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次不正經

眉眼一模一樣, 甚至連眼尾的淚痣都沒有出入。

但周身氣息卻是天差地別。

祁昭幾乎是瞬間就猜到了這人的身份, 魏嘉澤的兄長魏嘉栩。

當年聶槃血洗長老府沒見到他, 居然是堕了魔。

這人失蹤了五年,如今長老府和城主府之間的局到了最後關頭,他突然出現, 鳳凰城裏也緊接着發生了許多事,若說背後沒有文章,祁昭是不信的。

這麽想着, 祁昭眼神沉了沉, 轉身下了樓。

鳳凰客棧。

“魏嘉栩?”謝慎皺眉, “他堕了魔?”

祁昭點頭, “我雖沒有真正見過他,但這人與魏嘉澤長相一模一樣,十有八九就是他。”

因為魏嘉栩的名字出現的不多,之前祁昭等人都無意識将他忽略了, 但仔細想想,鳳凰城發生的這些事裏, 魏嘉栩始其實始終是極重要的一環。

長老府妄圖奪權扶持的是他,魏嘉澤刺傷聶槃後五年漂泊為的是他, 如今鳳凰城出現魔物,牽扯最深的還是他。

這種感覺,就像是隐藏在背後的大BOSS,等到撥雲見日,才發現是明明一直都在卻最不惹人注意那人。

謝慎當即有了決定, “我們去尋聶槃。”

祁昭和他是同樣的想法,聞言點了點頭,跟着他往客棧外走,剛下了樓梯,迎面就看到聶槃慌慌張張走了進來,一改往常從容模樣,眉目間甚至有些惶恐。

見到祁昭,他疾步走過來,語氣焦急,“祁昭,你見到阿澤了麽?”

祁昭心裏咯噔一聲,“沒有,發生什麽事了?”

“阿澤說他吃城北那家的芙蓉膏,我去給他買,來去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再回來他就不見了。”

魏嘉栩剛出現,魏嘉澤就沒了蹤影,很難讓人往好的地方想。

聶槃臉色有些白,“他還沒複明,萬一——”

之後的話生生被他吞了回去,手指輕輕顫抖起來,聶槃此時雖不是鳳凰城的模樣,但畢竟失态,邊上已經有不少人好奇看了過來。

祁昭定了定神,“我們上去說。”

他們上樓後,祁昭掩上門,将他方才遇到魏嘉栩的事給聶槃說了。

“魏嘉澤失明,定是被人接走的,可蒼梧山上有你的結界,旁人進不去,而能讓他自己出去的,只能是他親近熟悉之人,也就是魏嘉栩。”

想了想,祁昭又問:“他走之前,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有。”聶槃,“上午他看着就有些心神不寧,我問他,他只說不知什麽時候才能複明,心裏沒底,我就沒再問。”

那就是了。

“魏嘉栩現在堕了魔,魏嘉澤被他帶走說不定會有什麽事,盡快把人找到才是正事。”

可是……怎麽找?

祁昭皺起眉,突然聽着阿晏開了口,“祁昭昭,魏嘉澤不是有株青溪木麽?認主的草木與飼主血脈相融,是能感知到他的位置的,你可以問問它。”

祁昭轉頭看向聶槃,“魏嘉澤走的時候帶走那株青溪木了麽?”

“它還在蒼梧山上。”聶槃的聲音冷靜下來,“是不是有什麽辦法?”

“青溪木說不定可以感知到他的位置。”

聶槃不多言,在祁昭尾音落下的同時轉身去了蒼梧山,不久後歸來,懷裏便多了那株青溪木。

青溪木晃了晃葉子,“祁昭昭,好久不見呀麽麽噠。”

話說完,見到眼前的人神情都很沉重,不由問:“出什麽事了嗎?”

“魏嘉澤不見了,你能感知到他現在在哪兒麽?”

“嗯?沒事噠,不用急,上午阿澤說他可能要離開幾日,好像是為了眼睛,讓我乖乖等他回來。”

祁昭沒有瞞它,聲音很沉,“他是和他的兄長一起走的,但那人堕魔了,而且和之前追殺魏嘉澤的應該是一路人。”

青溪木吓了一跳,枝葉頓時僵住了,他知道祁昭不會騙人,當即就慌了,想了想竭力讓自己沉靜下來,枝葉表面籠日湖藍色的光。

良久,它一晃,“在長老府。”

聞言,三人心都沉了下去,祁昭剛要繼續問,旁邊謝慎突然伸手将他往自己的方向一扯,祁昭猝不及防跌進他懷裏,疑惑擡起頭,就聽着耳邊響起簌簌破空聲。

一支藤木箭破空而來,直直刺入木牆,嗡嗡作響。

若是祁昭剛才沒被謝慎拉開,此時這把箭所在的位置就在他的心口了。

耳邊是謝慎清晰的心跳聲,有些亂,眉頭也緊緊皺着,祁昭知道他在後怕,擡手将他的眉頭抹開,輕聲說:“沒事。”

謝慎沒說話,沉默着握緊他的手。聶槃上前将牆裏的藤木箭拔了出來,通體漆黑,尾部鋒利,上面帶着一封梨白色的信。

聶槃将信取下來展開,是長老府的筆跡,說魏嘉澤在他們手中,若想讓其無恙,聶槃明日正午到鳳凰祠,自斷血脈,交出鳳凰令。

字跡赤紅,末尾點褐。

青溪木枝葉顫抖起來,“祁昭昭,那封信,是用阿澤的血寫的!”

聶槃臉色瞬間變了,手指一握,梨白色的信在他指尖揉成一團,赤紅色成皺,突然猙獰起來。

之前還覺着魏嘉栩雖堕魔,但畢竟是魏嘉澤的兄長,只是說不定會有事,而現在,說不定已經成了必然。

“按着長老府的行徑,斬草除根,即便按着他們的話說了,你和魏嘉澤也回不來,這事不能如此。”

“而且他們似乎還不知道魏嘉澤有認主草木,這樣,明日正午你去鳳凰祠,一切按原本的打算做,魏嘉澤那邊我和謝慎會潛進去,把他帶出來。”

說着,他看向青溪木,“小溪,你能感知到魏嘉澤的具體位置麽?”

“現在不行,但是如果進了長老府範圍內,就可以。”

“好。”祁昭語氣很沉,“就這麽定下了。”

面前二人沉默着。

祁昭聽不見他們應答,疑惑擡起頭,“怎麽了?”

其實也沒什麽,只是祁昭從前都是平和清淡的模樣,很好相處,但有時候就顯的有些沒有主見,這般模樣他們還都是第一次見到。

謝慎眼神緩和,聶槃低頭半晌,沉聲應下,“好。”

祁昭嗯了一聲,“你放心,我們會把魏嘉澤好好帶到你面前的。”

聶槃終于露出了今天來的第一個笑,雖然還是有些蒼白,他點了點頭,因為事情突然提前了,為确保萬無一失,還有許多事要籌謀,匆匆離去了。

祁昭抱着青溪木和謝慎對視一眼,半晌,沉沉嘆了口氣。

……

隔日清晨,聶槃獨身去了鳳凰祠。

說是獨身,不過也是表面上的事,鳳凰九衛及城主府勢力早已暗中蟄伏,這場籌謀已久的局,無論如何今日也是要結束了。

長老府自然不會沒有防備,勢力大部分都聚到了鳳凰祠那邊,不知是他們太自信還是因為什麽,一來沒将魏嘉澤帶走,二來留下的人也不多,祁昭在外面探了探,十七修者,五階以上的只有兩三人。

祁昭和謝慎潛了進去,四周很靜,青溪木枝葉晃了晃,“祁昭昭,左轉長亭下面,地牢。”

祁昭依言繞過去,很快找到了青溪木口中的長亭,長亭外有結界,應當是八階修者布下的。

他往邊上錯了錯,謝慎走上前,手指随意在結界壁上點了一下,周圍籠着的光瞬間散了。

二人一前一後走了進去,地牢很黑,沉悶壓抑,最深處隐約能見到一點亮光。

“祁昭昭,是阿澤,我感覺到了!”

果真是魏嘉澤。

他坐在最深處的牢房裏,靜靜靠着牆壁,臉色略微有些蒼白,似乎是昏過去了。祁昭一看,發現他手腕有一道血線,沒有愈合,還在滲着血。

牢門上只有一道簡單的鎖,被雲虛藤木一敲便開了,祁昭走進去将魏嘉澤扶起,融融靈力渡進他血脈,不久,魏嘉澤醒過來,聲音有些驚訝,“祁昭?”

“你複明了?”祁昭問了一句,又想起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來帶你走。”

魏嘉澤很虛弱,面上站穩了,“聶槃呢?”

祁昭怕有人過來,三言兩語将聶槃和長老府的事給他說了說,聞言,魏嘉澤手指一顫,“我要去鳳凰祠。”

祁昭也是想帶他去的,但他現在站都站不穩,明顯不是時候,可魏嘉澤卻很堅持。

祁昭拿他沒辦法,“那也要等正午,事情成為定局後才能帶你去。”

魏嘉澤沒反對,祁昭扶着他,一步一步出了地牢,剛上去,一頓。

面前赫然二十幾人,那十七修者背後,是八九名堕魔之人,階位……九階。

怪不得一路都沒遇見,原來是在這裏等着。

祁昭很快認清了局勢,扶着魏嘉澤便躲到了謝慎身後,謝慎将他們護着,冰藍色的長劍瞬間在手中凝起,藤蔓纏繞其上,表面覆着雷光,一揮。

這些堕魔之人階位九階,又無懼痛楚,但修者階位越高,差一點就是雲泥之別,謝慎天階修為,即便只有一人,也不是他們能敵得過的。

周圍的土壤很快覆上了深黑色的血。

這些人卻也不躲,靈力快耗盡時背後那些修者便會用靈力補給,祁昭很快發現了不對勁,他們雖然不避,卻也不攻擊,看着就像是純粹為了拖延時間。

祁昭下意識偏頭,看到魏嘉澤手上還滴着血,已經搖搖欲墜。

他手腕上的傷久破不凝,明顯有問題,不能再拖了。

想到這裏,祁昭眯了眯眼,雲虛藤木纏繞在一起覆在謝慎藤蔓上面,朝下面的人狠狠壓了下去。

“轟隆——”

周圍瞬間成了一片廢墟。

煙塵滾滾裏,祁昭拉住謝慎的手。

“走。”

……

魏嘉澤手腕的傷問題不大,就是上面籠了層魔氣,祁昭是光屬,按着魏嘉澤說的試了試,很快止了血。

不久後,正午時分。

三人站在鳳凰客棧外,遙遙看着鳳凰祠方向,也不知為何,祁昭總覺着心裏發慌,那種感覺無論如何也散不了。

反觀身旁兩人,謝慎且不說,魏嘉澤看着都要比他沉靜不少。

祁昭深呼吸數次,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才稍微穩了點。

約莫半個時辰後,鳳凰祠上空突然掠過火光,分明是正午,天邊卻如黃昏時候。

謝慎看了一眼,聲音清淡,“走吧。”

方才的火光是聶槃之前和謝慎定下的暗號,若是出現則是局勢已定。

祁昭三人到鳳凰祠的時候,天邊的赤色剛好散去,長老府的人已經被擒住了,聶槃提着赤金長劍站在鳳凰祠外的梧桐樹下,有鮮血沿着劍身不斷落下,很快滲入了泥土裏。

周圍血色裏,祁昭看到了長老府的那五人,其中四人已經咽了氣,眼睛還不甘心的睜着,唯一存活的三長老此時也是渾身狼狽,怒視着聶槃。

“藐視宗法,聶槃,你如此行徑,必将萬劫不複,萬劫不複!”

聶槃神情一派肅殺,面無表情看了他一眼,手中長劍一揮,方才還叫嚣着的人痛苦捂住脖子,倒在地上後抽搐幾下,很快沒了呼吸。

鳳凰九衛上前,迅速将周圍的屍體清了下去。

聶槃收回劍,偏頭的一瞬間看到魏嘉澤,方才還肅殺的臉緩和下來,驚喜道,“阿澤,你回來了。”

話剛出口,想起來魏嘉澤或許還是恨着他的,眼裏掠過退縮,“我……”

魏嘉澤卻笑了,喚了他一聲,“小鳳凰。”

這是他當年對聶槃的稱呼,每次喚起這個名字時眼神總會很溫柔,就和他現在的眼神一樣。

聶槃一頓,面上帶上難以抑制的喜悅,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麽,半晌,他張開手,“阿澤。”

他眼裏盡是融融的光,魏嘉澤見了,緩緩一笑,朝他走了過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聶槃心上,帶着無與倫比的歡欣。

五年前也像今日這般,他得勝而歸,對魏嘉澤張開手,得到的卻是冰冷眼神心口一道疤,但現在不一樣了。

魏嘉澤終于走到了聶槃面前,看到聶槃眼裏的光,他睫毛顫了顫,堅定的抱住了聶槃,“以前的事,是我錯了,沒有信你……對不起。”

“沒事,回來就好。”

聶槃的眼神溫柔到快漾出水來,唇角的笑歡喜而滿足,頭挨着魏嘉澤的頸窩,半晌,輕聲道,“五年了,我終于又能這麽抱着你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二十字不足,聲音卻顫抖到了極致。

魏嘉澤輕輕嗯了一聲,聽着聶槃又開了口。

“以前你我有過的所有錯,都過去了,以後還有許多年的歲月,你不知道,其實我已經想過許多次,如果有一日你願意回來,我們還回蒼梧山,陪你養花采藥,再一起看水。”

這些都是他們少年時過的日子,中間隔了那麽多事,越發顯得純粹而珍貴。

聶槃将魏嘉澤抱得更緊了些,“還好你回來了,還好你還願意回來。”

他心裏太歡喜,也不顧邊上還有許多人看着,抱着魏嘉澤低低笑着,半晌,卻突然感覺懷裏的人顫抖起來。

聶槃一驚,“阿澤,怎麽了?是不是手腕——”

後面的話還未說完,聽到魏嘉澤靠在他肩膀,沙啞着聲音不知再說什麽,聶槃湊近一聽,卻聽着他是在一遍遍重複着三個字。

我恨你。

這三字許多年裏都是他的夢魇,聶槃一頓,後心口突然傳來劇痛,他瞳孔一縮,不可置信看過去。

魏嘉澤眼神瘋狂,帶着刻骨的恨意,手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把匕首,上面沾着鮮血,死死看着聶槃,“給我,把鳳凰心給我,我要用它來救我的兄長,給我,你給我!”

他聲音像哭又像笑,猙獰嘶啞,揮着匕首就又要一刺,被祁昭和謝慎奪了去困住,還是瘋狂的模樣,面上甚至若隐若現蔓延上了魔紋。

與此同時,鳳凰祠四周突然出現許多背後紋着黑色鳳凰紋的人,他們明顯有備而來,将手裏一條赤金色的網揚至半空,一道結界瞬間展開,天階結界,瞬間将所有人都擋在了外面。

魏嘉澤還在嘶啞重複着,“鳳凰心,鳳凰心,給我……”

聶槃怔怔看着他,眼裏的溫度一點點退了下去,良久,絕望笑了。

有那麽一瞬間,他突然想哭。

五年前與五年後,本以為前路平和,不曾想短暫歡喜後,卻是殊途同歸。

方才的喜悅與期待,仿佛是個笑話,這一生,又還剩下什麽呢?

心如死灰。

聶槃眼裏的光徹底黯淡了下去,看着魏嘉澤,眼裏滿是絕望和傷心,“你……當真就這麽恨我,恨到成了執念,甚至要堕魔?”

魏嘉澤不說話,只用那雙帶着仇恨的眼睛看着他。

“我明白了。”聶槃面露苦澀,心灰意冷的搖了搖頭,“我原以為,原以為……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結果,也罷,這樣的誅心之痛,太疼了,阿澤……我承受不起第三次了。”

“所以,就這樣吧。”

他上前一步,任憑魏嘉澤的匕首在他身上劃下無數次,手下蘊起赤紅色光,覆在魏嘉澤的手腕上,赤金光點裏,魏嘉澤臉上的魔紋慢慢淡了。

祁昭心裏一驚,他居然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之力,強行将魏嘉澤的心魔壓了回去。

“這是我最後能給你的東西了,阿澤。”聶槃手指撫過魏嘉澤的臉,笑容重新溫柔起來,等看到他面上再無暗紋後,退後一步,“至于鳳凰心,我的心本就是你的……你想要,我也給你。”

他笑着,手慢慢移到了右邊的心口,深深看了魏嘉澤一眼後,閉上眼睛,在鳳凰九衛惶恐的聲音裏不帶一絲猶豫刺了下去。

“嗤……”

血肉穿破。

聶槃身子晃了晃,面無血色抽出手,鮮紅色的心髒離體而出,慢慢變成了一顆赤金色的珠子。

鳳凰神木血脈,穿心不死,不是因為真正不死,而是因為他們的心髒在右邊。

而這顆心,現在被聶槃放在手上,微笑着朝魏嘉澤遞過去,“阿澤……”

魏嘉澤眼裏漸漸恢複清明,他茫然了一瞬,看到聶槃模樣後又瞥見自己手裏的匕首,眼神倉皇,顫抖起來。

“別怕。”聶槃将鳳凰心放到他手上,身子修煉變得透明,“我能給你的不多,以後也沒辦法陪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嗎?”

魏嘉澤驟然慌了,手指顫抖,“不,不,不是我,你說好要陪着我養花的,不能食言,為什麽會這樣,剛才發生了什麽?為什麽?!”

他抱着聶槃,失了鳳凰心,聶槃面上半點血色都沒有,閉着眼睛倒在魏嘉澤懷裏,赤金色的光芒籠在他身上,慢慢收攏,片刻後,魏嘉澤懷裏空蕩蕩的,只剩下了一株赤金色的草木。

背後突然傳來一聲沙啞的笑。

一人憑空出現在魏嘉澤背後,一步步走過來,面上魔紋沉重,沉沉看着魏嘉澤,“鳳凰心,給我。”

他有一張和魏嘉澤一模一樣的臉,只是身周氣息陰森。

“是你,是你……”魏嘉澤眼睛赤紅,“為什麽?我自小敬你,你從前明明也是——”

“那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罷了,你真當我喜歡你?錯了,我煩透了你,你不知道,小時候你跟在我身後的時候,有無數次,我都想掐着你的脖子讓你滾遠點,而你還問我為什麽?呵,你自己有想過,你從我這裏搶走了多少東西麽?”

魏嘉栩不耐煩打斷他的話,繼續道。

“你我自小被養在長老府,我原以為我是那幾個老東西扶持的人,偶然一次,我才知道,他們選中的人是你,我只不過是你的擋箭牌罷了,後來聶槃血洗長老府,他們為了護全你,居然要我去送死……憑什麽?”

“所以我堕了魔,帶着之前追随于我的死士,現在看來,我當初的選擇果然沒有錯,只是魔氣浸心,到底是苦了些,不過沒關系,只要我吃了鳳凰心,那些痛就與我沒關系了。”魏嘉栩冷笑,“聶槃倒真是個癡情種子,被你誅心了還要護着你,現在的下場也是他自己的造化。”

魏嘉澤一怔,眼裏閃過恨意。

“你不用這麽看我,當初沒人逼着你誅他的心,如今走到這步,都是你自己作的。”魏嘉栩面上略過快意,“這次也是一樣,如果你信他,怎麽會被我鑽了空子?”

都是你自己作。

魏嘉澤眼裏溢滿痛楚,身子緩緩弓起,将懷裏的赤金草木抱緊了。

魏嘉栩懶得看他這般模樣,朝他走過去想要奪去鳳凰心,魏嘉澤回頭冷冷看了他一眼,突然仰頭将那顆赤金色的珠子吞了下去。

魏嘉栩一驚,猛地掐住他脖子,“你找死!”

魏嘉澤怆然一笑,“聶槃死了,我一無所有,随他去就是,但想着你之後還要熬浸心之苦,也夠了。”

被他的話激怒,魏嘉栩面上魔紋更深,手下用力。魏嘉澤呼吸漸漸亂起來,卻也不掙紮,懷裏抱着聶槃化成的鳳凰神木,在意識徹底被剝離之前,一滴冰冷的淚從眼角落下,滲進了鳳凰神木的木紋裏。

見他沒了意識,魏嘉栩冷笑一聲,手弓成爪,察覺他的意圖,祁昭一驚,淡金色的藤蔓瞬間擊了過去,卻被結界擋了回來,眼看着魏嘉栩的手已經挨近了魏嘉澤,祁昭心裏焦急,突然看見魏嘉栩動作滞住了。

他眼裏突然浮現懼怕,迅速退後幾步,而就在他退後的同時,魏嘉澤懷裏的鳳凰神木周圍燃起火焰,迅速蔓延開來,而後瞬間淩空。

四周慘叫聲此起彼伏。

祁昭也被籠在這火焰裏,卻一點疼痛都沒感覺到,反而感覺很暖。

他看向謝慎,謝慎走到他身邊,遙遙看向魏嘉澤的方向,那裏是火光最深的地方,幾乎都是金色。

半個時辰後,蔽空的火光慢慢淡了下去,祁昭看見,四周的堕魔之人和魏嘉栩已經在火焰裏成了灰,之前擋着他和謝慎的結界已經沒了。

而火焰深處,一人緩步而來,身上鳳凰紋光華灼灼,溫柔将地上昏迷的人攔腰抱了起來。

鳳凰涅槃,生而不死。

祁昭怔怔看着他抱着魏嘉澤走來,随着他的步子,四周突然起了風,晃起衣袍,一張字條就這麽從他袖口落下,又被風拂起掠過眼前,上面八字墨色清晰。

是他無聊時寫下的渡聞給他的卦文。

——暗象旁生,否極泰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還記得祁昭昭之前做過的那個夢嗎?

把這個夢放在聶槃、魏嘉澤和魏嘉栩身上,有沒有突然覺着劇情有種奇妙感?

我不管,我就要這麽認為【任性】。

另外鳳凰城的副本結束辣!哈哈哈哈哈哈完結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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