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篇、
阮懷因進了房間不久就出來了,并且是往門外走。
封時崖急忙跟着阮懷因走出別墅,他之前還聽阮懷因說晚上才去探險呢,怎麽這會兒就開始行動了?
只見阮懷因在屋子外邊轉圈,封時崖緊緊跟在他身邊,不時随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卻沒看到什麽東西。
結果封時崖一個不小心就跟丢了阮懷因。
“那個……阮先生?阮先生?!”封時崖愣住了,站在原地不敢動,一邊生怕驚動什麽似的,小心翼翼呼喚阮懷因。
封時崖這家夥看起來雖然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那一米八二的身高也足夠吓人一跳,可就是膽子賊小。膽子小就罷了,此人還喜歡胡思亂想。當他一個人身處非工作環境中,就會幻想一些恐怖的場景和悲劇結局,然後把自己吓哭。
雖然是大白天的,但是疏于打理導致雜草叢生的別墅後院和空蕩蕩的別墅區讓這個大男人越來越害怕。他攥緊了胸口的紐扣,抿緊了嘴唇一動不動地站着。
“走丢的時候千萬不要亂跑……嗯……”他給自己打氣,用小孩子和大人失散時的應對方法對自己說。“至少,中午弟弟就回來了……”封時崖喃喃自語着安慰自己,一邊跺腳一邊給自己五音不全地唱着兒歌。
正當這家夥忘情地唱着歌的時候,一個白色的東西突然從拐角出現,吓得他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當他定睛一看,卻發現走過來的只是一條白布單而已……那白布單底下好像有什麽東西,但是布單把它蓋得嚴嚴實實,從外邊什麽也看不見。
“呼,就是一條白布而已怕什麽啊……”封時崖捂着胸口,撐着身子緩緩站起來,一邊自我安慰:“白布單而已,怕什麽?”
然而就是白布單才可怕好嗎!天知道下邊蓋着的是人是鬼?!
這個該感到害怕的人這時候反而粗枝大葉地轉身就走,雖然走得同手同腳異常機械,好在是安全進了屋子。
不過他忘記關大門了,那條“白布單”也晃晃悠悠跟進了別墅,晃進了沒人住但是開着門的客房。
不一會兒,阮懷因就回來了,他看到坐在客廳裏拿着咖啡杯呆坐着的封時崖,感覺封時崖有點不對勁,走近一看才知道這家夥抖得咖啡都灑了一半,神情呆滞地坐在那兒不知道在想什麽。
阮懷因皺皺眉頭,從懷裏捏出來個小錦囊,在封時崖面前晃了一下。
Advertisement
封時崖仿佛從夢中驚醒,他回頭看了一眼,突然猛地站起來張開手臂死死抱住阮懷因:“阮先生!阮先生!”就差哭出來了。
阮懷因感覺背上一片濕漉漉,估計是封時崖拿着的咖啡杯裏剩餘的咖啡灑在自己背上了吧。“崖子你別哭,坐下來,好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阮懷因讓封時崖坐下,摸了摸後背,聞了聞手指,嘆了口氣,當着封時崖的面就脫衣服。
封時崖坐下來,沒防備地看到阮懷因脫衣服,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他要幹嘛,也不知道自己該幹嘛,就這麽呆坐着,掃了一眼阮懷因的公狗腰身材,最終眼神定在腰部,數着阮懷因的腹肌:“一二四、七……一二三五六……八?”這個封時崖,有工作狀态和非工作狀态兩種狀态或者說是“人格”,非工作狀态的時候不僅膽小還是個數學白癡,數數都會出錯。
阮懷因換好了衣服,白了封時崖一眼,彎下腰奪過他手上的咖啡杯,把杯子放在桌子上,雙手環胸對他說:“你到底看到什麽了?”
“一條白布單……”封時崖實話實說。
“什麽樣的白布單?”阮懷因追問。
“就是,裏邊好像包着東西的白布單,還會動……”封時崖想了想,揉揉太陽穴,突然進入工作狀态:“就像我們小時候都會做的蠢事,披着布單扮鬼。”
“那有什麽可怕的?要是有人裝神弄鬼,揪出來打一頓不就得了?”阮懷因說着,轉頭瞥了一眼那個白布單飄進去的房間,然後抄起一把木椅子就走進屋子裏去。
不一會兒,坐在外邊的封時崖就聽到一聲刷拉,好像是窗戶被拉開的聲音,緊接着就是一聲站住,是阮懷因喊的。他急忙跟了進去,見屋子裏的窗戶已經打開了,連忙一起跳出去。
所以封時嶺和宇文回來的時候才沒見到封時崖和阮懷因。
阮懷因和封時崖兩人一前一後追着個不知道什麽東西,直到進了後山樹林。這個地方還沒有被開發,因為聽說有危險,所以圍了一道栅欄。不過那道栅欄被劈開一個豁口,剛好夠一個成年人鑽過去。
兩人還是跟丢了那個裝神弄鬼的家夥,阮懷因站住了,卻沒有一點剛運動過的樣子,看起來他的體能不是一般的好,連呼吸都沒亂。倒是能背着封時嶺跑一個小時的封時崖氣喘籲籲站定了,把手搭在阮懷因手腕上,抓住阮懷因的手問他:“阮先生……為什麽要等我……”
“只是覺得沒必要追罷了。”阮懷因說着揮揮手,環顧四周。
“難道……看清了……那個東西……什麽……樣子?”封時崖彎着腰喘了一會兒氣,站直了身子,推了推眼鏡問。
“跟我們一樣來找長生之秘的。我也惹不起。”阮懷因說。
“那……從哪裏看出來的?”封時崖好奇地問。
“認識這個不?”阮懷因拿出一枚徽章,上邊寫着編碼,畫着一只麒麟一樣的動物。
“好像見過……我們研究所接待過佩戴這樣徽章的人,不過我沒有記住那些人的身份。”封時崖這時候才有點後悔自己沒多注意觀察研究之外的事情。
阮懷因把徽章收起來,笑了笑說:“走吧,我們去找這幾個人。”
“啊?找誰?”封時崖愣愣地問。
“編外旗臨組的人。”阮懷因說。
“那個,阮先生,趁此機會,你先跟我解釋一下這些名詞好不?我都跟不上節奏了!”封時崖摘下眼鏡收進口袋裏一邊說。
阮懷因點點頭。
封時崖先交代自己知道的情報:“首先是編外旗臨組,我記得我在研究所見過這個徽章,當時是國家領導下來視察,每個人軍銜和官位都比較高。可是這個編外旗臨組我從來沒聽過,那是屬于國家的組織嗎?到底是負責什麽的?”
阮懷因點頭,說:“國家領導層也有自己的分級,我不屬于這個國家的人,并不是很清楚他們內部怎麽分,但是我知道,他們裏邊有一組成員非常特殊,在別人都高舉着無神論旗幟的時候,他們選擇中立在有神論和無神論之間。這組成員身份複雜,從軍官到學者,從農民到清潔工,各個職業領域的人都有。其中有一隊精銳,就是旗臨組。也稱麒麟部。這個麒麟部手下有好幾批人,負責探索世界之秘,并且嚴格将這些探索到的秘密保密,無論是已經破解的秘密還是仍然未破解的秘密。”阮懷因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說:“其中又有一部分人更加特殊,就是這個編外旗臨組。他們表面上不屬于麒麟部,身份一般是退伍軍人,實際上個個身姿矯健,擅長用各種辦法潛入以及作戰。甚至傳說這些人具有人類所沒有的超能力。”
封時崖聽得一愣一愣的:“超能力?要是能被研究一下該多好……”
阮懷因笑着彈了一下他的額頭:“別想了,超人和人類本質上并沒有區別。說實話,我覺得使用超能力的并不是人類本身。”不過阮懷因的話也到此為止了。
“至今為止還沒有被破解的能力還有很多,比如這個長生和再生。如果這個機密被國家掌握,未來你們這些科學家啊,可能會被迫去研究一些超出人類掌控力的武器。”阮懷因說。
“那麽我們要阻止旗臨組的人嗎?”封時崖問。
“我必須阻止他們,再不濟得延遲他們的行動,至少把這個進程拖後一百年。”阮懷因說。
“阮先生,你真的覺得,再生和長生,是不好的東西嗎?”封時崖感覺有些失落,他的研究結果要是真的被利用去做壞事,那他一定會覺得憤怒的。但是憤怒又能怎麽樣呢?
“任何事物都有兩面性,但是我告訴你,已經擁有了和別人不一樣的東西的人,不一定覺得那是好事。”阮懷因說完,朝這個看起來有些失落的年輕人笑了笑:“既然不知道後果怎麽樣,你也有兩種選擇,一是就此停止,二是不顧一切先做了再說。當然,我更傾向于第一種辦法。”
“那我能選第二個辦法嗎?”封時崖笑着問。
阮懷因從這個人眼裏看到了不顧一切的純真。他笑了笑,說:“至少你能保證你自己不會将那些結果擴散出去就夠了。你想怎麽辦,我改變不了你,只能勸你回去,別插手,而不會打死你讓你就此停止。”說到這裏,阮懷因聳聳肩接道:“這個世界上某些事要是能夠用粗暴簡單的辦法改變,我也不用這麽到處跑到處種因果了。唉……”
封時崖更覺得這個阮懷因特別神秘了。這人到底是什麽身份?他又在做什麽?雖然都是謎,但一定是非常令人着迷的謎。
“咱們先走着吧,這裏還有長生之秘的線索,我得找找看。”阮懷因說着,帶着封時崖就往樹林深處走去。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一些科學話題,不多時竟然繞回了原處。
“遇到鬼打牆了?”封時崖疑惑道。
“遇到颠倒日了。”阮懷因嘴裏又冒出新名詞。
“啊,能順帶解釋一下嗎阮先生?”封時崖轉頭問。
“鬼打牆,按照你們科學家的說法就是人在看不清路況的情況下在空曠的地方前進,因為左右腳步距不同,最終會走出一個大大的圈。所以說鬼打牆一般是在夜裏出現,或者在沙漠、雪原這些空曠且極少有标志性物體的地方出現。現在我們在樹林裏就遇到了鬼打牆,這還是大白天呢,所以我說現在是颠倒日。”阮懷因說。
“不止這個理由吧……”封時崖說。
“還有別的理由,就等遇到了再告訴你,現在說了你不能完全理解。”阮懷因說着,繼續往前走。
但是跟在他身後的人卻知道,這兩人在故意繞彎子。
“第二次回來了……”封時崖嘆了口氣,拿出自己的油性筆在樹幹上的一橫下添了一豎。
封時崖打量了一下四周,兩人已經是來到樹林深處,往外看也看不到村落了。樹林是以最常見的樹種為主,還混合了一些別的樹,封時崖叫不出這些樹木的名字,只知道其中一種小葉樹木,風一吹就落葉,但是四季常青還長得茂盛,特別煩,他們學校就種了一些,也不知道是哪個腦殘領導引進的,搞得清掃工每天早上一邊打掃一邊罵校綠化組領導的親娘,幾乎成了學校一道不可或缺的風景。
在樹林裏兜兜轉轉不知道時間過得飛快,要不是封時崖的肚子叫了,他倆還不曉得回去。
不過就在阮懷因終于說出“擺駕回宮”的時候,封時崖發現了什麽東西。
“那邊是不是有什麽……”他指了指遠處的地面:“有一塊白白的東西。”
阮懷因眯了眯眼睛看了一會兒,說:“是一件衣服。”
“不去看看嗎?”封時崖問。
“你肚子不餓嗎?”阮懷因反問他。
“嗯,餓……”封時崖委屈地說了一句,不過又舉起手臂,拍了拍自己的肱二頭肌笑着說:“知識就是力量!精神食糧比別的要重要得多了。反正看一件衣服也不耽誤事兒。”
“啧,這可是你說的,不耽誤事兒啊。”阮懷因點了點他的鼻尖,帶着他往那件衣服邊上走。
兩人走近了,撿起那件衣服來看,只見是一件學生服上衣,挺短的,由于款式像海員的衣服,所以被人稱為水手服。衣服上還有個被塗黑的校徽,似乎是什麽人故意隐藏校服主人的身份。
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說了一句不妙。兩人掃了周圍一圈,最後還是阮懷因在樹上發現了一個深綠色的單肩挎包。他三下兩下爬上樹,把挎包取下來,當着封時崖的面打開了,只見裏邊是幾本十多年前出版的、現在已經不用了的小學課本,還有一塊學生證。
“年芽兒?”封時崖念出了這個人的名字。照片被人塗掉了,不過隐約還是可以看出是個女孩子的身影。
“小二的課本啊。不過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了。”阮懷因說。
“這套課本我念過,喏,我還記得第三篇課文是說青蛙的故事呢。”封時崖一邊說一邊翻開語文課本。
這個女孩子的字跡雖然不成熟,卻有種秀氣。如果能夠順利長大,應該是個不可多得的聰慧女子。
阮懷因皺起了眉頭,轉頭對封時崖說:“你要是餓着就先回去。”他說完就扭頭往另一個方向走。
“唉?唉!阮先生!等我!我不餓!真不餓!等我啊……”封時崖趕緊追上去,卻發現阮懷因走得飛快,他差點就哭了:“阮、阮先生……我怕……別丢下我一個人……”
阮懷因嘆了口氣,停下腳步,等封時崖過來,才和他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