晨雨跟了我二十幾年了,我們就沒有分開過幾天,我舍不得她。”

“又不是讓她真的走,就先搬出去住幾天。公司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已經虧空成什麽了,江家這邊死咬着不放,又得罪了林家。”

許文越說越覺得許晨雨事兒多,拍板決定:“就這麽着吧,讓她出去住一段時間。”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杜如冬也來了氣:“季窈現在說把許晨雨送走,下次就是讓許晨雨從許家除名,你信不信她真能做到!公司的事實在不行你就找老爺子,我不信真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老爺子歲數大了,我沒臉找他。”

她緩和了一下語氣:“你知道我抑郁的時候一直是晨雨在旁邊陪着我,這麽多年她就是我活下去的藥。再說咱們和江家合作的好好的,他為了季窈真能不顧利益。”

“你怎麽說什麽也聽不進去呢!誰是你親生的你不知道嗎?”

“季窈是我親生的,她在我身邊待過一天嗎?!我拼死拼活生下她,丢了。我産後抑郁怎麽來的,那些我活不下去的日子裏都是晨雨在我身邊!我早就當季窈已經死了。”

她抽泣了兩聲,态度十分強勢。許文也不退讓。兩個人半夜吵了一架,最終還是決定勸季窈。

只要季窈哄好了江遠,他們家的問題也迎刃而解了。

“正好我快要過生日了,季窈一定會過來的。晨雨暫時先在家裏吧,到時候看看情況再說。”

許文看着杜如冬的眼淚,最終還是妥協了。

等了一會兒,來接林靈的卻是江遠的人,林老爺子豁出去老臉親自給江遠打電話賠罪。

江遠見時機差不多,懶散接過電話,他今天一天心情都不好,林老爺子哪裏還有什麽架子,懇請他放了林靈。

“林靈這個孩子心眼不錯,就是受人蒙蔽。給您造成麻煩了。”

江遠嗤笑一聲,“我讓林靈去親自道個歉,您老應該不會不同意吧?放心,人死不了。”

林老爺子看着被挂斷的電話,氣的拿着拐杖敲地板磚。

“簡直是無法無天!不就一個女人,至于動這麽大的火,真是不把林家放在眼裏。”

林父把他扶到沙發上,林老爺子突然生出了一種無力感。

輝煌已經過去,林父做生意沒有頭腦,林靈這一輩兒也沒有一個出挑的孩子,被江家這麽欺負是遲早的事。

要是江遠這樣的人出在林家該有多好。

“爸,現在怎麽辦?”

“能怎麽辦!自己的孩子都教育不好,自求多福吧。”

“爸!”

老爺子閉上眼睛,該做的事情他都做了。甚至為了林靈放下老臉去求人,什麽結果就是什麽結果吧。

呼出一口濁氣,他盡力了。

林母急得不行,嘀咕林老爺子幾句,又去讓林父找關系。

林靈被帶到一棟別墅裏,她有些害怕的瑟縮在沙發上,不知道将要面對的是什麽。

白質先一步過來,看守的保镖一個個恭敬地退出去,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林小姐,你認識這兩個人嗎?”

照片裏的兩個人被打的渾身是血,林靈立刻搖了搖頭。

她害怕,怎麽還沒有人來救她。

白質對她的反應絲毫不詫異:“可他們說都是你指使的,他們才會去陷害季小姐。”

林靈還是一味的否認,白質直起身來,林靈擡起頭來打量他,才發現這位一直跟在江遠身邊的特助,竟然長得也這麽好看。

永遠都是這麽一副公事公辦,冷靜的模樣。

和在米蘭第一次見面時一樣。

她忍不住希冀地問:“能不能放了我,白助理我讓我爸爸給你錢,你想要多少給你多少。”

白質嘴角往上提了提,他當上江遠的特助之後,不知道多少人對他說過這句話。

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的錢,他還真是一點也不稀罕呢。

江遠給季窈打過去電話,他不知道自己只是單純想幫季窈,不想讓江興插手,還是想見季窈一面。

季窈早已經從江興那邊得到消息,對江遠的電話一點也不稀奇。

“你想怎麽樣?”

“林靈在我這裏,你有興趣見一面嗎?或者出出氣,随你怎麽做。”

季窈一只手放在金金的脖頸兒間抓撓,一手拿着手機,聞言不在乎撇撇嘴。

“謝謝江總的好意了,沒興趣。”

林靈做的那點事情她還不放在眼裏。

“好。”江遠沒有多糾纏,“我會讓你看到林靈的下場的。”

季窈可以随随便便放下,他卻不會輕易放過她。

林靈想對季窈做的那些事,他一樣不落的都要還回去。

季窈的手一停頓:“你想做什麽?”

“沒什麽。”

江遠挂斷電話往別墅裏走去,白質已經做好了準備工作,林靈已經完全吓傻在原地。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們放過我吧!媽媽,我要回家。”她以為白質會是個好人,事實上他跟着江遠這麽多年不是沒有道理。

全都是魔鬼!她為什麽要聽許晨雨的挑撥和季窈作對?

江遠慢條斯理地戴上口罩,林靈身上的味道太刺鼻,一會兒又有血的味道,他都不喜歡。

季窈挂了電話就沒有放在心上,接着享受在家裏的放松時刻。

很快她就接到了蘇揚經紀人的電話。

“季窈老師你好,是這樣,蘇揚有個大粉是林家的大小姐,一直和工作室關系非常好。我剛剛接到她父母的電話,想請您給她說說情,她以後再也不會做這種事情了。”

季窈沉默了一會兒,挑眉問:“這事蘇揚知道嗎?”

“……不知道。”

經紀人知道蘇揚那點小心思,要是告訴他的話,肯定不會打過來,才擅作主張。

“那你還是和他說一下,我這邊的态度是,善惡有報。我不會以德報怨。”

挂了電話沒多久,蘇揚就發來微信道歉。

“我不知道他給你打了電話,真是抱歉。這事你不用管,你本來就是受害者。”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離了婚,之後就是江狗子在火葬場跳踢踏舞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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