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次不正經
祁昭慌了。
在屋子裏來來回回找了很多遍, 依舊沒見到蛇紋木的蹤影, 祁昭這下徹底沒了主意, 邊上龍牙草看着他無措的模樣,也急了, 問:“祁昭昭, 怎麽了?”
“蛇紋木不見了, 牙牙, 你現在還能感知到它的氣息麽?”
龍牙草一驚,急忙說了聲好,葉子晃了半晌,沮喪的垂了下去:“我感知不到了。”
感知不到氣息,就是它已經不在城主府了。
祁昭手心因為出汗變得潮濕起來,從他去暖閣到回來, 中間不到半個時辰,城主府守衛森嚴, 外人很難進來,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偷偷潛進來将蛇紋木帶走……誰能做到?
他突然想到了最近出現的吸血魔藤, 心驟然提了起來, 轉身慌慌張張出了門,謝清站在長廊外,見他沒撐傘就跑了出來, 疾步走過去:“祁先生,怎麽了?”
祁昭轉頭,眼眶因為着急微微有點紅:“蛇紋木不見了!”
他看着謝清, 眼裏的慌亂和無措無比清晰:“我到暖閣給龍牙草渡靈,一時忘了帶它,去了不到半個時辰,回來它就不見了……謝管事,你見到它了嗎?”
他向來溫和,如此焦急的模樣謝清還是第一次見到,他愣了一下,聽到是蛇紋木心裏也有了底,安撫道:“祁先生,你先別急。”
怎麽能不急?
蛇紋木在荒蕪之城的時候就跟他,到晚景城後更是與他形影不離,祁昭是真的拿它當家人看待的,如今突然不見了,他怎麽能不急?
祁昭眼睛更紅了。
見他像是快哭的模樣,謝清也慌了,急忙說:“祁先生,晚景城裏謝七他們都在,他們的身手你也是清楚的,不會有人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帶走蛇紋木。”
“那是怎麽回事?”祁昭看着他,“難道它還會自己走嗎?”
謝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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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清噎了一下,心想別的草木我不清楚,但你家的那株,還真的能。
可這些自然不能說,謝清不知道該怎麽回他,想了一會兒,只好将鍋推給始作俑者:“之前城主回來過一趟,說不定是他帶走了,不如等城主回來,你再問問?”
聞言,祁昭的心稍稍定了定,不是因為謝清說蛇紋木可能被謝慎帶走了,而是他清楚謝慎的強大,不會有人敢在他在的時候造次。
看出他不如之前慌張,謝清繼續道:“而且,我聽說蛇紋木這類喜潮濕的草木,下雨天常常會不見蹤影,等天晴了自己就回來了。”
“真的?”
謝清坦然一笑:“草木本就有靈,這不奇怪。”
“……好。“祁昭信了幾分,勉強将心神穩了下去,不好意思對謝清笑了笑,“多謝你了。”
“無事。”謝清松了口氣,将邊上涼亭處放着的傘拿過來遞給他,道,“起雨風寒,祁先生下次莫要不撐傘就出來了。”
之前太慌亂,祁昭根本沒注意下雨,這下被謝清說了,才發覺自己的衣服幾乎已經濕透了,便又說了聲謝,撐起傘回了住處。
看背影還是有幾分心神不寧。
謝清嘆了口氣:“造孽啊。”
謝一從邊上探出來:“謝管事,若是讓城主聽見你這麽說,你之後的日子恐怕是要不好過。”
謝清斜睨了他一眼,沒接話茬,問:“城主現在怎麽樣了?”
“已經閉關了,穩固脈絡,應該不會太久。”謝一說,“城主閉關,吸血藤一事十三衛自然會看管好,至于管事你……”
他一笑:“還是想想在城主閉關的這段時間,你要怎樣才能穩住祁先生吧。”
謝清:“……”
這日子沒法過了,真的。
……
謝慎閉關的消息,祁昭是在晚上知道的。
聽到的時候,他先是驚了一下,以為謝慎是受了傷,聽謝清解釋說只是例行閉關後,松了口氣,就又開始擔心蛇紋木。
修士閉關的時候周圍不能有同屬以外的靈植,尋常的草木更不能夠,否則身周蘊藏靈力會被汲取,擾亂靈力場,所以蛇紋木定不是謝慎帶走的。
那它究竟去哪了?
祁昭夜裏睡不着,将有的書全都翻了一邊,都沒見到蛇紋木陰雨天會自己消失這樣的記載,就又去找了謝清,謝清早有準備,當即便将魏老請了來。
魏老來的時候祁昭正看着《草木圖鑒》上蛇紋木那一頁發呆,眼下一片青黑,還有點浮腫。
魏老一看便笑了:“我的小徒弟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沒精神?”
聽到魏老的聲音,祁昭急忙站起來,将蛇紋木消失的事情給他說了。
聽他說完,魏老笑了笑:“蛇紋木陰雨天确實會自己出去,我之前養着的那株也是,你再等等看,說不定過幾日自己就回來了。”
說罷,見祁昭依舊憂心忡忡,他又道:“而且它消失那日,四周有散落的葉子麽?蛇紋木是很敏感認生的草木,若是旁人想帶走它,會下意識抗拒,如果沒有,那麽定是它自己走的。”
祁昭回想了一下,那日床榻上确實是幹淨的,再加着謝清和魏老都這麽說,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那……其實出去走走也好,希望它能早點回來吧。”
見他想通了,魏老恰到好處的岔開了話題,說:“好了,我聽說龍牙草你渡靈成功了?來讓我看看。”
祁昭點了點頭,将龍牙草抱了過來,見到魏舟木,龍牙草也很高興,花瓣攏了攏:“魏爺爺來了呀!”
魏舟木雖然聽不懂草木說話,但善意卻是能感覺得到的,笑着摸了摸它的葉子:“色澤看着應該是光屬?不錯,蘊靈幾層?”
祁昭一頓,猶豫着開了口:“我不也不清楚究竟測的準不準……是蘊靈九層。”
蘊靈九層?!
魏舟木一驚,沒說什麽,掌下靈力緩緩滲入龍牙草的脈絡,半晌,他收回靈力,眼神有些複雜:“确實是蘊靈九層。”
他聲音一半欣慰一半感嘆:“現在的小崽子們,真是了不得啊,我們到底是老了。”
祁昭緩緩在他面前彎下腰,眼神堅定:“您是最好的老師。”
“又油嘴滑舌。”魏舟木笑了,“不過也好,我可是将這輩子所有的臉面都壓在你身上了,現在看來好歹是丢不了臉了。”
祁昭眼睛彎了起來。
魏舟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蘊靈九層的龍牙草,還有你的脈絡修複能力,無論哪一點都足夠惹來是非,你記着護好自己,有問題的話……”
“可以和謝慎說說,他是個靠得住的。”
這話聽着莫名有點不對勁,祁昭摸了摸鼻子。
将他的反應看在眼裏,魏舟木一笑,看着有些意味深長:“還有,等你家的蛇紋木回來,記得帶它到我那裏去一趟。”
祁昭原本也想着給魏老看看蛇紋木木紋頂端新長的突起,點了點頭:“好。”
這幾日因着植靈殿階位考核和吸血藤的事情,魏老本就忙,這日是抽空過來的,之後待了沒多久便說要走了。
祁昭拿了幾盒花茶,撐傘送他出了門,回來的時候下意識朝桌上看了一眼,入眼空蕩蕩的一片,失望的垂下眼睛。
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祁昭覺着,才過了不到一日,他就已經很想蛇紋木了。
……
之後幾日連雨,雨勢漸大。
蛇紋木還是沒回來。
陪了自己那麽久的草木突然不見了,祁昭總覺着不習慣,看書都老是走神,龍牙草已經被送回了灑金街,也沒人能和他說說話,除了喂小黃雞外就沒有別的消遣了。
這日依舊如此。
百無聊賴一個白晝,晚上,祁昭喝了點粥,早早便合了門窗上榻躺下了,外面風雨未歇,角落裏的光在陰雨裏更昏暗幾分,是容易困倦的時候。
祁昭看了會兒書,呼吸慢慢變得均勻起來。
他睡得并不安穩,一直在斷斷續續做着夢,一會兒夢到他原先養的那些植物沒人澆水渴死了,一會兒又夢到小時候在孤兒院的那段日子。
這樣朦朦胧胧過了很久,他突然夢到蛇紋木回來了,靜靜待在桌上,枝葉微微搖晃。他開心極了,走過去想要将它抱起來,眼看着手指就要碰到它,邊上猛地蹿出來一團灰色的影子,擋住了他的去路。
是現世裏隔壁飯館的小老板養的那只哈士奇。
哈士奇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将他撲倒在地,那張随便一眼都是表情包,看上去一言難盡的臉離他不足十厘米,而且還在慢慢靠近……
祁昭便被吓醒了。
外面驚雷四起,天邊亮如白晝。
這次的雷霆很不同尋常,從四周籠聚而來,邊上烏雲翻滾,雲層深處盡是雷光,聲音将雨聲完全掩蓋了過去。
天生異象。
祁昭坐在榻上,隔着窗戶看外面,也不知道為什麽,心突然跳得厲害,他伸手覆上心髒的位置,偶爾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又很快被外面的雷聲掩去。
這樣的驚雷持續了約莫半個時辰,才漸漸散去了。
外面的天重新恢複暗色,烏雲隐在其下,耳邊的雨聲和風聲在深夜裏越發清晰。
不如之前的雷霆驚人,但祁昭卻覺着自己心跳更快了,還有些隐約的焦慮,祁昭皺着眉,半晌,突然聽到外面響起三聲輕輕的叩門聲。
他心頭一跳,心裏一瞬間像是預料到了一些東西,猛地起身,上前打開了門。
外面雨聲簌簌,地上一片泥濘。
蛇紋木靜靜立在那邊,不如祁昭第一次見它時的狼狽,木身光華流轉,熠熠生輝。
而後朝祁昭輕輕晃了晃枝葉。
作者有話要說: 謝城主:“我回來了,你想不想我?”
祁昭昭(紅臉,低聲):“……嗯。”
謝清:“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