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二十九篇、
沈念家直接把阮懷因帶到了廣播站,他打開一個櫃子,請出藏在櫃子裏的攀傀。
衆人驚訝地發現,這只攀傀竟然和查菱長得一模一樣!
“好久不見,阮先生。”衆人更驚訝的是攀傀竟然首先跟阮懷因打招呼!
“是啊,好幾年了吧。”阮懷因笑着回道。
“阮先生,這一切不是我所為。”攀傀說。
“我明白,你已經控制不了了。真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阮懷因仍然笑得似事不關己。
“阮先生,您說話還真是帶刺。”攀傀翻了個白眼,伸出手對阮懷因說:“我已經把人傀和攀坨都往山上趕了,很快他們就會弱化沉睡。但我有個條件,我要出去。”
阮懷因搖搖食指說:“這可不是你提條件我就得聽的。他們自己的殘局他們自己收拾,和你無關,你只要休息就行。”
“可我已經睡了好多年……我也想和攀一樣出去玩嘛……”攀傀扁着嘴,皺着小臉撒嬌,一旁的查菱不可思議地看着這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家夥做着自己不會做出來的表情。
“你要是有他一半懂事我就放你出去。”阮懷因說着,揉了揉攀傀的頭發。
“好吧……”攀傀面露遺憾,似乎是妥協了,扭頭窩進沈念家懷裏。
封時崖有點生氣,他覺得阮懷因瞞了自己很多事情,于是拉過阮懷因的手問他:“阮先生你怎麽會認識攀傀?!為什麽你不說?!”
阮懷因聳聳肩:“他是傀,不是攀傀,他身上只有一半能力,是負責制造的,而牽制和控制的能力在司天成身上,也就是攀的身上。怪我眼拙,将查菱當成了攀傀的一部分。數年前我來這裏,傀也不是現在這副模樣。我也是在臨陰七結束的時候才找到傀并把他封在村子裏的,不過這家夥太狡猾,到處躲,甚至留下假線索讓我去找攀,把過錯甩攀頭上。”
“攀傀和傀還有攀有啥不一樣的啊!不都是同一個嗎?”封時崖怒問。
傀在沈念家懷裏嘟哝道:“可不一樣了,本質那個老古董,跟攀一樣無趣,不說話,老嚴肅,無聊死了……”
“看,就是不一樣,攀啥樣子,傀啥樣子,還有查菱是啥樣子,自己對比對比。”阮懷因指指傀,笑着對封時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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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攀成熟穩重就像個大人,而且的确嚴肅,做事一板一眼,刻板到連查菱都覺得無奈,還有種自掃門前雪的自私。反觀傀,簡直就是個玩心未泯的小孩子,天真無邪,明明沒什麽壞心思,就是會因此闖大禍。而查菱呢,或許他是根據攀傀被趙氏感化後的樣子制造出來的,本質上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性格是善良天真,甚至善良得有些過分了,那種大公無私有時候真讓人氣不打一處來,平時還相當沒主見。
“阮先生,咱們先不說這攀傀和攀還有這個傀有什麽聯系,就說怎麽阻止這些人傀和攀坨擴散出去吧。”高複定提到了問題的重點:“還有,要怎麽阻止人變成人傀和攀坨?”
阮懷因指了指傀,傀無奈,接過了解答任務:“只要我倆沉睡,種子就不會萌發,那些人也不會變,至于擴散,很久之前趙氏後人帶着一批人進來開發的時候就已經挖走了種子,之後又有一個叫做年洲寰的家夥帶走了種子,說什麽這是長生不老藥……是啊,那些東西是會讓人延長壽命,但是,脫離了我們的控制,也不過是多餘的東西罷了。換句話說,就是沒有我們,你們眼裏的怪物也不會擴散出去。”
封時崖皺起眉頭,呢喃道:“這年洲寰……怎麽感覺在哪聽過?”
“環際制藥股東之一。你搞長生延壽的研究,應該也順便看過他們廉價生産過的一批養生藥丸吧。”阮懷因提醒道。
封時崖愣了一下,低頭摸了摸下巴回想了一會兒,想起的确有這回事。他說:“的确是,我們當時決定要過來研究一下成分,但是那時候我們的技術還不是很成熟,所以只能觀察到裏邊有和肉類細胞十分接近的物質,只是不清楚那些到底是什麽東西,對比了幾種常見生物的肉質,發現都不吻合……”
“肯定怎麽對比都比對不出什麽東西,因為這不是你們能夠見到的肉啊。”阮懷因笑着說。
“吃到嘴裏也能被播種?”高複定問傀。
傀撇撇嘴,點點頭:“只要有接觸就能播種,這也是攀傀的能力之一。不過要攀傀授意,不然也不可能播種。”他說完低聲補上一句:“很不幸,我同意了……”
“你也太高估攀傀的播種能力了。”阮懷因搖搖頭說。
高複定撓撓頭,問他什麽意思。
“攀傀也不是随便吃它身體一部分就能播種的,而是要通過身體接觸,還得劃破皮膚,而且只有人傀傳人這種途徑,非人類身上根本承載不了攀傀的種子。要不然怎麽說攀傀只被人類排斥呢?就是這個原因。”阮懷因說完還笑了笑:“當然,血液傳播也行,甚至那啥傳播也沒問題。”
“年洲寰很聰明,他知道怎麽擴散種子,所以主子把種子給了他。”沈念家說着,做了一個表示鄙夷的手勢接道:“那家夥以為單靠攀傀的種子能夠讓他制造出一批屬于他的忠心耿耿的軍隊,卻沒想到會被攀死死鉗制了,這些年連家鄉都不敢回,一有異心立馬會被折磨得死去活來。”
封時崖緊皺的眉頭松開了,長舒一口氣嘆道:“天道輪回,我還擔心這家夥受不到報應呢。”
“沈先生,你是四年前才來到這裏的,是阮先生帶過來的,怎麽會知道十多年前的事情?”高複定發現了其中的疑點,于是問道。
“我已經不是完全的沈念家了,現在我身體裏有序真的意識,當然也知道她的想法和記憶。序真本名序真顏,曾是年家養子。”沈念家的回答讓高複定和封時崖在心裏暗道可怕。
關于村子的謎還有很多,反正陰七也還沒到,人傀也需要一定時間慢慢聚集,幾人也不擔心待在別墅區的人們,想着有司天成陪着也不會出什麽事,幹脆就坐下來聽故事,也讓封時崖了解當初這個村子隐藏的秘密。
其實村子存在攀傀是只有趙氏後人才知道的秘密,封氏本來也知道,但封氏後人必須要成年,也就是二十二歲之後才會被告知要發掘話術能力,聯合長輩一起在村裏進行成年試煉,将村民的記憶清洗一空,讓知道秘密的人全部忘記,以此守護攀傀的安全。
趙氏後人知道沉眠中的攀傀是不會播種的,趙氏去世之後,攀傀也完全陷入沉睡,只留下部分還知道長生之秘的人,最後随着時代變遷,也漸漸遺忘了這回事,只有趙氏還死守秘密。
攀傀睡醒的一大标志就是封氏會被影響而開始出現硬胎情況,也就是阮懷因說的“生死病”,整個人蜷曲萎縮,疼痛難忍,這一過程最長持續七年。在村子裏采集信息的阮懷因其實也在不斷修正自己的記錄,他之前的記錄是從硬胎期之後的老人那裏聽聞的,并不十分準确,實際上硬胎也只是趙氏和攀傀的說法,阮懷因進入村子的時候趙氏後人只剩下啥都不肯說的趙老爺子一人,所以沒法探聽到最真實的東西。
封時崖和封時嶺兩兄弟的父母為了保護孩子不被攀傀影響,在攀傀即将醒來的時候把兩個孩子趕出去,并且告訴他們不要再回來,随後也聯合幾戶村民想要一起走,卻被趙氏後人阻攔,困在山上,最終被年洲寰播種,成為人傀。
這裏就有個問題了,為什麽封時崖封時嶺兩兄弟不知道山上還有別墅還住着年家人?其實趙氏後人早就帶着摯友年富商進駐封村,當時山上還滿是樹木,幾人将別墅建在樹林中,而且當時封村的範圍比較小,山上又是被禁止擅闖的,即使有孩子看到了別墅,也會被帶到封氏家裏洗掉腦中記憶,所以封村的孩子不知道山上別墅區的存在。
在封氏兄弟被趕走之後,趙富商的兒子趙熙定眼見攀傀的力量蘇醒,從長輩趙老爺子那裏得知神奇的攀傀的故事,請求趙老爺子讓他帶走攀傀的長生之秘卻被拒絕,趙熙定于是不顧父親的反對,堅持對家鄉進行開發,聯合同輩人年洲寰,一起偷偷将種子運輸出去。
兩人還哄騙村民,說要改善村民生活,将自己的父親們連哄帶騙攆出村子,自己占領了村子,逼迫封氏給村民灌輸新的記憶,讓他們忘記封村是個應該被封閉的地方,之後在外界編造了一個個故事哄騙外人進來參觀,還讓村民熱情迎客,将封村打造成一個養生莊。
封時崖和高複定聽到這裏,順便說起了那篇報道,問地震之後整個村子都變了難道也是故事嗎?沈念家搖搖頭說不是故事,的确發生過一場地震,之後有人逃出了村子,但是他們的記憶并不穩定,所以有了報道上說的組合記憶。其實原來的封村一直都合适種橘子,那個爆料人可能是住在山上的人,山上的土壤的确不合适種橘子。沈念家猜測,爆料的這個人可能曾是年家的傭人或者是傭人親戚。
高複定把報道的照片給沈念家看,傀也湊過去,兩人一看便愣住了。
“這不是什麽簡單的奇聞趣事,這是一封求救信。”傀嚴肅的表情讓幾個人大為疑惑。
“求救信?可我看不出來……”封時崖接過照片,仔仔細細看都看不出來裏邊有求救兩個字。
“我們村子裏可從來沒流行過什麽游戲叫做‘找攀坨’的。”沈念家苦笑道。他的面部肌肉似乎軟化了一些。
“倒是趙氏都知道,找攀坨是在攀傀出事的情況下才找的。你們已經知道攀坨是攀傀的守護者之一了吧,除非攀傀出事,不然,找它們做什麽呢?”傀說着,又窩進沈念家懷裏,身子莫名顫抖起來。
“看來你是闖大禍了。一場惡戰在所難免。”阮懷因悠閑地說。
“在戰鬥之前我想先了解一下我們的陣營和任務分配,可以嗎?”查菱開口問。
沈念家想了想,點點頭。
目前的情況是,必須先找到攀,然後把他和傀鎖在一起,剩下的就是解決掉這些年來年洲寰陸陸續續安排在村子裏的、不屬于原先攀傀控制人傀,也就是新生的“自衍人傀”,這種人傀在陰七那天會從攀傀的禁锢裏解脫,然後攻向外界。所以現在攀傀和變生人傀沈念家以及那些老齡人傀、還有那些受沈念家控制的新生人傀可以算作隊友,但真正參與戰鬥的只有沈念家一只變生人傀,序真已經被沈念家吸收而無法作戰,至于沈念家為什麽要攻擊序真,其實是攀傀自身的錯誤反饋,沈念家受傀控制,而序真是被攀種下種子的,沈念家在意識未完全蘇醒之時追擊攀,必然會與序真為敵。
攀控制的攀坨還有另外一只,就是年芽兒。
“年洲寰的确是個禽獸,序真小姐當初是年富商的女兒的……但年洲寰趁着年大小姐年碧媛不注意,将序真囚禁□□,在序真拼命逃脫後被司天成所救。司天成将她帶到查菱面前之前就已經為她種下種子,之後她為了報仇而主動化作攀坨模樣,直到我來到這個村子,無意中與她接觸,我們二人互相之間定下約定,若我能離開這裏,便幫她照顧她的孩子以及年大小姐。這些年我們一直聽從趙老爺子吩咐,努力阻斷村子與外界聯系,但我卻不知原來攀傀之種已經被擴散到那麽遠了,更不清楚我們原來根本不能放那些村民出去……那山崩也是我一手制造,目的就是在陰一之前阻斷進村的路。”沈念家講述道。
“那個,我想……年大小姐和序小姐其實是戀人關系吧?為什麽她還會……”高複定猜測道。
沈念家嘆了口氣,點點頭回道:“序真早年一直女扮男裝,只為了蒙騙年富商,好與年大小姐成家,如果不是年洲寰那畜生,兩位姑娘倒也是……不說天造地設,倒也是般配的。至于……你說會怎麽樣?”沈念家根本聽不懂高複定的暗示。
“序小姐在村裏與你有夫妻關系,既然她深愛年大小姐,怎麽會和你結婚還和你洞房?”阮懷因替高複定說出來,高複定連連點頭表示自己想說的就是這些。
沈念家抹了一把臉,閉上一只眼睛,此時說話的聲音竟然是另一個人的聲音!只不過這聲音相比男聲還是顯得輕浮不夠低沉,似乎是故意僞裝的男聲。
“是為報答念家恩情。我與碧媛,事到如今已是兩個世界的人,我也看透了,認清了,只是有時候想起,仍心如刀割。我還懷孕時便被種下種子,這肚子一大就大了十多年,在趙老爺子的建議下,我重新受種,才排了身體裏的妖物,也為念家留下一個孩子,算是一舉兩得了吧。真是老天垂憐。”“序真”說完,用手輕輕一抹臉頰,沈念家睜開雙眼,點點頭說:“我與序真,與其說是夫妻,更不如說像是忘年朋友,四年來我一直戴着面具做壞人,做着昧良心的事,是趙老爺子和序真默默支持我,我才堅持下來。”
封時崖此時被眼前的不可思議吸引了,他從沒想過一個人沒了身體,還能在別人的身上存活!如果能夠徹底研究一下該有多……
然而他還沒想完,就被阮懷因打斷了:“你可別垂涎,這種意識移植可不是鬧着玩的,沒有攀傀的掌握力,還是別嘗試的好。”
封時崖又問起年芽兒的事,沈念家說,按照序真的記憶,年芽兒也深受年洲寰迫害,甚至差點被扼死在樹林裏,如果不是攀,年芽兒這會兒早爛得沒骨頭了。
說到年芽兒,封時崖想起自己和弟弟在樹林裏“做的夢”,于是順便說起了這件事。
傀說,攀坨有個神奇的能力,它能帶人進入和現實有一段差距的夢境,也能感覺到夢境裏的人所做的行為,被攀坨帶入夢境的人其實也會在現實裏有所行動,估計攀坨真的帶封氏兄弟在村子裏走了一圈,因為人傀還畏懼攀坨,所以沒有攻擊他們。
封時崖說是司天成救了他們,把他們從夢裏拉出來。還說再夢下去估計會一睡不醒。傀回答的确有可能,因為攀坨在帶人入夢的時候如果被打擾,就有可能把人留在夢裏,讓人再也出不來。
攀坨這麽做是想讓兄弟倆看到真相嗎?封時崖的猜測獲得了阮懷因的認同,那只攀坨真的沒有傷害他們的意思,也的确讓他倆看到了空蕩蕩的封村,看到了村子被年洲寰禍害後的一面。所以這年芽兒,也是他們隊伍裏的一員了。
這個村子一切謎團到這裏差不多都解開了。剩下一個大問題,幾人根本不敢問。那就是……攀傀究竟從哪兒來?
解決這場危機的辦法只有讓攀傀再次合體,然後陷入沉睡。
查菱還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阮懷因說估計要等攀傀本質合一才能得到答案了,要查菱耐心等,當然,最好一輩子別知道,有些秘密之所以為秘密,就因為它不是啥好事。查菱想起攀傀這事,心裏也認同有些秘密還是不知道為好這個說法,他問自己有沒有害,阮懷因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最後還是傀給了一個回答:查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約束和克制攀,說不定查菱并不是什麽妖魔。這種說法也讓查菱放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