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槍戰

擺在床頭的鬧鐘指針在滴答滴答地走動着,躺在床榻上的徐語微卻睡得很沉,大概是哭累了。

這晚沒有人再守夜,江聲和秦争擠在一張小床上,在緩過來勁兒之後還頗有興致地給秦争唱了一個跑調到了外婆家的安眠曲。

秦争失笑:“你這是什麽音準?”

江聲蠻不講理地說:“一家只要一個會唱歌的就行了,要兩個幹嘛?”俨然一副惡霸的嘴臉。

秦争“嗯”了一聲,回答得認真,寬厚的手心不輕不重地在摸着江聲的後腦勺上的頭發。

後來的兩人又聊了很多小時候的糗事,算是緩和氣氛。

例如秦争小學二年級的時候一臉威風地出去跟人比滑旱冰,但是由于超速又剎不住車,背部剮蹭到了廣場上裝着滅火器的紅皮鐵盒子的故事。

江聲“嘶”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仰着頭看他,問:“然後呢?”姿勢有點別扭。

秦争怕他心疼,改寫了故事:“然後背上被刮了一個大口子,趴着睡了三個月,還被那幾個小夥伴給嘲笑了大半年。”

“再後來我就不和那幾個知道我黑歷史的小孩兒玩了,也再也沒有出去滑過旱冰。”

其實事實是他爸打那以後就禁止他出去滑旱冰了,還為此跟那幾個小夥伴的家長吵了一架,鬧得有些不好看,于是那幾個小孩兒也就不再來找他玩了。

只是現在說出來徒增感傷,不如把被動改成主動。

而江聲信以為真,于是腦補了一下那個臭屁但是又可憐兮兮的秦争,忍不住還是笑出聲。

他支起身來,拍了拍秦争的肩膀,面不改色地占他便宜:“沒事,哥哥不笑你。等哥哥出去了,哥哥帶你去滑雪啊,還帶租墊屁股的小烏龜的那種。”

秦争看着江聲眼睛裏倒映着點點星光,情不自禁地湊過去親他,細碎的吻落在江聲的嘴角和額頭,還有一句含糊不清的:“嗯,謝謝哥哥。”

沒有糾正現實裏的江聲比他還小兩歲的事實。

低八度的一聲“謝謝哥哥”燙紅了江聲的耳朵,縱然他臉皮夠厚,也不得不在心裏感慨一句秦争太會了。

除此之外只有一句佯裝鎮定的“不客氣,小寶貝”,聽得秦争輕笑了兩聲,算是揭過了白天的那些煩悶。

他想:無論如何,他和江聲總會重逢的。至于中間那些等待的時間,又有何不可。

不知道是誰先道的那聲晚安,反正兩人總算是改變了黏黏糊糊的姿勢,各自平躺着做着睡意的醞釀。

過了一會兒,秦争看着江聲默默地翻了一個身的樣子和逐漸綿長起來的呼吸聲,也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夢裏是剛認識江聲時,對方蜷縮起來的睡姿和被扯着蓋過頭頂的棉被。和現在四仰八叉地往他懷裏鑽的人判若兩人。

江聲則是裝了一會兒熟睡的樣子,強迫自己背對着秦争之後睜開了眼睛,魔怔地覺得自己聽到了隔着兩道門板的鐘擺聲。

他沒有點開系統給的玩家界面,怕那刺眼的光擾了身後人的清夢,只默默地聽着系統偶爾的廣播聲,猜測着現在游戲裏還剩多少個玩家。

江聲身下的床鋪抖動了一下,秦争湊過來,樓住了江聲,帶着溫度的手掌猝不及防地蓋在他的眼睛上,以至于他下意識了眨了一下眼睛,卷長的睫毛擦過對方的掌心,像是蝴蝶撞在了玻璃牆上。

江聲屏住了呼吸,知道自己這是露餡了。

他應該能想到的,自己這是什麽三腳貓的演技,怎麽可能瞞過對方。

只是想象中的問責卻遲遲沒有來,只有噴在後脖頸上溫熱氣息和一句帶着倦意的“睡覺”。

江聲乖乖地“嗯”了一聲。翩翩的蝴蝶自願地在玻璃罩裏待了一晚上。

第二天兩人醒來的時候,又變回了面對面的睡姿。

江聲默默地拉開了一點距離,在秦争準備把撈回去之前開口:“網上說兩人面對面睡覺有害健康。”

秦争“嗯”了一聲,沒有堅持,默默地爬起來準備洗漱用的東西和待會兒要吃的早餐。

江聲在床上又躺了一回兒,趕在睡回去之前起了床,只是看着對面緊鎖的房門有些奇怪。

直到他坐在沙發上吃完了沾着果醬的吐司,又百無聊賴地吸扁了手裏的牛奶盒,才枕着靠墊問了一句秦争:“徐語微是一直沒醒?”

秦争搖頭,只說自己今天沒有看見她。

江聲又等了一會兒,直到上午十點了,他才遲疑着去敲了徐語微的房間門,又隔着門板叫了幾聲她的名字,卻遲遲沒人應。

他和秦争對視一眼,然後才面色凝重地擰開了門把手。裏面的場景卻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

徐語微躺在窄床上,胸膛起伏得急促,顯示着她此刻正在和一場噩夢做糾纏。

而窗外曬人的陽光則被深色的窗簾完全阻隔,以至于整個房間都是漆黑的,如果沒有從打開的房門處逃進來的陽光,那麽這個環境大概和夜晚無異。

江聲快步繞過床鋪,“唰”的一聲拉開了窗簾,卻直直地對上了對面房子裏架在窗口處的一把□□。

對方似乎對于面前憑空出現了一個人而感到驚訝,卻很快反應過來了,急忙掉轉了槍口方向,眼神中的興奮卻無法掩蓋,像是餓了兩天的狼終于看見了食物。

大概是想殺了他們之後再過來搶物資。

是時秦争剛把徐語微從噩夢中拽出來,後者正全身發着冷汗,雙眼無神地盯着前方。

他皺着眉頭,看着她床頭碎了鏡面的鬧鐘,又分出了一抹餘光去看江聲,然後呼吸一滞,大喊了一聲“趴下”。

江聲幾乎是在看見對方的那一秒就彎下了腰,背靠着牆壁蹲坐着,躲進了對方的視線盲區。

秦争這時候也不管什麽紳士風度那一套了,猛地将徐語微拽離了床鋪,使得她踉踉跄跄地跌坐在床邊,而後又被猝不及防地按下了頭,姿勢別扭地像一只滑稽的縮頭烏龜。

後者猛然回過神來,像是剛脫離溺水般地深呼吸了兩下,而後是一陣停不下來的咳嗽,給子彈打破玻璃、從他們的頭頂飛過又筆直地沒入水泥牆的聲音做了伴奏。

徐語微瞪大了她的杏仁眼,把頭埋得更下,卻顯然聽見了又一聲槍響,打在了床腿上。

江聲面色不愉地指揮:“用一張道具卡,然後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徐語微聞言立馬慌慌張張地開始摸上衣口袋,嘴裏念念有詞:“快點,快點。”

直到秦争掏出來了一張名為刀槍不入的道具卡,她才意識到江聲大概不是在和她說話。

秦争讓她小心在原地待着,站起來給她疊了兩個實木的床頭櫃做掩體,然後奔向江聲所在的方位。

對方在眼看着自己射擊出去的子彈被憑空彈開之後感到有些不妙,收了架在屋子裏的槍之後就準備逃跑。

只是被江聲先一步拿着把破手.槍打中了小腿,瞬間跌倒在地,于是局勢反轉。

對面隊伍的人大概是聽到了開火聲,以為獵物落網,急急忙忙地跑進房間,臉上的喜悅還沒收,就看着隊裏自吹“專業狙擊手”的那位像只瀕死的獵狗一樣躺在地上,臉上滿是憂懼。

率先沖進來的一個男人也最先反應過來,立馬從那位狙擊手的手裏奪過槍來瞄準了江聲,只是比他扣下扳機更快到來的是手腕處傳來的鈍痛。

他一下子卸了力,槍械砸在地板上,發出一聲巨響。

跟在他後面進來的那對情侶驚呼了一聲,然後默默地舉起手來,做了個投降的動作。

江聲不是什麽聖人,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睚眦必報的性格,于是又連着向那地上跪着的那兩位開了幾槍。

他不知道到底打中了哪兒,只在聽到了幾聲吃痛的大喊之後收回了□□,而後是對方斷斷續續的痛苦□□。

江聲後知後覺地感到虎口有點疼,秦争看出來了,默默地抓過他的手揉了兩下,然後把目光轉向了那兩位舉手投降的旁觀者。

江聲看着那對小情侶,也嗤笑一聲,語氣不善地對着那個男生說:“怎麽?兩個女生保護不過來,一個也照顧不了?”

“看你剛開始還在廣場上當衆演講的樣子,還以為你多熱愛和平呢,敢情就是你怕死,所以才不願意大家開戰呗?”

那個男生的臉漲得通紅,反駁說:“我才不怕死,我這都是為了保護小宣的安全。”

說着,他把那個女孩兒拉到他的身後,可惜本人太瘦了,做不到嚴嚴實實地擋住她。

江聲不置可否,只轉了兩下□□,然後拿槍口對準了他身後的人,說:“這樣,你把地上那把槍撿起來,把那兩個人殺了。”

“讓我聽個系統廣播的響聲就行,然後我們就同意替你照顧你的小女朋友。”

那個男生看着地上那兩個已然奄奄一息的人遲疑了一瞬,繃緊了神經,說:“他們已經被你打傷了,放着不管就行了,等他們流血過多……”

江聲懶得聽他廢話,只覺得對方像是當了那啥還想裝慈悲,在換好了彈匣之後又往對面最先倒地的那個人身上開了一槍。

他說:“快一點,不然你們一個也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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