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回憶
這副跟黑社會老大出場似的場面,不用明說珂季同都知道是哪個大人物。
小屁孩兒為珂季同求情,求不來同情,反而一句話宛若火上澆油,男人擡手将小屁孩兒的眼淚狠狠擦幹,二話不說惡狠狠碎了口,招呼其他幾個人,擡手命令:“把他給老子架進去。哪個地方冒出來的狐貍精,我呸,竟然敢讓他給你這樣求情?無禮是吧?我就讓你看看,我的演講是不是值得我如此無禮。”
旁邊的小屁孩兒一個勁兒沒停地阻止,差點沒哭:“已經夠丢人了,別再丢人了好嗎。我頂着個豬鼻子,他能不笑話我嗎!”
豬嘴巴讓他一半的哭聲淹沒在裏面。
男人趕緊蹲下來又哄又抹他眼淚:“乖,咱們不是找不到其他口罩了嗎。”
小孩兒哭着回腔:“那我不帶了!”說完就要拆下。
男人趕緊把他攔住阻止說:“幹啥,不許拆,這不我說過我在辦大案子嗎,被人發現你模樣,多危險。要不,我這個給你,總行了吧。”
小屁孩兒哭的一喘一喘:“我才不要,你這個都是煙味。”
男人心都碎了:“胡說,我哪有吸煙,我會給你做這麽壞的榜樣嗎?那只是別人吸的,沾我身上而已,居然這樣都嫌我,真是白眼狼了你。”點了點小屁孩兒的腦門。
珂季同冷冷瞅着對面幾個強壯男人二話不說直接把他捆了,權衡利弊,并沒反抗,只冷淡插話進來:“你這樣算犯法。”
男人得空瞅了一眼他,并不耐煩地說:“我就是法,我家寶貝就是法上法,你得罪我家的法上法,還想平安出去?你想的真美。”
于是珂季同就被幾個人夾住,就這樣被人連拖帶拽帶進去,坐在第一排,黑着臉,連笑容都擠不出,更不願求饒。
那也是,誰能被當成猴子還能笑得出來的。
男人并沒有因為演講而放下小男孩,而是一直挽着,生怕他這麽大個孩子了還能在大學走丢似的,脫下帽子及口罩,鎮定自若地跟瞎了似的直接開始主題。
後排學生好奇臺上那豬鼻子一雙大眼睛的孩子究竟是誰,前排學生好奇的是這個帥氣逼人的帥哥,在場九成學生都是法學的,還有幾乎一法院的老師都來聽課了,猶豫再三,法院院長還是擦着手上的冷汗,提醒臺上的教授:“教授,這臺下好像綁着個人……”
男人挑挑眉頭,還挺傲氣凜然:“教授我沒瞎,這是我綁的,怎麽的。”
Advertisement
學生之間頓時掀起泫然大浪,老師又說:“教授,這是犯法的……”
男人呵呵冷冷發笑,蹲下來,指着珂季同說。“他剛才用眼神猥瑣我家孩子,還試圖勾引他,你說,犯法的是誰,我沒現在馬上移交他到派出所,我已經算好脾氣了。”
珂季同當即也冷冷笑了:“教授,你這孩子就讓我看一眼,我就算勾引他,那你到現在還跟個變态似的不願意撒手,那你算什麽?”
本來想說你道德敗壞,瞅見那小孩星星光光點綴般的眼睛,珂季同突然就說不下去,心想可能自己因為有孩子在場吧,不好在小孩面前說這些。
男人當即就氣急敗壞,捂住小孩的耳朵,只露出一雙骨碌碌轉動的眼睛,罵他:“居然敢在孩子面前說這些話?你簡直把我當成煞筆了是吧。”
孩子傻乎乎不明所以,左看右看,哎喲,別提多逗趣,後面的女大學生都小聲地響起喧鬧了。
男人把那幾個男的叫到珂季同身邊,跟着這麽多大學生冷冷地說:“這都聽見了吧,是他诽謗我再先,我下屬可都錄音了,證據确鑿,還有這麽多人做證人,告不進你,老子不姓陳!”
那眼神,似乎在說現場的誰敢反咬他一口,他大把的法子可以将你颠來複去報複。
這可是法界的大人物,在座只能吞吞口水,當然不敢為個學生強出頭。
小孩兒還不太懂事,拉着男人的衣袖,皺着眉頭問他:“為啥你非要這樣折騰這哥哥啊?”
男人摸摸他腦袋,鄭重告訴他:“因為他不單止取笑我們家寶貝,還要用肮髒的眼神看我們家寶貝,我這是在教育他,免得這人出社會了禍害別人。”
小孩兒不懂事非,看了看珂季同兩眼,為他求情:“我想讓你原諒他,不行嗎,你不是說,要我當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嗎。”
男人單憑小孩兒這一句,就感動得差點在臺上哭,激動萬分地點頭:“好,咱們就當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然後向臺下的下屬揚揚下巴:“快,快把他放了,讓我寶貝當好孩子。”
下屬皆黑線無語,只能放了,惡狠狠警告珂季同,不能離開座位,否則就把他重新綁起來。
珂季同負手而坐淡然看着臺上,心想,這不坐到前排來了嗎,他幹嘛還要走?找這演講會他可找了半小時有多。
勸阻了這件事,院長抹着汗水又勸阻男人把小孩放下來,一定會嚴加看管。男人看小孩在臺上确實不妥,只能忍痛讓他坐到下面,自己時刻能看得着的正下方。
小孩兒卻沒那麽聽話,趁着男人臺上不備,鑽到椅子底下,直接往旁邊潛行,潛到珂季同身邊,拉扯了一下珂季同的褲腳。
珂季同正聽的一頭霧水,很多地方都不懂,心想果然換專業聽專業課很難,已經到達忍耐邊緣,正想放棄,突然覺着有什麽東西拉扯自己褲子,以為是哪兒來的小貓小狗。
往下一逮,得,小貓小狗沒有,小豬倒是有一只。
小孩兒困難地在他褲裆處叫苦連連:“你,你能讓我出來嗎……”
媽啊,頂着個豬鼻子爬過來,他容易嗎他,快把他活活悶死了。
珂季同張大褲裆讓他爬出來,隔壁的學生見狀,讓了個位置給他,以免被臺上教授發現,遭受珂季同如此待遇。
珂季同了無生趣看向他,驟緊眉頭:“你過來幹什麽,回去。”
小屁孩兒摸摸額頭的汗珠,跟旁邊的學生道聲謝謝,便爬上座位,認真地跟珂季同搭腔:“我跟你道歉,我這個……這個小叔不是故意這樣對你的。”
跟個小屁孩說話,犯不着給好臉色,珂季同面無表情,冰涼地說道:“就因為你,我才在這兒聽這麽無聊的演講。”
小屁孩兒當即就生氣了,臉蛋兒鼓鼓:“我,我小叔的演講才不無聊!”
珂季同點點腮幫子,瞅他一眼:“催眠曲一樣,不知道說啥鬼東西,這不是無聊,是什麽。”
“原來只是因為聽不懂。”小孩兒的眼睛笑的跟月牙兒似的:“你這樣的學生,我見得多了,小叔說的律法案件錯綜複雜,涉及過多律法,單單只是因為腦子笨,還學習不認真,一時間搞混各種律法就放棄聽小叔精彩的演講,實在太可惜了。”
珂季同:“……”
他這個即将研碩連讀的高材生是在被個僅僅十歲的小屁孩說腦子笨學習不認真嗎。
小孩兒笑得眼睛彎彎,豬鼻子裏悶悶說道:“要不我教你吧,算作為我的賠禮。”
珂季同瞪大眼睛斜眼瞅他:“你教我?”
小孩兒指指自己眨巴眨巴眼睛:“你別小看我,我七歲就能背誦《布萊克法律詞典》,我哥……我小叔說我腦子随他,聰明。”
珂季同不得不不說話:“……”
這小屁孩眼睛通透,怎麽這麽喜歡說謊。
然而不到五分鐘,他便漸漸地坐正身子,不由自主認真深入臺上男人的演講當中。
旁邊的小屁孩兒每每在男人解剖關鍵點上的時候,就細心地跟他解釋。
“這案子裏的公司屬于重大誤解。這是指因認識錯誤實施的行為,基于錯誤認識的行為,行為人的表意雖然是自願的,但卻是違背本意的,所以該行為屬于得撤銷行為……”
“這裏的農民必須出示民事裁定書,就是人民法院在審理民事案件和執行民事判決的過程中,為保障訴訟的順利進行……”
“小叔說的這裏,涉及到執行回轉,這個比較複雜,我想想怎麽解釋給你聽……”
整整四小時,多虧小屁孩兒的詳細解說,珂季同聽懂了八成,僅僅八成,便已經完全無法自拔,被律界這些匪夷所思的案件及破案技巧深深吸引,臺上的男人從剛才怎麽看怎麽覺着不順眼,到現在越看就越佩服他的見多識廣。
聰慧的珂季同霎間明白過來,他找到人生中最想要的東西了。
他不屬于醫界,他屬于法界這個行業。
小屁孩兒瞅着側臉的珂季同,眯着眼兒,蕩着小腿兒,認真瞅着臺上男人,心裏美滋滋。
真好呢哥哥,又一個看不順眼你的家夥看順眼你了。
小孩兒摸摸自己的豬鼻子。
是不是過不了多久,就沒有看不順眼你的壞人了,再不用帶啥口罩帽子,能光明正大帶我一起去游樂場玩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