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覺悟
珂季同目不轉睛看着陳立安，眯着眼睛問他：“陳立安，你知道你在跟國家法律做對抗嗎。”
陳立安覺得他誇大其詞，鄭重地說：“珂律師，這可是關乎一個年輕人的前程，你見多識廣，應該知道進去裏面出來之後，要融入這個社會并非易事。”
珂季同放下手中的工作：“這是他當初沒有想過後果的代價，他現在雖然還沒危及到別人，但再放任下去……”
珂季同認真看着他，嘴角在笑，可惜語氣冷酷：“你在為國家培養販毒犯。”
陳立安深吸口氣，反常地竟然沒有因此退縮：“國家有各種判刑，有些罪不至死，有些罪該萬死，但都是籠統地概括，并不會為一個人量身定做。對于徘徊邊緣的罪人來說，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珂季同敲敲桌子，不得不提醒他：“那難道你有這個資格定度他是不是徘徊邊緣？陳助理，你是經過專業培訓出來的正規法界畢業生，麻煩你的想法別跟外行人一樣。”
陳立安岔岔不平地反駁：“珂律師，你不是跟我說要用感性思考嗎。”
珂季同挑挑眉頭，一言中的。“對，沒錯，但你敢保證，你不是因為你對他心有愧歉，為自己贖罪，才口出此言？這跟你擔憂他的将來，是有本質差別，懂嗎。”
陳立安霎間啞口無言，珂季同繼續說道：“你判斷力還在學習階段，你覺得有多少把握可以正确指引自己的判斷，稍有差錯，你毀的就是一個人的人生。”
陳立安沉默許久，氣氛一度凝結。珂季同看着他，霎間就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嚴厲了，自己也不想，從剛才看見他跟秦南南在茶水間所為，就讓珂季同有股莫名的憋屈勁兒，情不自禁就上去阻擾威脅。
倒是意外地，陳立安反而比他還冷靜地開口：“珂律師，你在焦躁什麽。”
珂季同心底霎間有些尴尬，面上卻沒啥情緒地說：“陳立安，請正面回答我問題。”
陳立安許久，才出聲說道：“如果僅僅因為我自己的歉意，我不會提出建議。”
“等下。”珂季同深吸口氣，恢複了下情緒，淡淡看向已經吓傻的張國棟，撥通內線跟秘書說：“你進來帶客人先出去一下。”也不跟張國棟廢話，深知他一定死賴着不走。
等張國棟罵罵咧咧地被請出去，珂季同揚揚手，珂季同才開始說道：“我希望留着他，也是有我的打算，他認識很多那裏玩的熟的圈內孩子，我們可以利用他從這些孩子入手，做我們的眼線，既可以打擊犯人生意，還可以篩選可以利用的客戶，甚至讓潛在客戶迷途知返。”
陳立安認真地說道：“他值不值得我救，我确實不能判斷，但不代表其他人不值得我救，其他人有被救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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珂季同霎間覺得自己想多了，陳立安整體想法，還是偏于理性的，甚至比之前的他有所改善。
問題不是出在陳立安，而是他自己身上。
珂季同微微閉上眼睛，試圖抑制自己腦海浮現昨天裸體的他。
“珂律師？”陳立安叫他一遍，猶豫不決，非常擔憂自己的決定：“我這樣，不對嗎。”
珂季同并沒說話，該說是無話可出，一只手掩蓋住自己的眼睛，幾秒時間，經驗老到的他就平靜如常地放下手掌作出評價：“分析的不錯。”
得到珂季同的贊揚，陳立安霎間臉色好轉，像個被老師贊揚的孩子。
珂季同見狀，心中的郁悶被掃去些，哭笑不得地說：“這建議還得從新規劃一下，那孩子由你安排總歸不行的，不說你沒有這個經濟實力，他身上的毒瘾，也是後患。”
這也是麻煩，陳立安頓時苦了一張臉，想起自己的五千塊，雖厚顏無恥，還是不得不問說：“珂律師，那個，我提起的五千塊……你還沒給我答複呢，我也算戴罪立功啊，可以讓警察局給我報銷嗎，至于醫療費，等我之後有錢，我才還你行嗎。”
他這五千可是救急用的，他得還張國恒的房租錢啊。
珂季同挑挑眉頭，笑說：“那正好不是？剛巧你不是答應養那孩子嗎，五千塊，我替你安排去，夠養那孩子一陣子了。”
陳立安目瞪口呆：“你這樣，我會變成無家可歸（┬＿┬）。”
珂季同眼睛眯着看他說道：“我不會讓我下屬這麽可憐，別人看見了以為我虐待下屬。”
陳立安松口氣，等着珂季同下一句說，那就錢還你吧。
哪知道珂季同下一句卻是：“你直接住我那兒行了，我免你醫療費，相反你照顧我到康複為止，如何。”
陳立安霎間愣住，一臉哭相。
珂律師你還是要了我的醫療費吧……
陳立安想到珂季同的毛病，趕緊地解釋說：“不是我不想珂律師，我這是為你着想啊。”
珂律師挑挑眉頭，忍着笑意，悉聽君辯。“怎麽個說法？”
出奇，小孩兒居然懂得為人着想了。
陳立安吞吞口水跟他解釋：“你看啊珂律師，我平時就不愛幹淨，萬一住你那豪宅，把你豪宅搞髒了，你怎麽住的下去？”
珂律師嘴角的笑容僵持。
嗯，這個問題很嚴峻，這得想想個周全的法子。
結果還沒想出法子，陳立安立馬抓緊機會連喊帶滾地出去了：“那就先這樣，珂律師你有事兒就叫我吧，我還有很多文件要處理，就先出去了。”
留下珂季同一人在屋裏，愣了會兒，又可氣又可笑地心想，這算是被反将了一軍嗎。
搖搖頭，期間秘書致電給他，珂季同接聽電話，秘書問他：“珂律師，這孩子怎麽辦？”
珂季同想了想，跟他說：“讓他進來。”
秘書把張國棟送回來，張國棟喋喋不休地罵他們：“你們真沒人性，拒絕我這樣一個小孩，活該你被打成這幅鬼樣。”
他也就鼻青臉腫，這人倒好，直接兩只手雙雙告廢。張國棟心底不由哆嗦一下，心想萬萬不能給抓回去，否則這人就是自己的未來啊。
珂季同并沒介意，用下巴點點對面：“請坐下。”
張國棟裝模作樣就依言坐下：“怎麽，是不是發現收留我的好處了？”
珂季同只笑問他：“張國棟先生是吧，收留你當然是沒問題，但請你認真回答我一些事情，我視情況而定你的去留。”
張國棟聽到有戲，咳嗽兩聲，坐正了姿勢：“随便問。”
珂季同認真地瞅着他，張國棟等着他問出多麽高深莫測的問題。
結果珂季同笑而說道：“張國棟先生，我想問你，你對男性感興趣嗎。”
張國棟一聽就頭皮發麻，不由自主馬上捂住自己胸口：“你想幹嘛，看你人模狗樣的，沒想到竟然這麽變态！老子告訴你老子不是那樣的人！可不會出賣自己色相啊！”
珂季同嘴角抽搐兩下，很想說你願意出賣，他未必願意收貨。
珂季同懶理會他，懶懶擡頭，自顧自說：“你不用跟我掩飾，我知道你是雙性戀，如果你想我逗留你，并不想這事實被傳的滿大街知道，你就老老實實告訴我，這是為了保證你的同居者的安全。”珂季同認真看着他不動：“你怎麽知道自己喜歡男性的。”
張國棟氣的臉色發白，罵了兩句媽蛋，見珂季聞不所動，只能壓着火氣回答：“能怎麽知道，看見看的順眼的，有性沖動了，這不就知道了嗎。”
珂季同笑容滿面又問：“人都有性沖動，對着同性有沖動，是某個年齡段常有的事情，這不能代表喜歡同性。”
張國棟不耐煩地回腔：“你究竟是不是男人，都是成年人，居然跟我說這可笑的理由？要是十幾歲，迷茫迷茫還能說的過去，我都二十幾歲人了，你說我還迷茫不知自己性取向，看見男人自己能勃起，還安慰自己自己喜歡女人，我這不是自己腦子有病，就一定是我下面有病。”
珂季同沒說話，似乎陷入了深深沉思，最終輕描淡寫瞅他一眼，而是打了通電話給秘書，冷靜地交代：“你去準備一家一房一廳的單位，給張國棟先生居住三天。”
張國棟霎間就跳起：“啥？才三天？你還真大方。”
珂季同挂了電話，淡淡說道：“收留你不是免費，如果你聯系到過去的朋友，提供一個人信息，我視情況而定加食宿，多提多加。”
陳立安終究還是孩子，方法想出來了，還是得靠他圓滑一下。
張國棟罵罵咧咧，被進來的秘書請出去了。
回過神來詫異心想，這一房一廳，哪兒來的同居者了？
珂季同也不擔心他是否會答應，反正他怎麽着都得答應，現在他該擔心的，是另外一件驚天動地的事實。
性沖動加憐惜。
可能他戀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