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

初冬時節,涼風習習,兩岸燈火點點,恰好順風,雙桅張帆,雖然逆流而上,亦省掉了操槳船手不少的力氣。

游艇本甚寬大,分前、中、後三艙,後艙為船家所居,中艙女眷,前艙男客。

翌日一早,便已到達了株州,此時湘江上流愈行愈窄,兩岸相距最寬數十丈,最窄處不過十餘丈,水流亦越上越疾,并有重重險灘。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景色也特別出奇,雖然已是冬初時節,但山光水色,仍然十分怡人,而且淺水游魚,映着朝陽,銀鱗閃閃,更加有趣。

有時對面行船,順流而下,不操橹槳不張帆宛如疾矢,眼看舟子把舵悠閑,憑欄暇逸,不禁內心向往。

而上行船,行如牛步緩慢,半天一裏,假如不是風景頗為迷人,三女早已上岸改走陸路了,這等旅游,頗合柳一鳴的口味,只見他憑窗慢慢賞玩,一丘一壑盡收眼底,一村一鎮均留深刻印象。

偶而漁舟歸唱,牧童歌聲,江村砧杵之音,山岚倒映之影,全足以引人入勝。

這一天,舟行極緩,天上晴空萬裏,兩岸紅葉芬芳,臨流碧波蕩漾。

張玉霞經過一夜相處,對柳一鳴夫婦為人不禁大感欽佩,并且知道了柳一鳴乃是江湖奇俠“畸形兒”,因此不時趁機諄諄請益。

柳一鳴一時興起,便傳了八式“萬象迷蹤步”,同時又贈其一顆毒龍丸,以助增長功力。

張玉霞感激的連忙叩頭謝恩不已。

如此日複一日,不到數天,便已到達了衡山城外。

在我國著名的五岳當中,東岳泰山、西岳華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等都在黃河流域,而且離得不遠,只有南岳衡山遠在長江以南。

衡山位在湖南省衡陽市的北邊,衡山縣西二十公裏處,起自長沙岳麓,止于衡陽之回雁,全長二百餘裏。

山上雲霧彌漫,山峰時隐時現,風景十分秀麗,湘江流經東麓,乘船沿着曲折的江水航行,可以看到衡山的各種不同面貌。

詩吟:“帆随湘水轉,處處見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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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山七十二峰,以祝融峰最高,高度一千二百六十六公尺,紫蓋、天柱、芙蓉、回雁、蓮花等峰也很有名。

山上的勝景有十桐、十五岳、三十八泉、二十五溪、九池、九潭、九井等。

縣治在山之中部東麓,循此而西南行,約二十裏有南岳廟,廟高七十二公尺,大殿重檐七層,裏面有七十二根柱子,象征南岳七十二峰,寺院宏偉壯大,僧侶甚多,香火也十分鼎盛,由此上山,沿途有白龍潭瀑布、福嚴守、虎跑泉、邺侯書院、磨鏡臺、半山亭、玄都觀、獅子岩、南天門等名勝。

再上即為祝融峰巅,有上封寺與祝融廟,附近并有觀日臺,可觀日出自然景象。

足下萬山磅礴,天際湘水如帶,伫立峰頭幾疑可摩青天而摘星辰,确實盛名不虛。

祝融峰的高,方廣寺的清幽,以及水簾洞的奇妙,號稱南岳三絕,為三湘第一勝地。

翌日天朗氣清,充分表現小陽春季節,衡山城行人熙熙攘攘,非常熱鬧,柳一鳴一行五人用過早餐後,随即向祝融峰前進。

一路上游客甚少,但朝山進香的善男信女,沿途絡繹不絕,景物清麗,紅葉滿山,不亞于江南冬景。

行近南岳廟,遠見巍峨建築,氣象莊嚴宏偉,五人在知客僧的引導下,進入廟內随喜一番,用過齋飯之後,稍事休息,中午立即登山賞游沿途名勝。

白龍潭留連,虎跑泉賞玩,尤其是三位夫人興致特高,指點青風,徘徊古跡,聽松風,而戲流泉,望蒼茫并瞻帶水,身寄名山,別有一番趣味。

雖然路程不過十餘裏,一路賞玩下來,不覺走了大半天,一直到酉時時分,方抵邺侯書院。

邺侯書院,相傳為唐代宰相李沁讀書處,亦即至今流傳人間的懶殘分芋佳話中的邺侯。

該院古樸宏敞,幽雅別致,飛瀑流泉映帶左右,蒼松翠柏環繞其間。

俯瞰則視界遠闊,仰觀則祝融峰巍峨頭頂,既能煮茗聽松濤,又可開窗迎明月,确實是讀書最好所在。

寧靜小築,乃是院側的一座小樓,負山臨溪,建築古意盎然,專供上山游賞衡山貴賓夜宿之地。

五人一至,稍事休息,用過晚餐之後,為了能一觀日出奇景,因此早早就各自回房休息。

一宿無話,第二天醜時,大家便已攀登祝融峰頂,在向導專人帶領之下,來的正是時候。

遙見東方天際,首先萬道金霞,繼之緩緩簇擁着一只巨大紅輪,冉冉上升,一時星月無光,黑暗頓失,大地山河全是金色。

映着峰下遙遙如帶的湘水閃放銀光,點點鄉村城鎮,盡籠紫氣,片刻又長天一色,齊放光明,僅存祝融峰下,周繞一帶白雲,映日生輝,蔚為觀,大自然景象,的确不可思議,令人嘆為觀止。

下山途中,三女均有嘔心想吐現象,柳一鳴不由大驚,連忙替三女——把脈,這一把脈之後,頓時化驚為喜,朗笑不已,原來三女皆已有喜。

是以下了衡山之後,立即趕回江西南昌,由于回程順流而下,船行速度其疾無比。

一到長沙,又命張玉霞趕回香山攜母前來南縣相會,雖僅小別,但張玉霞卻不免有依依之感。

舟行數日,已安抵南昌,當衆老聽聞三位愛女愛熄,已有喜一兩個月時,不由喜出望外,老懷欣慰,尤其柳氏五老,更是直呼柳氏在後矣!

十一月初,骊歌高唱,柳一鳴為了替武當化解災難,乃辭別了尊長及三位愛妻,孤身北上。

他預定循京山,走宜城、襄陽、谷城,轉往武當,路途甚遠,在普通人來講,要跋涉一、二個月的時光,但對他來說,時間卻是十分充裕。

所以,他并不急急趕路,依然沿途博覽民情,縱情山水,視察各分號進行情形,悠哉悠哉,緩緩前進。

北方氣候較南方氣候寒冷甚多,未屆隆冬,已是一片葉落草枯肅殺氣象。

沿途居民,較為富有的,已圍爐享冬福,準備踏雪尋梅,而那一些較為貧苦的,仍然是勞碌奔波,在這一年将盡之時,作最後一番的努力。

這一天,過京山恰逢一批販運米糧的河南客人,幾十匹馱騾,滿負着麻袋盛裝的白米。

客人們,都是誠實忠厚,而且慷慨好交,見柳一鳴南方口音,又是單身書生,獨自長途跋涉步行,甚為不忍,其中有一位老客李之文,原是不第秀才,中途棄儒從商,更是熱情。

反正他們有的是預備牲口,堅持相邀柳一鳴乘騎同行,其實以柳一鳴此時的功力,乘騎代步工具,反是一種累贅,但是對于此老卻也盛情難卻。

只好欣然謝允,也學他們乘騾模樣,側坐在騾背貨物空架上,與李之文并騎攀談,倒也打發了旅途的寂寥。

一路過了鐘祥,循漢水北上,官道臨水傍山,極富詩意,中午時分,行過一座荒山,地名黑豹嶺,疏疏的幾株枯樹,零落挂着尚未落盡的枯葉,東北一遍崇山峻嶺,綿綿不絕,據說那便是有名的大洪山。

大家正欲坐下稍作休息時,突然間,一陣銅鑼聲響大作,從嶺上沖出一大票人馬。

來人一律黑色勁裝,頭包黃巾,手持單刀,為首五匹駿馬,端坐着五個方面巨口年約三旬左右的壯漢,分持刀、槍、劍、戟,五種兵器,雄赳赳,氣昂昂,隐含着一股煞氣,顯得十分威風。

運糧老客見狀,立時慌成一團,趕緊将馱騾集在一起。

只聽到中騎背劍壯漢,哈哈大笑道:“我還以為你們插翅飛上青天了,原來卻是自己送上門來了,真是件好買賣。”

話鋒一頓,右手向身後一招,又道:“孩兒們,還不将米糧給運上山去。”

話聲一落,立在他身後的幾十名喽羅正欲蜂湧而上時,倏聞由行商中傳出一聲朗喝道:

“慢來,慢來!”

話一說完,只見一名青衣書生,縱騾而出,迎着五騎壯漢笑道:“這些米糧乃是在下所有,如果各位取去了.那在下豈不是血本無歸,而且這只馱騾實在不易騎乘,我看各位不如留一份交情,送在下一匹駿馬放行,不知五位意下如何?”

五位盜魁,眼見這青衫書生,年輕體弱,坐在騾背上左搖右晃,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卻偏偏口出大言,不但要自己等人放他們一馬,而且還送他一匹馬為坐騎,不由又好氣,又好笑,一時忍俊不住,發出哈哈狂笑。

少頃之後,為首背劍壯漢才忍笑喝道:“小子你是何人,竟敢在黑豹嶺五義眼前裝瘋賣傻,若非念你乃是一介書生,早将你一劍劈成兩截,還不快滾!”

青衣書生聞言,不但絲毫不驚,反而輕笑道:“在下只會走路不會滾,不如你先滾一次,讓在下見識見識!”

話聲一落,那為首的背劍壯漢聞言,不由氣往上沖,怒喝一聲,道:“小狗找死!”

“死”字一落,反手“嗆啷”一聲,掣出背後長劍,縱過馬來,分心就刺。

青衣書生穩坐騾背上,不慌不忙,俟長劍刺到胸前,左手一探一拉,不但長劍已落在他的手中,而且連勁裝大漢也帶着拖下馬來。

同時未見他如何作勢,身形已由騾背上平空飛起,落在馬背上,而且臉上帶笑道:“念在你送馬的情份上,留你一命,你就站在一旁反省好了!”

由奪劍、飛身上馬、制穴,說起來雖長,但只不過是剎那間之事,只看得衆人目瞪口呆,訝異不已。

就在衆人一楞之際,青衣書生已又朗聲喝道:“大膽毛賊,真是日無王法,青天白日之下,竟敢攔路搶劫過往行商,難道……”

話未說完,其餘四個盜魁才悚然一驚,不禁又氣又怒,同時暴喝,刀、槍、戟、茅并舉,紛紛縱馬朝青衣書生急刺而至。

柳一鳴又豈會将他們四人放在眼裏,只見他信手揮起奪來的長劍,頓時挽起九朵碗大的劍花,迎了上去。

一陣金鐵交鳴聲響,四人頓時虎口震裂搖搖欲墜,坐騎倒退了五、六步。

同時感到胸口一涼,不由各自低下頭去,這一看,只吓得四人心膽俱悸。

原來,四人胸口的前襟上,已被劃開一道三寸長的裂縫,如果再多一分力量,那後果可真不堪設想。

直到此時,四人才發覺這個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文弱書生,竟然是一個身懷絕世武功的高手。

自知即使多一倍的人上去也是白搭,因而略一定神,才由手持方天畫戟的壯漢道:“閣下何方高人,請先通名報萬兒,我黑豹嶺五義,在不是沒有擔當的人,日後……”

活未說完,柳一鳴一郎笑道:“你們衆人個個年輕刀壯,卻不務正業,占山為寇,為害地方.正所謂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話鋒一頓,又道:“在下體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今天暫饒你們不死,如果能立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在下可介紹你們就近前往便利商行的各分號謀生,如何?”

活聲一落,随即右手虛空一點,那被制住穴道的使劍壯漢,立時恢複了手腳。

他一恢複了手腳,立即“撲通”跪地叩頭道:“小人今蒙少俠不殺之恩,又肯代為引薦,豈有不答應之理,只是……”

話未說完,柳一鳴已知其心意,立即笑道:“各位只要是誠心改過,到了便利商行各分號,不妨就說是‘畸形兒’所介紹的,那他們自會替各位安排。”

五人聞言之後.才知原來對方竟是江湖奇俠“畸形兒”,難怪會有此絕世武功,于是千恩萬謝的率衆一窩蜂的上山而去。

柳一鳴見狀,随即撥轉馬頭,回到運送米糧的老客們道:“現在已經沒事了,各位受驚了吧?”

這些老客們驚魂甫定,倏聞柳一鳴出聲相慰,這才慌忙的一齊躬身謝道:“相公真是菩薩化身,救得我們,實在是感激不盡。”

柳一鳴聞言,連忙答禮道

“在下沿路承諸位盛意照拂,已感隆情,區區小事何足挂齒。”

說着,又将馬讓與老童生李之文乘坐,大家見他敬老憐貧,謙虛已極,都産生出無限敬愛。

這一陣耽擱之後,大家也無心休息了,随即繼續上路前進。

沿途笑語如珠,一片歡聲,一直到了目的地後,柳一鳴才和他們殷殷道別。

武當山位于湖北省均縣之南,一名大和山,又名參嶺,為大巴山北林,山共有七十二峰,其最高峰,為天柱峰,也叫紫霄峰,又名金頂,高一千六百五十二公尺,山勢峻拔奇偉。

據志載:“昔真武修道于此,明永樂中,尊真武為玄帝,故又曰玄岳。”又載“洞玄真人張三豐,宋代隐于此山,以內功衍化為內家拳,號為武當派。”

武當山山勢雄揮,層巒疊翠,其中五指峰、翠花岩、百靈谷、絕龍嶺等地,景色宜麗,尤為世人所稱道。

道家尊之為勝地,香火鼎盛,朝山進香者絡繹不絕,隊正面入山,由烏鴉嶺,經舍身崖、南天門、白鶴觀、三元觀,而達金頂祖師殿。

沿途随處可見宏麗的宮殿,據明志記載:“武當山上有八宮、六院、二十四庵、七十二觀。”

其中以八宮最為有名,分別是太和宮、南岩宮、紫霄宮、五龍宮、玉虛宮、遇真宮、極樂宮和迎恩宮。

當前武當派,為洞玄真人第十三代玄裔,掌門為一雲真人,另有與掌門同輩三人,排行為一鶴、一野、一閑三位真人,合稱“閑雲野鶴”四真人。

其餘二代弟子,如碧雲觀“真清靜”三子師兄弟共三十多人。第三代弟子人數更多,散布全國各地,為武林最大名門正派。

正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近一兩個月來,上武當山朝山進香的婦女不時失蹤,當初尚以為是野獸所害,但是日子一久,山下便傳出上山道上行為不檢,并有人指證歷歷的道,親眼看到道士強擄進香婦女。

這種謠言,漸漸的也已傳到了武當派的耳中,當時掌教一雲真人,不禁十分震怒,乃嚴令親信弟子,立即暗中清查。

豈知如此半個月後,不但山上毫無信息,而山下卻反變本加厲,失蹤的婦女越來越多,同時據調查所得,犯罪的歹徒多半是道裝打扮。

是以連官府也一再派人上山查探,鬧得一雲真人逼不得已先動員山上大批人員自律自清,然後再到山下遍布眼線。

有一天,掌理三元觀二代弟子元林子,路經烏鴉嶺時,忽然發現一位眼生的道人,正緊随在一個頗具姿色進香少女的附近,虎視眈眈,似乎有不軌舉動。

元林子見狀,心中一動,立即隐住身形,暗暗監視,并且想得腸枯思竭,也想不出這眼生的道人,是那一支的門下,眼看已将近舍身崖,行人也越來越稀少,地勢又十分荒僻。

說時遲,那時快,突然見那眼生道人,橫身一縱,手起一片麻布袋,閃電似的套住那前行少女,并且十分純熟的往身後一背,縱身便向舍身崖下就跳。

元林子一見那敢怠慢,立即長喝一聲,道:“賊道休走!”

那眼生道人聞言,一點也毫不驚慌,反而回頭向元林子做了一個鬼臉,毗牙咧嘴的輕蔑一笑,身形一掠,宛如一頭蒼鷹,騰空七、八丈,一連幾縱,便已消失在山下密林中。

元林子見狀,自知無此功力,只好急掠飛奔上山禀合掌教師叔。

一雲真人聞報,立即請一野、一閑二老分頭下山追索,兩老窮搜數日,才查明賊人是向河北方向逃逸。

一雲真人非常困惱,怎麽也想不出,賊人是那路人物?很顯然對方是向武當立威,故意嫁禍栽贓,因此一時之間山上山下風聲鶴唳,戒備森嚴。

十幾天過去了,到處甚為平靜,大夥兒不由有些松懈了,這一晚,三元觀剛做完晚課,元林子正和師弟元冷子閑談,忽聞殿頂有夜行人破空聲,兩人立即警覺,一掌扇息燈火,順手抽出松紋古劍,雙雙飛身縱上觀頂。

兩人一縱上觀頂,觀頂上早有一夜行人昂然而立,他一見兩人上來,立即喝道:“狗道士接家夥!”

話聲一落,緊接着一件龐大黑東西,撲面飛來。

元林子、元冷子兩人,摸不清是什麽事物,不敢硬接,兩人一左一右,閃身避過,同時招出“一元複始”,雙劍直取來人。

夜行人一見,喝聲:“來得好!”“嗆啷”一聲,亮出長劍,招出“分花拂柳”,不但封得幹淨俐落,而且同時還以顏色,左掌右劍攻向兩人。

元林子、元冷子那敢怠慢,腳下倒踩七星步,并且立即使出武當七絕劍中三絕式,“玉女投梭”、“玉帶圍腰”、“玉樓赴臺”,長劍帶起一片寒光,風雷俱動,直罩向對方。

夜行人一式“野火燒天”,連打帶削的消去來勢,同時身形一縱而起,一式“仙人穿衣”,斜飄三丈多高,輕輕落在前殿的殿脊上,并且喝道:“領教了,後會有期!”

“期”字一落,一式“鹞子翻身”,向前殿落下。

元林子、元冷子怎肯就此作罷,雙雙急縱跟至,同時大喝道:“大膽狂徒,竟敢來我武當山撒野,是好樣的報上名來?”

夜行人聞言,嘿嘿的獰笑一聲,道:“武當山有什麽了不起的,大爺還不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至于大爺我那響亮的萬幾,說出來怕吓壞了你這兩個小輩的狗膽了。”

話一說完,随即掠身飛起四、五丈,像飄風般的往山下星瀉而去。

元林子兩人,在後緊緊追趕,奈何輕功比不上來人,一轉眼就失去了來人的蹤影。

兩人只好匆忙趕回三元觀,以防中了敵人調虎離山之計,四處搜查了一遍,見無任何狀況,乃點起燈火,打開方才賊人送來的布包。

這一打開布包,元林子兩人,不由楞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原來這布包內所放的,是一個赤裸裸已死的婦人,乳頭和陰戶已被割去,白晰的肚皮上留下一個“饋弊值募嗆擰

經過這一陣子的交手過招,早已驚動了紫霄宮祖師殿的四老,一閑真人已聞聲趕到,但是來人已走多時了,在這崇山峻嶺中,又是夜色茫茫,何處追尋。

一閑真人見狀,也僅能搖頭嘆氣,怒罵賊人狠毒無恥,尤其是面對這樣一個已死的婦人,實在令人十分的頭痛。

報官吧?有誰肯相信這是別人故意栽髒蟒禍,反而無異是承認過去失蹤的婦女,全是被山上所擄!不報官吧?這婦人屍首,倒也真難處置,要是一經別人發覺,豈不成了鐵證。

一閑真人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個好法子來,最後,他使命元林子據實禀告掌教處置,自己卻沉思冥想,這“饋弊旨嗆諾睦蠢。

但是就他所知道的,黑白兩道的高手,并沒有一個以“饋弊治號的。

似此接二連三的困擾,但手法卻一成不變,總是不痛不癢,而且來人以乎對山上一切都極為熟悉,每次總能避實就虛,避重就輕。

從來不與功力高深的“閑雲野鶴”四老中的任何一人,正面接觸,而門下第二、第三代弟子,在山中的又多半是功力較淺,根本無法敵往來人。

所以盡管這二、三個月來,對武當井來造成一草一木的損失,但其旨在斷送武當數百年來的基業。

一天真人憂心忡忡痛心疾首,唯一的對策,只有召集得力門人回山,加強戒備,并且廣布眼線,搜集敵人來歷和結仇原因,以便能因時制宜。

一直到數日前,由山下居民轉送一封信來,拆開一看,赫然是阿修羅教的金尊者的手筆,措辭狂妄已極,氣得武當老中青三代血脈贲張。

上面寫着:“字谕武當一雲,你們為禍地方,已為人民所棄,本教教主上體天心,不忍該派滅亡,定于十一月十五日,特派本尊者連同其他四位尊長,親臨整肅。”

這種書信,簡直是視武當如無物,也就是十一月十五日上來武當踢派。

自明真相後,“閑雲野鶴”四老一直焦思苦慮,實在想不出該如何是好。

因為阿修羅五行尊者,以往武當派根本就惹不起他們,更何況五十年後的今天呢?

武當派雖然自知勝算不大,但這一戰,關系着該派數百年的道統,以及長幼生死存亡之命運,盡管敵強我弱,但是衆老成城,為衛道全名,說不得,只好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了。

因此,一雲真人毫不猶豫,立即召集本門散居各地不分道俗,決心作與武當共存亡的一戰。

武當山上,日夜秣馬厲兵,操練各種武技,演練各種攻守陣法,頓時緊張熱鬧起來。

十月下旬,碧雲觀“真清靜”三子,不但由長沙如期趕回山來,而且更帶回來了令人十分興奮的消息:“江湖奇俠‘畸形兒’,已應允屆時前來相助。”

這消息,別人還不見怎樣,但一人一鶴真人的耳中,卻是如久旱逢甘雨般的欣喜若狂。

一鶴真人頓時愁緒盡消,并且向掌教師弟一雲真人笑道:“真是祖師有靈,本門應該有救了,只要此人一到,武當必能安若磐石,區區五行尊者,何足道哉!”

随即又将柳一鳴入江屠龍,無隙崖上技驚群雄之事,詳詳細細的描述一遍,并且說他義重如山,一諾千金,絕不爽約。

這一來,無異給武當派老中青三代,吃一副定心劑,但也使人望眼欲穿,尤其是“真清靜”三子,整日輪流到山下迎接,但卻一直毫無信息,只等得他們宛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一直到十四日中午,還是等不到柳一鳴,大家不由惴惴不安,認為恐怕遙遙無期了。

晚課後,一雲真人愁容滿面,正與三老談論中,忽聞山下飛報:“柳少俠已到烏鴉嶺了!”

這消息不啻是天大的喜事,四老立即率衆親迎,一鶴真人更是一路飛奔,一到南天門,便遙望師侄無真子,陪着一位豐神如玉的青衫書生,緩步走上山來。

只見他興奮得老遠便高聲大笑道:“柳少俠真是信人,貧道望眼欲穿了!”

話聲一落,立即縱身上前,與他握手寒暄,然後相偕走上紫霄宮去。

主客熱烈禮敘,相偕同到祖師殿,自然酒宴早備,大家杯觥交歡,并商量明日對策。

十一月十五日,天朗氣清,風和日麗,是冬季難得的好天氣。

在武當山的金頂上,跌坐着六人,俱瞑目凝神,似乎在作什麽功力賭賽,柳一鳴寶相莊嚴,神儀內瑩,面含微笑。

其餘五人,全是貌相奇醜,形容古怪,非僧非道非俗,一色朱紅大袍,裝束怪異。

而武當老中青三代則神色緊張的圍立在五十丈外的空地上。

半晌,忽見柳一鳴一笑而起,回頭向武當衆人略一點首,然後向五個怪人朗聲道:“五位尊者果然是功力精深,只是還無法勝得了在下,依在下愚見,仍請回駕至西昆侖,養性修真,不要摘這渾水!”

五個朱衣怪人,同時猛一睜眼,碧目中寒光暴射盈尺,桀桀笑道:“你這娃娃果然有些門道,能逃出我們的‘五行陰陽颠倒大法’,如果要我們回山不難,只要你願意投入我們門下,便一切聽你的,怎麽樣?”

柳一鳴搖頭笑道:“咱們道不同不相為謀,何況五位并無法對在下有所助益,在下何以要如此自暴自棄呢!”話鋒一頓,望了五個怪人一眼,又繼續道:“不過西昆侖,将來遲早必去拜訪,希望五位聽我良言相勸,以免彼此有所不便!”

話一說完,中間為首那位怪人呵呵大笑道:“西昆侖美景無邊,不啻是人間仙境,阿修羅法王,神通廣大,智慧如海,那兒有千頃蓮荷,萬樹梅花,并且有美女如雲,仙姬似雪。

可以說是集天上人間無窮享受,快樂逍遙,非常人所能夢想,娃娃!這是你天大的福緣,要多考慮啊!”

柳一鳴聞言,立即笑道:“要是真如尊駕所言,那就更使我不解了,貴師徒為何有福不享,寧願舍棄那無邊美景,而到中土來淌這渾水呢?”

左二那怪人立即接口道:“這其中自有深意,非凡夫俗子可意知,現在我們是一片好心,只問你願不願意而已?”

話聲一落,柳一鳴搖頭道:“無邊美景,只不過是過眼雲煙,美女如雲,到頭來是紅粉骷髅,在下福薄命苦,無法消受,違命之處,還請海涵,在下敬勸各位,回頭是岸,千萬別自昧前困,以免……”

話未說完,最右邊那名怪人已怒喝道:“如此說來,娃兒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我金尊者,倒要考考你究竟有多大能耐,竟敢口出狂言!”

話一說完,袍油一拂,千百支耀眼金刀,挾着一片血焰,向柳一鳴當頭罩下,來勢如電,隐含雷鳴,看上去十分兇險。

而柳一鳴卻仍神态從容,不避不讓,嘴角含着,笑道:“血焰金刀,金刀血焰,這些有相之法,又能奈得了我何!”

話聲一落,他的四周好像有一團無形氣罩,将血焰金刀阻住,任它攻勢如何淩厲,都無法前進分毫,并且金光白雪上下輝映,泛起滿峰霞彩,血焰翻騰,如潮似水蔚為奇觀。

那金尊者左手捏訣,不斷運集真氣,臉上神情十分嚴肅。

盞茶工夫後,柳一鳴一聲輕笑,右手迎空一拂。

頓時血焰齊消,千百把金刀,宛如長鯨吸水,向他掌上自動投來,而且化成五片串連金黃色的魚鱗片,托在他的掌上。

似這輕描淡寫,談笑破法取寶,何止是五位朱衣怪人暗自心驚。

就連五十丈外的武當派老少,也看得宛如作夢一般,先前是一陣驚心動魄,為柳一鳴擔心,現在又目睹神奇,興奮不已。

他們恍疑柳一鳴已是劍仙之流,否則怎有如此法力呢?

就在衆人驚訝之際,忽聞柳一鳴又是一聲輕笑道:“不知還有那位尊者,願意下場指教?”

話聲一落,左面那兩人,同聲猛喝,道:“好!娃兒真有你的,請再看我土木二尊者的!”

話一說完,喝聲:“疾!”

兩人右臂一揚,立即暴長幾十倍,兩只碩大無比,金光燦爛的大手,五指箕張,隐泛風雷之聲,分左右淩空抓向柳一鳴。

這種異象,別說實質上具有無上威力,光看這股聲勢,換成別人,吓都吓死了!

但柳一鳴不愧是江湖奇俠“畸形兒”,只見他胸有成竹的,軒眉一笑,雙手“萬化神功”一揮,隔斷對方真氣,繼而雙掌憑空一抓。

說也真奇怪,那兩只金光兇猛的大手,突如洩氣的皮球般,又暴縮成一雙長約五寸的紫金仙人掌,落在他的手中。

同時他莞爾一笑,道:“這小玩意兒,拿給孩子們玩,倒挺合适的!”

此時五位朱衣怪人,似乎全都十分驚震,頓時只見他們五人嘴皮微動,好似彼此商量,又好似在争論什麽?

少頃,那中間和右手邊的兩位朱衣怪人,同聲道:“娃兒,能連收金、木、土三位師弟的法寶,這回該我水、火兩尊者!娃娃!請留神!”

“神”字一落,忽見水、火兩尊者袍袖中,各飛出灰、紅兩片雲,一上一下,越漲越大,晃眼間,紅雲鋪天,灰雲蓋地,并帶着陣陣香風,氤氲缭繞,淩空冉冉下落。

頓時驕陽被掩,雪色無光,三十丈方圓內,昏天黑地,不辨東南西北。

将柳一鳴坐處,完全包沒,并且其上半身烈火熊熊,赤焰蒸騰,宛如一座火山,而下半身卻是寒氣凜冽,宛如置身萬年玄冰窟內。

武當老少見狀,不由神色劇變,眼看其中毫無反應,柳一鳴想必是兇多吉少了。

五位來衣怪人一見,也頗沾沾自喜,面有得色,以為這種“水火煉金剛的天羅地網”,任這娃兒再有神通,也非受制不可。

倏聞天羅地網中的柳一鳴輕笑道:“水火交融,果真是禦寒妙方,只不過俗氣太重,太煞風景了,在下敬還閣下。”

話一說完,只見那天羅漸漸上升,烈火頓熄,地網慢慢右移,冷冽無比的寒氣也消失了,而且似乎被一種無形力量席卷,晃眼吞沒,立即化成一灰一紅兩條紫羅巾,掉落在柳一鳴手中。

五行尊者見對方竟具如此玄功,師門至寶,件件無效,這回去該如何向師尊交待?

柳一鳴收下灰紅兩條紫羅巾後,含笑朗聲道:“五位還有什麽法寶沒有?”

五行尊者聞言,不禁十目相視,相顧無語可答。

柳一鳴俊眼一掃五行尊者,道:“五位絕學,在下已全領教過了,常言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在下想邯鄲學步,有幾套下登大雅之堂的幻術,敬奉五位。”

說着,語氣一轉,又繼續道:“假如五位能不為所惑,那麽今日此事就此作罷,否則你們就得還我一個公道來!”

話一說完,立即瞑目內視。

少頃,俊目倏張,神光暴射,同時手捏劍指,迎空圈劃。

只見指尖不絕如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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