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婚後日常

林簡就這樣一路被揪着往外走,因着是在酒肆這樣的地方,蘇穆又比他高出半頭,于是活生生一副兄長教訓熊孩子的架勢。

偏偏蘇穆倒也沒什麽多餘的話,門口往來的人看了他們這副樣子便要笑,等他們朝着酒肆裏走去了,林簡這才試探着掙了掙。

不過到底是犯在蘇穆手中,林簡折騰了幾下便也擺了笑臉,“澄泓哥,如果不是剛才他們提醒,我都忘了我們之間還有一層同門之誼。”

蘇穆對他的這種套近乎仿佛充耳不聞,只是揪着人一直往前走,不過倒也不至于太快,因此林簡小跑着還是可以跟上的。

就這樣過了幾條街,遠遠地似乎已經能聽到景楓街上的喧嘩,蘇穆剛一松手,林簡就趁此蹦出三尺遠。

“我回去換衣服,午間的時候娘親囑咐過幾次,說日落之前必須回舅舅家去。”

林簡蹦出幾步了,還朝着風揚了揚手臂,試圖把沾染的酒氣給散出去,轉過身來又道,“走吧,一起回去,否則的話娘親又要擔心了。”

蘇穆站在原處沒有動,林簡腆着臉笑了幾聲又蹭過來,“我保證日後少飲酒,這次就随你告狀了。”

然而這句話之後,林簡一直沒有等來自己想要的回應,他又幾乎跳腳,恨不得在對方臉上痛扁幾下。

咋咋呼呼的樣子就像是一只炸毛的貓兒,更何況林簡還換了他之前的衣服,蘇穆一時看得有些出神,這時他突然想起之前的那幕,在議親的當日,林簡也是站在那裏說,“澄泓哥于我而言從來都不是外人。”

也不過是幾天的時間,他們居然已成夫妻,不得不說是命運的饋贈。

林簡跳過腳,索性蹦上前去在蘇穆眼睛前面揮了揮。

“澄泓哥想什麽呢?”

蘇穆這才反應過來似的,“想你。”

“你你你……”

炸毛的貓兒瞬間慫回了耳朵,林簡期期艾艾了幾句,轉身朝着巷子裏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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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這樣奔出幾步,林簡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蘇穆到底說了什麽,也才後知後覺到,蘇穆不陪着他回去才是對的,如果被府中的人看見他穿着男裝和蘇穆一起回來的話,那豈不是代表着他的真實身份在舅舅家已經暴露了!

可是那樣脫口而出的……

咦……總歸是覺得哪裏怪怪的。

一直到奔回東院換好衣物,蘇穆說那兩個字時含笑的眼睛還沒有掠去。

林簡嘀咕着回了主院,發現蘇穆已經站在那裏等他,而且看樣子已經是被囑咐過一遍的意思。

其實這中間也只不過是一盞茶的時間而已,因為間隔得太近林簡覺得臉上的熱度還沒有下去。因此他看見蘇穆依舊是那副人模狗樣便不免有些來氣。

林夫人就站在旁邊的一側,林簡此時見了她也覺得有些不自然。只是還不待他再說什麽告別的話,倒是被捉了手,而且對方把手指攥得有些發緊,很明顯是想傳遞什麽。

“我會繼續穩住他的。”

林簡比了一個口型就往外走,然而下一刻他發現指尖多了溫熱,原是他剛把手抽回來,就被蘇穆握住了。

林夫人盯着兩人十指相扣的雙手眼睛發直,偏偏卻說不出半個字來。

“那我們先回去了,等得空了再回來拜訪您和姑父。”

蘇穆簡單打過招呼便拉着人往外走,林簡想要別幾下倒也沒敢真的怎麽扭,好在兩家本就沒有多遠,也就是片刻,就已經回了家。

此時已經是日落時分,兩人朝着主院走的路上一直能看見不遠處天邊的晚霞,間或有步履匆匆而過的仆從,見了他們了,起初先是打招呼,後來盯着兩人牽着的手不動了。

“晚好。”

林簡讪笑着回禮,被握住的左手卻在暗處較勁。可惜蘇穆雖然也是文官,但也絕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等到他掙了幾下,就被蘇穆拉着到了一個拐角。

“你這樣別扭,很快我們夫妻不和的傳言就會傳的到處都是,到時候就算是你姐姐回來了,也不能不在意這些的吧。”

蘇穆是用一本正經的語氣說完這幾句的,而且他看着很是嚴肅,倒也不像是有半分開玩笑的樣子。

……

于是,林簡只好把滿肚子的牢騷就這樣咽了回去,等到回了東院兩人的新房,才得以解脫。

出去放風被不分青紅皂白把他抓回來也就算了,在路上還竟敢……竟敢!

林簡越想越氣越氣越想,偏偏蘇穆已經像是沒事人一樣已經坐回書案那邊。

林簡兀自生了一會兒悶氣,最後覺得鼻子都要給氣歪了。

他把那些骰子一股腦兒扔到書案上,蘇穆被其中的一個砸中了胳膊,倒也不惱,只是如常拿起來問道,“要我陪着玩一會兒嗎?”

……

這樣哄小孩子的語氣是怎麽回事,林簡随機翻了一個大白眼,偏偏自己也受不住誘惑,當下答應下來,“那我就勉為其難和你玩幾局。”

只是棋盤不知道被放在那裏了,便只能玩最簡單粗暴的比大小。

書案上的東西被全數挪開,轉眼變成了賭桌。那些黑色的方塊骨碌碌地轉,林簡的眼睛也跟着轉。

就這樣幾輪過去,林簡一拍大腿,憤憤道,“不玩了不玩了,怎麽擲骰子澄泓哥也這樣好的運氣。”

蘇穆也只是笑,絲毫沒有像他一樣的氣急敗壞,只是伸手過來把書案旁邊的東西往他那邊拿,林簡看了,又覺得有些不樂意。

博戲嘛,總歸是有些彩頭的,好在嫁妝匣子裏小玩意兒不少,最上面的就有珠子和小金飾,林簡拿出來一些放在書案上。可眼下,他氣呼呼看了幾眼,發現大半都已經被劃到蘇穆那邊。

在骰子裏注入水銀影響重量會導致賭局的輸贏,可是他的這副本就是家裏玩的,自然也不至于擺弄那些門道,所以說……蘇穆勝得這幾局,全憑對方的運氣好而已。

“那再來幾局。”

“好。”

蘇穆臉上還是如常的神色,随後又示意他,“阿簡先來吧。”

骰子又繼續在案幾上旋轉起來,相互碰撞又各歸原位,林簡看了幾輪看着眼睛都有些發直,雖然不甘,倒也把手邊剩餘的小東西一并往過推。

等推到半路,眼看着那些發着金光的東西離自己越來越遠,林簡收了力道,徑直趴在書案上,又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突然坐直了指了指蘇穆。

“我突然想起來,本朝規定官員不許博戲,否則依律杖四十,你等着,明天我就去大理寺告發。”

林簡的臉上滿是笑意,明顯是幸災樂禍的意思,他等着蘇穆崩了神色,最起碼說幾句軟話也是好的。

畢竟……能夠看到這位表哥出醜也是樂事一樁。

然而林簡笑夠了,等他擡頭去看,并沒有在對方臉上看見哪怕一點懼色。

蘇穆站起身來,徑直繞到林簡背後,“對了,忘了提醒你,家中也不許博戲,否則也是笞四十。”

“啊?”

林簡被突然的這一襲弄得沒有反應過來,不過好在他倒也及時地争辯幾句。

“舅舅家什麽時候有這樣的家法!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

林簡一邊還嘴一邊調轉着腦袋瓜,事實上當真不是他胡扯,而是……這位舅舅雖然從前也是武将,但是自從把蘇穆抱回來之後沒幾年就棄武從文,性子已然好了許多。

再者這府中除了蘇穆算是繼承了他的衣缽,其餘二位都是文绉绉的讀書人,自然也沒有設這家法的必要。

……

最起碼林簡從小到大在這裏跑了無數次,也沒有見誰被拉到祠堂去挨打了。

可是反看蘇穆,還是一臉的嚴肅。林簡覺得自己的腦筋都有些錯亂了。

偏偏蘇穆還是那副一本正經的神色,指了指門邊,“阿簡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去主院跑一趟去問。”

“去就去,難道還怕什麽!”

林簡氣哼哼地跑出去,不過自然不是奔着主院,而是朝着西院去了。

總之等林簡再回了新房的時候,發現外室已經掌了燈火,蘇穆在書案這邊看書,而內室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

……哦,怪不得被騙婚的當夜沒多大的反應,估計是對方本來就有意中人,不過這樣的做法,倒不像是蘇穆嚴謹的風格。

林簡一時間只覺得有些心煩意亂,他朝着內室奔去,卻發現原本在床邊的人調轉過來,原是襄蕪。

……

這下子,他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公子回來啦。”

“嗯……”林簡先下意識地應了,末了跳腳指了指屏風外,又不禁低聲道,“好姐姐你是怕暴露不了我的身份是吧。”

“蘇公子既然叫我過來鋪床,就已經是挑明了他知道你身份的意思。要不然怎麽不叫襄靈過來,她才是姑娘的貼身侍女好不好。”

襄蕪一臉的恨鐵不成鋼,轉身繼續去鋪床了,從被子到枕頭以及床帳,都換成了林簡之前熟悉的樣式。

林簡一直出了外室還有些懵着,他原以為早上那會兒蘇穆那樣說不過只是應付而已,沒想到居然是認真的。

蘇穆依舊坐在書案後,間或在書上添注幾筆,林簡倒是越看越懵,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何意了。

一直到襄蕪收拾完出來,打過招呼正要退出去,蘇穆這才頓了頓把人給叫住了。

“你家公子的身份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嗯。”襄蕪忙應了往外走,這時還有另一句追出來,“記得每日都煨着梨湯,只要小心些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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