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16-1
五一假期前的最後一節課, 愛好布置作業的唐老師打算給同學們留下作業。
唐蜜問:“還記得上學期有人問我社會學的意義是什麽嗎?”
同學們:“不!記!得!”
唐蜜撇撇嘴, “好吧,既然你們不記得, 我只好布置3000字的作業。”
作業之下必有勇夫, 方加成不負衆望站起來回答:“……通過系統的學習社會學知識,了解我們所處于的社會真實。針對目前社會所存在的問題, 揭露反映,找出最優的解決方法或是提出建議。”
唐蜜滿意的點點頭, “背誦得不錯。”
方加成皺眉, “我是理解後記住的。”又問:“老師,回答問題可以加平時分嗎?”
唐蜜說可以,認真的記下了他的名字。方同學滿意的坐下了。
鄭溪兒問:“是不是就沒有作業了?我假期很忙的。”
“忙得不能思考問題?”唐蜜網開一面的說:“就不寫3000字的作業,但是要你們思考出一個解決方案。針對社會虐童案件越來越多的前提, 如何走在時代的前列, 尋找這個現象的真正解決辦法或是提出建議。”
方加成舉手:“老師這個太難了,專業人士都沒有想到, 我們做學生的怎麽可能想到?”
“所以請你再背誦一次社會學的意義?”唐蜜說。
方加成恍然醒悟, 社會學的最終意義其實是要走到時代前列, 為“難題”尋找解決辦法。
“……可是這仍然是太難了。”
同學們發出了慘叫:“我們只看到了老師喜歡布置作業的意義。”
唐蜜只能笑着鼓勵他們:“雖說我們都不是專業人士, 但是既然研究了這個問題, 就不能花拳繡腿的介紹案例,要透過現象看本質找方法,也許你們提出的解決辦法在幾十年後看來未必是最正确的,但是也未嘗不是一個當下的解決辦法, 甚至有可能是值得專業從業人員去思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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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案件那麽多,每天都在發生,性-侵,未成年暴-力,婦-女兒童拐賣,有時我想,我們知道了那麽多殘酷的社會現象,卻始終只停留在“知道”的層面。難道社會案例的唯一存在意義就是賺取我們的同情嗎?不是的,其實它存在的意義是要一群有志之士去找尋解決辦法,避免類似事件的再度發生。”
同學們在她的動員之下答應可以嘗試去思考。“可是會被人笑的。”有人低語。
“那也好過你不思考不交作業。呵呵。”唐蜜說。
她最近心情一天好過一天,徐鋒功不可沒。
她也知道好多人在背後議論她,還能說什麽呢?不過就是抑郁症拐騙小孩之類,她早就習慣了議論。
但她沒想到校方教職員工竟然會因此找她去談話。
他們想知道她的病史。
唐蜜冷靜交代,并告訴他們自己已經恢複了。
當他們要求她交出病歷證明時,唐蜜很鎮定的拒絕了,他們沒有權利要求她這麽做,除非有證據證明她的行為有失妥當。
唐蜜見那教職員工左右搖擺,一副苦惱的模樣,便問:
“別人在謠傳,你就信了嗎?是誰呢?你不妨說說對方姓名。我好為你分析一二。實話告訴你,這學校裏競争激烈,也不是沒有眼紅者的。你身處這個體系自然該明白,有些人會為了升職盡做些損人利己的事。”
那教職人員看出唐蜜不是容易對付的人,交談之中他也并沒有發現唐蜜有任何抑郁或焦慮的症狀,對于一個高校的老師而言,你對她任何的猜測都必須有真憑實據。
他只好誠實的道:“最近校方的信箱裏有人匿名舉報你患病抑郁多年,行為反常,兼有拐帶同棟宿舍樓七歲小孩的事情。”
“對方有真憑實據嗎?”
“沒有,只是在信裏列舉事實,且說得信誓旦旦。”
“既然沒有事實又哪裏來的信誓旦旦?”唐蜜冷笑,“分明是有人嫌我阻礙了他的青雲大道要把我踢走。”
那個教職人員默默的垂下眼睛。
“你完全不經調查就把我叫過來一通懷疑?”
“不是的,唐老師,正是因為毫無證據可取,我才特意叫您過來問清楚。”
“那麽,你希望從我這裏得到什麽樣的答案呢?你要我怎麽說才能滿意的讓我走?”唐蜜鎮定的看了一眼手機時間。
“唐老師,您随時可以離開。”教職人員說,“但是我們按照程序,可能還會繼續調查。如有冒犯,請多多見諒。”
“随你的便。”唐蜜站起身看着他說,“我只是覺得,拿着學校與政.府的錢,你最好該做點有利于社會的事情。我們學校的教師樓夜裏時常有孩子被虐打的慘叫聲,你何不去調查這件事?”
那教職人員臉色一黯說:“那是學校保安部門的事情。”
唐蜜嘲諷的一笑,走了。
她一走,有其他同事湊過來打聽。
“看起來真是嚣張。”
“正因為這樣,我才不相信她有抑郁症。”教職人員說:“一般的抑郁症患者被一吓都不知道緊張成什麽樣子了。從反映上來看,我認為她沒有說謊,她是康複的。”
“可是別人說她拐騙小孩是怎麽回事啊?”
“誰知道啊,聽說是溫教授的孩子,可是找到溫教授,溫教授又說沒發生這件事。”
“沒發生別人怎麽會說?”
“所以我才覺得頭疼啊!”
唐蜜走回宿舍樓裏去,她知道今日這一切的源頭都是白豔。
可是白豔犯不着寫信舉報她,以她的那點能耐與文化程度,最多在衆人面前奚落唱衰她。
她更不會蠢到去寫匿名舉報信。事情鬧大只會對溫教授造成嚴重影響。
寫匿名舉報信的必須是與她有直接利益幹擾的一個人,這個人只能是同事了。
她但願自己只是想錯,但是除此以外她想不通有任何人會這樣做。
今天上樓的時候,唐蜜看到一個湛藍色裙角從樓梯轉角一閃而過,她認出那是張萍老師的裙子。
于是路過她宿舍的時候,唐蜜故意敲敲張老師的房門。
張老師沒有開門。
她回了自己的房間,寫新論文到夜裏九點。有人來敲門。
唐蜜走去開門。門外站着張萍老師。
張萍老師一如初見的帶了兩個蘋果送她。
她笑着接過來,看到她深藏在眼底的亮光。
有時候人很難看清楚一個人就是因為,對方太善于用友好來粉飾太平了。
張萍老師笑着說:“唐老師,你在忙什麽?寫論文嗎?”
“是呀。”唐蜜實話實說,“上次寫的那一個被退回來了。”
“為什麽呀?”張萍詫異。
“你不知道嗎?”唐蜜睜大了眼睛,樣子比她更詫異。
張萍嗯嗯兩聲,面部表情卻多了一絲尴尬。
唐蜜淡笑着說:“我還以為你都知道了,所有人都知道,溫教授在群裏會議認為我的論文議題狗-屁不通,一文不值,從不批評別人的溫教授還從來沒有這樣評價過一個講師的論文呢,我還以為大家都在背後看我笑話呢。”
“啊,還有這一回事啊?”張老師明知故問。
“是啊,畢竟張老師您那天也在群裏的。”唐蜜拿着刀子削蘋果皮子。
張萍一回頭,就見到唐蜜手裏拿着精光閃閃的刀子。
不知為什麽,她漸漸感覺到了一陣涼意。
尤其是唐蜜手裏的水果刀正陰恻恻的散着寒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聽說抑郁症患者除了伴随有焦慮症,也有狂躁症,有些甚至有傷害別人的行為。
想到這裏,張萍腳步朝向門口,她想開溜。
誰知道,從不好客的唐蜜竟然挽留她:“張老師,蘋果這麽甜,吃了再走吧。”
唐蜜的刀工精巧,一個蘋果皮從開頭到結束,連成一條線,她用刀切了一塊,送到張萍眼前。笑着說:“吃吧。”
張萍被迫拿了一塊蘋果送進了嘴裏,味同嚼蠟。
唐蜜還湊過來問她:“甜嗎?”
“還行。”張萍說。
“張老師送的肯定是甜的。”唐蜜笑着說。
張萍愈發覺得唐蜜今日陰陽怪氣,忙說:“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張老師,你特意過來敲門就是看我在忙什麽嗎?”
張萍吸一口氣,不太淡定的說:“可不是,我上次來了你老公在這裏,我就一直不太敢再來打擾,今晚有時間我就順便過來看看了。”
“自從我來了這個學校教學,張老師是所有同事裏對我最親切的一個。”唐蜜由衷的說。
張萍心虛的回:“那,那有什麽?你年紀小,我年紀大你好幾歲,關照你是應該的。”
“謝謝你,張老師。”唐蜜站在燈光下朝她笑。手裏仍握着水果刀。
張萍感覺到了自己的後背滴下一滴汗水,愈發想走了。“不客氣,應該的。我該回去了。”
“張老師,我有一件事想要提醒你。”
張萍半側着身子,實在不敢回頭直視她的眼睛。
“之前幾個月,你和我說你女兒,經常動不動就哭卻什麽都不說,醫生檢查身體也檢查不出原因,而你也沒時間照顧她,可是這樣?”
張萍回頭看她,深深的糾結着眉頭。事實上她女兒現在依然是這樣。
“我猜想她可能有抑郁傾向。”唐蜜真誠的給她意見:“請你安排時間帶她去醫院做心理測試。”
“你,你怎麽知道?”
“我不知道,只是猜想。”唐蜜說。“或許是我以前有過類似經歷?”她笑。
“不可能。”
“我就知道你是這反應。所以當時沒說。”唐蜜送客,“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情,張老師,再見。”
門啪一聲關上了。
唐蜜把她送的兩個蘋果都扔掉了。
看着她書桌上的芭比,她難過的蒙住了它的眼睛。
月亮悄悄從烏雲裏出來了。
她松開了手,繼續寫論文。即便知道那是不會有結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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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