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心理咨詢
早上兩個人在被窩裏暖烘烘的醒來,昨天的事情像是過電影一樣在腦海裏走馬燈一樣過了一遍。那些帶着鮮血的、絕望的、瘋狂的、崩潰的情緒,一點點清晰起來。
江天看了眼面前還在沉睡的人兒,微微哽咽了下,往丁洋懷裏拱了拱,想要汲取更多的溫暖。
“嗯……醒了?”丁洋嗓子裏擠出來的聲音帶着迷糊的慵懶。
江天點點頭,“嗯。”他舔了下幹澀的嘴唇,“昨天,謝謝你。”
丁洋深吸了口氣,抱着江天的手臂蹭了蹭,換了個舒适的姿勢,繼續抱着,“天哥,你昨天真的吓死我了”
江天睫毛低了低,“讓你擔心了。”
丁洋抱着江天按在懷裏蹭着他的頭發,“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就是心疼,看着難受。”
江天咽下了嗓子眼裏的哭腔,眼眶倏然紅了,“下次不會了。”
丁洋吻了吻他的眉眼,“起床吧,我們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
“老安那邊找咱倆,得過去一趟。”
江天難得露出軟乎的一面,他摟着丁洋熱乎乎的身子,“不想起床。”
丁洋一下逗笑了,原來班長還真是個小白兔啊,“那在躺十分鐘,十分鐘之後就必須起床了,不然老安該等了,今天元旦總得讓人過個節吧。”
“好。”
江天擡眼對上丁洋的目光,滿心滿眼都是眼前的人。
丁洋啧了一聲,這一大早的,這麽魅惑的讓人真的不太想起床,他吞了口口水,壓着嗓子說:“天哥,你這樣我會忍不住親你的。”
Advertisement
江天淺淺一笑,捧着丁洋的臉湊上去輕輕一吻。
“……呼……”
丁洋舔了下嘴唇,翻過身來撐着半個身子把江天按在身下,渾身光溜溜的就穿這條褲衩,他狠狠掐了一把江天的屁股,緊緊咬着後槽牙,按着人不由分說啃上去了。
“你、你別咬……啊……丁洋你屬狗的……”
兩人抱着親的渾身滾燙。
丁洋看了眼表,“草,下次你給我等着,老子讓你看看什麽叫男人雄風!”說完直接赤着腳去衛生間。
到市中心的時候,老安已經在門口超市抽了好一會兒煙了,“過來了。”
兩人點點頭。
老安黑眼圈都快挂到了下巴,昨晚估計也折騰到很晚,他整個人透露着一種疲憊,是跟平時看班通宵不一樣的累。
老安拍了拍他們的肩膀,“也辛苦你們了,走吧。”
江天不解,“去哪兒?”
老安一愣,“去心理咨詢啊,丁洋你沒跟班長說?”
江天一愣,回過頭直勾勾盯着丁洋質問道:“丁洋你什麽意思?”
丁洋面色一沉,他沒想到江天會這麽大反應,“老師,我先跟班長說兩句話,你先去大廳等我們吧。”
老安疑惑的看了眼兩人之間,“行吧。”
江天作勢要走,丁洋從後面一把拉住他,“江天!”
“我沒病,我不去醫院!感情你昨天對我那麽好是覺得我有病啊?我很好,我什麽事情都沒有!渾身不痛不癢的!”
江天突然拿出來的強硬讓丁洋應接不暇,“我沒說你有病啊,這種情況十有八九會給人留下心理陰影,我和你一起過來做一下心理疏導,至少把這個事情讓它快點翻篇兒!”
江天渾身顫抖着,“我沒病,我不去!”他不敢想起昨天鮮血淋漓的畫面,光是觸及就會有一種胃裏翻騰的感覺。
“江天!”
丁洋猛地從後面抱住他顫抖的身體,軟着脾氣哄道:“哥,沒事的,我陪你一起,不論什麽事,有我呢。”
丁洋喃喃:“有我呢,你說過不管幹什麽我們一起的。”
江天沒點頭也沒搖頭,丁洋小心的拉起他的袖子,“跟我走吧。”
江天十分沒有安全感的攥緊丁洋的手,任由他拉着。
丁洋就在江天隔壁的診室,老安坐在外面等他倆。
丁洋先出來的,他從小也是打過架見過血的人,接受能力比江天強不少,醫生囑咐了兩句注意平時的情緒穩定。
老安一臉菜色和丁洋兩人坐在走廊憂心忡忡的等着江天,時間越長越焦慮。
老安看了眼時間,“怎麽還不出來?”
丁洋跟哥們似的拍了拍老安的肩膀,他是相信江天的,無論什麽情況下他都是那麽一個強大的驕傲的學霸,泰山崩于面前都可以不動聲色的人,自信強大,只是這一次趙文給他的打擊太大,他需要時間纾解。
時間會纾解一切的。
終于,診室的門終于打開了,老安和丁洋兩個人都按奈不住的起身。
“醫生,怎麽樣?”
江天的心理醫生是一位中年女性,笑起來十分知性優雅,“創傷後應激障礙,近期不要給他太大的心理壓力,定期回來做咨詢。”
丁洋樂呵呵的過來拉着江天,“我就說就是簡單的咨詢,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江天愣愣的點着頭,是他太狹隘了,下意識覺得心理咨詢是不正常的心理疾病才需要的,跟醫生進行了溝通瞬間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老安長舒了一口氣,“沒事就好,謝謝醫生啊!”
“行了,快回家好好過節吧,這件事就當翻篇兒了,好好歇歇,明天自習不用回來了,給你倆放個假。”
倆人把老安送走,丁洋拉着江天的手在醫院的小花園裏坐了一會兒。
江天攥着病歷本,聞着醫院特有的雙氧水的味道,長長舒着氣,身上的重壓一點點變得很輕很輕。
丁洋暢快的伸了個懶腰,“老安總算良心發現了,得,這回多一天假期,送你回家,還是去我家?”
江天低頭用指甲剮蹭着指腹,“去你家吧。”
他現在還是不太能夠回家面對老江他們,心裏還是有點過不去。
他拉起丁洋的手,淺笑着說:“去你家也是回家啊。”
丁洋勾唇一笑,“好,我們回家,洋哥帶你回家,回咱們的家。”
中午江天吃過飯就去睡午覺了,沒了心理上的負擔,沉沉的睡了一覺,丁洋叫他起來的時候都下午兩點了。
“醒醒啦,再睡都要成豬了。”丁洋托着江天的臉揉了揉,江天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肚子咕嚕嚕叫了。
“起來吃飯了。”
還是一桌子的素菜,不過多了一份疙瘩湯,多少有點味道,不至于跟吃齋念佛一樣。
“丁洋,把我書包給我,我想看會兒書。”
江天坐在沙發上盤着腿發呆,他的衣服都已經被洗過整整齊齊曬在陽臺上,沾了血污的校服外套一點看不出來血跡。
丁洋想着醫生的話,盡量不要讓他一次次回憶起之前的事情,他猶豫道:“要不看電視吧,好不容易有個假期,休息一下呗。”
丁洋這個人一點不适合說謊,江天的眼神跟要把他盯穿了一樣,“書包給我。”
丁洋從隔間裏把他的書包拿出來,任勞任怨的打開書包把書和卷子都拿出來,整整齊齊擺在他面前,“就在客廳看吧,這裏亮堂,我出去打個電話。”
說完就拎着手機拖鞋都沒換就出去了。
江天看着他的背影,一時間五味雜陳,他強逼着自己把注意力轉到書本上,可是一翻開課本就是趙文鮮血淋漓的畫面,他虛弱的嘆息聲、絕望的呓語。
“班長……我想歇會……我堅持不下去了……”
江天只感覺胃裏一陣翻騰,明明剛才吃的都是些清爽幹淨的素菜和粥,卻湧上來一股子腥味,他痛苦的沖到洗手間,好像不怕疼一樣用力摳着喉嚨,恨不得把吃進去的東西都吐出來,直到吐無可吐還一個勁兒的吐酸水,嗓子裏壓着魚刺一樣咳嗽不止。
“不行……不能這樣,再這樣下去就廢了……”
他捧着自來水漱了漱口,沖掉了口腔中難受的胃酸,狠狠錘了胸口兩下,繼續逼着自己去看書,這次連翻書的手都在顫抖,他自虐似的掐着自己的胳膊。
“江天,你給我冷靜點,沒事的,沒事的,學習、學習,冷靜下!”
他一遍遍強行安慰着自己,身體卻不受控制的開始顫抖,幾欲控制不住的時候他緊緊攥着手裏的試卷,平日裏書寫的娟秀的小字已經在他手裏呈現一種扭曲猙獰的面目。
“冷靜、冷靜下……”
丁洋看門看見江天這個狀态的時候簡直吓壞了,他目眦盡裂,雙眼通紅的掐着手裏的卷子,渾身止不住的發抖,嘴裏一直在強行訓斥着自己控制情緒,但是效果卻越來越失控。
“江天!”
丁洋半跪着撐着江天的身體。
江天咬牙到眼淚大顆大顆的滾下來,“丁……丁洋?我、我堅持不下去了……我不行了……”
他痛苦的把頭埋進丁洋的頸窩裏,丁洋感覺自己肩膀濕了一大塊,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丁洋不禁到吸了口氣。
江天咬住了丁洋的肩膀,此時丁洋只穿了件薄T恤,疼痛來的格外突然和劇烈。
他皺眉忍着痛卻沒有推開江天,終于等江天口上的力氣輕了點,他輕輕抱住江天,柔聲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堅持不下去就歇會,咱們歇會兒。”
江天執拗的搖着頭,“不行、我不能歇,不然我這輩子就毀了,只有高考我才能走出去!高考是我惟一的機會!”
丁洋耐着性子輕輕拍着他的後背,“不怕不怕,那我們就歇一小會兒,然後再學習成嗎?”
想着剛才電話裏醫生說的意思,盡量不要讓他透過和趙文相關的事情聯想起當時的情景,也不要通過學習上的事情給予他壓力和逆反心理。
趙文對他的打擊更多的是一種對學習的恐懼,可是他怎麽可能不學習?
江天撕扯着自己的頭發,用力強迫自己一個字一個字的看下去。
可是,腦子裏總是響起趙文的話——
“我想歇會……我堅持不下去了……”
他情不自禁的跟着呢喃:“我堅持不下去了……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江天!你清醒一點!”
丁洋看着江天的目光已經開始有點渙散,他雙手緊緊捂住江天的耳朵,“別聽,這裏誰也沒有,不要聽別人的話。”
可是丁洋的話全然沒有作用一樣,江天嘴裏不斷地念叨着,眼淚不住的往下掉,就好像現在他體內有兩個人在打架一樣,屬于原本那個自信優秀的學霸突然失去了前進的意義,負隅頑抗着抵抗思想的坍塌。
“江天,你聽我說,你聽我說!你聽我說啊,我是丁洋!”
丁洋輕輕貼近他的耳朵,“江天,你聽我說,我喜歡你,你聽聽我的聲音啊!”
“江天,我喜歡你!”
“我真的好好喜歡你。”
“我真的真的第一次這麽喜歡一個人!”
“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求你了。”
“江天,我愛你,你看看我啊……”
丁洋聲音喑啞的不像樣子,看着江天頹廢的模樣,眼淚斷了線一樣往地上砸。
“哥,你醒醒啊……”
兩個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丁洋不斷按住江天撕扯自己頭發的手,感受到江天的身體一點點松懈下來,他雙手捧着江天的臉,一點點吻去他臉頰的淚,輕柔的吻最後落在了他顫抖的雙唇上。
他缱绻的溫柔的舔舐着江天的驚慌,“江天,我愛你。”
江天的理智終于一點一點、一絲一絲的重新粘合起來,他顫巍巍的用指尖觸着丁洋臉上的眼淚,手臂突然使上力氣環抱住丁洋,抱着一種絕望和毀滅的心情深深陷入他的唇齒之間。
感受到江天清醒的神志,丁洋在喘息之際嗆出一聲笑,“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
然後雙手微微用力插入他的發間将人帶到自己懷裏,最後滾燙婉轉的吻上他的鎖骨。
兩個人熱切的汲取着對方的氣息,超出了親密的範疇,更像是出于原始的一種撕咬。
一個必須通過真實的體溫才能抓住懷裏的人,好像稍微一撒手人就消失了一樣。
另一個則需要疼痛來喚醒自己崩潰坍圮的理智,告訴自己還活着的真實。
江天輕輕伏在他的耳邊,哽咽道:“丁洋謝謝你。”
“謝謝你愛我。”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