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快跑

第二天一大早,吳時楓睜開眼,伸手一摸沒摸到孟澤人,原本還迷瞪着雙眼,這會頓時吓清醒了。

他坐直了身子,發現床尾的躺椅上放了一個禮盒,禮盒上又貼了一張便簽。

吳時楓從被子裏鑽過,趴在床尾看了眼那張便簽,是孟澤的字,很好看,也很有辨識度,上書——我去燈塔那轉轉,一會就回來。

他把便簽揭下來,從床上爬起來,将紙條放進了一個鐵盒。

吳時楓對着這個大禮盒端詳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開始動手拆。禮盒裏不只一樣東西,還有諸多小盒子,吳時楓一一打開,第一個是一塊手表,是什麽牌子的吳時楓也看不出來,不過看起來就不是便宜貨。

然後是皮帶和一些小配飾,下邊是一整套衣服,最底下是一雙運動鞋。禮盒旁邊還有一個塑料袋,吳時楓把袋子打開來,發現是一件大衣。

大衣口袋裏還有一張紙條——生日快樂,祝:舊願已償,來年新願。萬事勝意,歲歲安康。

吳時楓開始換衣服,全身上下都煥然一新後,他站到了鏡子前,這才發現自己笑得像個傻逼,連忙将嘴角向下壓了壓,但是沒能壓住……成了個非常詭異的表情。

“帥死了。”他自言自語地對着鏡子裏的自己拍了張照,發給餘多:我男朋友太好了,今天全身都是我寶貝兒送的。

餘多秒回:重色親友,我給你買的一套皮膚,老貴了,小黑裙!也沒見你誇誇我。

吳時楓:那哪能一樣。

他回到房間,孟澤早晨可能走的太匆忙,又是摸着黑走的,所以行李箱沒合嚴實,還漏了圍巾的一角出來。

吳時楓露出一臉人/妻的笑容,今天他也要做做孟澤的田螺少年。吳時楓打開孟澤的行李箱,可惜沒控制好力度,灰色的圍巾和一本本子飛了出來。

圍巾被吳時楓急忙接住了,本子卡在兩個兩個手繪寶箱圖案的木頭中間,打開了一點,又從中間滑了下去。

吳時楓先将圍巾疊好,平鋪在行李箱裏,随後走過去撿那本本子。

他将兩個木頭塊同時移開,那本本子就很巧合地自己打開了。

“罪過,罪過。”吳時楓本能地掃了一眼,發現應該是日記之類的內容。因為上面有自己的名字,吳時楓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起來了。

孟澤從來都不說他對我是什麽感覺,吳時楓心想,日記裏的我會是什麽樣的呢?

也不是我有意偷看的,吳時楓自我安慰了自己幾句,就坐在地毯上開始偷看這兩面的內容,大致就是在說要幫自己選禮物,有點困擾。

以及要到他們村來,給自己一個驚喜。

雖然并沒有平鋪直敘他吳時楓的重要性,但吳時楓從字裏行間,也能剝絲抽繭出一點與衆不同的愛意。

吳時楓充滿罪惡感地拿了一把非常複古的蒲扇,在日記本的旁邊開始扇風,然後心說:我不是故意的,是風把它吹開的。

孟澤也不是每天都寫日記,和吳時楓在一起之後反而寫的不是那麽頻繁了。讓他開心的事也是一句話帶過,再加上幾張鋼筆速寫。

吳時楓是第一次看見孟澤的畫,以他貧瘠的想象力,實在想象不來,孟澤是怎麽不打草稿,就把他們去過的地方畫得這麽相似的。

再往前,日記的內容就顯然不是那麽快樂了,語句冗長又沉悶,要麽戾氣太重,要麽就字字句句的悲觀情緒。

吳時楓沒有心情再拿着扇子慢慢扇了,直接從第一頁開始翻起。

第一頁夾着一個塑料內頁,裏邊是被撕下來的泛黃的紙頁,上邊是稚嫩的鉛筆字。

塵封多年的故事被一個毫無瓜葛的人打開,混濁的空氣再一次被攪動。吳時楓的指尖忍不住顫抖,心髒感受到一絲隐隐的鈍痛。

僅僅就吳時楓所了解的,不過是當年那件事的表面。孟健民原本第一個生起邪念的人,是孟澤。

女兒是要留着嫁出一個好價錢的,可是男孩不一樣,身子幹不幹淨,孟健民覺得并沒有什麽大礙。

“小澤,你進來,爸爸給你錢去買糖吃。”孟健民酒意微醺,笑着朝孟澤招手。

這天是觀音壽誕,孟澤的媽媽和奶奶都去寺廟上香了。

孟譚背着一個菜籃子去市場買菜,家裏只有孟澤和孟健民兩個人。小孟澤難得看見父親這麽溫柔的表情,就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

他那時候的心裏,甚至是期待父親的愛的。

孟健民那根醜陋的欲望明明白白地挺立在孟澤的眼前,拍打在他的嘴邊。

“唔……”孟澤緊閉着嘴,雙手四處撓,掙紮中重重打到了孟健民的那玩意。

孟健民吃痛。

“操,你個狗逼崽子。”孟健民罵了句髒,一腳将他踹開,瓷磚地板很滑,孟澤向後滑行了一小段距離才停下。

孟澤整個人被踢得七葷八素,随即頭發又被一把扯了起來,孟健民把他的腦袋一下一下地砸在瓷磚地板上。

一開始他還能斷斷續續地喊幾句救命,後來便一句話也叫不出了,鼻血湧出來,最後他看見的只有一片血紅。

孟健民自讨沒趣,把受傷的孟澤丢地上,又狠狠地踹了幾腳,又上街找賭場去了。

還好後來孟譚及時回來,吓瘋了,給母親和奶奶打了電話,這才救回了孟澤一條命。

這也是孟澤身上那兩條大傷口的由來。

“聽說第一場手術的時候,我斷過氣。”孟澤寫,“這條命就已經還給孟健民了,從此我和他不再有任何關系。”

吳時楓的鼻子發酸,什麽叫“斷過氣”?他沒有辦法想象,他寶貝的不行的孟澤,曾經被人這樣虐待;他當作命來疼的人,曾經游離在死生的邊緣。

他甚至不敢再看下去……寧願從沒翻開過這本日記。

第二次孟健民滿身酒氣地拿着一串糖葫蘆,以第一次如出一轍的姿态,要孟澤過去。

孟澤的第一反應是跑,他奶奶和母親經過上次一事,已經不會放他和孟譚一個人在家了。

可是就在剛剛,他母親去買鹽,他奶奶還在房間裏睡午覺,還是個時而聽得清時而聽不清的耳背。

“奶奶!”孟澤沒來得及叫出第二聲,就被孟健民捂住了嘴巴,拖進了房間。

“別叫,你再叫我打死你。”孟健民低低地笑着,“爸爸來教教你怎麽滿足男人,不會傷害你的。”

懵懵懂懂的小孟澤很害怕,兩只腿被孟健民鉗住,他知道自己就算叫喚,他奶奶聽不見的幾率也很大。而且無論他奶奶聽沒聽到,要等魏玉萍破門而入,他會再被打死一次。

那串冰糖葫蘆被強行塞進孟澤的嘴裏,孟健民一張扭曲病态的臉在他兩腿之間游離。

“小畜牲。”孟健民猥瑣地問,“爸爸親得你爽不爽?”

孟健民原本就圖方便,把孟澤拉進了最近的他和他姐的房間。

“啊!”來找孟澤玩的肖子涵沒敲門,直接推門進來,吓得蹬大了眼睛,孟澤就在孟健民也被吓到的那一瞬間,掙脫了他的雙手。

肖子涵遇到這麽詭異的情境,當即有點腿軟,孟健民沒顧得上孟澤,走過去按住肖子涵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小澤病了,叔叔在給他治病,懂嗎?回家不要亂說。”

跟在肖子涵後邊進門的是孟澤的母親,孟健民收斂了要殺人的笑,摸了摸吓到發抖的肖子涵的腦袋:“小孩子玩什麽游戲呢,吓成這樣?”

說完他又向門外走了,臨走前還回頭盯着肖子涵,恐吓道:“小弟弟,該回家了。”

第三次,就是吳時楓所一知半解的那一次。吳時楓一度想合上這本日記,他無法想象那個小小的孟澤,蜷縮在衣櫃裏,聽着孟健民惡夢般的呼喚。

那是有多恐懼,他會有多害怕?

孟譚将弟弟藏了起來,喝高了的孟健民一發瘋,就對着她下了手。

“如果……如果我勇敢一點。”孟澤寫。

吳時楓将日記合上,真的不敢再看了,孟澤這麽多年耿耿于懷的,就是他當年在衣櫃裏怯懦地縮成一團,沒敢出來承擔一切。

吳時楓心說,他還是一個八歲的小朋友……要怎麽勇敢?又要怎麽承擔?憑什麽要承擔?憑什麽他一個八歲的小孩……這是他活該忍受的嗎?

吳時楓心疼之至,又開始極度得憤怒。命運這個賤東西又憑什麽對孟澤如此不公?

他那麽好的一個人,吳時楓恨不得拿金裝拿玉裹的人……

孟澤帶着一圈寒氣,鑽進了吳時楓的房間,陽光從五邊形的窗戶射了進來,孟澤的嘴角輕輕向上揚起。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光線的原因,孟澤覺得吳時楓的眼眶微微有些發紅。

“怎麽了?”他問。

吳時楓走過去,将他抱了個滿懷,又狠狠地揉了揉他的頭發。

孟澤被他莫名其妙的舉動吓了一跳,拍了拍他的後背以示安慰,重複了一遍剛剛的問題:“你怎麽了?”

問完他的視線落在躺椅上,那裏擺着一本煙灰藍色的厚厚的本子。

孟澤的心裏“咯噔”一聲,笑容僵硬下來,把吳時楓一把推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jie”的營養液+1

感謝“淺淺淺蔥”的地雷+1

感謝“霧艮”的地雷+1

本章有個點挺隔應人的了,算是一雷點。然後:①受菊潔。②本文要開虐了,受不了的快跑(其實真不怎麽虐,我覺得很一般)③最後會甜的,HE。

啊,發現了這個雷點,怕吓走你們,本來想改的,可惜騎虎難下,都鋪墊好了(跪下求原諒)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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