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聖宮狂歡·十五
聖龍,白鳳,翼虎,九嬰各據一方,将羽翼黑龍圍困在其中。
“确實是異種,你看那蟲刺的長度和光澤,喲,還是相當高級的蟲族異種了這頭影龍。”
九個不同腦袋的巨獸搖擺着腦袋,喉中發出了低沉磁性的男聲,那是盛越澤特有的調侃語氣。
金光閃閃的聖龍沒有說話,倒是雪白聖潔的白鳳收斂翅膀,落入淺淺的天海之中。
第一層天海邊緣深度不過數米,連白鳳的腳趾都沒沒過,一向厭水的白鳳竟然沒有理會浸入水中的華麗尾羽,而是試探着往雲洪處走了兩步,卻眨眼間被落冥同樣龐大的龍身擋住。
這只美麗的巨無霸大鳥緋紅的翎毛豎了豎,顯然生氣了,它這神态莫名像極了某位也喜歡這樣做的人,讓雲洪心神一恍惚。
然而看到下一幕,他就心頭巨震。
那白鳳高高揚起的鳳頭前方忽然凝聚出一團白色光芒,接着一個赤足雪膚的男子從光芒中走出,宛如神祗天降。
男人白袍銀發紅羽,長發衣袍随風鼓動,漂浮在空中仿佛吸引了夜晚的所有微光,而在雲洪的眼神投向他之時,他在衆人面前第一次撤去了蒙住面目的光輝。
那是一張···美麗到無法用男女來形容的臉,仿佛上天在捏造他的時候擯棄了性別,又仿佛凝聚了兩種性別最美好的精華。
他從星空下走出,一颦一笑一舉一動,皆能引動天下所有正常人的心跳。
風華絕代,舉世無雙。
雲洪空白的腦中一瞬間只閃過這兩個突兀的詞語。
可惜在場的各位,除了雲洪沒有一位正常人。
“站住!”
落冥所化的黑龍血口大張,低首朝着漂浮在水面踏波而行的流丹一聲咆哮,将一片區域的水全數刮得倒卷,阻止了他前進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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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倒卷的浪花奔騰到流丹面前時自動分向兩側,沒有沾濕男人的任意一點衣襟。
銀發男人沒有理會他,他的雙眼一刻沒有從雲洪身上離開。
落冥的一聲嘶吼震醒了沉迷于流丹容貌的雲洪,他打了一個機靈,在看到流丹的人形之時,終于想起了這只白鳳凰的熟悉之處。
流丹的五官與丹翎有五分相似,如果說丹翎是人類中的極致容貌,那麽流丹的容貌與氣質更是帶上了一絲神性,讓人無法直視,只能仰望。
但五分相似,已經足以證明很多東西了。
“···你不覺得你需要和我解釋一些很重要的事麽?”
雲洪擡手擋住落冥的攻擊,從礁石上站起身來。
落冥一愣,随後怒吼。
“你想死麽?退後!”
“閉嘴,醜龍。”
“······”
落冥一時被他狠絕的目光攝住了,然後冷哼一聲。
“你想自己送死,你對那只老白雞一見鐘情了?我可不允許,你的命是我的!”
“我不會殺小洪。”
“丹翎不會殺我。”
雲洪與流丹同時說話,但之後兩人對視一眼,雲洪扯了扯嘴角。
“可眼前這位會不會動手,我就不确定了。”
“叫我流丹。”
雲洪的表情恹恹。
“好吧,流丹。”
流丹靜默片刻,還是決定保持一個安全距離,也立足在了一座離雲洪十來米遠的礁石上。
其實這個距離已經很危險了,可惜落冥色厲內荏,在四位聖皇的虎視眈眈下,他除了出口威脅,其實不能做什麽。
畢竟作為賦師的雲洪太過脆弱,他們一旦開打,任意一點溢出的能量就能将他整個人摧毀得連渣都不剩。
不過如果雲洪真的是那個壓着自己打,最後在自己身上下禁制的人,他怎麽會這麽脆弱?
落冥忽然一皺眉,決定試探一下雲洪的真實實力。
“好吧,這可是你自己想送死,與我無關。”
黑龍突然放松了界限,雲洪有些驚訝,但他還是抓緊機會跳到了距離流丹最近的礁石上。
此刻,一高一矮兩道人影相對而站,一時無語凝噎。
隔近了看,流丹那神造般的面容更加光彩照人,讓人無法逼視,雲洪也堅持不了與他的幾秒對視,就馬上轉過了眼神。
雲洪回憶起了一個畫面。
在與牡丹對戰時,他與黑藻頭陷入絕境,丹翎卻在一旁牽制水仙。
在那個時候看來沒有任何問題的對戰,現在看來,雲洪卻覺得有些可笑。
如果不是藻藻一意孤行要保自己,他恐怕就已經送命在牡丹的刀下了,那個時候丹翎在做什麽?他是否正在用玩鬧的心情觀看他們的生死掙紮?
要知道那個時候正是他們打得最火熱的時候,丹翎一天說下的來的情話比他正常說話都多的多。
雲洪很确定,如果是丹翎陷入死戰,哪怕他受一點傷自己都會心疼得不行,更何況如果自己有保護愛人的實力,雲洪會将他捧到天上,決計不會讓他受到一點傷害。
“小洪···”
流丹觀察他片刻,見他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這才猶豫開口。
“叫雲洪就行了。”
雲洪一擺手,鼓起勇氣對視他那雙華麗的晶紅眼眸。
“你知道我想知道什麽。”
流丹沉下臉,答非所問地也回了一句。
“那我想問什麽,小洪你一定知道。”
雲洪氣笑了。
“我有什麽沒告訴你的···”
他猛然想起了自己身上的明辨蟲,腦中忽然一聲炸響。
蟲族。
對了,丹翎如果一開始就懷疑自己的蟲族身份,他所做的一切,是否都是在試探他好讓他露出馬腳?
可惜他似乎在獸獵獄的一路都沒有試探出來···但現在他這副篤定的表情,他已經确認了?
唯一暴露的地方,就是在獸獵聖宮拿到碧界聖露那一晚,正好是丹翎黑藻頭都不在他身邊,孤立無援的時刻。
“你知道我拿到碧界聖露之後會遇襲?”
雲洪幾乎是咬着牙問出這句話的,與此同時,他的心髒正疼得抽搐,仿佛有什麽東西已經在體內爆炸開,侵蝕着他脆弱的內髒。
“準确來說,碧界聖露是我劃到你的獎勵下的,但我派了一個大貴族保護你,只要他出面,那幾個小貴族只能夾着尾巴逃走。”
流丹優美的唇瓣一張一合,吐露出了更讓雲洪憤怒的事實。
當時在場的大貴族就那幾位,雲洪竟然能差不多認識全了,流丹只好去委命唯一和雲洪不熟的佘言。
然而這樣一做,又怎麽蒙混過別的聖皇的耳目?
“大貴族?呵,我怎麽沒看到。”
當時的場面,明辨蟲再晚一秒出手,保镖的武器就能直接削掉他的脖子。
“嗯,我看了當時的錄像,你的親衛蟲很厲害,佘言才沒打算出手。”
流丹似笑非笑。
“能擁有親衛蟲的寄種蟲族地位都不低,雖然不知道你的長相是蓄謀還是意外,但我寧願相信是意外,因為我相信不可能有人知道他的長相。”
“別再擁有僥幸心理了,小洪,我給了你機會,我也願意相信你混入這場獸獵獄沒有什麽陰謀,可惜你自己不珍惜。不過現在還不晚,交出你的親衛蟲,束手就擒和我回去,只要你願意自毀內核做一
個普通人,我會保你的命。”
雲洪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流丹那高高在上如同施舍的語氣,已經和他心目中的愛人的形象背道而馳。
就好像自己是他撿來的一條流浪狗,他責怪自己還對原來的主人有留戀,卻因為喜愛他的外表最終還是願意勉為其難留下自己,代價是剪掉自己的利爪,拔掉牙齒,刺瞎雙目。
廢掉自己的內核,沒有實力的人在神域和豢養的寵物有什麽區別?
雲洪的心漸漸冷掉了,也懶得去求證自己在流丹心裏的地位。
他向前走了一步,流丹一皺眉,似乎覺得距離有些過近,靠近一個蟲族來對一個任意的神域人來說都很危險,因為它們總有一些千奇百怪的方法用來寄生。
不過流丹畢竟是聖皇,并不懼怕寄生,一旦寄生他能馬上舍棄肉體,于是就沒有阻止雲洪的靠近。
雲洪慢慢走到流丹身前,出人意料地擡手抱住了他。
落冥在兩人頭頂發出一聲憤怒的喘息,龇牙噴出一口龍炎,卻被高大的白鳳擋住了。
兩頭巨獸身下,被雲洪抱住的流丹愣了一下,随後笑着擡手摸了摸他雜亂的短發,低頭在上面落下一吻。
“乖,我就知道你會懂事。”
畢竟被幾位神域頂尖強者圍困,作為敵對種族的雲洪不想死的話,只能選擇順從。
流丹想到這裏,忽然心裏有些小得意。
看吧,他這麽愛我,哪怕知道我之前一直在用他的性命試探也一樣,作為回報,我回去就給他一個真正的婚禮怎麽樣,小洪一定會開心的不行。
有他陪伴,我至少能過個幾十年惬意生活,将那個騙子的臉壓在身下,看着他輾轉反側發出痛楚又歡愉的呻/吟···這個畫面光是想想,就讓人覺得熱血沸騰。
畢竟浪費了自己那麽長的時光,尋找已經成了執念,在找到那個騙子之前,只要小洪乖乖的當個普通人,他就能保證他一生衣食無憂。能在大陸五大勢力之一的梧桐聖宮安享一生,要知道這可是全大
陸普通人連想象也不敢想象的。
沒錯,作為一個活了這麽多年的老妖怪,流丹怎麽可能會僅僅經歷一個月就對一個毛頭小鬼動心?
正如雲洪所想,沒有雲洪那張臉,流丹恐怕一個眼神也欠奉,之前在獸獵獄信誓旦旦說已經愛上雲洪這個人而不是這張臉的‘丹翎’,不過是假象罷了。
畢竟沒有誰會容忍自己的愛人一而再再而三陷入生命危險,甚至其中一起是經過自身一手策劃。
只是···
流丹走了一下神。
喜愛···确實是有的吧,畢竟小洪很有活力,也很有趣,讓人忍不住想欺負他。
“流丹。”
和流丹相擁良久,雲洪終于出聲了。
“嗯?”
流丹帶着一臉溫柔的笑意低頭,這一刻,天地都仿佛在他面前失色。
雲洪笑了笑。
“你能保證一生都不會再欺騙我麽?”
“我确定,我以後的每一句話都對你句句屬實。”
雲洪的表情是少有的認真,看得流丹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頭,心底卻漫不經心地想。
【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棕發少年面無表情地感受到放在流丹身後的手心的一陣劇痛,明辨蟲已經鑽入了他的手掌。
“我明白了。”
雲洪點點頭,忽然松開了環抱流丹的雙手,往後退了一步。
流丹懷中一空,心裏忽然察覺一絲不妙。
果然,下一刻,雲洪就極速後退,退到了落冥龍身的保護範圍。
就在流丹想動身将他搶回來之時,難得和雲洪有默契的落冥猛地一聲長吼,接着,一股暗色波紋從他周身散開,瞬間形成一個看不見的球體領域,将流丹連同他的本體白鳳一同彈開。
在這一呼吸的時間內,落冥張開了他的域!
而位于‘域’中的雲洪再一次感受到了震撼。
落冥張開的域直徑千米,域中點點星光上升,在元素形成的‘夜空’上不斷閃爍,暗色如實質的元素下沉,俨然改變了地形,變成了一個被籠罩在黑夜下的‘小星空’!
位于雙重夜空下的雲洪,第一次感受到了對那看不見摸不着的‘神’的敬畏。
“萬星域,想進來嘗試嘗試麽?”
黑色的猙獰巨龍一龇牙。
流丹立于白鳳頭頂,冷哼一聲,随即白鳳仰頭長鳴,一股相似的白色波紋如匹練般散開,同樣形成了一個詭異的白色領域。
梧桐聖皇的領域比黑龍的大上不少,也代表了他的實力比黑龍強盛,域中白火漫天,瞬間蒸發了那一片區域的所有水流,俨然是一副煉獄模樣。
“那就要看你的‘域’能夠抵抗我的白獄灼燒到何時了。”
一時間,一黑一白,一大一小兩個遼闊的域在天海邊緣相互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