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紫蘇草原·一

作為平民組,雲洪和黑藻頭與其他人一齊提前一天被放出陸鲲,而丹翎因為是戰犯,被劃分入第二波,也就只好與他暫時分開。

“不用擔心,我能找到你。”

臨行前,丹翎嬉笑着摸了一把雲洪脖子上的暗紅項圈。

雲洪揪了揪他的翎羽,随後叫上黑藻頭,在一衆監察士兵的目光中跳下陸鲲。

紫蘇草原如其名,整片廣闊的草原都被粉紫藍紫的細長紫蘇充滿,這些生命旺盛的小草普遍能有半人高,深處甚至能超過兩米,極其利于隐藏蹤跡。

兩人與丹翎一耽擱,已經是落後于大部隊,此刻再往前方看去,除了數道不甚明顯的草痕,已不見任何人的蹤跡。

平民組普遍弱于重犯組,所以按照慣例在提前出發的這一天內必須盡可能遠離出發點,降低與重犯組正面遭遇的概率。

由于雲洪現在還相當于一個普通人,他的行走速度不快,在這點上極大地拖累了黑藻頭。

他有些過意不去,但對方畢竟沒有提出意見,他也不好說出‘來捎我一程’這樣的話。

“按照地圖距離來看,什麽都不做光是徒步行走,走出這片草原就需要十天左右。”

“只是光是逃命沒有作為,也達不到此行的目的吧。”

雲洪點開腕環查看地圖,發現自己的目标小隊已經遙遙領先,将自己甩在身後,只能稍微嘆口氣,随後扭頭看了一眼漂浮在兩人頭頂的小型天元視界。

這樣的小東西似乎每一隊身邊都有,一路尾随着他們飄行,宛如最忠實可靠的攝像頭,也沒有任何能量衰竭的傾向。

他一開始就注意到,天元視界屏幕上滾動着一些數字,雲洪湊近看了看,發現是百行人名以及綴在其後的數字分值,根據分值來決定排行,這估計就是丹翎所說的計分公示模式了。

由于這是第一天,參與者還是公認弱小的平民組,所以戰況并不激烈,至今排在第一的還只有五分,往下劃拉,也就一堆一分兩分。

“天元還真是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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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洪摸了摸下巴。

“嘿,黑藻頭,藻藻~我們等下要不試着去找找魔獸,這樣幹走下去也不是事啊。”

雲洪還挺想看看這個世界修行者的真實實力,黑藻頭是個賦師,代表着大陸平均實力,如果能近距離觀察他的戰鬥,雲洪就能大概估算出這片大陸人類運用力量的實際情況。

然而一旁的黑藻頭一直埋着臉尋路,完全沒把他的話聽進耳中。

雲洪在他身邊騷擾了半天,也不見他搭理自己,只能望藻興嘆,分外想念起胡侃扯淡的丹翎。

只是這麽想着,他腳邊忽然踢到一塊硬物。

他低頭一看,看到了半只折斷的人腿。

雲洪深吸了一口氣。

微風吹起細弱的紫蘇,在花浪的間隙中,雲洪隐約看見腳下有具健壯的屍體,姿勢扭曲地仰面倒在地面,致命傷開在喉嚨,暗紅的血液浸滿了他身下的花泥。

一層薄薄的紫色花瓣覆蓋在他眉目猙獰,血口大張的的臉上,卻也無法遮掩他痛苦怨毒的表情。

毫無疑問,這是個死人。

雲洪倒退一步,緊緊抓住黑藻頭的袖子。

黑藻頭回過頭,順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地上的屍體,又看了一眼屍體被斬去的左手腕,眼神一凝。

“害怕麽?”

“不···只是有些意外。”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出發的第一天就驟然遇見屍體,也是讓他心髒狂跳了好一陣。

“在這裏看到屍體,也就是說我們距離厮殺很近了吧,前面還會遇到更多的試煉者···”

“不止。”

黑藻頭搖搖頭,他指了指屍體缺失的腕環。

“動手的是他的同伴。”

雲洪瞳孔一縮。

他猛然想起之前與丹翎談論過的一件事,那就是關于一組二人的配置,會不會相互扯後腿之類的,主要是因為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特意為自己問的。

當時丹翎笑着回了一句。

“扯後腿?不存在的,另一個實力強大要是想做,完全可以取下另一個人的手環呗,反正有距離限制的是手環,又不是人。”

手環當然取不下來,雲洪就當他說了個笑話,也沒多在意。

沒想到···真的有方法,能用這種喪心病狂的方式把手環‘取’下來。

一般人都不會這樣做,畢竟多一個人多一分力,特別是這還是‘平民組’。

雲洪開始慶幸自己遇上的是黑藻頭,就算自己确實在扯後腿,也沒見他有任何怨言,更別說做出殺掉同伴取其手環這種殘暴的行為。

他心有餘悸地甩甩頭,探手去拉黑藻頭的手腕。

“藻藻,走吧。”

黑藻頭卻靜立在原地,雙目平靜地看向前方,雲洪拉了兩遍沒拉動,便好奇地也随他看去。

眼前只有一頃高度及肩,一馬平川的紫色花海,除了草原上的微風所卷起的花浪,再也沒有別的動靜。

“藻藻?”

雲洪的手在黑藻頭眼前使勁晃了晃,就在他狗膽包天地想要偷偷摸一下對方額上的龍角之時,黑藻頭适時往後一仰身,繞過他走在他的前頭。

後者一愣,聳了聳肩,撥開草被一颠一颠跟了上去。

獸獵獄開始第三天,午時。

牡丹窈窕的身影立于紫色花海之間,擡頭眺望眼前那片高聳入雲的青木巨森,薄粉的唇角勾起一絲滿意的笑容。

平常試煉者腳程不停,需要九天乃至十天才能走出的草原,她僅花了三天時間。

眼前的青木森由無數巨青木構成,在紫蘇草原邊緣突兀拔地而起,由于太高,樹冠常年雲霧缭繞,不見天日。

它的面積只有紫蘇草原的一半,裏面的魔獸數量和整體水平卻高了不少,在地形上來說,也極大限制了衆多試煉者的視野。

“我們在這裏守株待兔就行了,後面來的家夥,一個也別放過。”

她回頭看了一眼雙手抱着後頸,一臉沒睡醒模樣的水仙,冷哼一聲,忽然動身躍上眼前一棵高達數十米的巨木,将身形隐匿在繁密的樹冠後。

不過數秒,鄰近的樹冠忽然一震,接着,數十黑點沖破樹冠,盤旋在雲霧之中,與此同時,陣陣刺耳憤怒的鳴叫響徹天際。

水仙眯起眼睛仔細一看,那哪是黑點,分明是一群翼展超過四米,被驚擾過後怒火中燒的青木翼龍。

“青木翼龍交給你了,水仙,別讓它們打擾我午睡。”

牡丹缥缈的聲音從數十米高的樹冠上傳來。

水仙哀嘆一聲。

“少宮主,我可是文官,老是讓我幹體力活,你的良心不痛麽?!”

話雖這麽說,但現實是他根本來不及抗議,一群氣瘋了的翼龍就如下雨一般挨着俯沖向地面,狠狠襲向地面的水仙。

水仙一臉麻煩地撓了撓頭,無法,只能慢吞吞地探手入懷。

一陣白光閃過,他緩緩從腹中掏出了一把造型奇特,扇柄造型頗像鹿角,扇面蒙着一層薄紗般青光的長扇來。

見水仙終于不再劃水,牡丹收回了關注他的眼神,轉而摸了摸自己左腕上的腕環。

一張瑩藍的小小光屏在她眼前展開。

牡丹伸指一點。

随着她的一點,光屏宛如水波蕩漾,數秒後,上面呈現出一片紫蘇草原的紫色花海。

花海中央貓着腰,拉着自己的藍發同伴小心翼翼前行的,正是谛安!

看他拉着隊友的姿态如此小心,牡丹眉頭一皺,但卻見他身上毫無損傷,在別人一半路程都還沒走到的時候居然也快接近青木森了,又細眉一挑。

她默默看了數分鐘後,就将光屏一抹,收回腕環中,随後擡手招來緊随身邊,滴溜轉圈的天元視界。

“王樂,虎山,李子敬···”

牡丹清點着天元視界排名頂端的十數人,嘴角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

雲洪這邊。

昨天由于腿腳酸疼,黑藻頭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步履堅穩,雲洪終于拉下臉,問了他一句你能不能帶帶我,我要走不動了,哪想黑藻頭二話不說便扛起他開始一路狂奔。

這下雲洪可算感受到了什麽叫做飛一般的感覺,一路颠得他胃都快吐了出來。

好不容易和黑藻頭溝通成功,讓他換個姿勢,他居然頭一歪,又把自己夾包一樣夾在腋下,照樣健步如飛。

雲洪終于确認這家夥根本沒有情商這種東西了。

還是說果然這家夥忍自己很久了麽,這莫非是蓄意報複?!

被夾在腋下,一張臉因長時間摩擦花葉而布滿血痕的雲洪這樣自暴自棄地想。

十來個小時後,雲洪的落腳場所歷經千難萬險,這才轉移到了黑藻頭背部,雖然他懷疑自己英俊的五官已經被磨平了,但還是讓他本人大大松了一口氣。

他雙手摟住黑藻頭的脖頸,漫不經心地将下巴擱在他肩上,時而噘嘴吹他蕩來蕩去的馬尾玩。

“重犯組進入場地也快三天了吧,也不知道丹翎過得怎麽樣。”

雲洪小聲嘀咕。

忽然,一直飄在他耳邊的個人天元視界一陣叮叮咚咚亂響,吵得他趕緊捂上了耳朵。

“這東西出問題了?”

排名變化确實會叮咚響一聲,但因為分數獲得困難的原因幾乎每過幾分鐘才會響一下,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瘋狂。

過了好一會兒,那響聲依舊不絕于耳,雲洪無奈只好把天元視界撈過來一看。

然後他瞪大了雙眼。

原來,天元視界并沒有壞,而是···其上的排名在瘋狂變動。

一秒之間,五十名到一百名之間的所有排名幾乎都在不斷變動,前五十名變化不大,但也不小,除了前十之外,每個名次平均一秒刷新三次以上!

“重犯組的家夥們在火拼麽。”

雲洪目瞪口呆。

他在第五十八名找到了丹翎,但眨眼他就消失在了榜單之外,又過了數秒,他又重新出現在第四十二名。

丹翎的名次在緩步上升。

“看來他玩得挺開心,應該沒有問題。”

分數沒有停滞不前,代表丹翎依然在參戰,按照他打不過肯定先溜的性格,雲洪斷定他絕無性命之憂,甚至還可能樂在其中。

沒看出來,他挺強的嘛。

雲洪暗自點頭,又将目光投向此刻霸占榜單前五,位置沒有絲毫變動的五位試煉者。

這時第一名的分值早就沖破了一百,和之間那些小打小鬧徘徊在個位數的分數簡直天差地別。

要知道除了目标小隊和魔獸,一分就代表一個人啊!這還不算上殺死本來分數就高的試煉者,死亡後只能攫取其三分之一分數的分數損耗。

“李子敬,.109,盛和.98,虎山.82····”

“都是些厲害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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