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次不正經
知道祁昭要的吃食是給謝城主帶,孟然前所未有的熱情,連着做了許多道小菜放進食盒,在祁昭臨走前還沒忘記丢給他一個‘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眼神。
祁昭:“……”
祁昭不想說話。
他低頭看了看手裏的食盒,想了想,又到靈植店去拿了一盒之前曬好的花茶,衆草木搖晃着枝葉在身後各種八卦謝城主又蘇又撩,再順帶着質疑一波祁昭的直男屬性。
祁昭心累至極,一概沒理,提着食盒和花茶重新上了馬車。
城主府。
謝慎果真還在書房忙碌。
謝一回去後便拱手隐到了暗處,祁昭提着食盒走到書房門邊,敲門,裏面很快傳來謝慎清清淡淡的聲音:“進來。”
他推門走進去,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藤木桌後的謝城主,他今日穿了件月白袖口繡着銀紋的袍子,眉目如畫,手中狼毫筆通體漆黑,更襯的那雙手骨節分明。
見祁昭進來,謝慎放下筆,對他淺淺笑了笑:“你來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笑讓祁昭怔了下,反應過來後點了點頭:“我聽謝一說你這幾日很忙,就從灑金街那家食肆處帶了點吃食,多少能讓你緩一緩。”
說着,他走到窗邊的木桌處,把食盒裏的吃食一碟碟拿了出來。
飯菜的香氣在四周緩緩散開。
謝慎擱筆到他對面坐下,唇角笑意隐約,靜靜看着他忙碌。
祁昭沒注意他的眼神,伸手把筷子遞過去:“看味道合不合口味,我還拿了自己曬的花茶,待會兒給你嘗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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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慎應了一聲,提筷夾了一片雲腿,他吃東西的模樣很優雅,天生貴氣,半晌點頭微微一笑:“不錯。”
恕祁昭膚淺,那麽一瞬間他覺着比起桌上菜肴,面前的謝城主更加秀色可餐。
祁昭隐約覺着這樣的想法放在一個直男身上恐怕是有點危險,但這樣的想法還沒來得及深入,便被眼前人的動作打斷了。
謝慎将雲腿放到他碗裏:“別發呆,多吃點,嗯?”
“……啊?嗯。”祁昭手忙腳亂提起筷子,咬了一口雲腿,頓時滿足的眯起眼睛,“好吃,孟然的廚藝是真的沒話說。”
聞言,謝慎眼神深了一些,不動聲色問:“你同他關系很好?”
“還好。”祁昭說,”他性情溫軟良善,是很好相與的人。”
溫軟良善。
謝慎唇角緩緩勾了勾:“你知道孟然的草木血脈是什麽嗎?”
“嗯?”
“是饕餮花。”
饕餮花,色青,葉紋若齒,身覆硬刺,可吞日月。
幾乎是在謝慎開口的一瞬間,饕餮花的描述便出現在了祁昭腦海裏,他回憶了下《草木圖鑒》上饕餮花的形态,再想想小傻子孟然平時笑眯眯軟綿綿的模樣,忍不住抖了抖。
這世界真是複雜又可怕。
他擡起頭,恰好撞進謝慎的眼睛裏,那雙眼睛顏色很漂亮,湖光山色一般,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撩的不行。
祁昭被晃了一下,無意識輕聲問:“那……你的血脈是什麽?”
謝慎的手指微不可查一頓,随即若無其事擡起頭,眼裏的笑意在這一刻更加清晰,說:“浮生界問及草木血脈意味着示愛,你當真想要知道?”
他的聲音本就略低,尾音微挑時有種缱绻的意味,祁昭耳根一燙,莫名覺着謝城主這是在故意撩,可再看過去時,面前的人還是眉眼清淡的模樣,接觸到他的目光後微微一笑:“怎麽了?”
神色從容,目光坦蕩。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都是靈植店草木的鍋。
祁昭搖了搖頭,迅速将這個話題岔了過去:“沒事,孟然做的糖醋魚挺不錯的,你嘗嘗啊。”
謝慎嗯了一聲,低頭嘗了一口祁昭夾過來的魚,而後看着他還紅着的耳根,無聲笑了笑。
……
之後幾天,祁昭也忙了起來。
除了去靈植店照顧草木和必要的休息,祁昭其他時間盡數耗在了植木堂,魏舟木在的時候跟着他一同學習感知草木和控制靈力,不在的時候便一個人窩在角落裏看縫線本,或者翻閱偏室魏老的藏書。
植木堂裏的草木跟了魏舟木很久,懂的東西也不少,偶爾指點幾句,也足夠讓祁昭少走許多彎路。
這日照常忙碌。
清晨,祁昭抱着蛇紋木進了植木堂,魏舟木正在角落裏給草木們澆水,他今日看着心情不錯,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
“老師。”祁昭走上前。
魏舟笑着對他招了招手:“祁昭來了啊,快過來,看看這盆龍牙草如何?”
那是一盆渡靈期的龍牙草,葉子細長,花瓣外籠着淡淡的光,時不時輕輕搖晃一下。
祁昭走過去,手指輕觸龍牙草的葉子,片刻後微微一笑:“渡靈末期,若是順利的話渡靈成靈植不會太遠了,到時候它一定會很漂亮。”
龍牙草有些害羞,花瓣悄悄籠了籠:“謝,謝謝,你也很好看!”
祁昭笑笑,邊上魏舟木滿意點了點頭:“不錯,有點長進。”
“是老師您教得好。”
魏舟木表面上不吃他這套,內心深處實則很是受用,笑着罵了他一句油嘴滑舌後,又開了口:“那這盆龍牙草的渡靈交于你來做,你覺着怎麽樣?”
剛從外面走進來的白垣聽到這句話,臉色立馬沉了下來。
祁昭也有些驚訝。
浮生界草木在成熟之前會進入靈力覆籠的階段,也就是渡靈期,這個階段的草木順利渡靈後便可成為靈植,但若是沒能渡靈或者渡靈失敗,從此一生就只能是尋常草木。
大多渡靈期草木附靈在三層以下,這樣的草木渡靈極難,即便成功渡靈所剩靈力也寥寥無幾,而面前這盆龍牙草附靈八成,渡靈後必定是許多人趨之若鹜的上品靈植。
這就是魏舟木在為祁昭鋪路了。
一個擁有上品靈植的靈植師,什麽時候地位都低不了。
魏舟木的心思祁昭清楚,可他不像其他靈植師那邊擁有數年積累,心裏自是沒什麽底氣,有些害怕自己會毀了這株龍牙草。
祁昭手指緊張捏了捏衣角,卻也知道這一步遲早都要走,鄭重點頭:“是。”
“別總想着那些有的沒的,草木與靈植師的親和力越高,渡靈也就越容易,你帶它回去同它好好親近親近,記得別給老人家我丢人。”
“不會給您丢臉的。”
魏舟木這才滿意,提起花灑繼續給邊上的草木澆水。
龍牙草晃了晃自己開得最好看的那朵花,小心翼翼朝祁昭靠過去:“我很乖的,不會讓你很操心的。”
“操心也沒關系。”祁昭笑了,彎腰把它抱了起來,突然覺着背後一陣冷意,他回頭,白垣沉着臉站在那邊,眼神晦暗看着他。
那雙眼睛裏的惡意太深,祁昭不自覺皺了皺眉,這時候魏舟木也看見了白垣,眼裏的笑意收了收:“白垣也來了啊,有什麽事嗎?”
白垣在魏舟木擡眼的瞬間将眼裏的陰沉盡數收了回去,道:“植靈殿林長老遣我來捎句話,說是您要的東西到了,請您過去一趟。”
他說話的時候一直在笑着,很溫和安寧的模樣,與之前看着祁昭的時候判若兩人。
這樣的人祁昭從前在孤兒院時見過不少,面對院長和前來收養的人時安靜又乖巧,笑起來像個小天使,誰能想到他們在背後欺負旁人時還有着另一張猙獰扭曲的臉。
祁昭垂眸不語,那邊魏舟木聽着東西到了,眼神有些迫不及待,同祁昭又說了幾句話後便匆匆出了門。
屋子裏就只剩下了祁昭和白垣。
白垣的笑早在魏舟木走的時候就已經盡數淡了去,站在原地定定看着祁昭,祁昭不想同他打交道,将蛇紋木和龍牙草并排放在身邊後重新翻開了縫線本。
但白垣的眼神依舊如芒刺背。
“他看你的眼神好像不太友好,沒關系嗎?”龍牙草小聲問了一句。
祁昭嗯了一聲,笑笑沒說什麽,可被這樣的眼神看着也沒了繼續看書的心思,幹脆抱着蛇紋木和龍牙草站了起來。
如此糟心,還不如早些回去。
植木堂裏魏老的木室閑人止步,平時只要魏舟木離開就要封上,也只有祁昭是個例外,現在魏老不在,祁昭也要走了,白垣自然不能留。
二人一前一後出了門,到了門邊,祁昭才發現外面不知什麽時候下了雨,雨勢不算小,根本回不去。
他這次回去的要比往常早,城主府還沒遣人來,植木堂也沒備用的傘,只好站在門邊等雨停。
背後白垣目光依舊刺人,站在那邊沉默了許久,突然語含諷刺開了口:“你現在是不是覺着很得意?”
三番兩次被白垣這麽沒事找事,祁昭脾氣再好也不想繼續忍着,聞言淡淡瞥了他一眼:“與你何幹?”
“你如今擁有的一切是怎麽得來的,你自己心裏清楚。”白垣譏諷道,“若不是因為謝慎,你連靈植師都還不是,憑什麽能入魏老的眼?”
祁昭差點被氣笑了。
且不說魏老本就不是那種會因着權貴違背自己心意的人,就算他真的用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白垣若是心裏不平衡,大可靠着植靈一道打他的臉,整日在他這裏陰陽怪氣算什麽?
一不清楚魏老的為人,二不肯付諸努力。
祁昭其實更想問問他,你憑什麽覺着自己能入魏老的眼?
祁昭這麽想,也這麽問了,白垣目光驟然沉下,猛地朝着祁昭靠近一步,掌心霎時間溢出靈力,居然是要動手的架勢。
白垣是三階靈植師,論靈力祁昭自然不如,但他從來不是任人欺負的人,見狀先把蛇紋木和龍牙草護在身後,手下随之蘊起靈力。
那邊木一見了,快步走過來:“你們這是做什麽?”
有木一在,白垣不好發作,陰沉着臉收回手,語氣陰狠:“祁昭,奉勸你好自為之,否則——”
之後的話他沒說,但眼神裏的狠意已經足夠說明一切。祁昭皺了皺眉,剛要說話,卻先聽着門外傳來一道清清淡淡的聲音:“否則什麽?”
門內的人一愣,齊齊看過去。
謝慎不知是什麽時候來的,撐着一柄淡青色的油紙傘站在臺階處,目光先是在祁昭身上停了下,而後淡淡落在白垣身上:“否則什麽?”
“我倒是想聽聽看。”
白垣的臉瞬間一片煞白。
作者有話要說:
祁昭昭:↑今天的謝城主真是很帥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