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六篇、
封時嶺和宇文在別墅裏等了一個中午都沒等到兩人回來,不由得有些着急了。
“雖然阮先生有點奇怪,但是我感覺他不是壞人。放心吧封先生。”宇文對焦躁不安的封時嶺說。
“可是我感覺到我哥他餓了……我自己剛吃過東西,絕對不會餓的……他現在在哪兒?又餓又難受的,我是說他,心裏難過……那家夥究竟看到什麽了?”封時嶺皺着眉頭說。
都說同胞孩子之間會有心靈感應,這是真的,雖然他們不是同卵雙胞胎,但是兩人之間的感應也不輸于同卵雙生兒。
兩人知道光着急也沒辦法,他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從門口開始尋找封時崖和阮懷因留下的線索,兩人在門外溜達了一圈卻什麽也沒找到。
這時候封時嶺想起昨晚看到的稻草人,現在他在大門附近已經找不到了。
“那個,宇文先生,你說會不會有人在這裏裝神弄鬼的?”封時嶺問宇文。
“裝神弄鬼?你懷疑長生人的事情是假的嗎?是他們為了吸引游客注意編造出來的噱頭?”宇文回過頭問。
“不是,長壽的人在以前也有,我們是這個村子出生的,在當時也見過兩個年紀超過百歲的老人,在我們離開村子的時候那兩人應該還活着。我一點也不懷疑這裏的人能夠長壽。而且我親眼所見,我的母親的确到了四十歲那年還看起來只有三十出頭的模樣,不老人是真的存在,只是不知道有沒有那麽誇張的不老而已。”封時嶺說。
其實宇文在看到那些村民、聽到村民說起村裏人的病的時候就在考慮那篇報道的真實性了。但是眼下,封時嶺的經歷告訴他這裏的确有什麽不老人存在。
“我說的裝神弄鬼,是這裏有人在吓我們,至于目的,可能是要讓我們離開這裏。我想應該不是阮先生做的,他一直和我們在一起呢,除非是他和村長約好了耍我們的……”封時嶺想到這裏,不由得更擔心自己哥哥的安危:“如果阮先生真的是跟這裏的村長勾結戲耍我們,他又有什麽目的呢?這個村子就是以長生為噱頭啊,找到一個真實存在的不老人,證明這個地方真的好,不是好事一樁麽?那他們又為什麽要吓人?”
宇文想了想,問:“你們研究長生不老究竟是為了什麽?”
“不知道……我哥只是想知道是什麽讓人長生,至于知道了長生的因素之後要做什麽,他一點也沒想過。”封時嶺嘆了口氣:“說出來你也許不信,研究科學的人,大多思想都非常單純,單純到只剩下一個‘蠢’字。”
宇文聞言,噗嗤一聲笑了。他倒是信這個。“我信,他們只想知道,并不一定會去用。”宇文說。
“對……”封時嶺點點頭,擡起頭正打算和宇文說不然再下山去問問兩人下落,卻突然感覺附近有人經過。他快速回頭,順着感覺直追過去。
宇文一看他跑了,急忙也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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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時嶺的感覺是對的,他沒走兩步,就在別墅區小道上看到一個蹲在路旁找什麽東西的男人。
“先生?需要幫忙嗎?”封時嶺走過去問道。
男人擡起頭,用呆滞的眼神看向封時嶺。
這眼神把封時嶺吓了一跳!他後退兩步,剛好撞在宇文懷裏。宇文趕緊扶住封時嶺,順勢将他圈在懷裏,才擡頭去看那個蹲在路旁的男人。
“托……托……”男人回過頭,繼續在草叢裏扒拉什麽,嘴裏不停呢喃着。
看衣着打扮,這男人似乎是村裏的人,衣服很樸素,甚至有點被染了別的顏色,布料質量也不好,長褲破了幾個洞,還光着腳。
“可能是個瘋子。”宇文對封時嶺說。
“唉……”封時嶺嘆了口氣,對宇文說了一聲走吧,剛轉過身,就感覺到什麽東西朝他撲過來!
“托……!”是那個瘋男人!他張大了嘴,發出奇怪的聲音,朝封時嶺撲過去,伸手要抓封時嶺的頭發!
好在封時嶺身邊還有宇文在,宇文飛出一腳,将那男人踹倒,随後護着封時嶺趕緊離開,回到他們居住的別墅的院子裏,關上院子的鐵門。
那個男人似乎沒有追上來,兩人觀望了一會兒,确定安全,齊齊松了一口氣。
“這樣的地方怎麽成為旅游區的?”封時嶺驚魂未定,拍着胸口,柳眉微蹙。
“看來得小心了,我感覺,這裏的人好像精神都有點問題了。”宇文皺着眉頭說。
“我們還是離開吧……沒什麽比命重要啊……”封時嶺打了退堂鼓。
“嗯,我們去找你的哥哥和阮先生,然後一起離開這裏吧!”宇文同意他的想法。
但是兩人又該從哪裏開始找呢?
正當兩人犯愁的時候,幾個男人沉默着從他們院子前走過。
宇文注意到這幾個人面色凝重,走路卻擡頭挺胸的,不像普通人一樣一有心事就會低頭走路。看身板也絕對不弱,而且身高和身材都比較接近。
他數了一下,一共三個人,一個國字臉平頭男走在最前面,一個面上有一塊紅色瘢痕的短發男人随後,最後一個男人長相很秀氣,留着三七分的發型,穿上女裝絕對不輸于普通女子,但是他走路卻沒有半點女人味,和自己身邊這個穿女裝的男人有着明顯對比,不過這種男人味在這人身上真是有點違和。
這三人明顯不是村裏人,他們走過去的方向正是宇文和封時嶺剛剛見到那個男人的地方。
“诶,先生們!”宇文叫住了這三人。
三人齊刷刷回頭,動作整齊劃一。
“請問有什麽事?”帶頭的國字臉男人扯出一個難看的微笑問。看起來這個人平時就很嚴肅,不擅長和人打交道。
“那邊有個會攻擊人的瘋子,你們走過去的時候小心點……”宇文提醒道。
國字臉男人看了一眼那個瘢痕男,那個男人立馬小跑着去查看情況了。
“幾位是來旅游的嗎?”封時嶺突然微笑着親昵地挽起宇文的手臂,用溫柔的聲音問那兩個留下來的男人。
那個國字臉男人回過頭,愣了一下,脫口而出:“不是。”
站在他身後的清秀男人并沒有馬上回頭,而是盯着瘢痕男的背影看了一會兒,他聽到那聲不是,馬上回頭過來,接了一句話:“我們可不敢把公費考察當成是旅游啊……呵呵。”
那國字臉男人似乎知道自己失言,低頭咳嗽了一聲。
宇文趕緊把自己從被封時嶺觸碰而僵住的狀态中拉回來,對那幾人賠笑說:“是領導啊……真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幾位是第一次來這裏嗎?”封時嶺笑着繼續問。
“是的,聽說這裏風景不錯,的确是這樣啊。溫泉嘛,也是沒得說。”清秀男人笑道。他的聲音幹淨清澈,讓人聽在耳朵裏,感覺如沐春風。
“是昨天來的嗎?”封時嶺半眯着眼睛,眼睛追着那個清秀男人的眸子跑,似乎想和他對視。
“前天就來了。姑娘,這麽追問別人,不太好吧?”清秀男人眯起眼睛,微笑着反問。
封氏兄弟的話術只有在人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才有效,要是別人起了疑心,就很難繼續下去。
“唉,不瞞二位說,我和我男友剛來到這裏就碰到了諸多怪事……今天看你們三人似乎從過軍,心裏下意識的,就有了安全感……對不起,冒犯二位了……小女也只是想,多個人的話會多一份安全保障……”封時嶺知道目的暴露,索性垂下眸子楚楚可憐地眨了眨眼,朝兩人福了福身子。
封時嶺泫然欲泣的模樣讓這兩個大男人有點不好意思。國字臉男人開口說:“不要緊,別放心上,我們也是下意識地防備你們。的确,這個村子最近發生了很多事……”
正說着,那個去查看情況的瘢痕男回來了,手裏抓着一團看起來像是頭發一樣的東西。
“你也不确定有沒有毒就敢用手抓?”清秀男人嘆了口氣。
“沒事,我還看到路邊的小孩子揪着就吃呢,說是頭發菜?”瘢痕男笑着說。
“頭發菜是長在海裏的!”學識淵博的宇文告訴他。頭發菜是部分沿海人對龍須菜的稱呼。
瘢痕男臉色一僵,把那團東西丢了,然後一臉嫌棄地跑到池塘邊洗手。
“我看這裏很不正常,幾位還是趕緊收拾收拾離開吧。”宇文對他們說。
“走不了。”國字臉男面色凝重地說。
“為什麽?”宇文睜大了眼睛驚訝地問。
“進村的那條路昨天傍晚發生山體滑坡,這幾天恐怕都出不去。這次山體滑坡原因不明,而且範圍很廣,據說還埋了一輛公交車和幾輛摩托,還有一臺小車。”國字臉男說。
“運氣真好……”封時嶺嘆了口氣自嘲道。
“是啊,我運氣真好……”宇文感慨地擦了擦汗。要不是阮懷因強拉着他上車,現在他可能會被埋在泥土下!仔細想想那天阮懷因拉着自己走的時候還回頭看了那群等車的人一眼,宇文想起他那眼神,後背上頓時起了一層白毛汗!不會是……阮先生已經知道那群人的命運了吧……那一眼是同情嗎?
“那條路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事故了,唉……之前都沒人受傷,這一回卻埋了至少三四十個人……”清秀男人嘆氣道。
“幾位先生,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們互通信息好麽?到時候有什麽事,我們也好互相照應?”封時嶺用手抹了抹眼角,“勉強自己”扯出一抹微笑,對幾人說。
“我姓肖,名尚德,在市機關單位工作。曾進入軍隊服過義務兵役,也有過從軍經歷。”國字臉男人說。
“我叫周國彤,是尚德的同事。之前我們在一個部隊待過,呵呵。”瘢痕男說。
“我叫臣是偵,和他倆是同事,不過不在一個部門,這次是頂替他們部門另一個同事過來湊數的。幸會二位。”臣是偵說完還伸出手來。看來這個人在三人中是負責交流的。
“我叫宇文言泰,是個記者,跟風來采訪這裏的風俗人情。也是朋友拜托,所以才自己一個人接下這私活兒了。”宇文言泰和臣是偵握了握手。他稍微用了點力,臣是偵很自然地也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我叫鳳莳靈,是名古筝老師。”封時嶺說着,還親昵地往宇文身上靠了靠:“這次是陪着愛人過來的……不過呀,是先搭了一段別人的順風車。”封時嶺笑着說。
幾人簡單交流了一下住所的位置,就揮手告別了。
封時嶺等幾人走後,拉着宇文回了別墅。
宇文坐下來,轉了轉眼睛,拿出随身攜帶的筆和記事本寫了幾句話:這幾人拿槍的,有事不要和他們硬杠。保護自己的安全。
“親愛的……在這裏一直待着也不行啊,要不然我們去确認情況吧?”封時嶺對宇文說。
那聲溫柔的親愛的叫得宇文骨頭都酥了,他剛想癡癡地笑,卻被封時嶺一腳踩在腳背上,一疼之下也拉回理智。
“我們畫一下這個村子的地圖吧?”封時嶺說着,拿過筆記本,卻是在本子上寫字:那群人不像單位工作人員,他們到這裏來的目的我們不知道,所以絕對不能掉以輕心。如果昨晚是這群人在裝神弄鬼,我們一定要注意周圍,小心被人跟蹤。
宇文想那群人有什麽理由監視游客?正想說封時嶺是不是太敏感了,就感覺身後有點毛毛的。
他猛地回頭查看身後的情況,把身邊的封時嶺吓了一跳。
然而回過頭去的宇文也被身後窗口的東西吓得不輕!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個奇怪的人頭從窗口探進來!那人頭頭發蓬亂,好像沒有眼皮,雙眼突出得厲害,鼻子的位置上一點突起都沒有僅留下兩個黑孔,還咧着嘴,露出兩排黑黃的牙齒以及四顆獠牙,整張臉好似被剝了皮一般血紅,露出肌肉和神經,似笑非笑的樣子直讓人背上發寒。
那人頭看了他們一會兒,就慢慢沉下去了。
“是那東西!昨晚我以為那個是稻草人……”封時嶺說着,率先站起來,抄起掃帚走過去,低頭看窗臺下,卻沒看到什麽東西。
“去哪兒了……?”封時嶺疑惑地說,一邊往後退,直到退回宇文身邊才松了口氣。
“咱們把房子周圍巡視一圈,把缺漏都填上。主要是房子裏多了這麽個東西,都不知道那個是死是活,實在是太讓人沒安全感了!”
宇文聽着封時嶺的話,伸手輕輕拍怕他的背對他說:“交給我吧。咱們要分頭行動還是在一起?”
“在一起,前後都能照顧到,我可不想一個人毫無防備被抓住。”封時嶺說完,就最近的房間開始巡視。
兩人在一樓的空置客房發現了被打開的窗戶,宇文先跳下去,然後把封時嶺接下去,兩人通過被蹭幹淨的窗臺得出一個結論:有人從窗臺跳了下去。但是剛才他們一時疏忽,竟然沒有發現這個地方。
封時嶺順着被壓倒的草看去,發現這個後院角落裏有一個被草從掩蓋的豁口。
兩人回閣樓拖了幾把椅子過來擋住那個豁口之後,才敢放心遙望遠方,直到看到被栅欄圍住的後山樹林,心裏對封時崖和阮懷因的去向大致也有了些眉目。
“他們要是去追什麽東西的話,只希望他們能夠平安回來。追不追得到無所謂,一定要平安無事啊……”封時嶺雙手握在一起,放在胸口仰頭祈禱道:“唉,不管什麽牛鬼蛇神,保佑我哥哥那個傻蛋平安回來,就算你是邪的,我也信了!”
宇文癡癡地看着閉眼祈禱的封時嶺,伸手将他摟在懷裏,并不是想占便宜,只是想用肢體語言安慰一下他。
所幸封時嶺沒有拒接宇文的摟抱。
其實宇文今年已經三十七了,很快就要過他三十八歲的生日。他有一個賢惠妻子,兩人是定的娃娃親,對方出身不凡,只是國家廢除帝王制之後,他們一家不再是貴族罷了。兩人還按照父母的意思,生養了三個孩子,兩男一女,可謂什麽都不缺了。宇文接受了西方自由戀愛的思想熏陶,心中非常渴望那種自由感覺,他想和妻子先婚後愛,卻發現妻子與他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面對面也無話可說,這讓他失落又苦惱。
并不是想出軌……宇文告訴自己,只是作為一個紳士,應該體貼女孩子罷了。雖然封時嶺不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