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孟澤！
“對不起。”吳時楓紅着眼看他，“私自偷看了你的日記，我……”
孟澤冷冷地看着他，吳時楓慌了，連忙上前打算抱抱他再撒嬌，孟澤推開他的手，吳時楓又黏了上去，孟澤後退幾步。
兩人一推一桑之間，孟澤不小心撞到了後邊的鐵架，吳時楓收集的那瓶裝着琉璃珠子的玻璃瓶，碎了。
琉璃珠子驚慌失措地滾落了一地。
吳時楓誠惶誠恐地抓住孟澤的手：“我錯了，我不該趁你不在偷看日記，我……你不要不說話，好不好？”
孟澤沒對他偷看自己隐私生多大的氣，第一反應是自己幹嘛手賤把這個本子帶來。吳時楓一道歉，他的心就軟了。
但是他發現是自己沒有辦法面對吳時楓了，亦或是不敢面對他自己。
他希望自己在吳時楓心裏，就算不能永遠光鮮亮麗，但至少也要留下一個幹淨的輪廓。
昔日如鲠在喉的不堪，突然被一爪子刨出來光天化日之下，孟澤的腦子裏實際上是一團亂
。
孟澤抄起日記，拉上行李箱，面無表情地向外走，姿态還算鎮定，吳時楓也未能覺察到他其實落荒而逃的失措。
就在孟澤從屋裏走到屋外的空檔，吳時楓思考了好幾個現在自己應該怎麽做的想法，可惜都沒能付諸實踐。
他發現孟澤冷淡起來，就依舊還像是一尊半身冷霧、不食人間煙火的佛。
吳時楓所有撒嬌耍賴的手段都捉襟見肘。他想，如果我再也不能打動他了，要怎麽辦？
“欸，小夥子，這就要回去了，午飯快要做好了……”吳時楓的外婆一邊擦手一邊說。
吳時楓沖下樓梯，喊了一句：“孟澤！”
孟澤的眼角莫名得有點泛紅，他沒有回頭，直到坐上了車，他動蕩的思緒才稍有緩和。
他曾經多次想象過，吳時楓知道自己的過往會有什麽反應，結果吳時楓尚沒有表露出什麽嫌棄他的語言，他自己先潰不成軍了。
孟澤看了眼手機，吳時楓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然後又開始瘋狂發消息。
“我錯了，偷看日記是我不對，我反省，面壁思過三十天好不好？”
“我也把我小時候所有傻逼事寫成日記補償你好不好？”這句話剛發出去，吳時楓罵了句自己是傻逼，然後道，“我不是說你的日記傻逼，我……唉。”
……
吳時楓後來的話就有點不知所雲了，他驚慌失措，孟澤心裏也難受。他該怎麽回吳時楓？說自己矯情，走不出來，也不允許他走進去？
又該怎麽說，這段回憶我不願意讓你碰，你也不能知道。
孟澤眼中的愛情，兩個人若是扒皮抽骨，把自己的所有，都袒露給對方看，那麽這段感情，就立即可以死了。
未知永遠都應該是未知。
那我能怎麽辦？孟澤心煩意亂地想，我要親手殺死它嗎？人生就剩這一個幸運了，還能舍得丢掉不要嗎？
“抱歉。”孟澤回複吳時楓。
吳時楓的心整個吊了起來，熱得嗓子有點發燥，祈禱着這句“抱歉”後邊可千萬別跟着“我們不合适”一類的。
孟澤不知道如何表達才能讓吳時楓聽懂，冥思苦想了至少三分鐘，突然一個匿名的QQ臨時會話就發過來了。
“孟澤，有時間嗎？”
“和我出來好好談談。”
孟澤徒然抓緊了手機，額角的青筋跳了跳，他到底是造了什麽孽？惹上了這麽一個神經病！
那邊的消息還在發送。
“你在看嗎？和吳時楓在一起了吧，前幾天看你在一家專賣店裏買衣服，大衣和毛衣都要了同款不同色的兩件。”肖子涵盯着手機屏幕，表情有點扭曲，“很喜歡他吧？”
孟澤沒回，肖子涵繼續自娛自樂。
“明明喜歡男的，當年卻罵我惡心。我和吳時楓都是一樣的人，你怎麽就這麽雙标呢？”
孟澤沒忍住，回道：“誰和你是一樣的人？別太高估自己了。”
換一種說法就是，你什麽玩意？敢拿自己和吳時楓比。
“那是因為他什麽都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你的過去，就會變一個人了。誰會對一個這樣的人，繼續好。”
“孟澤啊，你真讓我失望。”
“如果把你那些事告訴吳時楓，他會怎麽樣？”
“如果整個學校都知道，你怕不怕？”
孟澤原來就因為不知道怎麽面對吳時楓而心煩意亂了，看到這個神經病的消息，整個人就炸了。
整個學校知道又怎麽樣？他怕的是吳時楓，可是這時候這個秘密已經不能威脅到他了。
孟澤：“出來見一面。”
肖子涵笑了笑：“在哪見？”
“随你。”
兩人約在一家咖啡廳，孟澤從那家咖啡廳旁邊走過，肖子涵朝玻璃窗外邊的他揮了揮手，兼帶着從容淡定的一笑。
孟澤壓低了帽沿，從正門走了進去。
肖子涵端端正正得坐着，看起來像是打算和平地同孟澤和解。
不過後來者沒有那麽好的心态，更不是特意來找他談判的。
這時候的孟澤家門口。
吳時楓打開一面鏡子，然後上上下下舞騷弄姿了半天，确定自己的形象很憔悴，眼神十分之誠懇之後，他才輕輕敲了敲孟澤家裏的門。
可惜沒人應，吳時楓鼓起勇氣，加重了些力度，又敲了一次門。
房子裏邊依舊是沒有反應。
吳時楓是一鼓作氣，再而甚，三而坐下不敢動了。他靠着孟澤家的門想，孟澤也總要出來的不是嗎？我先安靜地坐一會，等下他出門……我就逮着他，道歉。
聽到肖子涵刻意的咳嗽，孟澤撩了撩眼皮。盡管孟澤面無表情，還帶着一身戾氣走進來，肖子涵也依舊能笑得出來。
他很自信，因為手上抓着孟澤的把柄。他能把孟澤逼到這個學校來，還能把他吓到來這裏，足以證明他手上握着的，是孟澤的致命傷。
孟澤看見他這張笑臉，就心煩。
“走。”孟澤站起來，一把抓住他的後領，連拉帶拽地把他拖到了廁所。
肖子涵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衣服：“你什麽脾氣，在外面談不是挺好的，幹嘛要到廁所裏來？”
“我、說、過、要、和、你、談、了、嗎？”孟澤一字一頓道，肖子涵那種駭人的笑他不是不會，他盯着肖子涵，像是在等他說話。
肖子涵有點慌亂，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你怕不怕……”
孟澤冷笑一聲，對着他的臉就是下了狠力氣的一拳，然後在肖子涵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把人推倒，按在地上，下手和下腳之處都是能把人疼掉半條命的地方。
肖子涵雖然弱雞，但到底還是會反抗的，不過大多數的拳腳都落不到孟澤身上，就算打中了，也是不輕不重的一下。
打起人來還帶着書卷氣的肖子涵，根本完全不是孟澤的對手。
十幾分鐘後，廁所門口圍了幾個人，孟澤神清氣爽地從裏邊走了出來。門口那幾個人面面相觑，都不願意惹這個麻煩，圍觀了幾分鐘都沒人敢拿手機報警。
“帶黑帽子的，你別走。”咖啡廳老板叫住了孟澤，“怎麽把人打成這樣，還不負責的？”
孟澤回頭，肖子涵從地上被人扶了起來，唇色蒼白，但還能站着。
“這不是沒事嘛。”孟澤樂了，“你怎麽不問問他敢不敢腆着臉要我負責？”
他這話一說，圍觀的人以及店長就知道是私人恩怨了，私人恩怨他們不好插手，店長又道：“那你也不能在我們店裏鬧事阿。”
“你說的對，我這就走。”孟澤輕浮地笑笑，随後回頭給肖子涵遞了一個飛吻，“我很期待下一次的‘約會’。”
孟澤走離衆人的視線，腳下突然一滞，發現自己剛剛的舉動又開始具有破罐破摔的嫌疑了。
事實确實是這樣，唯一他害怕知道秘密的人什麽都知道了，那他還有什麽好被拿捏的？又不是沒被這芸芸衆生議論過、可憐過、甚至孤立過。
不重要的人做出不重要的事，他沒有什麽好怕的。
孟澤繞了條路，轉了好幾家有買些小玩意的店，買了一個和那天不小心摔碎的玻璃瓶差不多大小形狀的玻璃瓶。
接着又不辭辛勞地買了一整瓶不一樣的琉璃珠，這玩意可比玻璃瓶難找多了，孟澤找了半天，眼看着太陽都快落山了，才尋到一家賣手工材料的小店。
把琉璃珠子都放進玻璃瓶裏裝好，孟澤把瓶子稍稍舉高了些，琉璃珠子被落日餘晖燒得流光溢彩。
再漂亮都不是吳時楓那一瓶了，孟澤心想，那是吳時楓的童年，他所沒有，卻也想好好保護的東西。
吳時楓……
孟澤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回他，他打開手機，這才發現吳時楓發過來的消息。
他說：是我抱歉。
我上去找你好不好？我們好好說話，我給你道歉。
孟澤的心跳停滞了一秒，随後連忙向家裏趕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讀者“Jie”,灌溉營養液 +1
感謝讀者“月輕憂”,灌溉營養液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