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次不正經

方才才說過謝慎不行,轉眼間被說的人就已經站在了門外。

祁昭心虛的朝蛇紋木看了一眼,若是往常,後者早已經探着枝葉蹭了過來,今日卻一動不動,明擺着還在生氣。

現在的草木真是越來越難哄,沒辦法。

祁昭摸摸鼻子,上前打開了門,外面月色正濃,謝慎站在那邊,裏衣外只随意穿了件玄色的外袍,慵懶而優雅。

祈昭不自覺吞了吞口水,問:“這麽晚過來,怎麽了嗎?”

謝慎看了他一眼,語氣平靜:“方才修行時不慎把被褥燒了,沒法将就,我來與你睡一晚。”

祈昭:“……”

見祁昭不說話,謝慎擡眼,低聲問:“不願意麽?”

他原本就生的好看,認認真真看過來的時候眼眸深處仿佛有細碎的光和淺淺的旋渦。

祁昭從第一次見謝慎時就對他的顏沒什麽抵抗力,如今再聽到這樣低啞的聲音,仿佛受到蠱惑一般,到了嘴邊的不願意立即收了回去,怔怔點頭:“好。”

見他應下,謝慎眼神一動,面上還是沒有什麽波瀾,将搭在肩上的外袍提了提,緩步走了進去。

他睡前習慣沐浴,進門後便去了屏風後,祁昭沒敢同他共處,抱着蛇紋木進了裏間,半晌,聽到外面有水聲輕輕響了起來。

祁昭手指勾着衣角來回碾着,心虛裏帶着點小緊張。

蛇紋木似乎已經不氣了,只是木身光澤還有些黯淡,察覺到祁昭情緒後頓了頓,而後慢慢将最頂端的葉子探過來蹭了蹭祁昭的手臂。

簡直貼心小棉襖。

祁昭笑了,将它抱起來放在腿上,小聲說:“我緊張。”

Advertisement

蛇紋木沒動,靜靜聽他說。

“我這幾晚總是在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夢,夢裏有一個人,應該是好看的,有腹肌,聲音也很好聽,我一開始還沒覺着有什麽,但現在我突然覺着……那人好像有點像謝慎。”

蛇紋木葉子猛地顫了一下。

祁昭抱着它,将臉埋進枕頭,悶悶說了一句:“可我明明是喜歡姑娘的啊。”

撐了二十多年的直男心,沒道理說變就變。

外面水聲漸漸停了。

衣物摩挲聲後,謝慎走了進來,裏衣松松垮垮搭在身上,肩膀附近被未幹的頭發沾濕了大半,半透明的貼在身上。

似乎是覺着沾濕的布料貼在身上不舒服,謝慎擡手,手指在前襟輕輕一挑,好看的鎖骨和腹肌便再一次入了祁昭眼睛。

祁昭耳根悄悄紅了,掩飾抱起蛇紋木幹咳了一聲,半晌,覺得眼前一暗,再擡頭,謝慎已經坐到了床邊,正細細看着他。

祁昭往裏面移了移:“你要上來嗎?”

謝慎也不客氣,上榻在他邊上坐下,拿了一塊布巾擦頭發,祁昭将蛇紋木放在枕頭邊上,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偏頭看他。

有些人,即便是做着這樣司空見慣的事,也是賞心悅目的。

等到謝慎頭發擦幹,祁昭已經在旁邊困得不住點頭,身子晃了晃,朝着謝慎的方向倒了過去。

謝慎順勢抱住他,祁昭被驚醒,睜開眼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聲音帶着睡意:“嗯……你好了?那我們早點睡吧。”

謝慎的眼睛因為他的話危險的眯了眯:“早點睡?”

話說出口,卻沒得到回應,謝慎低頭看過去,小傻子已經就着頭挨着他胳膊的姿勢将眼睛閉上了,模糊不清說了一句:“記得熄燈……”

謝慎無奈笑了笑,下榻将燈火熄了,回來後卻沒上去,在榻邊俯身看着祁昭,目光細細描摹他的臉。

四周燈火微微搖晃,眼下人的睡顏安靜寧和。

謝慎看了半晌,終究是沒能抑制住自己心底的渴望,低頭在他頸邊落下一個輕吻。

似乎是被這個吻吵到,睡着的人不滿的皺了皺眉,扭頭想要避開,他扭頭的時候謝慎正要擡頭,只看到眼前晃了晃,而後便感覺有溫軟的觸感,從自己唇上緩緩擦了過去。

謝慎怔住了。

他擡手碰上自己的唇,在四周萬籁俱寂裏,能清楚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一聲又一聲。

沉穩裏帶着顯而易見的歡喜。

沒心沒肺的小傻子對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抱着被角沉沉睡了過去,唇角還帶着安心的笑。

謝慎低下頭,目光深深看着祈昭,在他耳邊低聲開了口:“這一次,就放過你,下次若是還那麽說,可就不能那麽容易過去了。”

睡着的人無意識的低低嗯了一聲。

謝慎眼神柔和起來,無聲笑了笑,把他的被子掖好,閉上了眼睛。

這晚,祁昭難得睡了個好覺。

只是清晨醒來的時候,面臨的狀況就有點尴尬了。

亵褲被明顯撐起一團,在薄薄的布料下分外惹眼。

祈昭心情很是複雜,偷偷朝邊上還睡着的謝慎看了看,猶豫一下後,起身小心翼翼越過謝慎,朝床邊挪了過去。

謝慎睡得并不穩,祁昭一動,便像是要醒過來的模樣,草木皆兵的小傻子頓時停住,等他呼吸平緩起來,才敢繼續悄悄往邊上挪。

眼看着就要摸到榻邊了。

祁昭眼神一亮,輕手輕腳探過身去,一只腳剛踩到地面,還未來得及完全下去,睡着的人手突然朝外勾了勾,祁昭猝不及防被他一勾,身體随着慣性朝後倒去,瞬間壓在了謝慎身上。

掌心無意間碰到了什麽東西,觸感炙熱滾燙。

是個成年人就知道那是什麽。

祁昭:“……”

祁昭欲哭無淚擡起頭,謝慎已經醒來了,那雙好看的眼睛正看着他,深處滿是戲谑,聲音帶着剛睡醒時的沙啞:“你這是……做什麽?”

報應。

祁昭想,話不能亂說,這一定就是他昨晚說謝慎不行的報應。

祁昭尴尬笑了笑,若無其事把手移開,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只好岔開話頭:“你今天忙嗎?忙的話晚上我從孟然那裏帶點吃食過來,到書房找你。”

看着祁昭窘迫的模樣,謝慎眼裏閃過笑意,沒有難為他,說:“好。”

祁昭松了口氣,逃一般的下了榻,謝慎不緊不慢跟在後面走了出來,祁昭不好意思看他,迅速洗漱了對他道別,抱起蛇紋木就朝門外走。

剛走到門邊,聽到謝慎的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等等。”

祁昭受驚一般回頭:“怎麽了?”

便看着謝慎緩緩笑了起來,眉眼隐在晨光微熹中,溫柔又好看。

然後說,“我送你。”

……

日子在晚景城的月光裏緩緩走了過去。

這日傍晚,祁昭去了秦初家,他進門的時候秦初正在窗邊澆花,戚譽坐在矮桌後提筆細細描繪他的身影,氣色比祁昭第一次見他好了很多。

見祁昭進來,戚譽擱筆,朝他笑了笑:“祁先生來了。”

這已經是祁昭為他修複血脈的第十三天,若是順利,不出三日,戚譽就能徹底痊愈。

祁昭将蛇紋木放在桌上,笑着點了點頭,在他面前坐下,說:“你若是準備好了,我們就開始。”

戚譽嗯了一聲:“好。”

祁昭便不再言語,手指搭上他的手腕,将靈力渡進去看了看,之前破碎的地方已經被修複平整,蘊藏着淡青色的靈力。

不過美麗的顏色之後卻是更加深沉的黑色。

現在已經到了戚譽靈脈很深的地方,斷層越來越深,四周布着的黑霧也越來越濃,祁昭必須很謹慎才能不傷及他。

淡白色的光融進戚譽的血脈,游走一周後,慢慢朝着深處滲了進去,祁昭小心操縱着,不知過了多久,漸漸的,黑霧被驅散,霧下的斷層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合了起來。

可斷層之後,卻出現了一片巨大的黑色淤積。

祈昭皺了皺眉。

戚譽這樣的情況祁昭以前在魏老的記載裏見過,修者血脈破碎後,周身靈力不得周轉,便會堵在靈脈裏成為淤積,觸之動全身。

見他收回手,秦初眼裏浮起擔憂:“祁先生,怎麽了?”

“是淤積。”

祁昭将戚譽血脈裏的淤積給他們說了,聞言,秦初手指一顫,眼裏的擔心更甚:“這……還能好嗎?”

祁昭想了一下,實話實說:“淤積深處的脈絡易變,我對靈力的控制還不穩,不确定能不能行。”

“而且血脈淤積牽扯心脈,一旦開始就不能停下,如若熬得過去便能痊愈,熬不過去心脈破裂,命都保不住。”

秦初瞳孔驟然縮了縮,眼裏出現幾分退卻,看向戚譽。

手卻突然被人緊緊握住了。

秦初低下頭,戚譽握着他的手,在他看過來的時候揚眉一笑。

那麽一瞬間,秦初仿佛又看到了當年的戚譽,那時候戚譽的靈脈還沒毀,也愛這麽緊緊握着他的手,笑得意氣風發。

再想想他這些年受到的奚落。秦初閉了閉眼睛,終是什麽都沒說,反手握住了戚譽的手。

戚譽轉頭看向祁昭:“祁先生,就拜托你了。”

祁昭其實也很緊張,穩了穩心神,将手指重新搭了上去,淡白色的光渡進戚譽的血脈,在那塊淤積處繞了一圈後,緩緩覆了上去。

戚譽眼裏瞬間浮現痛苦之色,手臂暴起青筋,眼睛赤紅,卻一聲都沒吭。

淤積下的靈脈遍布裂縫和斷層,變化莫名,還會吞噬靈力,祁昭不敢分神,小心翼翼操縱着靈力,稍有不慎,身後就是萬丈深淵。

漸漸的,祁昭和戚譽額頭都滲出了冷汗。

前者因為累,後者因為疼。

那塊深黑的淤積卻只有邊緣淺淡了一點。

祁昭背後已經被冷汗浸透,仍舊全神貫注将靈力引了進去,這麽來回數次,他隐約摸到了淤積變化的規律,不再像之前那樣猶豫,掌下靈力聚成光牆,将那處淤積圍在中間,猛地壓了下去。

戚譽痛苦的仰起頭,悶哼一聲。

他痛苦加劇的同時,淤積在白光裏迅速從外而內縮小,其下的斷層和裂縫也開始愈合,深黑淤積慢慢化成了灰色的一團。

但沖擊之下,靈脈變化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了。

祁昭艱難跟随它的變化,手指慢慢顫抖起來,眼前也時不時發黑,他清楚,自己離力竭已經不遠了。

不能再拖了。

腦海裏閃過這樣的想法,祁昭咬着牙,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周身靈力在這一刻傾巢而出,盡數覆在了那處灰色上。

‘呲——’

淡白色的光接觸到那團陰影,猶如水覆火焰,剎那蒸發成霧,緩緩盤繞,等到霧氣盡數散下去,戚譽靈脈裏的淤積徹底不見了蹤影。

戚譽脫力朝後倒了下去,被秦初穩穩抱住。

祁昭收回手,如釋重負的笑了笑,靈力透支的疲憊在這一刻席卷而來,整個人搖搖欲墜,就要倒下去。

秦初一驚,急忙走上前,還未來得及伸手,眼前暗光一閃,一雙手憑空出現,在他之前将祁昭穩穩的抱在了懷裏。

秦初看過去,不由怔住了。

“……謝城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