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杳杳相逢(4)

算起來,章郁雲營救的也算及時。

可是幾日後,卻傳來那孩子大不好的消息。

這着實叫他驚駭。

他去爺爺書房裏問情況。不能夠罷,只是嗆了幾口水,我撈她上來時,她還有氣的,哭出聲那種呀。

章郁雲知道,事出在章家,爺爺心裏着實難受。

孩子早夭,太不吉利,也太過沉重。

旁餘的還好說,就是高燒一直不退呀。章仲英告訴孫兒。

“換家醫院看看?”章郁雲試着說些建設話。

都請了好幾家兒科主任會診了。

眼巴前,章仲英也覺得有些不妥,可是孩子是人家的,自然人家主家自己拿主意。況且關乎生死。

章郁雲聽爺爺說,梁奶奶實在病急亂投醫了,想找“過陰人”看看。

“什麽過陰人?”這些封建迷信章郁雲自然不懂。

就是俗話的拜三姑。陰陽兩間,牽魂的那種,民間說話有陰間使者,也就有陽間使者。

“胡鬧嘛不是,高燒不退就想着控制炎症退燒才是啊。”章郁雲只覺得荒謬離譜。

章仲英斷喝孫兒的自以為是,你懂什麽,能用藥挽回還消你說。

就是全身檢查下來,沒有任何病征,孩子高燒卻又始終拿不下來,這才叫幾個老人生了蹊跷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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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韻之原也不信這些,但這孩子打喃喃學話起,就很叫人不懂、更不能細想,周歲後專門請居士先生批了命格,請了條桃木辟邪的紅繩日夜不脫身才算“鎮住”了點。

怕只怕,這回又沖撞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不幹淨?章郁雲鼻孔出氣,他忍不住地又要惹爺爺不快了,“這是說咱們章家有髒東西了?有鬼?……,再說,那小孩出事前,還見過我呢?怕不是我就是那個不幹淨的東西罷。”

章仲英聞言,恨不得拿手裏的茶碗蓋子掼他,“你給我滾回去睡你的覺去。”

“爺爺,我瞧您上心得很,莫不是要給我找個奶奶?”章郁雲臨走前還一番造次之言,最後引得老爺子擲了手裏的茶碗才算甘心。

頑歸頑,人情世故章郁雲還是跟着爺爺後面點滴地學。

次日上午十點,祖孫倆再次去醫院探望梁家那孩子。

他們來得也算巧,聽梁世鈞說,才送走了那位……三姑。

醫院這種無神論地,章郁雲全然想象不出來,那啥姑的是怎樣厚顏無恥來轉這一遭的。

簡直太愚蠢太可笑了。

梁世鈞只一味說聽天命盡人事罷了,這樣我母親也安心點。俨然一副生離死別的自覺。

兒童醫院的病床都是兩邊加固護欄的,又是監護病房,準許探望的親屬本就嚴格有限,章郁雲索性就沒進去,在這層廊道的邊椅上等爺爺。

盡頭處,聽到一重耳提命名的冷穆之言伴随着噠噠的高跟鞋聲由遠而近,“事出之前,你們都同那小的一道過。就當應付差事也得在你奶奶跟前裝裝樣子。她一手養到這麽大的孩子,沒感情也養出感情了。你們不來望一眼說得過去……”

重音戛然而止,因為快到病房門口,姜南方看到章家老大,這小爺在,想必章老先生也在。

這位梁太太看人下菜碟得很,眼裏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章家的人自然是那矜貴類的上等人:

章仲英是,S城赫赫有名的實業家,他們這個區前些年交通建設,有條主幹道就是章老先生出資建成的,如今幹道名稱就是仲英道。這樣的實名不是誰都襯得起的。

章家這長子長孫亦是,一來爺爺親自教養,得寵些;二來母家背景也不差,早幾年,姜南方還不知道這一層,想着這沒媽的孩子,有個後媽不就等于有個後爹。豈料聽說,親媽繼承的娘家産業一應全歸到孩子名下了。如今股權暫由娘家舅舅代管,只等到他成年獨立後歸還。

細細打量開來,這小爺該是發生得晚。這兩年才算長開了,個頭也蹿了不少。越長越俊俏,氣定神閑的模樣還真是跟誰學誰,往那一落座,比哪個大人都能唬人。

他輕易不搭腔,還是姜南方朝他張口,“郁雲這是陪爺爺過來的?”

“是,”小爺這才松開疊在腦後的兩只手,站起身同他們娘仨打招呼。

梁斯嘉讨好他,甜甜喊了聲,“郁雲哥哥。”

某人不大受用,繼續朝梁太太說話,“您要進去的話,得等會兒了,裏面好幾個人了。”

姜南方不尴不尬施施笑,“你什麽時候走?”問他出去讀書的事。

“下個星期。”

“哦。出去別戀家,好好學習,得了假期就又回來了。”

“多謝關心。”水潑不進、火燒不進地不買賬。

呵,章家人這板板六十四的禮數是一個老媽子教的嘛?明明和繼母關系不怎麽樣啊,怎麽腔調和那傅安安一個路數。

姜南方在這小爺跟前沒讨到什麽巧,也就沒啥熱情的念頭了,左右還有多少年光景的事呢,眼下也琢磨不起來。

作罷了。

讓她和個小兒作小伏低的,太氣人了!況且這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性情,她也實在恭維不了。

章郁雲抱臂看着這位梁太太被他氣得一臉菜色就着實有趣:

裏面那小孩還沒斷氣呢,梁家這後母就忙不疊地扮賢哭孝了,拉着一雙兒女過來表忠心的樣子實在難看。

臨走前,梁奶奶有幾句話問章郁雲:

圓圓見你說什麽沒有?比如聽起來很奇怪的話。

章郁雲“據實以告”,沒有,她都沒說話。

(說了,他問小孩的,但是章郁雲不能承認他打聽人家隐私的。)

病房裏這會兒人都被請出去了,護工在換被褥床單。圓圓被梁奶奶抱着趴伏在其肩膀上,一只手背上還打着吊針。

章郁雲看到小孩嘴上都燒得燎泡了,當即也不落忍。

他一個外人也不能做些什麽,只伸手摸了摸孩子腦袋,輕巧有禮地,寬慰梁奶奶,“您也別太着急,會好的。孩子高燒修複總歸有個過程。”

梁奶奶愁容滿面,聞言其實不大受用,但也無其他法了,真是聽天由命了。

峰回路轉,柳暗花明,

第二日一早章家被告信,孩子夜裏開始緩緩退燒了。

章仲英自然開懷,一向照料郁雲生活起居的孫姆媽也跟着喊阿彌陀佛,想是那三姑靈驗了。

章郁雲翻翻白眼,一群蠢物,是這些天用的藥靈驗了好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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