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會議

珂季同點點資料， 皮笑肉不笑問道：“林律師，你們組敗訴這麽多起，跟是不是敗訴給康福妮， 有什麽關聯？”

林律師支支吾吾嘗試解釋：“不是珂總，康福妮實力不差， 所以……”

珂季同緩緩擡手，問大夥：“你們認為我現在怎麽想？”

大夥皆沒說話， 李曼年笑而不答， 還翹起二郎腿。

珂季同掃視一圈大夥，嘆口氣， 招招身後的陳立安， 問他：“你給大家說說， 你對林律師所說的， 怎麽看。”

陳立安看看珂季同臉色， 想了會兒， 琢磨着珂季同的意思說：“珂律師的意思是， 為啥敗訴給死對頭， 就認為敗訴不是回事了。”

有些人霎間就愣住了， 好家夥，從那張萬年笑裏藏刀的臉裏，你居然能瞧出珂律師想的啥，這助理的位置果然舍你其誰。

珂季同看向陳立安的目光透着股濃濃的贊賞，轉而看向大夥，跟變了個人似的， 重新敲了敲桌子，有些冷地笑說：“敗訴給其他事務所，就是個事，敗訴給康福妮，反而成為不是個事，請問我們難道比康福妮還差勁？差到敗訴給他們是理所當然？”

林律師趕緊反駁：“我不是這意思……”

李曼年慢條斯理哎喲一聲：“珂總在說話呢，林律師，你急着幹什麽，四小時的會議呢，你想說話還等不來時候嗎。”

陳立安登時被吓得臉都綠了。四，四小時？

陳立安都快氣炸了。珂狐貍，你還真看的起他好生慣養的兩豬腿！

聽着聽着其他組的彙報，珂季同看見咖啡杯上的陳立安身影已經開始站不住了。珂季同看看時間，不禁就苦笑不已，他以為也就只能堅持十幾分鐘，半小時，也算是比他預想的時間長了。

“陳助理。”珂季同讓彙報的人停下說道：“麻煩給各位續杯一下。”

李律師本來還在打哈欠，聽到這裏跑出來刷存在感，皺着眉頭念念叨叨：“一杯水都喝完半天了，沒見機靈點的過來倒水。”

陳立安不在意，先去收珂季同的杯子，突兀被他在桌子底下拽住衣角，拉下半邊身子，小聲笑喃：“去休息會兒，半小時內不用回來。”

陳立安直起身子，默認了，輪了一圈把杯子都收了，出去之前沒發現自己的衣角被珂季同拽得皺巴巴。珂季同看見了，有些……

李曼年瞅見了，投給珂季同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回到自己座位，桌面上有份資料，好像是新的，沒見過，陳立安好奇這是哪兒來的，拿起來翻了幾頁，竟然發現是剛才彙報的內容，便問旁邊的吳思彤：“這是誰拿來的。”

吳思彤推開椅子，眉頭皺了好久：“好像沒啥人經過這兒……也就珂律師今天沒完地找你，剛才見你沒找他去，還親自過來了一趟。”

陳立安知道這是誰拿來的了，沉默半晌，後面兀自喃喃：“幸好沒在這。”

吳思彤覺着奇怪問他：“陳立安，你躲珂律師幹嘛，這臉難不成真是珂律師打的？”

陳立安唉聲嘆氣說：“我寧願這臉是他打的，把我打狠了，我就不用這煩了。”

吳思彤嘆口氣拍拍他肩膀：“不管是不是珂律師打你的，珂律師這麽重視你，你可一定不要辜負珂律師一片心意。”

陳立安默然，心想你說的不辜負他的心意，是把自己獻祭出去給他打牙祭的意思嗎……

陳立安沒說話，轉而認真看資料，瞧了許久，把時間都瞧沒了，擡頭看看時間，竟然已經過了半小時，額頭生汗看向一邊，立馬一顆心提起。別說茶水沒倒了，連盤子也不翼而飛。

秦南南早在十幾分鐘前見他坐這了，瞧見他身邊的盤子，便把盤子收走，替他一個個重新換了咖啡，回來便見他這般慌了神，便老遠叫他：“陳立安，我幫你把茶水倒好了，休息夠了就回去吧。”

陳立安對秦南南感激不盡，連番道謝，端着盤子飛快重新進去受人淩虐。

秦南南看着他慌慌張張的背影，依舊不懂珂季同究竟看上了這孩子啥？人是聰明，不過聰明人滿大街也不是沒有，犯不着找這麽磕手的一個吧？

搞不好珂律師就有這愛好，就要找刺激的，那還真不怪一直膝下無“子”。

陳立安返回的時候發現牆角多了把椅子，好像是自己的位子，看了看珂季同方向，只瞧得珂季同正揚手講述他們組的海關那宗單子，回應他的，只有李曼年那癟子，眯着眼睛笑嘻嘻用眼神往珂季同身上示意，擺明在說坐吧，你珂律師為你安排的。陳立安想了想，成了珂季同的好意，坐下來拿着資料夾做筆記。

聽到這裏的林律師鼻子哼哼，皺着眉頭故意大聲喃喃：“把這宗案子理出來就對了，讓所有人看看，你們是怎麽把我手下的案子搶走。”

事務所裏搶奪生意可是事務所裏的大忌，大夥皆愣，有人臉色難看的勸說：“林律師，你看是不是誤會了。”

林律師挑挑眉頭：“你們怎麽不問問珂律師這是不是誤會呢。”

霎間就沒人接腔，這誰有這膽子問？你們之間的紛争，你們不互怼，他們鬧騰啥勁兒？

珂季同并不在意，兩手合并不等別人發問便自己開口說道：“對此我只能說，我有一半的責任，如果你執意要讨回公道，我可以給你一成費用，當成介紹費。”

這話一出林律師當即就不樂意了，冷冷發笑說道：“一成？呵呵，珂律師，你可真行，你明知那是什麽價位的案子，居然只給一成？吞的不少啊。”

有人為了大事化小，也勸說珂季同說：“珂總，您厲害，找你的都是自己找上門的，您不知道，行裏正常介紹費沒有三成也得有兩成，一成也，也太少了點。”

珂季同還沒來得及回答，他身後的陳立安就緩緩說道：“各位，這事我是當事人，我能說幾句嗎。”

林律師當即用鄙視的眼神瞅向他，搶在珂季同前面說道：“正好呢，我也挺想聽聽你怎麽解釋。”這傻小子嘴巴再厲害，能有珂季同的厲害？珂季同被堵着沒能解釋就對了。

他哪曾想到，陳立安真沒白跟珂季同這麽久。陳立安咳嗽兩下，整理了下衣服，深吸口氣，看到這麽多人齊刷刷瞅着自己，立馬就有些後悔了，對上珂季同給與他鼓勵的目光，霎間心落在了水面，開口說道：“林律師，如果這是你正常手段得來的案子，我覺得給你三成自然不為過。”

林律師霎間臉都變綠了，咬牙切齒說：“你這是啥意思，嗯哦，我明白了，你是當事人，是不是珂律師答應給你多少成，所以利益沖突之下故弄玄虛？陳助理，你可別以為我會看在你是我們事務所的人份上，被你侮辱不計較呢。”

陳立安淡漠瞅他兩眼，把他瞅的虛汗直流，如此心虛，原先陳立安只是八成猜疑，現在可是百分百相信，他緩緩擦開本子淡淡說道：“我當然不是平白無故毫無證據，我說的證據，你們手頭的資料本子上就有。”

大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細細私語，都打開本子左右翻找。林律師翻的比其他人還勤，刷刷刷把自己組裏資料的內容全數找了一遍，都找不出地方來，硬着頭皮呵呵笑說：“別賣關子，要真有，你用得着唧唧歪歪？”

李曼年在一邊噗哧笑出聲音，珂季同嘴角笑容霎間綻放，兩人打開的頁面停留在同一頁上，似乎已經找到答案。

陳立安說道：“大家請看，一組4起敗訴的案子，3起是財産民事糾紛，這類CASE，一組勝訴率只有七成，一直以來低于其他組，證明一組裏幾乎沒有這方面的專家律師。

據我所知，當事人梁太太有不少朋友跟我們事務所合作過，理該受過不少朋友介紹，知道我們事務所什麽組擅長什麽案子才對。

那為什麽這麽大宗交易的民事糾紛案子，梁太太竟然放心交托給林律師？”

李曼年眯着眼睛笑着回答：“這是李律師賄賂了我們事務所某個組裏人物，搶的生意吧。”

林律師馬上拍桌子大叫：“你有什麽證據？”

“別急林律師。”沒見過這麽急着等死的，陳立安點點頭：“這賄賂資金，林律師竟然報在了公司賬單上，大家請看，一組這個月的消費裏，比之前幾個月均高了點，高出來部分，我看看名單，似乎林律師名下幾個區區助理，竟然都寫上了不少的應酬費。我也是助理，我個人認為這應酬率，還是高了些許。”

林律師垂死掙紮說：“誰說助理不可以應酬了？我這幾個年輕人得力能幹，你以為我看中的這些年輕人，都跟你一樣？只管倒茶斟水無事可幹？”

李曼年霎間眯着眼兒看向珂季同。林律師啊，你這話說的，是诋毀珂季同的眼光還是诋毀珂季同的育人手段啊？

陳立安緩緩淡淡說道：“既然如此，雖然這裏沒寫，但各位可以查查之前的檔案，我們事務所身為大事務所，不單每個月記錄個人報銷情況，還會長期保存在案，我可以拿上檔案馬上去過問一下林律師那幾個得力助手，一個月才報銷幾個項目的助理，理該記得自己報銷了什麽。”

有人咳嗽兩聲，問道：“如果有人不記得呢。”

陳立安瞥向他鄭重說道：“确實會有記憶力低下的傻蛋，不過我不認為傻蛋能高度集中到都在林律師門下。”

反将了林律師。你說我比不過你門下的那些傻子，你可是名正言順通通都“不記得”，到底誰才是傻。

珂季同沒忍住笑容，用手指輕輕蓋住掩飾。

這孩子，什麽時候變成這麽小心眼兒的？

陳立安最後得出總結：“珂律師只給一成，是看在林律師是一組組長的份上才給的，如果是我，我認為一成不給，通報批評才是正理。”

林律師啞口無聲，氣憤難當，你了許久，被李曼年哎喲一聲點點桌子提醒他：“怎麽了林律師，反駁一下啊，再不反駁，你這罪名可就坐實了。”

其餘人起了軒然大波，都在喋喋不休猜測誰是那個出賣自己組的律師，竟把這麽大的案子拱手。

珂季同咳嗽兩聲，控制下場面笑說：“各位，一切都只是陳助理的推測，我還是很相信林律師的為人。”并沒有說本人不贊同陳立安。“如果大家沒啥，我覺得這案子就到此為止吧，別浪費時間。”

這是給林律師找臺階。

大家識趣地附和，陳立安重新坐回去原位，總覺得腦門上接收到的視線，都火辣辣讓他腦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