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張揚放肆,貴氣逼人
這年輕的警官站得筆直。
這位證人原小姐前幾日聯系過,她原本不打算出面作證。
但是昨日她改了主意,倒是讓他有些吃驚。
年輕的女孩,擁有一張秀麗臉龐,看得出氣質出衆,他走在她左側,卻聽見她開口問道。
“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您?”
這警官頓了頓,然後方才回答道。
“我姓李。”
他慢慢轉過臉看向原溫初,聽見她說道。
“李警官似乎很年輕。是剛剛從警官學校畢業的精英麽?”
他猶豫了一瞬,搖了搖頭。
“我不是從警官學校畢業,我是從國外……”
對面的女孩子彎了彎唇角,笑了起來。
“我也是剛從英倫之地留學歸來。”
原溫初像是一朵帶刺玫瑰,臉龐之上光彩奪目,她雙眸盯着身旁的年輕警官,昏暗的光線下,她那張臉龐卻着實美得驚心動魄,姿态落落大方。
“我見到過犯人的正臉。”
這個年輕警官知道這一點。她在之前的證詞之中反複确認過,他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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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小姐之前……拒絕出庭作證,為什麽昨天又改了主意?”
原溫初笑了笑。
“李警官平常有看港城日報的習慣麽?”
對面的年輕警官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我……最近幾日都忙于案件搜集證據……怎麽了?”
對面的女孩朗聲說道。
“李警官可能不知道。”
“我三日前被退婚了。退婚書就刊登在港城銷量最大的那份報紙上——李警官若是有興趣的話,可以拿來看一看。退婚書上說我張揚過甚,抛頭露面行事沒有大家閨秀的做派。”
她說到這裏頓了頓,對面的男子卻有點兒錯愕,他喃喃地問道。
“是因為……因為你作證的事情?”
“這……這當真是……”
他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對面的女孩才好。
這個時代,雖然女孩兒也走出門讀書學文,但總有些家族的觀念傳統得很,若是眼前的女孩當真是因為卷入這樁刑事案件作證才被退婚,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猶豫半晌,才說道。
“是這戶人家眼光不夠。我看原小姐通情達理,肯出面作證,是個有俠義之氣的奇女子,日後必定另有良配。”
對面的女子擡起頭,笑意一瞬璀璨。
她眼中好似有浮光掠過,美得燦爛,令得李沉意都為之一愣。
然後他聽見對面的女孩說道。
“英雄所見略同。”
“我自己也是這樣想。”
“原本就是他們家配不上我。”
“他們不退婚,我自己也是要退婚的,他們肯如此果決,我倒要謝謝他們。”
她眼中當真看不出半點難過來,眼前這通道已經走到盡頭了,原溫初走下臺階,外頭的日光一瞬照耀在她的臉龐上,她的眸光卻停留在街道對面的另外一輛黑色車輛上。她記得十分清楚,她走進來的時候——這輛車是并不存在的。
眯着雙眸的女孩,只一眼,便感覺到這輛車有些不同尋常。
……
車身裏頭,坐了一個剃了平頭的中年男人。這個男人的臉色陰沉,他面容消瘦,左邊臉頰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眼下這男子隔着車窗盯着原溫初,眼中浮過一瞬間的嗜血之意!
“她便是那個作證的小姑娘?”
“為什麽不殺了她?”
他身旁坐了一個面容平平無奇的男子,大概三十歲上下,手中正在把玩一把還未出鞘的精致匕首,聽見身旁的男人的問話,他擡起頭平靜回答道。
“因為她是原家的大小姐。所以我們動不得她。”
“原家這些年聲勢雖然不如從前,依然不是我們可以動的——原家這麽多年經營,同其他世家盤根交錯,牽一發而動全身。”
“這位原家大小姐雖然不得原家家主看中,但是畢竟是原家的人。”
“道上這樁生意,沒人肯接也是正常。”
這中年男子依然死死地盯着原溫初看。
“那就讓她壞了我的事?”
“必武這麽點小事,若是我都擺不平——日後在港城豈不是要成笑話。必武是我的親弟弟,多少雙眼睛都在盯着我,我明明已經安排了替死鬼,這個小妞是打算不依不饒了?”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頭。”
“道上沒人敢接,你便不能找幾個亡命之徒親自動手麽。”
對面的男人卻搖頭。
“這件事情做不成。咱們的規矩,不能動那幾個大家族的人。”
這男子伸出手,輕輕地撫摸了兩下臉頰之上的刀疤,他的聲音喑啞得很,近乎咬牙切齒。
“她要作證——她可是見過必武的臉,她若是不依不饒,難道真得讓必武去坐牢不成?”
對面的人看着眼前這草莽碼頭霸主,他淡淡地說道。
“打點一下,也不至于以命償命,後頭想辦法再減刑便是了。至于這個不知道分寸的小丫頭,她雖然是原家的大小姐,但是她生母早逝,原家又能容她到幾時?若是嫁不了一個好夫家,日後有的是法子對付她。”
“咱們只需要等幾年,這筆仇自然能酣暢淋漓痛痛快快地從她身上報複回來。”
華必武的臉色依然陰沉沉的。
他看向原溫初,似是要記住這少女的臉龐,然後他才說道。
“開車。”
“我倒要看看,她怎麽一個指認法!”
“我做了兩手準備,已經讓必武從碼頭走,乘船去避風頭再回來,我不信他們能抓得到!”
……
原溫初上得是警備司的車,那位年輕的警官就坐在她身旁,夜晚風涼,原溫初倒是沒有絲毫要客氣的意思,随手便披上他之前給她的那件皮夾克。
□□的學生三三兩兩地散去了,道路變得通暢許多,她看向身旁的年輕警官,夜風中,她發絲被風吹亂,她笑眯眯地問他。
“這是你經手的第幾樁案子?”
對面的李沉意不敢去看這年輕女孩那張青春臉龐,他轉過頭看向窗外,聲音含糊。
“第一樁。”
原溫初哦了一聲,她笑意不減。
“那你運氣還真是……不錯。”
第一樁案子,就要得罪一個橫行霸道的草莽枭雄華必文了。
□□的學生已經散去,窗外丢下了一地橫幅。原溫初看了一眼滿地狼狽的景象,她漫不經心問道。
“李警官如何看待今日的這一場學生□□?”
“我剛從國外回來不久,對于眼下的時局并不算太了解。”
她的話語說得坦然,好似只是随意閑談,而對面的李寫意卻有些摸不清楚這女孩的用意,他想了想,斟酌着開口。
“學生總是一腔熱血。港城如今局勢的确頗有幾分動蕩,這些學生心存熱血,若是潑下冷水,難免涼了人心。他們也是熱忱愛國的讀書人,只是缺了因勢利導能把他們擰成一股繩的力量……法華學院是城中出名的高校,學生未來會進入各行各業,他們合起來的這股力量,應當用來讓港城變得更好才是。”
“我也認識一些法華學院的老師,其實……這些學生本性都不壞。很有激情做事。”
原溫初聽着這些話,她自然聽得出,這位李警官——其實隐約還是站在學生那一邊,她笑了笑,說道。
“法華學院自然是好學院。”
“我雖然是在國外念得書,也很有些神往。”
“我回到港城,眼下暫時還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做,若是可以,我倒想去試試應聘一下法華學院的老師。”
她說得自然懇切,李警官猛然轉過頭看向她,他有幾分愕然——等等,這女孩兒竟然想要去法華學院教書?
她不是大家族出身麽?
以她的身份……
去教書,怕是要面對諸多困難。
但是眼前的女孩雙眸明亮,裏頭盛滿了一種難以讓人駁斥的信念感,他頓了頓,到嘴的話全都藏起來,換成了另一套說辭。
“法華學院我認識一些朋友,到時候可以給原小姐引薦一二。不過法華學院對于老師的要求的确極高,原小姐得做好思想準備。”
“此事,怕不是一般的麻煩。”
原溫初只笑笑,她回應道。
“我最不怕的就是麻煩。否則,我便不會來做證人了。”
……
鏡頭裏頭的女孩兒,是張揚放肆,貴氣逼人的。
她的這一日的vlog還在繼續着,但是奇怪的是——她的vlog是無法拖動進度條的。
因為是新人up主的緣故,所以點擊量寥寥,有幾個觀衆因為她的顏值一路看到現在,心裏頭有些為之擔憂起來。
這位原大小姐看上去,處境不太妙啊。
她去作證——會得罪人吧。
那個華必文看上去是個狠人。
而且她的那位繼母一看便不是好相處的角色。
她被退了婚,在上層圈子裏頭似是已經聲名狼藉,淪為笑柄,這位大小姐要如何逆風翻盤?
寥寥無幾的幾個觀衆被勾起好奇心,不由自主地往下看去,也不計較進度條不能拖動這點小事情了。
……
原溫初轉眼已經下了車。她要指認嫌疑人,李警官以為這位大小姐會面露猶疑之色,但是她卻根本沒有半點懼怕的神态。
她神色如常地走下來,辨認了一下屍體,便飛快走回。
“他不是我那一日見到的人。”
“雖然有些相似,但是我很篤定不是他。”
“我那一日所見的男人,臉上有一枚黑痣。”
李警官深呼吸了一下,然後飛快地找出幾張黑白相片一一給原溫初辨認,原溫初只看了一眼,然後指定了其中的一張,李警官點頭,然後聽見這少女說道。
“我其實還帶了一樣東西來。”
“或許對于這樁案子有幫助。”
她從大衣口袋裏頭掏出了一個小透明袋,裏頭裝了一粒男士西服的紐扣。
“這是我那一日在牆角撿到的。那過道極少有人經過,或許是嫌犯被受害人拽下的。”
這件事情——前世她自己都忘記了。
當初這樁案子,她雖然是證人,但是她當初孤身赴宴,何況她當時也沒有料到華必武敢如此大膽殺人,只匆匆打電話報案,卻沒來得及救下那位董小姐。
若不是她報案,這樁案子怕是早已經了無痕跡。
而她重生一次,指認真兇,也算是了卻她心中一樁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