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歸寧
不美好的一天從清晨開始，林簡在被迫站了近半個時辰以後感覺自己幾乎要廢。
總之他從東院往外走的時候，只覺得一雙腿都有些顫。
好在走出幾步，倒也算是适應，林簡還往外挪，這時倒是被拉住了胳膊。
“蘇澄泓你做什麽！”
被摸……了一個大早上以後，林簡對這個惡劣的人有了全新的認識。
他盯着被拽住的袖子往後退，一張臉上充分地表現出了咬牙切齒的意味。
“怎麽了？”
蘇穆倒是坦然，順勢拉了他的往回走，看見林簡跳腳的樣子，又幾乎要忍不住笑出來，“你就這樣出去的嗎？況且今天還是歸寧之日。”
“這樣出去怎麽了？小爺我可是英俊潇灑風流倜傥……林簡說到這裏倒也啞了，還下意識去捂自己的嘴。只是即便是這樣倒也不老實，支支吾吾道，”那換衣服就是了，你靠我這麽近做什麽？“
“那如果我對你疏離一些，等出去被人看見了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麽傳言來。再者我們兩家本就互為親眷……”
“停！表哥我認輸好了。”
林簡及時張嘴制止了接下來可能的長篇大論，畢竟他有些自知之明……論嘴炮他是比不過對方的。
兩人就這樣拌着嘴回了卧房，林簡直奔牆角的箱籠處打算翻一件合适的衣服出來，這時倒發現在屏風的一側，書案上已經擺好了一疊。
這是件淺藍色的褶裙，放在筆墨紙硯的一側倒也沒多大的違和感。林簡白了蘇穆一眼噠噠噠跑回了內室，這才發現裏面還放了小衣。
……
不得不說蘇穆在某些方面真是……林簡到了現在也只能是感嘆一下對方的體貼入微。好在前日大婚的那一日是襄蕪和襄靈幫忙的，林簡當時留心記着，倒也把整套衣服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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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等他出來，還未在銅鏡前站定，就聽得一聲笑聲，雖然悶悶的，但确實是……被嘲笑了。
穿了這些林簡本來就有些扭捏，又哪會臉皮厚到如何的坦蕩，他在羞憤之下氣呼呼坐了，蘇穆也憋住笑，指了指他的胸前。
……
這人青天白日地耍什麽流氓，林簡下意識護了一下俯身在書案上，又洩憤似得，拿起旁邊的墨錠在硯裏使勁磨啊磨。
“你等着，等一會兒回了家，我一定找娘親告一狀。”
“和姑母說你身份已經敗露的事嗎？”
蘇穆适時涼涼搭了的一句，林簡倒也鬧騰不起來了，只是在他書案上胡亂撲騰，好好的地方登時就像是被豬滾了一樣。
眼看着日頭慢慢升高，蘇穆也不敢再起玩笑的心思，雖然這麽逗着人确實好玩。好在他倒也明白來日方長，下一刻便去拍林簡的肩。
“好了，別耽擱時辰了，一會兒還要去拜見姑父姑母。”
“都怪你，這才需要手忙腳亂。”林簡回了嘴，咋咋呼呼就要朝着銅鏡那邊跑，這時，他又看見蘇穆指了指他胸前。
……
這人到底要怎麽樣！林簡簡直恨不得在他臉上痛扁幾下，倒也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這時，他才發現一個天大的問題。
一個前兩日都不是很嚴重但是今日卻不得不解決的問題。
“大婚那天禮服繁瑣所以才不至于明顯，昨日也因為是紅色才蓋住了些，不過今天……你還是去處理一下吧。”
“好了，閉嘴。”
這樣赤·裸.裸的提醒真是……林簡愣在原地站了半響，随後揪了布條往內室跑。
衣服和布條是如何處理的，林簡表示太心累了以至于不能說出來，總之等他到了外面，蘇穆簡單看過一眼還覺得有些像模像樣。
“幸好阿姐也沒那麽……”林簡當然是想表示他姐也沒有像百香樓裏的小姐姐那麽誇張，但是眼前是蘇穆，他便及時閉了嘴。
衣服的問題倒也好解決，可是真的坐到銅鏡前了，林簡才感覺到這個問題實在棘手。
他忍住渾身的不适感把香粉簡單敷過一遍，幾次拿起炭條，又還是放下了。
“這個應是處理好了專門用來畫眉的。”這是蘇穆看完以後得出的結論，林簡白了他一眼，正要表示這全是廢話，然而下一眼，卻看見蘇穆把炭條拿了起來。
“你要做什麽！越畫越醜回去了娘親還以為他英俊潇灑的小兒子被掉包了。”
然而抗議不過是抗議而已，眼看着蘇穆的手已經伸過來，近在咫尺的位置，林簡只感覺眉頭的兩邊有什麽東西略過幾下，等他睜開眼睛了，卻發現倒還不錯，最起碼和姐姐的相比，能算是以假亂真了。
“看來澄泓哥确實很喜歡長姐，等一會兒回府，如果她已經回來了，就能就此換過來，要不然就這樣混着，真的不是什麽辦法。”
林簡拍手贊了，然而在對方臉上卻沒有看見丁點兒的笑意，“噤聲。”
等他稍愣的這一次，蘇穆已經拿起了口脂，在他唇上淺淺塗了一層。
兩人吃早飯的間隙，蘇夫人已經把需要帶的東西簡單清點過一次，都是歸寧需要的禮品。
因為兩家住得極近，倒也不需要準備馬車之類的東西，然而蘇夫人還是一路送到門口，末了把林簡的手抓起來，“恬恬你不必護着他，對這小子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直接和你娘說就是了。”
……
林簡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蘇夫人又突然想起來什麽一般說道。
“對了，等吃過家宴，切不可忘了謝媒人這一出，別讓別人聽了，覺得我們家沒有禮數。”
婚事是他們兩家自己定的，只是因為禮節自然還請了媒人，林簡連連應了，這才把人勸了回去。
“澄泓哥，等家宴過後如果還有時間的話，你能不能放我出去玩一會兒？自從長姐突然跑路，我也接連被關在家裏好幾天了。”
蘇穆只是剛打完招呼，兩人也堪堪走出幾步，林簡就已經原形畢露。而且因為這一次有求于人，他還抓了對方的胳膊搖了搖。
少年……哦不……“少女”的眼睛因為笑着有些弧度，這樣看着很是乖覺，蘇穆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大致在十餘年前也有過這樣的經歷，那時他剛在府中習慣了些時日，林夫人就帶了林簡去玩兒。
那時林簡也只是小小的一團，見到他這個空降的表哥充滿了好奇，新鮮勁兒一直不曾過去，這樣拉着他袖子的次數，倒也不少。
好在雖然是想到這些，蘇穆倒也很快反應過來，畢竟有人在一旁喋喋不休。
“放你出去做什麽？喝酒嗎？“
你這樣直接我不要面子的嗎？林簡腹議了半天，看見蘇穆收了笑意倒也沒敢真的再折騰，只是這樣一來，他在回家的路上一路都有些悶悶不樂。
“那你總不能一直把我關在府中吧。”
“你可以把沒有完成的罰抄一并寫完。”
“你……娘親是怎麽了，這種事情也和你說。”
這一下子，林簡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矮腳貓，蘇穆努力壓住喉嚨裏的笑聲順毛，“等你抄完了，我陪你擲會兒骰子。”
“你不是說，博戲一律杖四十嗎？”
說這話時兩人已經到了林府的大門口，林簡眼巴巴地看着蘇穆，差點就被絆了一下。
“無礙，這條律令只針對官員，你不在此列。”
蘇穆順勢把人扶了一下這才避免了可能要發生的慘劇，然而林簡卻沒領這個情，他氣呼呼地甩袖而去，一路到了主院，門還沒有來得及開，就要喊上一嗓子。
“小祖宗你亂喊什麽，要是被蘇穆那小子發現了那還了得。”
林夫人本來正朝着門口鬼鬼祟祟往外偷看，她作勢把蠢兒子往裏面拉，這時蘇穆也已經到了門口。
歸寧是指女兒出嫁以後的第三天，由夫婿一同回來拜謝父母養育之恩的禮節，在枋州更是已經奉行百年之久，因此大堂內也早已經擺好了家宴，只是林家母子倆各懷鬼胎，因此雖然衆人都坐在飯桌邊了，他們兩人還在擠眉弄眼。
“姑母有事要吩咐嗎？”
蘇穆把禮盒一件一件往外拿，忍了片刻這才裝作剛剛看到他們這邊的不對一樣。
“沒事沒事。”
林夫人被看得心下一慌，手一抖就把裝了胡荽的碟子直接放在林簡面前，而且是正正當當的前面，一點兒都沒有偏移，“吃菜吃菜。”
林簡：“……”
他娘親這裏還不知道事情敗露，林簡也不忍當下就這樣說出來，于是他含着淚夾起胡荽吃了一些，在忍不住罵人之前又抓了幾塊糕點猛吃。
一頓飯真是雞飛狗跳生無可戀，蘇穆倒是八風不動坐在那裏安安靜靜吃飯，遇上林家兩位長輩裝模作樣的盤問，他也一一答了，當然只說林恬的好處。
林簡一路都在暗處亂翻白眼，終于熬着這頓飯結束了，也謝過媒人，就此找了一個借口把他娘拉着往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