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茶話會（五）
許斯的發言打破了沒人敢開口的局面，虞博文等了幾秒，見他既沒有招來懲罰，也沒有觸發故事開始，這才試探性地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現在的問題在于，很多規則還都沒摸清。不如，我們再問問系統？也許能給出更詳細的規則。”
許斯沒說話，但眼神中透露出的“你在想each”的意思簡直一目了然。姚小夏嗤笑一聲，主動接過了話頭。
“想問就問，征求什麽大家意見，不過那句話我先還給你，系統可不是你家養的。”
說完頓了頓，考慮到時間和隊友的不可控因素，姚小夏把自己的發現都說了出來，盡快完成任務才是最重要的。
“你們沒發現麽，兩次故事開始，都是有人主動表示了自己要講故事後發生的。所以，這應該就是個觸發的關鍵，沒有說明，系統不會判定故事開始。另外我提醒一下，講故事時最好注意你們的語速，能一口氣說完就一口氣說完，別停頓。”
虞博文被怼了也不惱，至少面上沒露出什麽，他學着姚小夏的之前的樣子對系統提問，然而等了足有1分鐘，都沒有得到任何回答，臉色這才不那麽好看了。
許斯拇指摩挲着桌沿，眼皮耷拉着，似笑非笑開口：“真不知道你運氣得逆天到什麽地步，才能通關4個副本——就算我這新人都懂，系統只會告訴你最基本的規則，不會深入回答，不然直接問通關辦法就行，還管什麽規則啊。”
虞博文想要反駁，卻發現找不到理由，只能冷哼一聲，垂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
葉雨已經很煩躁了：“吵吵什麽啊，快點尋思怎麽編才算完成，快沒時間了。”
此時因為不合格，所有的公用詞都被卡片回收了，而那些廢棄的卡也重新回到了原先主人的手裏，等待着下一次的被使用。
衆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讨論起來，最終敲定了一個有着時間地點人物幹什麽的劇情。
依舊是盛睿先開口：“在鎮子旁邊的森林裏。完畢。”
于欣然：“有一座小木屋。完畢。”
黃琪：“退休的船員獨自住在那裏生活安逸又快樂。完畢。”
許斯：“這天他看完鎮上鳥籠隊的棒球比賽正往家走。完畢。”
姚小夏：“手機響了是之前點的清炒蝦仁和礦泉水的外賣提前送到。完畢。”
邵寧寧：“他加快腳步結果崴了腳回去後找跌打損傷藥膏來用。完畢。”
萬浩：“急救箱就放在粉色的暖爐上。完畢。”
虞博文：“在路過蘭花圖案窗簾的時候他不小心踢翻了垃圾桶。完畢。”
葉雨：“幾團沾染了血跡的破布滾了出來在太陽下非常明顯。完畢。”
孟興：“他顧不上找跌打……不對，顧不上找藥先找血跡來源，就發現了屍體。完畢。”
關季同：“屍體是條美人魚他頓時陷入恐慌，那些家夥來了，他死定了。完畢。”
……
從孟興發言之後，空氣就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的臉色都不怎麽好看，而他本人更是長着一張嘴，仿佛死魚一般癱坐在椅子上，連哭都哭不出來。
原因很簡單，他面前顯示數字的紅框并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變綠，而是停在了12-33上。
12是剩餘的秒數，而33則是他故事的字數，比規定的30多了3個字。而就是這3個字，很可能要了他的命。
失誤出現後，明白規則的人頓時提心吊膽，未必有多擔心孟興，而是純粹不想因為他而引發第二次故事重置。
幸好，這種事并沒有發生，排序在最後的關季同得以順利講完，給了這個接龍故事一個懸疑的結尾。
【本次故事判定為完整故事，
講故事時間結束。
結算中……
發現有違規者，
予以單獨處罰。
結算完畢。
進入cg時間，
請找到座椅後欣賞體驗。】
衆人還沒鬧明白什麽是cg時間呢，眼前就一黑，再亮起來時，已經不在那個白色房間裏了。
“這是哪兒？”葉雨環顧四周，有點自問自答的意思，“森林？”
萬浩目光凝視着蜿蜒小路盡頭的鎮子，沉聲開口：“如果我沒猜錯，我們可能在剛才講的故事裏。”
虞博文驚疑不定地看看森林，又看看那邊的鎮子：“……這什麽意思？”
姚小夏突然開口：“什麽意思我不知道，但少了個人，你們發現沒有？”
“孟興不見了！你們看到他沒有？”于欣然喊了出來，焦急地轉圈，兩只手放在嘴邊喊了幾聲，“孟興！孟興！”
萬浩甩開腿大步邁過去，劈手照着于欣然的臉上就是一巴掌，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聲音卻壓得很低：“閉嘴！再吵吵嚷嚷的，老子廢了你！”
越是未知的環境，越要小心行事，不然觸犯了禁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萬浩簡直煩透了和什麽都不懂的新人一起行動，有時候他寧肯去通關高難度的，也不想陪人過新手關。
于欣然從沒受過這樣的氣，捂着臉就要找萬浩理論，關季同趕忙沖上來擋在兩人中間，低聲下氣給萬浩賠不是。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剛來這裏，還不懂規矩，您別跟我們一般見識，我們還沒成年呢。”
萬浩揪住關季同的衣領，就這麽扯着他雙腳離開了地面，之後随便往邊上一撇，跨前一步單手捏住了于欣然的脖子。
“老子真是煩透了你們這些新人了！幹脆都殺了算了！”
于欣然臉色漲得通紅，死命去掰對方的手，同時伸腿去踹萬浩，然而實力懸殊，對方紋絲未動，她卻面部扭曲，已經幾近缺氧。
許斯走到正在森林邊上探頭探腦的姚小夏身邊，下巴朝那邊擡了擡：“你不管管？”
“沒興趣。”姚小夏凝視着若隐若現的一排座椅，漫不經心回答，“雖然我也挺煩的，但她死不了，好人有的是願意做的——你要是願意，也可以英雄救美。”
許斯聳肩：“算了吧，我可打不過那頭蠻牛。”
姚小夏側頭看他，一副“你跟我玩什麽聊齋”的表情：“我不信你沒想到關鍵點，只要跟他說，他肯定就罷手了。”
“可說呢。”許斯打了個哈哈，也看向姚小夏之前看的方向，“我是真新人，你可不是，怎麽樣，看出門道了麽？”
“嗯。”姚小夏漫不經心應了一聲，擡腿就往裏走。
許斯趕緊跟上：“不說說？”
姚小夏注意着腳底的路：“告訴你又沒好處，憑什麽？”
“也對。”許斯同意姚小夏的說法，換他也不會把所有底牌都無償丢出去，除非像是剛才那樣不得已：“那我給你虞博文想要的東西，怎麽樣？”
姚小夏這次是真有點驚訝了：“你知道他想要什麽？”
“具體的不好說，但大致能猜出來。”許斯學着之前姚小夏的樣子，也掰開了手指，“我們都是新人，不但笨手笨腳，還一窮二白，能被觊觎的，不過就是2種。”
“說來聽聽。”
姚小夏站住了，她現在的位置也就是剛進森林，既能看到木屋，也能看到林子邊上正在和萬浩說話的虞博文。于欣然已經被放下來了，蹲在地上大概在哭，關季同彎腰在她身邊守着，似乎一直在勸解着什麽。
許斯看了那邊一眼，沒再多關注，繼續跟姚小夏說着他的分析：“1、沒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這種副本，通關結算後大概會給獎勵，新人的或許可以通過某種手段被掠奪或者贈予轉讓。”
姚小夏好心地給他科普：“是有這種道具存在的，被标記，就會被抽成。不過不局限于新人，但高等級的太難弄到，倒黴的還是新人多。另外，難道不是‘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嗎？’”
許斯誠懇回答：“可我吃了好多年豬肉，真的一次都沒見過活豬在跑。”
姚小夏眨眨眼，要是這麽說的話，好像也……沒毛病？
歪頭做了個請的手勢，姚小夏示意許斯繼續往下說。
“2麽，大概就是新人好騙，比如這局要是類似于狼人殺之類的游戲，他很容易聚攏小團體——現在看，這種可能性不大，那家夥除了最開始，根本就沒想着再拉攏人。”
姚小夏就感嘆：“所以說啊，通關副本提升的只是人的身體素質，而不是智商——你給他摸過車票了嗎？”
許斯一副“我怎麽可能那麽蠢”的表情：“他問新人的時候我沒搭腔，看都不給看，更別提摸。”
“夠警惕。”姚小夏虛情假意的誇獎了一句，右腳退半步側身往後看，“他們跟來了。”
“你們怎麽先進來了！”萬浩顯然氣不順，就跟誰欠了他八百萬一樣，“都說了別擅自行動！是不是真以為我不會殺人？”
姚小夏瞥他一眼，用不符合她嬌小稚嫩外表的涼涼語氣，說着戳人肺管子的話：“就好像誰攔着你一樣。別說我沒警告你，迄今為止的陷阱都是我和這家夥找出來的，你能不能幹的過我還兩說。就算你贏了，以你們的腦子……”
萬語千言，化作一聲冷酷嘲諷的“呵呵”，姚小夏本以為萬浩會爆發，沒料到這一次他卻忍了下去。
“找到座椅了？”
“嗯，那邊。”姚小夏指了指木屋前面的兩排座椅，“一排5個，剛好咱們10個人。真貼心，把折損都幫咱算進去了。”
“那就坐吧。”萬浩陰着臉率先邁步，沿着并不長的土路走到了木屋前，看都沒看，直接大剌剌雙臂抱肩坐在了第排中間的位置上。
衆人依次落座，包括淚水糊了滿臉，還沒從瀕死體驗中緩和過來的于欣然，也被關季同帶着坐在了第二排。
坐定後，一雙雙黑手驀然探出，将人固定在了椅子上。之後，在森林邊上，一個面目模糊的人類身影突然出現，看樣子是正往這邊走來。
劇情動畫，正式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