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陳斯善趕回公司,公司裏人已走光,他開燈開電腦。

公司所有的資料在他電腦裏都有備份,他按照日期找當時活動的活動照片資料。

活動部在每次項目結束後都會将現場圖片傳回來,他也經常跟進策劃案,按照陸樓樓描述,應該是兩年前的某商品促銷活動。

滾動鼠标滑輪,陳斯善眼睛盯着屏幕不放松,終于找到了。

——徐桤楊脫掉大熊頭套,大夏天套在那麽厚的布偶裏,熱得滿頭汗,正坐在臺階上休息,他那時應該是随手拿瓶冰水遞給他。

不知道是誰所拍,如陸樓樓所言,不管徐桤楊有沒有記住他,他們兩年前卻有一面之緣。

陳斯善更傾向于徐桤楊早就知道他。

酒吧被打後莫名其妙的緣分和莫名其妙的關心,他以為對方是聖母屬性,原來是不動聲色的溫水。

他就是那只被煮的青蛙。

他想起吉田田說過的話:我不知道他在你面前是如何僞裝的,可是他真的不是你形容的聖母白蓮花小白兔,他才來兩天,雖然話不多,但是大家對他的評價一致的好,也沒有人心生嫉妒或者什麽,這很難得,而且并不是完全因為那張臉。我看了他的簡歷,天蠍座哎,心機腹黑……

陳斯善忽然感覺到命定的緣分,竟從其中品嘗到一絲甜蜜。

他在辦公室楞坐四個小時,回想認識以來的點滴,再對比今晚李銘硯的話。

可笑,他以為是“炮/友”,卻原來從一開始就不是以“炮/友”相處,怪不得微博上那些人老調侃他。

他捂住心口,在跳。

心跳的感覺。

此時此刻,他急需找人傾訴,陸樓樓知道他和徐桤楊的關系,但對方是一個小姑娘;吉田田可能有所察覺,但是她肯定在進行夜/生/活,而且在哪還不一定;邵易知道他的性向,上次随口出櫃,就……只能找邵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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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煤球!下來!我在你家樓下!”

邵易套上睡褲,拖着人字拖,被吼下樓。

“這才幾小時沒見,你就又給我起新外號了。”

陳斯善把他拉到夜市路邊攤,“大事。”

邵易喊:“老板先來五十塊錢的烤肉!”

陳斯善道:“你聽我說。”

邵易:“聽着呢,你說。”

陳斯善道:“我上次跟你說我喜歡男的你記得不?”

邵易:“有印象。”

陳斯善道:“我跟他……被他爸看到了。”

邵易終于有點反應,“什麽?你和他啪啪啪被他爸看到了!”

陳斯善啪地一巴掌拍在他黑黝黝的大腿上,“我和他牽手。”

“這多大事,就說是開玩笑,不就蒙混過關了嗎?”

陳斯善:“他跟他爸出櫃了。”

邵易點頭,“有膽色。”

陳斯善又将一個月以來兩個的故事說了個大概,最後轉到兩年前的一張照片,邵易道:“等等,你說這半天,我怎麽覺得……你說的是那個校草徐桤楊。”

陳斯善:“就是他。”

邵易“媽呀”一聲,塑料凳歪在一邊,他屁股着地。

陳斯善道:“至于嗎?”

邵易道:“不至于,我就是一時沒想到,哎等等!咖啡館拍照那天,你和他同時進衛生間,幹什麽壞事了?”

陳斯善:“當天七夕啊,我那幾天忙死了,晚上還不知道幾點回,就下午見他一面而已。”

邵易:“那麽那捧玫瑰XQY也是他了。”

陳斯善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就是前因後果這麽一想,覺得,他對我是不是早就?”

邵易:“有可能。”

陳斯善道:“但是昨天被他爸看到,他也出櫃了,我自己就是出櫃所以回不了家,我不想他也那樣,他比我小,不想他一時沖動,以後後悔。”

邵易啧啧搖頭,“不像你,陳司花向來智勇雙全,絕不瞻前顧後。”

“這事又不是有勇氣就行。”

“你現在什麽打算?”

“當然是給他去表白。”

“那你吼我下樓做什麽?”

“傾訴。”

“老賀硯兒都随時恭候你大駕。”

“他們倆還不知道。”

邵易:“……”

邵易點根煙,“司花,加油。”

“你說他會不會拒絕我?”

邵易張嘴想罵人,床都上過了櫃都出了他拒絕你?

*****

陳斯善如風般離開後,老板将烤肉串端上來。

“哎陳斯善你……”

邵易只好自己默默吃肉。

陳斯善來到田家灣,夜裏的熱鬧比之白天不遑多讓,夜市攤肉味飄香,足浴店裏暴露女郎。

他給徐桤楊打電話,對方說在家。

剛進村沒走幾步,看見七彩霓虹燈下五光十色的徐桤楊。

兩人走近,徐桤楊說:“本來說給你打電話的,坐在沙發上睡着了。”

陳斯善抓住他的手,四處一看,挑一處隐蔽地。

空間狹小,只能貼在一起,陳斯善把頭埋在他頸間,“聽我說,我喜歡你,想讓你當我男朋友。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拒絕我,二是答應我,答應我之後,你的選擇有很多,我不想你被趕出家,所以你随意對你爸怎麽說,說不會和我往來,說已經分了,我當你的秘密男友,都可以……”

徐桤楊扶他臉,吻住他,然後說道:“哪有這麽委屈,在一起就大大方方在一起。”

陳斯善舔了舔他鎖骨,問:“你什麽時候開始的。”

“很久了。”

陳斯善摸出手機,找到從電腦傳到手機上的照片,“有兩年了嗎?”

徐桤楊笑道:“居然有這麽張照片。”

“陸樓樓說她有一個周六早上,在公司樓底撞到你,怎麽會在那?”

“那天坐公交,看到你在駕駛座,追着下車,沒追到。”

陳斯善緊緊抱住他,“我喜歡你。”

徐桤楊道:“我也喜歡你。”

“我特別特別喜歡你。”

“我也是。”

陳斯善問:“你爸打你了?”

“你怎麽知道?”

“今天早上,在醫院,被李銘硯看到了。”

徐桤楊:“嗯,蹬了兩腳,特別用勁。”

陳斯善道:“我爸當時,拿漢語詞典打我。”

徐桤楊道:“他暫時還沒法接受,也不強求,時間還長,慢慢來。”

他說得輕松,其實陳斯善知道,哪有這麽樂觀,否則他也不會和他爸僵持三年多。

“嗯,你今天為什麽一直不聯系我?”

徐桤楊:“方瑾高燒不退,我和我爸守着忙前忙後,怕他燒出點毛病,等他燒退下來,我和我爸輪流守。本來打算到家給你打個電話,不小心睡着了。”

“明天換?”

“一會就換,老徐明天還要上班,我剛剛本來就打算去醫院。”

陳斯善看看時間,“都快一點了,我送你去。”

*****

到醫院陳斯善又有點舍不得放人,他下車把人送到醫院大門口,徐桤楊抱着他親一口。

陳斯善緊張的左右看,“你收斂點,這說不定就會出來人。”

“不怕。”

陳斯善:“年輕人,穩重點。”

徐桤楊笑,“回吧,早點休息。”

陳斯善目送徐桤楊進西京醫院大廳,坐在車裏沒動,等了十來分鐘,看着徐父出來。

他昨天在出櫃現場有些慌亂,沒注意看,這會認真端詳幾眼,徐父走路外八,卻挺有氣勢,人高馬大,有股子痞警的味道。

對比了一下自家陳大牛的表裏不如一,進行一番鄙視。

等徐父走遠,陳斯善打開車門進醫院上樓。

徐桤楊正從衛生間出來,手上還有水珠,看到方瑾病房門前探頭從玻璃口朝裏看的人。

他無聲笑,放輕腳步走在那人身後,忽然伸手抱住他。

陳斯善吓一跳,但是沒出聲,徐桤楊的氣息和別人不同,他不用眼睛都能感受到,于是往身後人懷裏蹭蹭。

徐桤楊連忙放開他,“別蹭,我可忍不住。”

陳斯善笑着在他臉上親一口,朝後照了照護士站的護士們,沒人看見,松口氣。

“我回去也睡不着,還不如跟着你。”

雖然是多人間大病房,但是晚上睡覺病床中間拉上簾子,互相不影響。

臨窗的病人家屬租一架床,鋪了個床單蓋個枕巾,一滾一睡,呼嚕聲震天。

陳斯善小聲道:“好吵。”

徐桤楊把他拉進懷裏,“想着我就覺得不吵了。”

陳斯善眉開眼笑,絲毫不覺得他一個大男人坐在另一個大男人腿上有什麽難為情的地方。

徐桤楊摸了把方瑾額頭,“這會不燒,醫生說就怕半夜再燒起來,所以得一直看着。”

陳斯善看着方瑾,“需不需要我幫你家,把收養手續辦下來。”

“暫時不用,因為家暴,他生父對他已經沒有監護權了,之後再和我爸商量。”

“快開學了,他學校安排好了嗎?陳慕瑜在師大附中,要不……”

“我爸已經找好學校了,沒事。”

陳斯善心裏面的興奮膨脹到快炸,埋頭在徐桤楊頸間蹭蹭,親一親,又掏出手機,關掉閃光燈,臉貼着徐桤楊的臉,就着不太充足的光線,自拍一張。

他打開相冊看,“雖然光線有點暗,但是還不錯。”

“發給我。”

陳斯善喜滋滋地把合照發給男朋友,這幅做派簡直不像平時英明神武的陳司花。

“你餓不餓?”

“不餓。”

“我找你之前,跟大邵聊了會,他點了五十塊錢的烤肉,我一口沒吃上。”

“我現在給你去買點?”

“不用,我就随口說說。”他動了動,“我這麽坐着你累不累?”

徐桤楊笑着說:“不累。”

他在他耳邊說:“就是別亂動,我會有感覺,這裏是醫院。”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這裏的時候,卡了很久很久。

沒有二争一的戲碼,就你來我往的日常。工作+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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