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肥羊

慕雲門雖說已經預料到結果,可實際上,吳王如此語氣輕松說出白銀九萬兩的丁稅時,男人還是被那土豪氣焰給亮瞎了眼睛。

“好的,那我三日後會再來王府收驗白銀九萬兩,回京後會啓禀皇上,請吳王殿下做好準備。”

“慕大人聽說從未來過吳國,好好走訪,相信本王人民會好好款待你的。”

白須老者和藹笑道,悠哉捋了捋胡子。

“如此,我就不再打擾殿下了。”

慕雲門拱手垂眸告別吳王,随後在下人的帶領下離開堂內。

玉衫男子衣角剛消失在門後,祁白僞裝的那副祥和面孔,馬上如夢幻泡影,瞬間消弭。他眼角流露狠厲,坐下來品了品茶冷靜滿腔怒氣。

慕雲門?就是那個把渾身戾氣的祁烨□□地跟小狗一樣的年輕人?

祁白冷哼一聲,還算有些本事。

開門見山,就搬出皇帝的诏書讓自己對九五之尊俯首稱臣,一點面子也不給。即使作秀蟄伏,培養實力是老人幹了一輩子的行當。

可那一刻,真是被慕雲門一記下馬威差點氣炸了肝。

好小子,真以為本王拿你沒轍?就以你的血,給想在自己身上吸血吃肉的毛孩子祁禮,先祭上第一個羔羊。

祁白一口将熱茶喝盡,拿起筆寫了什麽。

慕雲門回到客棧中時,幾位羽林軍爺正熱切讨論,晚上要不要去吳國花街游蕩這件事。

聽說吳國花街,那可住了百千位傾城傾國的美人,琴棋書畫,環肥燕瘦,風姿各異。天底下能媲美的,恐怕也是有皇上的後宮三千佳麗。

現在的皇上,獨寵皇後,三千佳麗,那都是擺設。

可這吳國花街,只要金銀揮灑,總會等待一位美人自願投入懷抱,某種意義上,比皇上舒坦多了。

游花街這事兒,只适合中上流社會群體,尤其是他們做官的,有錢有勢,姑娘們更是盛大歡迎。見慕雲門踏入客棧,幾位軍爺立刻将他拉入讨論。

“慕大人,我說您今夜,有沒有想去花街逛逛?”

三位大老爺們,聲音放低問道,可眼睛已經開了朵朵鮮花,止不住的笑。

“......不,我......”

慕雲門看幾位軍爺,從未央城到北境,又穿越龍脊山脈來到南境,出差半年多,應該是快悶壞了。

他是同意讓幾位漢子去樂一樂,可自己就算了,他從未不忠于愛妻蘇如夢過。

即使現在天人永隔,可思念卻永存。

“害羞什麽?您夫人已經西去快一年了吧,慕大人你......期間都未曾想?”

一個軍爺擡眉,早知慕家夫妻可是伉俪情深,但如果真是這樣,只能無比欽佩慕雲門的深情了。

“不,沒心情......我忘不了內人。”

慕雲門啞然失笑,苦澀搖首,三位軍爺面面相觑,眼神逐漸有了憐憫的味道。

論年紀,慕雲門還比他們小好幾歲,他們也是成了家的,但玩樂歸玩樂,妻子持家歸持家,幾位漢子分得很開,而面前的慕大人,年紀輕輕,就活得和守戒僧人一樣。

何必嘛這?更別提妻子已經去世。

“慕大人他沒心情,幾位軍爺自己去讨樂子會比較開心吧?”

大伍不知何時,面色深深站在慕雲門身後,簡直是清瘦男人的守護門神,那只剩一只眼的淩厲,正從眼眶中不斷湧出。

“......不用你說,你的身分還玩不起花街呢!時間快了,哥幾個走吧。”

一位軍爺不太敢直視大伍那樣迫人的眼神,只能嘴裏碎碎念叨,暗罵。

“......”

梅馥心裏冷笑,只是與花街女子歡好,消解□□之苦?抱歉,他梅馥才不屑做。

不知道為什麽,如果慕雲門也去了,自己稍微想象他與女子交纏的景象,不由得就怒火中燒,即使只是想象。

“慕大人,還順利嗎?”

大伍與慕雲門坐在一塊,看着客棧中蓮花天井的造景,人來人往,熱絡非凡。

慕雲門猜想大伍大概是心急想回家了,畢竟快要過年節,誰不想和家人呆在一起呢?

“嗯,和我猜想的一樣,三日後順利的話,我就會随吳國的貢車返京,你也可以回藝郡過節了。”

男人微笑,點頭道,可大伍面色卻沒有明朗,反而陷入深思。

“......你,可成親了?”

慕雲門見到大伍肅穆的臉有些疑惑,難道是因為孤家寡人過節更加凄涼嗎?臉色不是很好啊。

“嗯,成親過,離了,家裏就一個不怎麽聽話的小子要照料。”

大伍淡漠回答,男子聽後颔首,看着天井外,逐漸漆黑的天色。

“天底下每個爹爹都要費勁心力,給自己的孩子做好榜樣啊!你孩兒應該也很想念你,這差事辦完趕緊回鄉陪他吧。”

慕雲門勾起唇線很淡的豐唇,拍拍梅馥健壯的肩頭,柔軟笑着。

梅馥的眼神,如同被這純良無比的笑顏給蠱惑了一般,久久無法離開。

“沒有的事,他最近新結交了一個夥伴,開心地要忘記他爹了吧。”

梅馥想到梅清河每次去慕府找慕浩然,腳下蹦達飛揚的樣子,不由得笑了。面前的慕雲門,哪裏知道說的是他那柔軟可愛的小浩然呢?

三日後,慕雲門一行重整新裝,一位位容光煥發,顯然出差半年之久,都已經迫不及待要回家了。

他們與吳王的貢車一齊等候在王府門口,只要順利結束,應該就會有一箱連接一箱裝滿白銀的錢箱被送出來,裝載上馬車才對。

府內,慕雲門與吳王、吳國國相并肩而立,看吳王的帳房,拿着賬本當年開箱清點。

吳國國相看起來比祁白年輕幾歲,兩人都一副老态龍鐘的模樣,祁白很是淡定,可國相不知道是不是天寒體虛,一直冒着虛汗,用絲帕按壓額頭。

金銀閃閃,九萬兩,約一百箱,占據了房間的一半,錢的重量毫不誇張,可以把一個七尺男兒淹沒,窒息。

很多人幾乎一輩子都不會賺到這樣龐大金額的錢,可祁白短短三日,就已經籌集妥當,一子不落地擺在慕雲門眼前。

“清點完畢,總共白銀九萬兩,請慕大人确認。”

帳房清點好後,朝慕雲門說道,男人點了點頭,視線轉向吳王。

“如此,就叫外頭貢車的車夫們進來裝貨了。”

“慕大人就把本王對皇上的忠誠,送到他眼前。還有一句忠告,近日藝郡那裏過來的山路,偶有水賊攔路劫持,慕大人此行金額龐大,建議走寬敞官道,這樣貢車的百名侍衛也有更多空間保護白銀。”

祁白悠悠說道,看不出情緒,慕雲門聞後點頭,想了想也是比較合理。

因為吳國是最後一個封國,所以他們一行将會跟随貢車回京,路上浩浩蕩蕩,雖說容易成為大目标,但一百名護衛把守,即使是水賊,也不敢貿然劫持才對。

花了兩個時辰,一百箱白銀撞上馬車,一車十箱,總共十輛,伴随百名吳國護衛。

鐵戟寒光爍爍,兵甲相擊铮鳴,宛如遠征軍隊從吳王王府,蜿蜒長列出了王城。

時近午時,白雪覆蓋官道,但天氣很好,除了有些寒冷外,并沒有狂風暴雪紛亂視線。慕雲門還是登上自己的馬車,只是這次,大伍帶着頑固的堅持,說什麽都要讓自己為慕雲門驅車。

老郭有些無奈,讓出自己的本位,給了這毀容破音,卻散發一股威懾氣魄的奇怪男人。

走平時常走的官道,繞開山嶺地帶,将會比之前速度要快。他們已經離開蓮縣,以弧形往藝郡走去,一路上十分安靜,除了偶有錯肩而過的商隊外,再無別的同行隊伍。

十輛車,他們安排兩輛并行,雖然隊列有點延長,好歹是能一眼看清的距離,情況尚可。

就在他們到一個大河的渡口時,不遠處坐落一座寬敞的大橋,就在侍衛一馬當先騎在前頭時,他卻拉停了馬蹄。

“橋......斷了......”

侍衛愣愣望向前方寬大的江流,一時間束手無措。

此橋江流,是吳國重要的商船水路之一,水溫尚可,冬季不會結冰,很好的運輸河道。

他不是很明白為何橋斷去,竟然沒有百姓去通報蓮縣?可能事出突然,一艘不符合橋面高度的船,不慎把大橋給撞斷了吧?

“慕大人,大橋斷了,得另擇路走。”

那前頭的侍衛踢踏馬蹄,跑到隊伍中段慕雲門的馬車禀告道。

“近路,只有穿山,回到山嶺與藝郡的接壤處,雖說可以試試水路,但水賊劫船的話,我們更施展不開手腳。”

另一個貢車護衛補充道。

慕雲門心底慢慢變寒,這也太倒黴了,大橋斷掉?

仿佛是老天不讓自己帶着白銀九萬兩出去吳國一樣......走山路,可能也會遭遇水賊,可一百名護衛,地面戰鬥經驗還是比較充分的。

男人鳳眼微眯,覺得自己如一只蚊蟲,絲毫沒有察覺,落入蜘蛛網的陷阱中去,準備等死。

明知是一條充滿風險的路,難道還要去走嗎?可走陸走水,都有碰到水賊的可能。

“慕大人,走山吧。”

正當男人腦仁發疼時,前頭驅車的大伍回過頭來,堅定朝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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