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10-2
唐蜜習慣在上課的時候, 為同學們穿插經典的社會案例, 有些是著名的社會案件，比如前不久才探讨的Genovese小姐案。
有些則是最近發生的新聞時事, 比如上個學期的深圳虐童案件。
因為講了開頭, 總是要講講後續，後續的挖掘甚至更值得深思, 亟需一個平臺可以大家一起讨論。
如今媒介發達，信息層出不窮, 他們的班級裏也與時俱進創建了微信群, 把唐蜜也拉了進去，大家在群裏暢所欲言，分享社會熱點，有些時候甚至讨論到了深夜。
某夜, 不知是誰, 突然往群裏砸了一份學校周年慶演出名單。
有個相識滿天下的男生說：“聽說唐老師也有演出，在第十個節目, 肚皮舞《阿拉伯之夜》。”
“消息可靠嗎哥？”
“當然可靠, 是我前任女友說的, 她每天和唐老師一起排練舞蹈！”
今天上課, 唐蜜就勸說各位同學, “以後請在正常時間裏探索問題，例如晚上8點至10點，否則就把群解散。”
“老師，你是不是校慶要跳舞？”某男生發出尖叫。
鄭溪兒興奮的說：“白少寧到時候要演出跆拳道, 到時候可以一飽眼福。”
“學校最近寒酸，連租道具服裝的錢都只給一點點，害得我們都沒錢租演出服。”白少寧抱怨。
“沒錢豈不是更好，可以穿少一點，老師，你們隊裏都是漂亮女孩，千萬不要穿太多好嗎！”某男生說。
“你們這群混賬，整天就知道看年輕女孩的胸。喜歡就喜歡，暗戳戳算什麽本領，像我一樣直接說出來啊！”大膽的男孩說道。
“老師，我到時候一定坐在第一排觀賞。”男生說，“你一定會驚爆我的眼睛！我看好你！”
唐蜜阖上書本說：“我可沒有邀請你們來。”心想你們就是喜歡看年輕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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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誰不喜歡看呢？
這個周末仍要排練舞蹈，唐藤雨打來電話，問她最近在忙碌些什麽，又問她關于藍非生日她是否要回家小聚。
唐蜜以學校工作忙碌為由，拒絕了。
唐藤雨有些心情低落，“你是不是還在怨恨媽媽，無法放下過去的仇恨？”
既是仇恨哪裏是說放得下就放得下？
唐蜜覺得唐藤雨始終還是生活在保溫箱裏的小嬰兒，與她說再多她也不明白。
唐藤雨又告訴了唐蜜，她最近工作遇到了不順心的事情，已經不在原來的單位裏工作，目前正嘗試在小紅花家教連鎖當老師。
提起老師，她說：“有機會想向姐姐取取經，原來做老師是這麽困難的事情！”
唐蜜問她：“你在家教園裏教哪一科？”
她說：“老本行，當畫畫老師。”唐藤雨從小學習國畫，她有天賦，也有愛她的家人願意支持她的天賦。
唐蜜挂下電話，只覺得她一個高學歷海龜當幼兒園老師有些大材小用，但是人各有志，也許她只是想放松一下，當做是度假。又或是她是奔着去接手藍非的事業而去的。
挂了電話她沒有再想了。重新加入了下周就要開始的演出排練。
白豔走過來指導她的動作，又再度和她提起了溫教授的孩子。
帶着試探：“溫甜恬是不是和你說什麽了？”
“沒有，她什麽都沒說。”
“我沒什麽意思，只是這個孩子，太喜歡說謊話了，還會告狀，教養真的不好，也不知道她媽媽以前怎麽教的她。”
唐蜜已經無意與她讨論溫甜恬，總之說來說去都是孩子教養不好，多說無益。
只是當白豔背過身時，唐蜜突然記起了溫甜恬臉頰上的傷痕。
唐蜜低聲的說：“甜恬是個好孩子，請你善待她。”
她說得很低聲，不知道白豔有沒有聽到。
白豔帶着疑惑的目光返回頭看她一眼，仿佛是在用眼神向她确定，剛才那番話是否是她所言。
唐蜜定定的注視着她。毫不躲閃。
只一眼，白豔再看她的眼神就不一樣了。唐蜜知道，這一刻，她已經把自己列入了敵隊的陣營。
“謝謝你唐老師，我當然會善待她。”白豔語氣不善，轉身走了，到排練結束，她再沒走近唐蜜。
臨近演出時間，唐蜜在群裏邀請谷歌和康翹：【@谷歌@康翹 ，本周六是學校周年慶活動，誠邀二位參加，順便參觀一下學校的校慶風貌！】
康翹說：“哎呦媽，有人學跳肚皮舞學了大半年，這是要給我們交畢業班作業了嗎？”
“我肯定到！”康翹問：“對了，我可以帶家屬嗎？”
“可以可以@康翹。”
谷歌遲了一會發來信息：“人在三千裏外大洋彼岸，無法參與，但是思念心切，故派餘醫生一枚前往參加，作為畢業禮物相贈。”
“WOW，有人要把自己的泡友拱手相讓，你不怕我捷足先登？”康翹打趣，“唐老師最近美色日漸上漲，你不怕餘醫生移情別戀？”
唐蜜隔着個屏幕氣急臉紅，“胡說，我和餘醫生連朋友都不是，你們沒聽說病人與心理醫生必須保持距離嗎？可別砸了餘醫生的招牌！”
餘醫生是唐蜜的心理醫生，兩人君子之交淡如水，除了病情以外，兩人從不聯系。至今她連餘醫生全名叫什麽都不知道。
谷醫生說：“你已經康複了呀，親愛的傻姑娘。做普通朋友也不差。”
“餘醫生學習完畢要回歸了嗎？”康翹問。
“本來就是出國交流半年而已，已于前日返回國內。”谷歌回。
康翹深表同情，“啊，那你不又是孤家寡人一個？”
“別擔心，成年男女，各自會有新的伴侶。”谷歌倒是看得開，“餘醫生正愁沒有新的party，我如果告訴他有校慶活動，他會樂意前往的。”
唐蜜覺得來太多人可不好辦，委婉的提醒：“不必搞得那麽大排場，其實我們學校很窮，搭個很簡陋的臺面，節目全部都是學生自主研發的四不像，上不了大臺面。”
谷歌一意孤行，“學校的年輕女孩最多了，餘醫生必定心馳神往，好歹他幫你這麽多，你該對他表示歡迎。”
唐蜜：“好吧……”還能說不好嗎？
三月開頭，春風和煦，表演這一日，時間定在早上十點。各界人士前來參觀，熙熙攘攘。
唐蜜的妝容是統一妝容，上廁所時照了一下鏡子，只覺得自己像是在動物園裏被人觀賞的猴子。
這個妝容如果被康翹看到，一定會被她當場侮辱的。
唐蜜嘆口氣，接到了林琳的電話：
“小嫂子我到了，你們學校好漂亮啊！帥哥好多啊啊！我好嗨皮啊！！！你可以來接我嗎？”
唐蜜的節目因為有帶動氣氛的作用，因此被校方排在了前頭，已經快要接近演出時間，她只能讓白少寧出去接林琳。
林琳得知是個男孩子要來接她，更加激動不已。
這時，葉子雪趕過來催促她，趕快去集合準備演出。
雖然唐蜜沒有及時充值續費，但是葉子雪仍是那麽的喜歡唐老師。
唐蜜深感欣慰，心想還是年輕的好，在她眼裏依舊是情誼第一，利益第二。願她永遠天真。
臨上臺，葉子雪鼓勵她：“老師老師，你待會記得放開來跳，我覺得你是最棒的！”
“小雪，謝謝你。”唐蜜由衷的感謝。
“不用謝。”葉子雪說，“我只是實話實說，你真的是最棒的！”
“我是說謝謝你帶我學舞蹈。”葉子雪是她的啓蒙舞蹈老師，小時候她也想像唐藤雨一樣學習興趣班，可惜無人在意，她以另一種形式幫她完成了小時候的心願。
“啊，”葉子雪笑笑說，“那更加不用謝，你是交了錢的啊。老師加油！快上臺了！”
學員們互相打氣，她們統一上了臺，頭紗蒙在臉上，漸漸随着鼓點脫離，變成舞動的紗巾，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在臺上表演，鼓動底下的學子們。
男孩子們自然是最激動的，誰不喜歡看年輕女孩的身體跳動？誰都喜歡。
這不是什麽可恥的事情，如今思想開化，展露最美好的身段，不再需要遮遮掩掩。
唐蜜想，假如哥哥也來的話，他一定也會盡情的欣賞的，這何嘗不算是一種藝術呢。
“我看到小嫂子啦！”林琳心情激動，指着舞臺中後排姿色不俗的那一個，“哇，小嫂子原來這麽有料！”她側頭看向了徐鋒，在人群中高喊：“徐總，你真是幸福，我好羨慕你呀，哈哈哈！”
白少寧順着林琳的視線，偷偷看向了人群裏的徐鋒。
剛才唐老師要他去接人，他沒想到接的竟是一隊人。
對方開私家車來的，浩浩蕩蕩的一列，為首的是面容英俊身材偉岸的男子。他從奔馳裏出來，站在人群裏，一看就是備受矚目的那一個。有些人與生俱來的首領風貌，他自然算是一個。
他只是沒想到他就是唐老師喜歡的那個人。
他莫名想到了唐老師寫在筆記本裏的那段話——那道她等的彩虹。
“彩虹…”他看着徐鋒，突然開口，心中意味不明。
徐鋒也注意到了他，可是他正專心觀賞唐蜜跳舞，無暇分心。
他苦惱自己站的位置有些遠，沒辦法錄到她跳舞的樣子，倒是林琳帶着手機拍攝工具來了，正舉着長.槍錄舞蹈，他想待會可以和林琳拷貝一份。
林琳錄像到一半，回頭看白少寧，“彩虹？什麽彩虹呀？”她眯着眼睛看藍天，“今天沒有彩虹啊！”
白少寧一怔，目光還落在徐鋒身上，回神：“沒，我随便說說。”
徐鋒察覺他一直在觀察自己，但還是沒把他當回事。
林琳好奇的問：“白少寧，唐老師是不是你的老師啊？”
“是。”白少寧回答，臉上有笑意。
“那她是不是很受學生喜歡啊？”
“當然。”
徐鋒這時才多看了他一眼。
“那你也喜歡唐老師嗎？”
“嗯。”白少寧臉上的笑意化不開。
徐鋒不由地深深的，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當然是帶着敵意的。那是男人才看得懂的眼神。像是随時要與他一決高下。
白少寧心虛的垂下了腦袋。
林龐好擔心白少寧會被人揍，立刻插話道：“哇靠，我以前不知道小嫂子的胸脯這麽偉大。”
95後的安容說道：“難怪我總覺得小嫂子眼熟，原來是像漫畫裏的人物，手腳纖細，臀圍不大，但是胸又很有料，少女們最羨慕的身材诶！”
“說夠了沒有？”徐鋒仿佛生氣極了。
白少寧趁機開溜，“我，我要去準備演出了。先告辭了。”
大家目送小可憐白少寧走開。
林龐笑着說：“徐總，你看你，思想落伍了，我們這是帶着純藝術的欣賞眼光。你以為她跳得是豔舞，這是藝術！”
徐鋒悶悶說：“我知道，不用你們告知。”
林龐知道他越是生氣越是壓低聲。
“有人不爽了，我們還是閉嘴吧。”林龐做了個封嘴的動作。
唐蜜下了臺，披上外套，先被康翹拉過去了，嘻嘻笑她：“你老公也來了诶！”手指向徐鋒的方向。
唐蜜看到他穿着灰色大衣站在人群裏，竟有些緊張起來。低語：“他來幹什麽，今天又不是什麽大日子。”
餘醫生帶着束白色的鈴蘭。他知道她喜歡白色。“恭喜你了，唐老師。”他将鮮花給她，“畢業之花。”
“呀，我都畢業好幾年了。”唐蜜接過來，笑着說：“謝謝你，餘醫生。”
餘醫生站着和她敘舊。
徐鋒走過去，手往褲袋裏一插，另只手搭在她肩上，充分宣示占有權，溫柔的問她：“這是哪位？”
“餘醫生。”唐蜜仰着頭看他，眼裏有光線折射的碎芒。她也向餘醫生介紹徐鋒：“這是徐鋒。”
“她的老公！”康翹別有深意的為她補充。
林琳走過來見到唐蜜手裏的鈴蘭，立刻報備：“小嫂子，徐總也給你帶了花。在車裏他不好意思拿下來。”
唐蜜垂着眼睛說：“謝謝哥哥。”
徐鋒摁了摁太陽穴。
林琳說：“小嫂子，徐總最近頭很疼，你回去得給他按摩一下。”
“好哦。”唐蜜點點頭。
她送走了所有人，帶徐鋒回宿舍。
他今天穿着灰色毛衣套着深灰色大衣，牛仔褲和白色的球鞋。年輕又蓬勃。
進了門，宿舍頓時就變得局促。
這是他第一次進她的宿舍。小小的，裏頭倒是什麽都有。因為空間小，所以一眼就望到了床。
他沒地方坐，坐在床上，手輕輕搭在被子上。
唐蜜都沒卸妝，帶着厚重的眼影看他，“哥哥，你頭不舒服嗎？我給你看看。”
“怎麽看？”
“我學過推拿。”
“你懂什麽。”徐鋒可沒興趣讓她當實驗品。
“我看看。”唐蜜把手按在了他的額角，他的眉毛很英氣，如果他不皺眉的話，就是一等一的上好眉形。
她按了太陽穴幾下，認真的發問，以示自己真的是有學過的，“可能是熬夜了，所以頭會不舒服。你除了頭還有哪裏不舒服？”
徐鋒簡直被她逗笑，他伸手抓下她的手，貼在心口：“我這裏不舒服。”
“為什麽不舒服？”唐蜜愈發苦惱，他怎麽那麽多地方不行。
她的手伸進了襯衣裏，“是這裏？”
他笑出聲，把她的手抓出來。她的外套也滑下來，露出她表演的衣服。皺了下眉，他說：你穿的是什麽？”
唐蜜立刻背過身，低語：“大家都是這樣穿衣服的，老古董。”
“再說一次？”
有人來敲門，是溫甜恬。
她請唐蜜陪她去跳繩，唐蜜說不。
她說：“姐姐今天的臉好漂亮。”
“因為我化妝了啊。”
“姐姐，你可以也幫我化妝嗎？”
唐蜜拿着粉盒幫她塗抹，然後她蹦蹦跳跳去跳繩，她看她走遠，籲一口氣，今天沒有新的傷痕。
徐鋒在她為別人化妝的時候，觀察她的書桌，擺設。她養了顆仙人掌，這種外表都是刺裏頭卻柔軟的生物，叫人好奇。
桌上有個泛黃封面的筆記本，他打開書本的扉頁，上面寫着一段話，像是以前讀書才會在圖書館見到的十四行情詩：
“六年前的某一天
我心中突然出現了一道美麗輕柔的彩虹
他一直不曾消失
像一道火焰的橋燃燒着我的心
你對我到底是什麽感覺
像雨後天空的彩虹嗎
還是彩虹在許久以前已經消失
我在等你的答案。”
他從頭到尾的仔細閱讀，唐蜜回來了，他指着情詩發問：“這是什麽？”
唐蜜臉上有掩飾不住的紅暈，“一段話而已。”
“你以前暗戀過男人？”
“……哦。”
“誰啊？”他好奇。
“不方便……告訴你。”
他了然。還在固執的看筆記本，試圖尋找蛛絲馬跡。
“哥哥，我在評選職稱了啊！”她嘗試為他分散注意力。
他不語。用力阖上了筆記本，忽問：“我今晚可以留下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