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聖宮狂歡·十
“呼···哈···”
雲洪幾乎是連滾帶爬跑回了房間,并第一時間鎖上了房門,背靠着房門不斷喘氣。
原本爬着200層樓他應該眼睛也不眨一下,也不知是否是因為之前看到的殘殺畫面過于刺激,而造成兇案的兇手還好端端趴在他手上,這才導致他四肢發軟。
一路上他遇到了不少人,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看出自己的慌亂,只是這些雲洪也無從思考了,因為他終于想起他還要确認一件事。
這件本應無比重要的事連同明辨蟲一齊被他遺忘了。
雲洪跌跌撞撞跑到床邊梳妝臺前,伸手一扯自己的衣領,将已經取下項圈的光滑脖頸露出來。
“···還是沒有。”
鏡中的少年頸部皮膚光滑,呈現出健康結實的蜜色。
雲洪原以為明辨蟲的畸變是自己本身刺激了它,原來自己還是沒有變化,僅僅是因為那蟲子自己有意識才···救他的麽?
他想了半天,還是決定用‘救’來形容明辨蟲的行動。
然而這種兇殘的蟲子能在他有生命危險的時刻自主救他,間接也表示了,他或許真的和雪蓮有着某種淵源關聯。
“喂,你聽得懂我的話麽。”
雲洪一拍袖子,幾秒後,他看着那片令人頭皮發麻的肉膜慢吞吞從自己袖中爬出,立起站在自己手心。
他咽了一口唾沫,指了指自己光滑的脖頸。
“我這裏是不是有一個紋身,或者說···我要怎樣才能激發那個紋身?”
薄片一樣的明辨蟲顫了顫,然後顫顫巍巍伏下身體,猛然往雲洪手心一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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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洪大驚,剛想大叫出聲,就發現自己喉嚨瞬間腫大,身體更是宛如被沸水煮過般泛起紅疹,并伴随着劇烈刺疼。
“啊-啊呃——”
雲洪跪倒在地,雙手死死扣住腫痛的喉嚨,痛苦地扭動身體痛哭流涕,喉嚨卻嘶啞只能發出斷斷續續的單音。
但很快,那股地獄般的疼痛如潮水般退去,彙集到自己的頸部一側。
雲洪感覺自己頸部像是突然被針紮了一下,一瞬間的刺痛後,那股突如其來的痛楚便全數消失,如果不是他現在還虛脫地蜷縮在地,他恐怕還以為剛才的劇痛只是幻覺一場。
屍體一般躺在冰涼的地板上喘息數分鐘,等待體力漸漸恢複後,雲洪才艱難地爬起身來,湊到梳妝鏡面前。
這一次,自己的頸側果然多出了一個鮮豔如血的蟲型印記,和水仙的相似,卻不盡相同。
雲洪沉默了片刻。
“原來這就是水仙那混蛋說的‘有點痛’。”
他揉了揉自己頸側的紋身,想了想水仙滿身是蟲的詭異身體,和明辨蟲那吞噬消化一般的殺人手段,心底惡寒了一下。
雪蓮說他們是神域人的敵人,雲洪完全贊同,這麽邪惡的殺人方式,一般正常人類都受不了。
所以說,作為同黨并且陷入神域人包圍的自己現在很危險。
“都什麽和什麽。”
雲洪抓了抓自己頭上的雜毛。
他确認自己就算在獸獵獄的時候沒有什麽條件清潔身體,也沒發現自己身上有長寄生蟲或者別的惡心蟲類,更沒有反社會想要毀滅人類的想法,自己怎麽就是和他們一夥的呢,這不科學啊。
“哐當。”
雲洪雪白長刺的尾巴在背後掃來掃去,一不小心就掃倒了一個小板凳。
慢着。
他在思考事情的時候都會無意識甩尾巴,這次在尾巴刮倒板凳之後,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在鏡中世界看到半人半蟲的雪蓮時,他似乎也是雪白半透明的蟲身,雖然造型和他這條尾巴不同,材質卻很相似。
雲洪尾巴一僵,慢慢蜷縮起來。
如果自己的尾巴和蟲族的很相似,那自己豈不是一早就被別人發現了,為什麽他一路走來都沒人認出來,還是說他和雪蓮的比較特殊?
忽然,當初在赤霞峽谷他剛及賦師境界,丹翎盯着自己新生的尾巴露出了然表情的畫面無限放大。
獸獵聖宮後殿。
“你殺了落冥。”
羿日邁着沉重的步伐,渾身殺機重重,一步步走向臺階下執劍而立的流丹。
“你錯了,我殺掉的是‘黑’,不是落冥。”
流丹仰面微笑道。
夾在兩位聖皇之間的谛安被他們的氣勢壓迫得無法呼吸,還是羿日發現了,一卷衣袖将他卷到自己身後,谛安才如獲重生般大口喘息。
不過在聽到流丹這句話後,本來暴怒的羿日也冷靜了下來,想明白了一些事。
流丹殺的是‘黑’。
他身上的氣勢微微收斂,一雙眼卻轉而看向地面上內髒破碎,毫無生機的黑。
“可他還是死了。”
羿日沉聲道。
流丹收回手中的天火素挽劍,聳了聳肩。
“真死了又如何,那只能證明那是個假貨罷了,你我都明白,作為域級強者的落冥是不會因為內髒破碎而死掉的,你難道還想為了一個區區小賦靈來招惹我,僅僅因為他可能身具幽冥影龍血脈?”
之前因為流丹突兀出手擊殺了嫌疑人,才惹得羿日暴怒,然而他現在沉下心一想,也不得不承認流丹這一手确實是最有效率并沒有失誤的做法。
落冥在走之前不是域級強者,他還只是個賦皇,然而如果出現在這裏的黑發少年是落冥,那他一定達到了域級,才擁有變幻形貌的能力。
而域級,他們的身體只是軀殼,只有摧毀他們的命核,他們才會真正死去,這也就表明了一點。
黑發少年死,他就是不落冥,嫌疑解除。
黑發少年不死,那他就是落冥,畢竟域級的幽冥影龍,現在就他一個。
然而無論他是不是,作為區區賦靈的‘黑’,也是必死無疑的結果。
羿日沉默不言,他身後的谛安在顫抖。
在場的所有人,只有他才能真正确定地上的那具屍體就是小叔,雖然不知道小叔是怎樣瞞過父皇他們,将自己表現為賦靈級別。
但萬一,萬一這個僞裝真的使小叔的身體構造改變了呢,萬一他現在真的就只有賦靈的實力。
那豈不是就真的被莫名其妙殺死了?
這就是梧桐聖皇,原來他之前僞裝的銀發少年根本不是他本人的性格,他本人是要多冷血,才能一秒下定抉擇并且毫不猶豫地出手斬殺認識一個月的同伴啊。
這還是根本沒有确定對方有嫌疑的情況之下,殺了黑,他要怎麽和雲洪交代?
或者說,他本來就不在乎雲洪,所以也不在意是否交代?
想起之前‘丹翎’的一系列表現,谛安越想越覺得心寒,此刻的梧桐聖皇流丹在他心中,已經貼上了‘冷血’‘騙子’的标簽。
“還要在地上躺多久?”
在谛安胡思亂想的時候,流丹已經赤足踏到了‘黑’的腹部,侮辱性地在上面碾了碾。
地上的屍體毫無動靜。
“夠了,他已經死了,你就算再恨他也···”
谛安忍不住出口,卻被流丹的一個微笑壓迫得呼吸困難,內髒仿佛被擠壓到了一起。
“小輩,我允許你說話了麽?”
“哼!”
羿日重哼一聲,将谛安籠罩在自己的‘域’中。
原來那就是‘域’的初級運用,‘勢’。
勢,談笑間殺人于無形,要不是流丹只想給谛安一個教訓,剛才的域別說賦人級別的谛安,就算是賦靈級別的修煉者也會被瞬間壓碎肉體。
谛安這次不再敢貿然說話,只能默然縮在羿日身後。
當着別人爹面教訓別人兒子,就算別人兒子真的不懂禮貌,那也是逾矩了。
況且流丹這不像是教訓,更像是挑釁。
見羿日和流丹之間的氣勢愈加弩拔劍張,而喜歡看戲的盛越澤別說勸架,沒去添柴加火都算他有良心,所以作為老好人的花海很是頭疼,只能再次上前勸架。
“流丹,羿日,你們別總是一見面就不對付行麽,還有後輩在看着,好歹有個聖皇的架子行不行。”
花海走到兩人之間,擡手揉了揉發疼的額頭,随後冷眼看向地面的‘黑’的屍體。
“還有這位‘屍體’···你想騙過別的域級強者還行,可惜在坐的都是聖皇,你覺得你的那一線生機能瞞過我們的‘域’感應麽?”
域的二級運用,‘生’。
域級強者命核不碎,三百大限不到便不死,對于生命之力的領悟與生俱來,更別說其中的佼佼者五位聖皇。
“···哼,看來瞞不過你們了。”
地上的‘黑’猛的睜眼,翻身一躍而起,卻被幾位聖皇擡手壓下。
他也不怎麽在意自己身前的一灘血跡,一雙狠厲冷豔的藍眸只看向一旁笑意盈盈的丹翎。
“現梧桐聖皇,白鬼聖皇血脈,聞名不如見面,果然夠狠。”
此刻他的形貌已經産生了改變,身高拔高了不少,一頭子夜鴉羽般的漆黑長發及臀,頭上龍角收回,五官與臉型都産生了巨大的變化。
原本英俊深刻的臉型變作巴掌大的雪白瓜子臉,一雙形狀優美的藍眸煙視媚行,如果不是他那副戾氣重重的表情,完全可以勝任楚楚美人的角色。
谛安見到熟悉的小叔,頓時又激動了起來。
流丹摸了摸光滑下巴。
“這句話我還給你,龍族第一美人,的确聞名不如見面,如果脾氣再好點就更完美了。”
落冥不屑地上下打量他一眼,着重看了看他被聖光籠罩模糊不清的臉部。
“我看你也不差,遮遮掩掩算什麽男人,該不會因為那張臉長得和女人一樣,所以才藏頭露臉怕被嘲笑吧。”
說得好像他自己長得不像女人似的。
作為大陸頭號通緝犯被押在一衆聖皇面前還這麽嚣張的,真是非他落冥莫屬了。
在場的挑事達人盛越澤精神一震,十分期待兩大美人之間可能出現的互撕。
然而流丹沒有理會落冥的明諷,他有些無趣地伸了個懶腰。
“好了,通緝犯抓出來了,我也不需要你們的感謝,之後你們愛怎麽審問是你們的事情,我現在只想回家找我老婆一度春宵,你們慢慢玩。識相的就別來打擾我,除非你想和一個處于發情期的聖皇為敵
。”
老婆?
谛安一臉古怪的看向流丹。
難道他對雲洪是來真的?
而作為保守派的羿日在聽到堂堂一個聖皇說出‘發情期’這個粗鄙詞語之時也是渾身一震,好在他面上不顯,只是略微僵直的指尖出賣了他心頭的震驚。
“哈哈哈,兄弟,你這句話終于吓到那老古板了。”
盛越澤大笑着想拍流丹的肩膀,卻被後者嫌棄地躲過。
“抱歉,作為一只鳥,我讨厭水,也讨厭長鱗片的東西。”
他輕笑着彈了彈一塵不染的肩膀,轉身飄逸離去。
作為在場的有鱗片的人——羿日,有水也有鱗片的人——盛越澤:“······”
果然是個比他還不合群的家夥。
盛越澤聳聳肩,沒有放在心上。
而流丹在離開後殿之後,腳步變得輕快起來,身高變矮,頭發縮短,面容也在一步步變回丹翎的模樣。
這時候他也不再掩飾實力,直接躍出窗戶,在皎潔的月光下如風般飄逸地飛向聖樹頂端。
當然,他這舉動差點讓一些剛好在窗邊的獸獵獄試煉者眼珠從眼眶裏滾出來。
之前揍過雲洪也被揍過的紫羽鸩青年張大嘴巴,望着窗前一閃而過的丹翎使勁揉了揉眼睛。
“···我一定是在做夢,賦靈級別怎麽會飛呢,呵呵,呵呵。”
與此相同的場面出現在各個房間內,然而丹翎卻無暇理會。
現在他只想回寝室,然後,嘿嘿嘿——
他帶着一臉淫/蕩的笑容輕輕落在雲洪房間的窗臺,逆着月光的纖細身影仿佛一只輕巧卻巨大的蝙蝠,又仿佛美麗的入夢精靈。
然而在他看到雲洪此刻正背對着他趴在梳妝臺前,盯着自己的脖子看時,丹翎臉上的表情忽然一沉,變為一片冷凝。
而丹翎落在窗臺自然遮住了月光,正借助月光觀察自己又變為光溜溜一片的脖頸的雲洪眼前頓時一黑,他心中一動,心有靈犀地轉過身來。
一時,窗邊如夢精靈般的銀發少年那探究的目光與棕發少年警覺的目光對上了。
面對雲洪臉上震驚而又疑惑的慌亂,丹翎秀美的臉上又緩緩升起了一片柔膩的微笑。
“小洪,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落冥是個傲嬌暴躁幼稚鬼
藻藻是□□忠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