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1)
又過了約盞茶時間,全身一陣抽搐後,頓時感到體中陰維陰跷豁然貫通,一時全身舒暢,尤如醍醐灌頂,妙不可言。
同時耳邊傳來柳一鳴,向殿頂朗笑道:
“何方高人,居然膽敢夜間皇宮內苑久停不去,問下現身一見呢?”
說着,立即撤回長劍,并向燕燕公主笑道:
“草民略指歧黃之術,因發現貴體帶有五陰絕症之象,危在旦夕,故不揣冒犯,代為趁機根治,如今幸未失手,冒犯之處請公主見諒!”
此言一出,不僅燕燕公主又驚又喜,感切心脾,一時興奮呆了,尤其是皇上、皇後兩人,更是驚喜萬分,正欲出言相謝之際——
忽聞一聲“阿彌陀佛”傳來,由殿上飛落一位慈眉善目的青衣老尼來。
她一下殿脊,立即向柳一鳴合掌為禮,道:
“施主動參造化,技絕天人,貧危福緣不淺,今日得開眼界,嘆為觀止。”
說着,望了燕燕公主一眼,又繼續道:
“同時新謝為小徒根治絕症和為萬花劍法增加了無比的功用。”
柳一鳴聞言,才知眼前這位青衣老尼,正是江湖傳聞中“世外之神”的“普陀神尼”,連忙恭身答禮道:
“原來是神尼佛駕到來,晚輩柳一鳴,向往久矣!今日一時無知,擅修貴門絕技,敬請賜恕狂妄之罪!”
此時燕燕公主,已棄劍叩見恩師。
“普陀神尼”一面扶起愛徒,一面滿臉喜色,向柳一鳴道:
“柳少俠不必過謙!貧尼并非食古不化之人,今日有緣相遇,實是見面勝似聞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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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随又向燕燕公主正色道:
“為師因你五陰絕症,暗地奔走多年,迄今仍無結果,如今柳少俠以無上神通,救你一命,并且傳授絕技,為師門增光,似此大恩大德,豈可不謝?”
燕燕公主雖身為皇室貴胄,平日嬌生慣養,但不失為明理識大體之人,于是聞言之後,不由滿面嬌羞,向柳一鳴盈盈下拜,并且感激道:
“朱燕燕真是不該!柳公子成全的恩德,我一見恩師前來,竟連叩謝都忘了!”
柳一鳴見狀,連忙及時阻止道:
“公主千萬不可如此多禮,草民承受不起!”
話一說完,皇上立即高聲道:
“這種救命再造之恩,豈可不謝,燕兒必需多拜一拜,也代父皇叩謝一次吧!”
可是盡管他們怎麽說,燕燕公主身形卻始終被一道無形潛力阻住,連賭氣運全身功力,硬要跪下都不可能。
“普陀神尼”恰好在燕燕公主身旁,她一見這種情形,不由起了好奇之心,故作催促行禮之狀,右掌撫于愛徒之背,暗度己身真力相抗。
試想合她們師徒之力,豈同小可,即使是“世外三神”的另兩位,亦無法抵擋。
但是出乎意外的,合兩人之力仍無濟于事,依然無法下跪行禮。
“普陀神尼”不由驚訝的望了柳一鳴一眼,只見眼前這少年人,仍然安詳如故,含笑從容,若無其事,好像未曾發生什麽一般。
根本無法測出其功力究竟到了何種境界,使得一個“普陀神尼”,不由心下駭然,立即撤手長嘆道:
“柳少俠既然如此謙拒,徒兒就大恩不言謝吧!”
說着,又合掌向柳一鳴道:“倒見笑大方了!”
話一說完,柳一鳴随即恭聲道:
“晚輩是迫不得已,請大師海涵勿罪!”
原來燕燕公主因為幼年多病多災,所以寄名一位老尼門下為弟子,不想緣由前定,這位出家人,乃是“世外三神”之一的“普陀神尼”。
“普陀神尼”既和她有師徒之份,焉有不傳授其畢生絕學之理。
一開始是暗中指點,後來漸漸為皇上所知,便索性據實相告,并且說燕燕公主,先天帶有五陰絕脈,如不練就內家上乘功力,必然夭折,即使練成一身上乘內家功力,如非另有奇遇,也僅只能暫保二三十年的壽命而已。
皇上和皇後兩人聞言,不由大感驚慌,難怪宮內禦醫對她的症狀,個個束手無策。
他們兩人結缡三十年來,日夜不停的播種,雖生下六子六女,但以麽女燕燕最為受寵,将其視為掌上明珠,珍遍性命。
因此,只好一切惟“普陀神尼”之命是從了。
所以燕燕公主每晚必前往鐘山“随緣庵”受教,十幾年下來,也已盡得“普陀神尼”真傳。
前幾天由中山王愛女婷婷郡主口中得知,柳一鳴種種事跡,她心中立即暗暗不服起來。
并且今早,恰好聞說柳一鳴在禦花園內大展神威,而且父皇設宴承平殿,遂欣然前往參加.欲藉機折服柳一鳴。
因此,才會有筵前較技之事發生。
且說皇上一見“普陀神尼”駕臨,立即命人整備素席,不久大家又開懷暢飲起來了。
此時燕燕公主不但對柳一鳴心服口服,而且将他視為天人。
只見她熱情奔放,殷勤備至,誠形于色,像一朵盛開的海棠花一般,滿臉嬌笑道:
“柳公子既然不肯接受本宮叩謝,那本宮只好多敬幾杯水酒,來表達衷心的謝意了。”
話聲一落,一旁的宣宗皇帝也贊聲道:
“該當,該當!最少三杯!”
柳一鳴一聽,只好勉為其難的微帶酒意,笑向燕燕公主道:
“公主言重了,此乃皇上及公主鴻福齊天,草民只不過是順體天心而已。”
宣宗皇帝聞言,立即朗聲道:
“好!好一句順體天心!柳一鳴!”
“草民在!”
“方才朕在禦花園所提之事,你考慮得如何!”
柳一鳴一聽,不禁略為沉吟了一下。
宣宗皇帝似乎下了很大決心,驀見他一臉正色道:
“柳一鳴,上前聽封!”
此時,柳一鳴聽了之後,已顧不得再沉吟了,立即俯首在地。準備聽封。
“柳一鳴不但入江新龍解除民間疾苦,而且廣設便利商號,收容貧困之人,教其一技之長,得以謀生,此次又治愈公主五陰絕脈之症,可說是居功厥偉。
朕今封你為免朝安樂公,特賜天龍寶劍一支,代天巡狩,所到之處,如朕親臨,不管是對皇親國戚、功臣之後,或是大小官吏,均握有先斬後奏生殺大權!
同時賜婚燕燕公主和婷婷郡主,俟汝返鄉省親之後,擇期進京迎親。”
翌日一大早,金陵城內馳出一部豪華馬車,載着柳一鳴,急加星火的趕往江西。
沿途各官府驿站,早已得到朝廷以十萬火急最速件通令,近日有一當今免朝安樂公,奉旨返鄉省親,各地官府必須加以配合。
是以在沿途各地官衙恭迎歡笑,以及各行各業的注目下,當今聖眷正隆的免朝安樂公無雙國士,終于抵達南昌祝家莊。
馬車才一停下,挂在莊前牌樓上的三十六串長爆竹齊聲爆響,硝煙迷漫之中,柳門請老,祝莊主及江西府尊大人和便利商號各地主事人含笑踏出莊門。
莊內莊外,立即響起密集的掌聲及歡呼聲音。
柳一鳴含笑走下馬車,倏地“噗通”一聲,跪在柳文象夫婦面前,道:
“爹娘,諸位伯叔大人,鳴幾回來了!”
柳文象夫婦兩人,雙眼含淚,上前扶起他,一時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柳一鳴朝衆人作個環揖打過招呼後,随即走入莊門,洪妙妙、秦雙雙及祝真真三人,立即激動的走了過來。
柳一鳴一一握過她們的纖掌,然後朝着站立在通道兩側的莊丁及鄉親颔首致意。
同時牽着柳文象夫婦和諸位叔伯走上廳口臺階上面。
祝莊主和府尊大人等人,立即含笑停在通道中央。
柳一鳴向四周略一拱手,然後正色道:
“各位鄉親及先進,一鳴回來了,一鳴此次上京并沒有丢大家的臉。
一鳴替咱們江西人争了一口氣,蒙聖上當衆賜封無雙國士,這是大家的榮耀。”
話一說完,衆人立即再度鼓掌歡呼。
祝莊主俟鼓掌歡呼聲歇住後,這才宏聲道:
“敝莊已在左右兩側備妥葷素菜肴,委曲各位罰站用膳了。招待不周之處,敬請諸位鄉親父老多多海涵。”
話聲一落,衆人連聲道謝,随即上前取用。
柳一鳴則在洪妙妙三女擁簇之下,進入了洪妙妙的閨房之後,秦雙雙和祝真真立即又退了出去,并且順手帶上房門。
洪妙妙見狀,嬌靥倏地沒來由的一紅。
柳一鳴一見,心神不禁一震,立時血液沸騰,雙手一抄,抱起洪妙妙的嬌軀,緩步走向榻去……
嵩山,在河南偃師縣南登封以北,為中原第一名山.崇封始自上古,祀秩為五岳之首,故名“中岳”,又名“方外山”。
絕頂海拔一千四百餘米,人立其上,游目可窮數百餘裏,北望成臯,黃河如帶,西窺關洛,隐隐可見,東鄰千裏沃野,綿亘無際,南瞻伏半山脈,疊翠浮青,如在眼前,平易之中有渾厚含蓄的氣象,不愧是名山勝境。
主峰大別有三,中稱“峻極”,東西并峙,下多洞窟,形如雙眉者,曰“大室”,曰“少室”。
太室峰,雄偉挺秀,連崖橫亘,引者如屏,展者如旗,層巒疊嶂,有鐵梁橋避暑寨,金峰玉女溝,白鶴觀,真武廟等名勝。
少室峰,嶙峋峭拔中分為二,北頂俗名“南寨”,遠望好似片片蓮花,又名“九頂蓮花峰”,婉蜒東接大室,其北麓即為“天下第一大名剎”——少林寺,上有初祖庵、面壁石、珠簾泉、煉丹臺諸景。
南頂森列幹峙,危崖欹石,洞室如蜂房燕疊,而且在南、北兩頂之間,壑底突起一峰,稱為“摘星臺”。
南頂九峰聳立于前,北頂半壁橫障其後,其下僅一絲相屬,離倚幾不可渡,東西深不見底,削壁千仞,雲氣蒸騰,險峻無比。
這一天,正是少林、崆峒約戰嵩山之期,卯時時分天剛破曉,曙色初現,少室峰上早已布滿少林和崆峒兩派人馬。
雙方遙遙列陣相對,在山光曙色中鴉雀無聲。
半晌之後,北頂少林和尚中,走出一位眉白欺雪的老和尚,只見他身形一縱,宛如一只騰空飛起的大火鶴,不消幾個起落,便已飛登摘星臺上了。
他身形方一落地,立即雙手合什向南一禮.宏聲道:
“崆峒衆道友,不遠千裏而來,貧僧十方未曾遠迎,失禮之處,望請海量汪涵。”
話鋒一頓,環視了崆峒派衆人一眼,又繼續道:
“貧僧忝掌少林門戶,二十餘年來,自問與世無争,虛心向佛,謹守佛門教義,不曾與任何門派有深仇宿怨,而且紅花白藕青荷葉,三教源出一脈,武林本是一家,何必為了些許小事大動幹戈,傷了貴我兩派的和氣,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以……”
話未說完,崆峒掌門紫氣真人李道天,已朗聲接道:
“十方道友不愧是一派之長,果然能言善道,貧道實在是望塵莫及,而且也不願再枉逞口舌之争,既是已入寶山,豈可空手而回。”
話鋒一頓,又道:“更何況還有各路英雄豪傑,跋山涉水前來嵩山,只為一瞻貴派不傳之秘,本掌門又怎好有失衆望呢!
現在咱們言歸正傳,我們賓不壓主,請立刻劃下道來,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話一說完,“賽純陽”吳道玄随即接口道:
“如果貴派想要握手言和,也行,只要少林派從此退出江湖,閉口不談武事,那麽真人我必會懇求掌門師兄,今日之事就此作罷!”
師兄弟兩人一搭一唱,出言狂傲無劄,句句咄咄逼人,根本沒将少林全派及前來助陣群俠放在眼裏。
北頂衆人耳聞“賽純陽”吳道玄弦外之音,無異是叫少林封山閉門謝客,孰可忍孰不可忍,因此一時之間,衆人不由怒火中燒。
少林方丈十方大師,不愧是佛門高僧,早已戒除嗔念,此時聞言,心知今日難免一戰,所以僅微微一笑,雙目一掃紫氣真人師兄弟兩人道:
“兩位道友既然一意孤行,不聽貧僧相勸,貧僧身為地主,只好勉力奉陪了!至于如何比法,一切任憑貴派主意好了。”
崆峒掌門紫氣真人李道天聞言,立即點頭笑道:
“好!難得道友如此通達爽快,雙方印證武功,武林早有成規,如果有所限制的話,必會礙手礙腳難展所長。”
說着,望了“南寨僧俗”,冷笑一聲,道:
“眼前這座摘星臺,正是一座天造地設的擂臺,貴我雙方,不妨輪流指定比賽項目,命人飛登較量,勝者為尊,生死不計,直至一方,自認技窮無力再接如何?”
十方大師聞言,倏地朗宣一聲“阿彌陀佛”,同時仰天發出一陣哈哈長笑,聲如巨雷灌耳,萬峰齊應,然後一臉肅容,高聲道:
“既然道友不惜以崆峒一脈千秋大業,來作一時意氣之争,老衲又有何話可說,貴派來者是客,請先派人下場吧!”
話聲一落,随即一轉身形,縱回北頂。
頓時劍拔弩張氣氛為之一緊,雙方各自派遣能手,先上摘星臺掠陣,同時各路聞訊前來助拳,或是湊熱鬧的人馬,此時也紛紛出現在南頂北頂自成一陣,拭目以待。
正當雙方一觸即發之際,驀然從左側于仞峭壁上,一聲輕嘯,三道人影,橫空穿越三四十丈,直射摘星臺。
聲落現出三位雍容華貴,國色天香的絕世美女,只見中立藍衣美女,神情暇逸,向南北兩項裣衽為禮,嬌聲道:
“愚姐妹三人,今日偶游嵩岳,何期有幸恰逢武林難得一見的兩大名派比武盛會!”
說着,妙目一溜雙方群雄,又繼續道:
“不過江湖常規,比武例有公證人以判勝負,因此小女子姐妹三人,特毛遂自薦,充當此盛會的公證人,不知兩位掌門人意下如何?”
三女不是別人,正是江湖奇俠“畸形兒”柳一鳴的三位如花似玉夫人——洪妙妙、秦雙雙、祝真真。
三人于此時此地出現,早在少林派意料之中,所以十方大師聞言之後,立即出言應諾,并且恭請三女主持江湖公道。
而崆峒方面,雖為三女方才“淩空虛渡”的絕世輕功所震懾,并且憶及三人乃是“畸形兒”的新婚夫人,因而不敢有所輕視。
但是他們平日素以武林泰鬥自居,自诩崆峒乃是天下第一,今日在衆路英雄豪傑之前,豈能自貶身價,聽由三位黃毛丫頭,充任公證人,高高在上頤使氣指。
所以崆峒掌門紫氣真人一時之間,竟遲疑吟哦不知如何作答。
洪妙妙見他們首尾兩端神情,不由暗暗好笑,只見她明眸一掃崆峒諸人,梨渦淺笑道:
“諸位道長,想是嫌我姐妹三人年輕輩低,不足以當此重住吧?這容易得很,只要貴方座上佳客,前來賜教愚姐妹一招半式,勝者即為公證人?”
她這幾句話,雖然輕言俏語,但無異是向前來為崆峒派助拳的能手叫陣。
因此當她話聲方落,便傳來一聲大喝道:
“好一個狂妄的無知小輩,老夫來也!”
同時看見南頂,一位赤紅臉,雙目深陷,發眉皆白,背插長劍的老者,自崆峒陣中騰身一躍,一式“白鶴沖天”,只在中途略一點足,便已飛落摘星臺上了。
只見他滿面怒色,一指洪妙妙三人暴喝道:
“今日崆峒少林兩大名派,在此印證武學,前來之人無一不是江湖上成名之輩,豈乏德高望重之先進,即以老夫而論,亦身為長白一派之長,尚自忖不足以當他們雙方的公證人,爾等究系何人門下,竟敢當着天下群雄面前,如此的大言不慚,還不快給我退下?”
原來此老就是長白人熊,他對洪妙妙姐妹三人,公然以前輩自居,大刺刺的開口就是一篇訓斥,威風十足。
洪妙妙一聽,立即接口冷笑道:
“不知是誰大言不慚?此時未免言之過早了,說句不客氣的話,愚姐妹任何一人,不論是掌是劍,十招之內若勝不了尊駕,便從此退出武林閉門不出。”
長白人熊素性狂妄自大,生平除了對“世外三神”有所忌憚外,放眼整個武林;又曾将誰放在眼裏?
所以耳聞洪妙妙的話後,只氣得他赤睑發熱,仰天一陣哈哈狂笑,半晌才雙目射出逼人精光,怒視着洪妙妙三女厲聲道:
“老夫不願和你們這班無知小輩鬥口,爾等三人不妨齊上,以免延誤別人比武時間。”
洪妙妙正待答話,一旁的祝真真突然微笑接口道:
“請稍安勿躁,方才妙姐所言,我們完全同意,只是閣下既以武林前輩自居,稍時若有閃失,其将何以自處,來對愚姐妹三人交待呢?”
長白人熊根本沒想到自己會失手在三個二十不到的丫頭身上,聞言毫不考慮的接口想喝道:
“老夫如果不敵,必将項上人頭雙手奉還,廢話少說,進招吧!”
祝真真不但不立即出手進招,反而搖頭正色道:
“愚姐妹三人雖年輕識淺,卻也不願稍占便宜,如果尊駕設或真有失手,只要尊駕從此不出長白山即可。”
此時的長白人熊,早已氣得二目發赤,眉宇之間滿含殺氣,聞言不禁暗忖:
“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今日若不讓你們嘗點苦頭,也不知老夫的手段?”
心念及此,立即出聲喝道:“就依爾等所言吧!”
“吧”字一落,右手往後一探,随即嗆啷一聲,長劍已然出鞘,并且在掌中微微一震,頓時寒光冷焰四溢,果然不愧是長白派掌門,功力的确不凡。
洪妙妙見狀不但毫不在意,也不撤劍,只是點頭微笑道:
“進招吧,我就以一雙肉掌奉陪。”
此刻南北兩頂數千雙以百計的眼睛,無不一齊注視臺上幾人的一舉一動,雖然他們雙方說話并不太高,但是南北兩項相距并不甚遙,三四十丈的空間,在場的都是武林一流高手,焉能不聽得句句分明。
衆人耳聞洪妙妙如此托大,不但言明十招之內,要勝這武林絕頂高手,而且是赤手空拳,在場衆人幾疑是自己聽錯了。
長白人熊見對方視自己如無物,不由氣得顏發倒豎,再也不顧什麽江湖規矩了。
倏聞他暴吼一聲,道:“賤婢自己找死,可別怨老夫以老欺少,心狠手辣了!”
話落劍起,一招“大雪紛飛”,化為漫天冷焰寒光,宛如蚊龍出水,風雷俱動,勢如奔雷驟雨,威力十分兇猛的卷向對方。
洪妙妙一見,嬌喝一聲道:“來得好!”
左手衣袖一拂,立時有一股強大無比的勁氣封住劍勢,同時快如電光火石般的欺身逼進,右手化為無數掌影,罩住長白人熊側背諸大要穴,風聲飒然,淩厲已極。
逼得長白人熊不得不急忙回劍自救,連使“雪泥鴻爪”、“雪上加霜”兩招絕學,暴退丈外,才算脫離了險境。
直到此時,他才知道眼前這二十左右的絕色女娃兒,确實有一身神妙不可思議的功力,難怪她敢口出狂言,強自出頭。
他不由深海自己為何要淌這渾水了,但是俗話說得好:“輸人不輸陣”,盡管他悔恨不已,可是在這衆目睽睽之下,兩人才一交手,就要他眼輸認栽,那是絕不可能的事。
尤其當他耳聽對方銀鈴似的報出,這是第一招時,不由忿火中燒,頓時一橫心,運集十二成的冰魄寒煞陰功,劍出救命連環三式,暴喝一聲,一蓬如山劍雨,夾雜着如潮的砭骨寒流,像排山倒海般,罩向洪妙妙。
洪妙妙見狀,玉肩一晃,腳踏“萬象迷蹤步”,雙手一分,使出“玄天七式”,不退反進,飛身直闖劍光叢中。
一時之間,幻化成無數倩影,滿天玉掌,任它劍氣森森,冷焰四溢,也奈何不了她。
同時響起她那嬌脆聲音道:“老怪物請別急,不到十招,我絕不會下重手的!”
這種情形,勝利屬誰,衆人已心知肚明,只看得紫氣真人師兄弟,氣奪神搖,梅不該為了一點虛譽,斷送了長白人熊一世英名,滅了己方的實力。
正待以主人身份出聲調停時,倏地耳聞一聲輕喝:
“回長白山去吧!”
“吧”字一落,長白人熊不但長劍已落在對方的手裏,而且一個龐大的身軀,被人家素手一揮,便如同抛球一般,被掼出三十餘丈,毫發無傷的飛落南頂。
長白人熊一落地之後,便向門人一招手,二話不說,随即轉身縱下山去,此後果然未聞長白人熊涉足江湖的消息。
洪妙妙如言空手折服了長白人熊之後,馬上鳳目一掃崆峒陣內,嬌聲笑道:
“還有那位要角逐公證人的差事?”
話一說完,崆峒掌門紫氣真人,立即滿面春風趨前稽首道:
“女俠藝出‘玉面神姥’門下,今日本門這公證人,非女俠莫屬了,請勿再謙讓!”
在場群豪聞言,這才時洪妙妙年紀輕輕的,就能空手擊敗長白人熊的事釋然,本來嘛,名師出高徒,“世外三神”的徒兒,又豈是江湖一般高手所能項背的。
洪妙妙見紫氣真人,竟能一口道破自己的師門身份,臉上不由閃過一絲異色。
她一面裣衽還禮,一面笑道:“既蒙雙方掌門一致認可,愚姐妹這毛遂自薦的公證人,可就名正言順了。”
說着,臉色一正又道:“不過愚姐妹行事素來鐵面無私,今日執法,只認武林規章,不賣人情,希望入場較技的衆家英雄好漢,切莫逾矩,現在比武開始,請崆峒派先命人出場。”
崆峒派第一位出場的,是通天觀的大弟子,江湖人稱“天罡掌”法清,生得儀容甚為不俗,年約四句上下,頗有些道氣,聞命也不張狂作勢炫耀功力,規規矩矩的大步走上摘星臺,首先向三位公證人一稽首,然後卓立場中,面向少林陣營朗聲道:
“貧道法清,敬請少林道友賜教掌法。”
話聲一說完,少林派應聲走出的是一位短小精悍的四旬僧人,此僧乃是達摩院首座弟子智元。
他為人十分謹慎機智,眼見法清道人沉而不露,也就健步走到場中,雙手合什靜立在下首,以示和讓。
少頃,場中兩人,同時喝聲道:“請!”
智元和尚雙手一分即合,正是少林神拳的起手式“放下屠刀”,一股勁風,向法清道人當胸推去。
并且不待招式用老,立即進步趨身,雙手急分,一式“佛問迦藍”,左上右下,緊迫對方上中下三盤,力道雄渾,招式沉穩,果然不愧是少林寺達摩院的首座弟子。
法清道人見狀。當下也不敢怠慢,立即使出崆峒絕學“天罡地煞掌”,一招“天地初分”,封消來勢,馬上變為“天地一體”,右手扭腕上托,左臂反掌斜撩,一招兩式,有守有攻,幹淨俐落,不論架式或是功力,都不比智元和尚遜色。
雙方這一交手,立時各展師門絕學,打得難分難解,一時之間,只見這一僧一道兩人,大袖飛舞,如走馬燈一般的,在場中縱跳盤旋,掌風呼呼,草木紛飛,越鬥越急,叫人看得眼花缭亂,目眩神迷。
轉瞬間已經過了一百多個回合,雙方仍是勢均力敵,分不出個勝負,但卻已心浮氣躁,不如以前沉穩了。
這是一場關系着師門存廢的大決鬥,彼此各為師門不願先挫己方銳氣,只許勝不許敗,寧死也不能失這顏面,更何況他們都是兩派未來掌門的人選。
是以,這信道兩人,漸漸的各出奇招,各走險式,最後竟不惜互以真力相拼了。
智元和尚眼見對方一式“首貫天地”,勁風如潮,十分淩厲,可是他卻毫不閃讓,竟然開聲吐氣,大喝一聲,猛提真力,以一招“立地成佛”,硬接硬架,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打法。
驀聞“砰”的一聲,頓時土石紛飛,勁風四溢,兩人各被對方震得踉跄後退五、六步,同時臉色蒼白,搖搖欲倒,顯然都已受了嚴重的內傷。
公證人洪妙妙一見,立即喝止雙方再鬥,并且宣布這頭一場,是個和局,雙方傷者,各由自己人,扶回休養。
第二場,輪到少林寺選人出陣了,只見十方大師,緩步趨前五尺,雙目一掃崆峒紫氣真人,朗聲道:
“比武捉對較藝,本是江湖常規,但是貴我雙方,來賓和徒衆不下千人.假如一二上臺相比,恐非數日所能終了,為了節省時間,不如由本門在北頂上,擺一個不登大雅之堂的小陣,請貴派任意派人來攻,如何?”
紫氣真人聞言,立即呵呵大笑道:
“只要是貴派劃下道來,本門豈有不接的道理呢!”
話聲一落,十方大師随即返身大袖一揮,只見衆僧侶一陣光頭攢動,頓時井然有序的排成一座森嚴穆肅的品字形大陣。
此時崆峒掌門紫真氣人師兄弟等人,一齊注目打量,從表面上看去,只不過是百多個僧侶,圍成一個品字形的陣勢而已,并沒有什麽奇妙之處。
但是他們都是玄門修道之士,對五行八卦,奇門遁甲諸學,皆有極高的造詣,深知陣法之妙,主在其中變化,況且對手也非泛泛之輩,如今既敢公然以此陣相對,必有其過人之處。
“賽純陽”吳道玄,略一打量,立即向他掌門師兄紫氣真人笑道:
“聽說少林派有一九品蓮花陣,這大概就是了,依小弟看來,頂多其中暗藏一些五行八卦分合變化,騙一些外行人而已,我們怕他作甚?小弟不才,願率三清及尤宜滔四名弟子,合五行之數,以術破術,給他們一個厲害瞧瞧,師兄以為如何?”
紫氣真人聞言,略一沉吟才道:
“也只好這樣了,賢弟可要多加小心了。”
話聲一落,“賽純陽”吳道玄立即親率四弟子,興高采烈,滿懷自信的一展袍袖,喝道:
“起!”
五人同時各展崆峒獨門輕功身法,宛如星跳丸抛,一縱五六丈,眨眼已經過摘星臺,直落北頂了。
“賽純陽”吳道玄也不再與少林衆長老答話,旁若無人的率先飛入陣中,随後四門徒也魚貫縱入,依五行方位站立。
“賽純陽”吳道玄居中卓立,手燃五绺長須,一臉驕橫之色,雙目四下游顧,只見全陣共有一百零八人,個個靜如止水,好似皆在垂簾入定,連正眼也不瞧五人一下,而且陣勢仍如先前一樣,絲毫不變,簡直莫測高深。
因此他立即沉聲喝道:“本真人已經入內了,爾等還不快發動陣勢,難道是想借真人的手慈悲爾等不成?”
任憑他一而再的喝叫,衆僧侶依然充耳不聞,沒有一點反應。
“賽純陽”吳道玄見狀,不由怒火上升,立即向門下四人低喝一聲道:
“上!”
立在一旁躍躍欲試的三清和尤宜滔,倏地同時大喝一聲,揮掌劈向近身的僧人,招式淩厲,力道雄渾,四股狂飙,如閃電飄風般的直撲四方內線僧侶。
就在他們招式用實,加山掌勁堪堪要接近內線人圈之際,驀然梵唱四起,內圈十八名僧人,大袖同時一揮。
頓時四周湧起無與倫比的潛力,陣中發出一聲天崩地裂似的轟然巨響,只見崆峒門下四人,被震得臂斷骨折,倒退如飛,尤其是“開封之霸”尤宜滔,更是被震得昏死當場。
說起來雖慢,但只不過是瞬間的事,“賽純陽”因為過于托大輕敵,他怎麽也想不到,對方這種毫不起眼的陣法,竟會有此強大的威力,待他警覺想出手援救時,自己四位門徒已是身受重創了。
他就不曾想到,少林九品蓮花陣,乃是該派鎮山絕學,今日兩派之争,乃是關系彼此千年基業存亡絕續,若無幾分自信,極具強大威力,豈會拿出來公然叫陣呢!
其實這九品蓮花陣,乍看之下,雖然十分簡易,但這正是誘敵産生輕視的心理,事實上它的內容卻是十分的玄妙無比。
它共分三個方圈,內圈十八人,中留三十六人,外圈五十四人,恰合一周天之數。
若是不明個中奧妙者,必會以為三重方圈,不過是準備前仆後繼,遞補配置而已,但它真正的玄妙;卻并非如此。
而是三線為一整體,每十二人構成一方圈,形成三角形,共為九組,合九品蓮花之數,且每一線三人,內功真力可任意集于一人,線線相結,可分可合,變化無窮,渾然一體,無異是一百零八人功力合而為一,這種威力,不謂不大。
尤其是此陣的一百零八位僧侶,全是少林寺中二代弟子的佼佼者,個個內功精純,長于神拳、金剛掌、九品蓮花陣法等絕藝者,豈是等閑人可以力敵。
再加上九品蓮花陣中的一百零八個僧侶,對于二個月前,“賽純陽”師徒四人,火焚達摩院,竊取易筋經之事,視為少林寺創派以來的奇恥大辱,恨其入骨。
所以今日吳道玄逞能入陣,正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因而他們故意蓄勢誘敵,冷不防的出其不意,一舉将崆峒四徒擊倒。
“賽純陽”吳道玄見狀,真是又驚又羞且怒,只聽他大喝一聲,一招“天地交泰”,發出一道極強的勁氣,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