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偏向
陸衍像是沒有料到他話鋒的突然轉折,怔在原地,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立刻反駁:“當然不是。我什麽時候和周川站過對立面?”
江聲也被穆城突如其來的問題打了個措手不及,他用餘光看了一眼周川,發現對方也皺着眉,似乎也并不贊同穆城的問話。
穆城點頭,露出一個微笑,欠揍地說:“那就好,我就怕你為愛找死。”
江聲注意到陸衍的臉色有些變了,像是氣的,也像是被個充了太多氣的氣球被突然戳破了心事。
“我可沒自信為愛找死之後能活下來。”陸衍說,語氣有些冷。大概是穆城結結實實地踩到了他的逆鱗。
江聲聽着兩人雲裏霧裏的對話,猜到那大概涉及到了陸衍個人的私事,于是也沒有多問。
畢竟他們只是臨時合作關系,他只要确保自己的安全就夠了。
就在江聲以為這個話題就這麽結束了的時候,陸衍突然直勾勾的盯着穆城,反擊:“你不是狼吧?”
穆城倒沒有感慨他倒打一耙,只是輕笑兩聲,在皎潔的月光下顯得有些豔麗,就像是靠色捕獵的某種植物。
他對着陸時雨問:“怎麽說?”。
江聲卻無故地覺得他的笑容裏大概暗含着點嘲諷。
陸衍又恢複了他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只是說出來的話并不像他的外表那樣柔和,每個字裏都帶着刺。
“他們不懷疑你,是因為他們相信周川是預言家,而你是他認定的好人。可我們都知道,周川不是預言家,他只是憑經驗判斷你是好人。而往往經驗害人。”
穆城也針鋒相對:“那照你這麽說,我不是真正的預言家,那麽誰是?”
陸衍的眼睛裏裝着星河的,話裏卻是含了冰霜。
他說:“我不知道,可能是餘簡,也可能是許林鋒。他們都是新人,肯定不願意太早冒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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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可能是褚欣,她大概巴不得把周川推到風口浪尖上去。”
陸衍頓了一下,大概是真的快氣炸了,所以已經有些口不擇言了。
他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江聲:“說不定張思喬才是真預言家。”
“徐漾第一天報強神,說自己不怕被殺,假裝暗示狼人他可以自保或者報複,然後他的存活就變得順理成章了。可是事實證明,他既不是獵人也不是女巫。”
江聲無辜被戰火波及到,無奈道:“我真的就是強行給自己撐個排場保命。”
陸衍沒理會他的話,接着分析道:“而張思喬給徐漾的是查殺,所以如果徐漾就是狼的話,那麽其實她的話也沒有問題。”
“而徐漾的好人身份是你說的,萬一他就是你的狼隊友呢?”陸衍問。
穆城點頭,笑着給他鼓了兩下掌,饒有興致地說:“分析的不錯,還有呢?”
陸衍表情不變地接着說:“殺一號張強也是你主導的。而張強自報也是神。”
“假設像分析的那樣,許彤是女巫,那麽許彤、張強、張思喬,周川,剛好就是四神。”
“那麽情況就變得像張思喬說的那樣了,你在屠神。”從他眼中射出的利劍似乎淬了毒。
穆城聽笑了:“照你這麽推測,那我殺王若楠和餘簡的作用是什麽?我大可以在這兩天把另外兩個神殺了。”
他不緊不慢地反駁:“而且你或許忘了,讓女巫毒死張思喬的人是周川,不是我。”
聽到他的這句話,江聲和周川不約而同地皺了一下眉毛。
明明驗人信息是他報的,預言家也是他認下的,卻在此刻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周川身上。
陸衍嗤笑一聲,像是要徹底撕破臉了:“這也簡單,你沒那個本事,管不住那些狼隊友。于是他們就誤殺了兩個平民。”
陸衍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在周川和江聲之間打轉了幾圈:“至于為什麽投張思喬出去,很簡單,你給了一個周川想聽到的答案,所以他就相信你是真的。”
“人不就是這樣嗎,不管真相是什麽,他們只要聽到自己想聽的話就夠了。”
穆城的身上倒是看不出一絲緊張的樣子,只從容地問:“那我今天為什麽不在最後的兩個民中選一個驗然後誣陷他們呢?”
陸衍冷笑道:“因為周川懷疑李利文,所以你不得已要把她推出來。”
“而且你是沒驗平民,但是你不是已經故意在我身上埋下了懷疑的種子了嗎?”
陸衍又補充道:“按照剛才那個思路想,那麽可能目前一只狼也沒死,哪怕推出來一個,你也還是可以完成屠邊。”
“況且對于周川這個警長來說,歸票江聲也并不是一個簡單的決定。”
江聲聽不懂話裏的隐藏含義,還以為陸衍是在說周川心軟,于是也默默地沒有反駁。
只是江聲在沉默着聽完了他們兩個你來我往的對話之後,心裏想着的卻是:要不是你誣陷我是狼的話,我可能也就真的信了。
穆城沒有再争辯,只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可是張思喬也給我發了金水。”
算是揪住了陸衍邏輯裏的致命漏洞。
然後他目光投向了周川,似乎希望他出來做這場內戰的仲裁工作。
周川接收到了他投來的眼神,板着臉對陸衍說:“而且照你這個推斷,張強只能是白癡。”
他看向陸衍,擲地有聲地說:“可是張強是昨天白天我們投出去的。”
氣氛突然有些尴尬。而陸衍像是沒有想到這兩點,陷入了沉默。
江聲猜測陸衍剛才所講的那番話,不過是他在被穆城懷疑之後臨時起意串起來的邏輯。
而他之前或許根本就沒有懷疑過穆城的預言家身份,所以無論怎麽圓都還是有破綻可尋。
是時,穆城挑一下眉毛,露出一副得勝的微笑。
周川則用眼神制止了他下面極有可能出現的嘲諷的話。
他刻意放低了聲音,安慰陸衍:“我知道你昨天白天外出沒有收獲,今天缺覺又被懷疑,所以氣不順。”
“你需要一個發洩的出口,我不會攔着你,刻意随你胡鬧。”
他說:“但是你發洩出來也就算了,我不希望真的讓它破壞我們之間的信任感。”
陸衍沒吭聲,不知道他究竟聽進去沒有。
周川最後做了保證:“如果穆城真的是狼,我會用□□殺了他的,行了嗎?”
語氣有點像是哄孩子,更像是幫他找場子。
陸衍點頭,像是緩過勁來了。也知道自己剛才只是在無理取鬧,向江聲鄭重地道了個歉,卻沒向穆城認錯。
江聲長長地嘆了以口氣,說:“沒事。”
反正他也被污蔑慣了,也不差這麽一次。
周川揉了兩下陸衍的頭發,算是安慰,又像是鼓勵。
江聲卻突然敏銳地發現在兩人剛才的争論中,周川雖然表面上是贊同穆城的觀點,心裏的天平卻一直是向陸衍傾斜着的。
他看了一眼穆城那因為夜晚而有些不甚清晰卻依然具有攻擊性的臉,心裏突然有些同情這個月光預言家。
他又看了一眼陸衍那張還有些嬰兒肥的臉,嘆了口氣,心想:別問,問就都是長的可愛占得便宜。
江聲在“例會”結束後,心累地溜達回房間,鎖上門卻沒有立刻睡下,而是蹲在貓窩邊上看了半天安靜待在裏面睡覺的小肥貓起起伏伏的肚皮。
看着看着沒忍住,伸手撸了幾下貓。摸完肚皮又揉小爪子,揉完小爪子又輕輕地捏了一下貓臉蛋兒,然後心滿意足地發出一聲喟嘆,總算把先前的那點郁悶抛到腦後了。
幸福快樂地吸了一會兒貓的江聲蹲的腳有些麻了,剛準備躺到床上去睡覺,結果就聽見房門被篤篤地敲響了。
他站起來透過貓眼去看門外的人,心裏感慨了一聲好險。
哭的一臉梨花帶雨的李利文就站在他的門外,一直在不停地敲他的門,江聲在門邊站定了,沒吭聲。
如果晚上穆城沒驗李利文,或者江聲沒被劃入穆城的“自己人”範圍,沒聽見他的那番驗人信息的話,那麽說不住他現在也就開門了。
他在心裏分析了一下不給她開門是死亡條件的可能性有多大,然後放心地上床睡覺去了。
過了幾秒,敲門聲漸漸地小了,卻沒停。
而江聲大概是真的累了,竟然就在那富有節奏的敲門聲裏沉沉地睡去。
他甚至不知道李利文是在什麽時候離開的,又有沒有去敲響別人的門。
隔天上午八點,江聲被系統聒噪的廣播準時吵醒,認命地起了床。
他進入大廳之後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人已經基本到齊了,除了周川。
江聲強忍着哈欠,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和坐在旁邊的陸衍說了“早”。
陸衍嘴裏塞着從廚房拿來的包子,口齒不清地回了一句“早”。
陸衍的臉上還是以往那副笑嘻嘻的模樣,就連穆城也笑着沖着他們倆打了聲招呼。
仿佛今天淩晨在院子裏發生的那些不愉快都只是江聲的一個夢境。
很快,周川也進入了大廳,只是他的眼睛下挂着兩個大黑眼圈。
雖然也不影響對方的美貌,但是一看就知道他昨天晚上沒睡好。
江聲隔空用口型問了他一句怎麽了。而周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江聲還想再問點什麽,但是卻被突然響起的系統廣播給打斷了。
它說:“請各位玩家按照順序就座。”于是大家連忙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下面請各位玩家開始今日的審判活動。”它的語氣裏帶着些輕快的意味,以至于江聲不合時宜地想到即将要去郊游的幼兒園小朋友。
其他人似乎也都感覺到了。其中許彤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就連李利文也裝作有些毛骨悚然的樣子。
江聲倒是無所謂地坐着,等待着下面即将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