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
劉徹知道這件事已經是第二天了。
打扮打扮輕裝直接來到平陽府上,此時的平陽也才起身。昨日那一場,大概是真的耗費了她的很多精力和心思吧。她想了這麽多會有的結局,卻是最出乎意料的結束了。至于昨日是如何睡去又如何到了寝殿,平陽雖記不得清了,卻還是隐約覺得衛子夫的味道。一直以來,平陽都很好奇衛子夫身上那是真沒味道,軟軟酥酥的香,像極了那放在盆裏的糕點的味道,聞着很好吃的樣子。
衛子夫還在為平陽挑衣,那簡單又淡色的衣服便是平陽的新寵。穿不得什麽大紅大紫的豔麗,這長公主偏偏喜歡隐匿在人群裏。看了一番,衛子夫還是将那一件淺青色的袍子拿了過去,穿好服貼之後,立馬便去堂內。
大老遠的平陽便看到在屋裏走來走去不得閑的劉徹,她知道這皇上為何而來,她也知道這殿下如今多麽生氣。
“皇上。”在平陽府內,本就沒這麽多七七八八禮教的束縛,他劉徹對自家姐姐也不是那麽看重規矩的人,簡單的禮約便也足夠了。
“皇姐,你說這怎麽回事!不是說給朕找的謀士麽?怎麽突然變成她太皇太後的人了?這不是如虎添翼麽?那我們呢?還白白給她送了寶?”劉徹真是越說越氣,皇姐還不斷在他面前誇那個人。那個人,那個人叫什麽?東方...東方朔!劉徹這筆帳看來是記下了。他劉徹現階段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扳倒太皇太後家族,把他們的勢力分離開去,可惜,可惜似乎這個目标又遠了。
“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突然就站起來說自己是被送給太皇太後。太皇太後問了問,也就收下了。東方朔,是不是他一開始的目标就是沖着太皇太後的!”平陽緊皺着的眉頭,害的衛子夫內心有一種觸動想去撫平。
“那現在怎麽辦!皇姐,朕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說到底劉徹如今也不過一個孩童,而他唯一信賴的人,也不過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姐姐,平陽長公主。平陽長嘆一口氣,這和太皇太後的仗,可真是不好打,出師不利更是讓他們心頭一顫。忽的,平陽似乎又想到了什麽。
“皇上,你,是不是該娶親了?“話題一轉劉徹突然愣住,直直地看着自己的姐姐。
“皇姐?”他不懂,平陽怎麽突然提起這件事了。
“太皇太後想扳倒你的方式有很多種,可現在最當務之急又最易攻破的,不過是朝堂上一直在争論的皇後位置。新皇登基,知道曾經“金屋藏嬌”一話的人自然不在少數,後宮事亂,總還是需要一個掌控大局的人,為了後宮,也為了後嗣。劉徹把這一刀奏章都壓着,他就是不想在這個時候還想娶親的事。
“太皇太後怎麽會想這種事,不會的。”劉徹不以為然,認為那只是皇姐的多慮,“皇姐不要多想,這種事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不會怎麽樣的。”欣欣然說完然後劉徹便帶着随從巧步離開了,沒有什麽別的聲響。
翌日。
太皇太後還在聽政,朝堂之人還是有條不紊地提着奏章,立後的事又被拎了出來。劉徹還沒來得及拒絕,身旁的太皇太後忍不住插了嘴“卿此言有理,那館陶家的阿嬌不是與皇帝青梅竹馬正合适麽,皇上也曾說過“若得阿嬌作婦,當作金屋貯之也”,這二人之婚事也是該提上議程了。太常(掌宗教禮儀)去挑挑日子吧。”
“臣遵旨。”
劉徹的臉算是徹底黑了,這他還一句話沒說,太皇太後全給安排好了,這讓他說什麽?甚至,哪怕是他說的話,也都沒有太皇太後的重要。劉徹很憋屈,他真是受了多大的争議,不過,倒也真是皇姐說的那般,太皇太後果然就想逼自己成親。
退了朝劉徹便派人去公主府,将那平陽長公主接來,連帶着還有她的婢女——衛子夫。平陽着實不只發生了何事,只是皇上的急召,想必也很困難了。
“皇姐你知道嗎,她真的要給我安排婚事了,可我現在不想成親。”
“可你畢竟是皇上,那些上奏的大臣也沒什麽說的不對的。你要知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而他們絕大多數都是太皇太後的人,所以清理朝堂是目前去最重要的事了。”
劉徹又何嘗不知道這重要性,只是自己也知道有多不想成親。雖劉徹也知道,在對于自己上位這件事,館陶公主幫過自己多少,自已也曾答應她,必“金屋藏嬌”。可,可劉徹偏心不喜歡那個什勞子陳阿嬌。
“子夫,去替皇上倒杯水。”
“是。”
“皇姐啊,你的子夫伺候的好好啊。”皇上突然被衛子夫挪走了眼神,癡癡地發着呆。
“嗯?”平陽公主的眼神突然的有些探究,閃過。“這平陽可是一直都跟着我呢,皇上這樣,不太好吧?”
“皇姐說笑了,朕又哪裏會奪人所好呢。”劉徹顯然笑的有些牽強,但的确也是被衛子夫迷了會。加上剛剛他對平陽的承諾,這人是無論如何都動不了了。
兩人瞎談了一些工夫,平陽和衛子夫便推脫離開了。馬車上過于安靜總不是什麽好事。衛子夫自然是在享受不多有的獨處的機會,而平陽呢,正在想要不要向子夫說清皇上剛剛的意圖呢。
平陽沒有意識到,自己想着問題又習慣性地把身體挪向衛子夫,微微将身體靠了過去。衛子夫的肩,說寬不寬,說窄不窄,就是讓人有莫名心安的感覺,很舒服,好像可以突然忘記什麽事一樣。平陽考慮了好久,馬車都已經回到府上了。
“诶子夫...”平陽的話還沒開始說,便被衛子夫打斷了。
“公主,已經回府了,有什麽事不如回去再說吧。”衛子夫又不是傻,馬車上這一段距離自然是看得出平陽這一段反應,但她至少還靠着她,衛子夫就已經很滿足了,若是她想說,便會自己說。衛子夫從來都是一個會審時度勢的人,很聰明。
衛子夫扶着平陽公主才到主堂,平陽便開了口,還是将這一路她就想說的話吐出。話到嘴邊,躊躇了些許,好多話就冒不出來,悠閑着打着轉。
“子夫,我絕不會将你送給皇上的。”
那麽多的話啊,卻是不知道怎麽說,該如何說,也便就成了這一句了。
“好。”衛子夫心裏等着的,不就這一句話麽?那麽多平陽公主想表達的,她在意的也就零碎的一句。衛子夫知道自己這點心,雖然她也知道這歷史該發展的也不會落下,可聽到時,還是暖暖的很舒服。衛子夫笑的,不露痕跡。
平陽公主知道,這皇上還是到了該納妃的年紀了,情窦也總會初開。雖說這劉徹也是和陳阿嬌曾經說出過“一生一人”的情話,也曾經鬧着“金屋藏嬌”。可他,他劉徹,好像還是變了,說不上來哪兒有問題,只是一種感覺。
劉徹的婚事還是被排上了日常,對象是館陶長公主唯一的女兒,陳阿嬌。太皇太後命人收拾了椒房殿,這事終是變的不一樣了。立後大典的程序,可要複雜得多,連監獄裏關押的犯人都蠢蠢欲動,大赦降至。
這一天的天氣很好,也不知太史令會如何寫這一段。平陽和衛子夫在前頭,平陽笑着看着眼前行禮的劉徹,這弟弟啊,也總算是成了家。相比而言,顯然衛子夫是一臉好奇和欣喜了。畢竟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看到這漢時的成親典禮,躁動的連平陽公主都快忍不住了。拉了拉她的衣角,促使她回了神,低身附耳聽平陽說話。
“你別像沒見過大世面那樣,忍着點,別太躁動了。”
一番話說的衛子夫真是有些尴尬,憨憨一笑表示了解,随後安安穩穩地看完了正常儀式。不得不說,皇家的事,确實不比一般,麻煩得很。那,我和平陽要怎麽辦啊?突如其來一點想法撞擊了衛子夫的大腦,原來,竟是已經開始想這麽久遠的事了麽?搖搖頭,才又把自己的注意力又挪回來。
末了平陽此次也并未離開,乏倦了便宿在了宮中。衛子夫伺候完平陽後,也沒有感覺到困,也不累,便一人站在通往中庭的廊間,呆呆地如同出了竅。衛子夫只是一直想不通自己為何會來此,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又該如何回去麽?好像好多好多的問題纏繞着自己,也總是撥不開眼前的濃霧,大概眼裏也只剩下一個平陽了吧。
嘆了一口氣,想想自己也琢磨不出什麽名頭,便想着回去躺着睡了,有些事總有出路,何苦自己揪心又擔心呢?想明白了衛子夫也便打算離開。
“我說,姑娘好雅興,怎麽,不喊鄙人一起呢?這月色尚好,姑娘又怎麽急着走呢?”
中院的石桌上已然坐好了一個男子,放着一壺酒,兩只杯子,他似乎早已倒好了酒。
衛子夫慢慢走近,月色印着他的臉,陌生而熟悉。
作者有話要說:
有什麽問題什麽想法可以評論告訴我!等暑假我一定一定多發發!愛愛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