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透明玻璃隔斷的小房間裏,林粟安神情認真的對着面前的麥深情吟唱,房間外留音臺的幾個工作人員随着耳機裏傳出來的聲音微微搖晃着身體,仿佛沉溺在歌聲中。
漸漸的音樂到了尾聲,林粟安站了好一會兒後才睜開眼轉過頭,看向玻璃房外為首的人,直到對方對着她比了一個‘ok’的手勢,她這才關了面前的麥。
“幸苦大家了!”拿下耳機走出房間,林粟安對着幾個工作人員一一握手鞠躬,臉上挂着淺淺的笑容。
少女的臉上沒有一絲妝容五官卻依然精致,皮膚又白又嫩,嘴角旁的兩個梨渦若影若現,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舒服。
美色當前,即使是見慣了娛樂圈衆多美女的方臣也有些感嘆。
原本林粟安的第二張專輯對他抛出橄榄枝的時候,他是不怎麽願意的,畢竟在這個圈子裏,大部分新星不谙世事,剛有了些名氣就不知天高地厚,又或者是特別狗腿想從你身上撈好處。
可沒想到的是和她接觸了這麽久下來,她是真的很沒架子又敬業的一個人。
方臣給許多明星都當過制作人,打心底佩服的卻很少。
林粟安卻僅僅用了半個多月的時間就讓他謀生了欽佩之意。
“你也幸苦了。”方臣牽起了嘴角,話音剛落,團隊其他的幾名工作人員都一臉驚訝的看着他。
熟知自己被挑剔的金牌制作人認可了,林粟安暗暗的對着陳幼眨了眨眼睛後朝着方臣伸出了手,“希望有機會還能和方老師合作。”
“會有的。”男人唇角微揚,說完便領着自己的團隊忙事去了,林粟安也跟着經紀人陳幼朝着休息間走去。
“聽到沒,惡魔制作人說還會有機會和我合作。”
“噓——”陳幼把林粟安推進休息間後趕緊關上了門,“別嘚瑟,說話注意點。”
“我這不是提醒你打一下臉麽。”林粟安說着整個人湊到化妝鏡面前,拿着化妝品有條不絮的往臉上塗抹,“上個月還說我差,在方臣麾下會蛻層皮。”
陳幼面色尴尬了好一會兒,說實在的,這半個多月她算是好好認識了一下林粟安在圈裏‘虛僞’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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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把金牌制作人侍候得團團轉的人,她是真的沒什麽說的了。
半響後,見林粟安還對着自己的臉塗塗抹抹,她不由道,“下午不是沒有通告了嗎?”
“唔,我有點事。”
“你這是又要出去浪了啊?”陳幼眼裏充滿了一絲無奈。
有那麽些人,總是不安分得很,明明不适合在大庭廣衆出現,卻硬是長了一顆束縛不得的心。
以至于,她當了林粟安的經紀人過後,整個人看起來仿佛老了幾歲一樣。
某人讓她真正的認識到了什麽叫做‘小丫頭片子還有兩副面孔’,體驗了無數次什麽叫做人前乖巧,人後‘皮’。
看到鏡子裏被畫得再也找不到原本模樣的自己,林粟安滿意的打了一個響指,取下旁邊架子上挂着的棒球帽壓在了頭上,轉過身一臉正經的看着臉色略微不好的人,“幼姐,我出去一趟,今天有很急的事情等着我去處理。”
陳幼嘴角抽了抽:“哦?做為你全職經紀人半兼職保姆的我怎麽不知道你有很急的事情?”
“人嘛,總有點隐私的,我相信像幼姐這麽優雅的人一定不會侵犯我的隐私的。”
林粟安調皮的眨了眨眼睛,拿起桌上的墨鏡,火速的帶上就往化妝間外跑去。
空氣中回蕩着一句,“我會注意安全的,別擔心我。”
被丢在房間裏的人皺了皺眉頭小聲嘀咕:“我怕是該擔心別人的·······”
音樂廣場旁邊的樹下,裝扮得看起來就很‘溫暖’的林粟安龜縮在角落,仔細觀察着四周來來往往人的神色。
見路人都各自結群臉上帶着笑容的談論着什麽,沒有哪怕一雙眼睛落在她的身上,她整個人這才完全松懈了下來,懶洋洋的靠在欄杆上,眼神放空的盯着某處羊腸小道。
只是許久過後,小道來來回回許多人,都沒有她等待的那個身影。
太陽越來越大,空氣裏的悶熱感讓她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
林粟安摸出手機,屏幕上的時間早已過了和蘇星辰約定的點兒,她疑惑的又朝着小道口張望了一下,這才翻出了一個備注為‘星星’的電話號碼撥了出去。
鈴聲響了好一會兒才被接起來,林粟安壓低了嗓音,開口就是一句調戲意味十足的“小可愛。”
“哼。”低沉的男聲響起片刻,電話裏便傳來了忙碌的‘嘟嘟’聲。
林粟安疑惑的又看了下通訊記錄,确信自己沒有打錯電話後不由得挑了挑眉。
——怎麽是一個男的接的?
沉默了片刻,她就着被挂斷的號碼又撥了過去,只是這次響起的便是毫無溫度的機械女聲。
“您撥的電話已關機·········”
林粟安:“……”。
蘇星辰是她不久前認識的一個戲很多很可愛的女孩子。
兩人性格很合得來,也就喜歡約着一起玩。
最近因為籌備新專輯的事情本來都有些日子沒見了,結果蘇星辰昨天晚上給她打電話約她,據說是有堪比火星撞地球的大事兒。
林粟安把手機放回口袋裏,眯着眼晃了眼太陽。
她好像被放鴿子了啊······
可是依照蘇星辰的性格不可能約了她後,又把她抛之腦後的。
難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樣想着,林粟安擡了擡臉上的墨鏡,便朝着被視奸了老久的小路走去。
林蔭小路的兩旁休憩着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好幾個座椅旁邊都放着一個收音機,‘咿咿呀呀’的京劇聲不絕于耳。
整條道路都彌漫着一股悠閑散漫的味道,她的心情也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些。
就在快要穿過小道的時候,一陣清麗的歌聲飄進了她的耳朵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歌曲,很不巧,是她第一張專輯裏面一首叫做等愛的歌,很小衆但卻是她最喜歡的。
工作日的午後,能在這樣的林蔭小道中談天說地的人,基本上是一些退休過後的中老年人,林粟安不覺得他們會對這種情啊愛呀的歌産生興趣。
有些好奇的朝着聲源地看了過去。
櫻花盛開的大樹下靠着一個穿着校服的人,腿修長好看,該是個少年。
只是那人的頭上蓋着的休閑服,完完全全的遮住了面容。
歌曲是從他手上握着的手機裏傳來的。
電話來了吧?
當做鈴聲應該是代表着喜愛吧?
可一般人很少會注意到她的那首歌啊。
林粟安有些好奇,有這樣一雙長腿還和她一般喜好的人長什麽模樣,可縱使伸長了脖子也看不見他的臉,那少年還對鈴聲充耳不聞,片刻後她悻悻的離開了。
一陣微風吹過,粉嫩的花瓣翩然而下,音樂戛然而止,少年忽的揭開了蓋在頭上的衣服,一片花瓣調皮的飛向他的眼簾,他睡眼朦胧的揉了揉眼睛,拿起手中的手機,掃了一眼時間後,又閉着眼睛靠在了大樹上。
陽光透過密密麻麻的花枝,星星點點的落在他的臉上,卷翹的睫毛上面又迎來了一片柔嫩的花瓣搖搖欲墜,少年眉眼間淨是閑适,呼吸逐漸變得淺淡,只是安寧沒多久他手中的手機又響起了那道優美的女聲。
他卻絲毫沒有被打攪的意思,嘴角勾勒着一絲暖意。
好半響後,鈴聲停止,那雙漆黑的眸子這才再次睜開。
睡了一個安安穩穩的午覺,蘇揚滿意的伸了個懶腰,瞥了一眼來自學生會副會長的幾個的未接來電,他挑了挑眉,把外套搭在肩上起身慢搖搖的朝着臨近櫻花樹的那堵牆走去,一個撐跳,消失在了牆邊。
林粟安站在育文中學的大門外,看着那條紅豔豔寫着‘育文中學第97屆運動會’的橫幅,不由自主的用手壓了壓頭上的帽子,有些遲疑的環顧了一圈四周,邁着步子走進了學校大門。
學校裏種了許許多多的櫻花樹,花瓣在春風的輕撫下給林蔭小道增添了不少粉嫩的氣息。
由于是運動會,學生們基本上都脫下了校服穿着自己心儀的衣服,看起來朝氣蓬勃。
林粟安有些感嘆,有些羨慕。
在娛樂圈摸爬滾打了些日子早已褪去了青春稚嫩,想就在幾年前她也和他們一樣是一枚水嫩嫩的學生的。
依稀記得蘇星辰說過她在高二八班,林粟安憑着模糊的記憶朝着印象中高二年級那幢大樓走去。
只是她低估了育文中學這麽幾年來的變化。
來來回回幾次她都徘徊在實驗大樓和體育館之間,由于戴着帽子墨鏡,穿着相比起高中生差別有些大,四周好些學生都朝着她投去了打量的視線,甚至還有兩個女生盯着她低聲私語着什麽。
以為是自己的身份被發現了,林粟安默了默,随便找了一條小路走了進去。
沿着小路走不遠後有一個小亭子,亭子裏正好沒有人,她想也沒想便随便尋了處座位,整個人癱坐了下去。
“學長,我喜歡你!”
“從我高一入學看見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你!”
彰顯着十足少女味,激動略帶緊張的聲音響起,原本閉着眼睛準備小憩的人咻的睜開了眼睛,轉過頭就看到亭子旁邊站着的一對少年少女。
少女面朝着她,泛紅的耳尖能清晰的感覺到屬于小姑娘萌動的春心,很是可愛,那微微勾着的頭并沒有及時發現她的存在。
怕惹人尴尬,林粟安識趣的朝着柱子隐了隐,只是耳朵不自覺有些八卦的集中在某處。
片刻後沒等到電視劇裏那一系列标配告白場景的回答,她忍不住好奇心微探出頭打量着那個被告白的少年。
少年背對着她,看不見長相,但還是能從那堪比模特般好看身材中感覺到對方是個美少年。
——看背影的确有被告白的資本。
——只是眼熟的過甚了。
“哦。”低沉的男音響起,回答簡單得有些無趣,只是這個聲音·········
emmmm
林粟安嘴角抽了抽,就聽見那道她怎麽也不可能錯認的男聲染上了一絲陰郁道,“實不相瞞小學妹,我的第二任女朋友和我交往的第一個星期過馬路被車撞去世了,第三任女朋友和我交往的第三天被狗咬了,狂犬病發作去世了,第四個女朋友和我交往的第一天在路上走着走着被從天而降跳樓的人砸死了······”
林粟安:“······”
少女聞言,驚恐得眼睛越睜越大,仿佛從他那一群女友中預知到了自己未來的遭遇。
那道陰郁的聲音彷佛還不夠似的,頓了頓,帶着些傷感,“小學妹,你知道嗎?最讓我傷心的是我的第五任女朋友········她·········”
“學長對不起,打攪了!”
前一刻還臉紅心跳告白的人仿佛被狗咬了般,一臉驚悚,頭也不回的沖出了亭子。
“我怎麽可能有第二任女朋友。”看着拐角消失不見的身影,少年自言自語的聲音有些朦胧。
林粟安嘴角抽搐得控制不住。
“我怎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這麽克妻了。”
少年聞聲,背影僵了瞬間後,眼睛裏帶着一絲疑惑轉過了身子。
待看清出聲者以及她眼神裏含着的嫌棄後,整個人笑眯眯的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