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第二天早上,沈冰菱剛上班就收到張之俊的微信:“中午一起吃飯吧,說好的哦,我請客。”

沈冰菱有些沒想到:“你來真的啊?”

“當然是真的,我說過的,我怎麽會騙你?”

她想了想,回複道:“那好吧,不過這次該我請客,上次你都搶付賬了。”

他打了個笑臉過來:“還是我請吧,你周五再請。”

她愣了一下,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他仿佛有些按捺不住,過了一會兒,發了一條過來:“我算過了,以後每周二中午一起吃飯,周五下午一起吃飯一起回家,中間相隔的時間都差不多,這樣就不會顯得很久都見不到。”

如此露骨,已近乎表白,她不得不澄清一句:“我周五下班一般都沒空的,上次是我男朋友有事沒來接我,他很少這樣。”

良久,他才回了一句:“那中午12點,我在你們樓下大堂等你。”

沈冰菱放下手機,嘆了口氣。

她其實很少對人将遲以恒稱為自己的男朋友,可如果不是,他究竟算她什麽人呢?婚也求了那麽多次,難道是金主?她是欠過他一筆錢一個人情,但這麽多年,早就肉償幹淨,那或者該說是……炮-友?

跟他在一起還算和諧,他又始終對她很好,她也沒有別人,于是懶得改變什麽,關系就這麽一直維持了下來。

第一次見遲以恒的時候,她怎麽也不會想到他們倆的關系有一天會走到這一步。他是程令卓的資助者,又是學校的EMBA,這給人一種十分強烈的善良商人的感覺。他比她想象的要年輕很多,他那種帥氣,是大學校園裏的男生身上都看不到的,而那種成熟世故,對什麽都游刃有餘的樣子,不屬于程令卓,也與她無關。

她是飯桌上唯一一個生人,他對她也就過問得多一點。程令卓很驕傲地介紹她,雖然是文科生,但是數學非常好,高考的時候數學滿分,大學文科高數也輕松滿分,作業都是全年級傳着抄的。

遲以恒點頭贊許:“我有個侄子,今年馬上要高考了,他是純粹的文科腦子,別的什麽都好,就是數學是弱項,冰菱你有沒有可能去給他補一段時間課,幫他突擊一下?”

家教本來就是最常見的大學生勤工儉學方式,何況遲總知根知底,又暗示了報酬必定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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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令卓和沈冰菱都喜出望外:“好啊,沒問題。”

後來大約過了十來天,他又單獨請他們倆吃過一次飯,這次還是很詳盡地詢問怎麽提高數學成績這個問題,但他侄子沒有來,他說因為高考在即,侄子平常都很忙,周末可以出來,但這幾個周末他自己又都脫不開身,只好替侄子先來問問。

對于這件事情,沈冰菱的态度是比較矜持的,她再三考慮之後,覺得這事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做家教固然沒問題,但對方似乎期望太高,會不會希望她能保證他侄子高考一定考出什麽成績來?可是大家都知道,考試的事情是很難說的,即便本來學習就很好,考試的時候都可能失利呢,何況他這樣不太好的,萬一到時候還是考不好,誰說得清楚是因為什麽?她拿了人家的錢,就算人家不說是她教得不好,也會覺得心裏不安。

程令卓則非常積極。他很感恩遲以恒,覺得人家無條件地贊助自己,自己不知要到什麽時候才能有機會報答,現在如果能幫他做點事情,那是再好不過的了。而且他相信沈冰菱,一定能做好這件事。

但是沒幾天,程令卓就顧不上這件事了。

老家傳來消息,他媽媽突然病重住院,查出來是嚴重腎衰竭。

這個病,沒別的法子,只能用錢來砸——先是昂貴又磨人的透析,同時等待腎源,假若運氣好能等到腎源,還要支付高昂的移植手術費,并看看能不能度過之後如履薄冰的排異期和恢複期。

家裏不可能拿得出任何辦法,繼父的意思甚至都想撒手不管了。程令卓一時亂了方寸,沈冰菱第一次看見他急得連飯都吃不下的樣子。

她勸他用那個最直接的法子:“不然你跟遲總說說吧?這一時間還能上哪兒找那麽多錢呢?反正已經欠了遲總那麽多錢和情了,不如一客不煩二主,而且心理學課上都說了,通常幫助你的人會願意繼續幫助你的。”

程令卓還是覺得有點開不了口:“他之前幫了我那麽長時間,我還什麽回報都沒給他呢,這就突然又亮出個無底洞給他……”

後來沈冰菱知道,他到底還是跟遲以恒開了這個口。

——

中午見到張之俊,倒沒覺得他有什麽異常的表現。男生就是男生,不像一般女孩那麽情緒外露。

沈冰菱告訴他:“我想起我們在哪兒見過了。”

張之俊倒一下子窘迫起來:“其實我……一直……特別不好意思……”

沈冰菱笑了:“用不着啦。你爸是你爸,你是你,而且你爸是喝醉了,出發點也是為了保護你。”

大約這個保護越發讓男生臉上挂不住,張之俊臉更紅了:“誰要他保護啦?再說他喝醉了本身就是不禮貌,我那天讓他那種狀态下別去,他又非要去……”

沈冰菱拍拍他的肩膀:“早就過去的事,就別糾結了,吃飯去吧。”

張之俊側首,看看她拍他肩膀的手,又看看她。

氣氛一下子尴尬下來,那一剎沈冰菱心裏突然冒出一個無稽的念頭:他那樣的爸,要是成了公公……呃!

不過事實證明,女人才是情感動物,後來直到吃完飯将沈冰菱送到公司樓下,張之俊都沒有說任何造次的話。

他也沒有任何失态的表現。

也是,他們才見過幾次,他對她有好感不奇怪,但要說喜歡到聽說她有男朋友就要死要活或非要來搶的地步,可能性實在不大。

不過,當年的遲以恒難道不就是那樣的嗎?

也許是因為不管遲以恒對她如何,沈冰菱始終沒法把他的表現同愛情套在一起。她總覺得他對她就算不是純肉-欲,也是肉-欲多過情念,所以,那不一樣。

只是張之俊之前說過每周二都要跟沈冰菱一起吃午飯,這個慣例倒是保持了下來。

沈冰菱隐隐覺得是不是有點不妥。假如兩個人的交往繼續這麽深入下去,他是不是就會上升到對她要死要活的地步了?

但那又怎樣呢?人家并沒有明着說什麽,現在不過作為普通朋友來交往,她也不讨厭他,何樂而不為?

也許這背後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她從不覺得自己對遲以恒有保持忠誠的義務,她也從不覺得有一天一定會嫁給遲以恒,盡管在此之前,足足六年,她始終只有他這一個男人。

那一年,她大一下學期,十九歲。

程令卓媽媽出現危急情況之後沒幾天,她接到一個陌生號碼來電。

電話裏的聲音倒不太陌生:“冰菱,我是遲以恒。”

他自有他的自信,并未謙卑地問“還記得我嗎”,而沈冰菱也的确不可能不記得他:“啊,遲總。”

遲以恒道:“之前跟你說過請你給我侄子補習數學的事情,不知道你這周六有空嗎?我侄子剛好那天下午可以過來我這裏。”

沈冰菱略微過了一下她的時間表,就爽快應承:“可以的,幾點?”

她雖有一定顧慮,但其實并無謂絕對拒絕這單差事,畢竟是正常的勤工儉學,何況程令卓那麽希望她去,而且現在能幫他媽媽度過難關的最可能的人就是遲以恒了,就算擔心遲以恒的侄子最後高考成績究竟能不能理想,那是後話,現在燃眉之急的事情,她能做的還是要先做起來。

約好時間記下地址之後,沈冰菱剛挂上電話,程令卓就打過來了,語氣裏頗有些急切:“冰菱,遲總聯系你了嗎?周末你有空去給他侄子補課吧?”

沈冰菱道:“嗯,剛打過電話了,我周六中午吃完飯就過去。你要一起嗎?”

程令卓道:“我就不去了,我那天也有兼職,找了份發傳單的活兒。”

其實之前沈冰菱勤工儉學都是自己去的,她不是嬌氣的女孩子,并不會事事都要男朋友陪。但是那段時間聽說了另一個學校有女生去做家教的時候被強-奸,她倒不是不信任遲以恒,但畢竟遲以恒是年輕英俊的男子,不知道他侄子會在那裏待多久,假如他們倆終歸會有單獨相處的時間,還是避避嫌比較好,而且遲以恒是程令卓先認識的,程令卓如果在場,那是再自然不過。

沈冰菱沒想到,她原本只是随便一想并未當真的事情,居然還是發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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