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洪荒(25)
顧元鳳剛一回到歸一宮,還是團子狀的通天就跳躍着迎了過來。
“師兄師兄師兄!”
相比之下, 老子和元始兩個團子就顯得矜持得多, 哪怕他們語氣中帶着不容忽略的欣喜。
顧元鳳此時和往常沒什麽不同, 只是在通天問起他因為什麽耽擱時,他想了想說:“我遇到了一位道友, 和他緬懷了下師父。”
“父神?!”x3
顧元鳳點了點頭,又神來一筆般道:“說起來我這兒還有師父留下來的一段影像,是我當時在聽師父講道時刻錄下來的, 你們想看一看嗎?”
通天猛點全身。
元始卻有點狐疑:“從前為何沒聽師兄提及過?”
顧元鳳回答的理所當然:“你從前也沒有問過啊。”
通天認真道:“我仔細回想了下, 我們确實沒有問過師兄。”
元始:“……”哪怕他常常被笨蛋弟弟拆臺, 可他還是習慣不了!
顧元鳳就将刻錄有盤古講道影像的玉石遞給三清,只要他們将神識輸入其中就能觀看到了, 末了還意味不明道:“你們最好回你們洞府觀看。”
通天小棉襖就問了:“師兄不一起看嗎?”
顧元鳳搖了搖頭:“還是不了, 我怕到時候我會觸景生情。”
通天不疑有他:“我能理解師兄的心情, 就像我, 我還沒有看到父神呢,光是想想待會兒可以看到父神, 還能聽到父神的聲音, 我都想哭了。”
這次老子和元始難得一致同意了通天的說法。
Advertisement
顧元鳳很有師兄風範道:“關于這一點你們大可放心, 如果你們到時候哭得不能自己, 我會當做不知道的。”
老子:“……”
元始:“……”那就不要說出來啊!
顧元鳳目送三清如獲至寶的離開, 由衷的希望他們不要哭得太厲害,可話又說回來,也正是因為顧元鳳這樣不惜餘力的幻滅盤古他老人家的光輝形象, 所以哪怕他對三清說他懷念他老人家,三清也不會選擇相信的吧?
好在顧元鳳還是懂的尊師重道的,他給三清的玉石中盤古他老人家哪怕是唠叨了點,可還是有認真在給顧元鳳講開天精義的,絕對不會給三清留下父神是個摳腳大漢的幻滅認知。
(盤古:“……”)
不過能用這種方式見識到父神,還是給三清留下了“後遺症”:
老子和元始直接閉了關,通天他沒有跟随上哥哥們的步伐,而是選擇了去追問紅雲。通天本來是想來問顧元鳳這個師兄的,只是顧元鳳當時在不周處,通天找不着他,卻靈機一動想到了在洪荒大陸化成前就存在,且和盤古他老人家有過一面之緣的紅雲,想從紅雲那兒知道更多關于盤古的事跡。
紅雲是拒絕的。
哪怕紅雲很感激盤古上神賜給他的一口清氣,可同時也留給了他難以言說的心理陰影,更何況以紅雲的性格,他是不會說盤古壞話的,于是就極力避開通天,避着避着就出了昆侖山。
恰好一陣清風吹過,仍沒有徹底克服心理障礙的紅雲當即就僵在了空中,竟是随着那陣清風飄啊飄的飄遠了。
通天:“!”
等到顧元鳳從不周處回到歸一宮,就聽到通天哇哇大叫着:“師兄,紅雲被風吹走了!”
這句話本來沒什麽,顧元鳳卻恍惚了下,他很快在他的思維宮殿裏找到了剛才那違和感的來處,沉默了下說:“那你沒想過用小靈通聯系他嗎?”
通天:“…………我忘了OAO”
很快通天就聯系上了紅雲,紅雲一切安好,還跟通天說他冥冥之中覺得他化形的機緣要來了,于是就暫時不會回昆侖山了,讓通天也要努力修煉。
通天繃着全身:“我會的,一切都為了化形化形和化形!”
等結束了通話,通天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麽,飄到了顧元鳳面前,竟難得扭捏了下,在顧元鳳斜睨過來時才語重心長道:“師兄啊,其實吧父神長得也沒有你說的我想的那麽挫。”
顧元鳳:“嗯?”
通天轉了個圈:“我更敬仰父神了,本來還想問紅雲更多關于父神的光輝事跡,哪想到他也知道的不多,被我追問多了還躲着我了,以致于被風吹走了。當然了,現在我知道他是被機緣牽引走的,哎呀,不和師兄你多說了,我要去閉關修煉了,争取早日化形!”
他說着就鬥志昂揚的奔走了,看方位是去了歸一宮中屬于他自己的洞府,留下顧元鳳停駐在原地,思考着一個問題:
在這之前,通天他想象中的盤古他老人家到底長得是有多挫?才能讓通天在見識過他老人家的話痨後,非但沒覺得‘這和我想的不一樣’,反而更讓通天仰慕他老人家了?
這真是個好問題。
不過也只有通天這個當事清才知道答案了,只希望他勾勒出來的盤古形象不至于像“其狀如黃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渾敦無面目”這麽挫。
唉。
就這樣三清閉關,紅雲尋機緣而去,而鳳族在顧元鳳的囑咐下回了不滅火山,偌大的歸一宮中就只剩下顧元鳳,而在這一日難得沒回不周處的顧元鳳等來了一位客人,赫然是早先見過的鴻鈞。
“鴻鈞道友。”
“元鳳道友。”鴻鈞仍是一襲白衣,眉目間還帶着幾分清冷疏落。
而顧元鳳穿着一身正紅色闊袖長衣,裏面着白色正袍,腰間束着一條白玉帶,頭上還束着玉冠,看起來格外正式,而這一次他和鴻鈞終于不再是隔着萬水千山,不,是隔着一座山峰,只用神識交流了,而是鴻鈞來到昆侖山外,顧元鳳将他請進了歸一宮,兩人可以面對面的近距離接觸。
顧元鳳搬出他用玉石煉成的茶具,煮了一壺茶,邊倒了一杯茶遞給鴻鈞,邊笑着問道:“鴻鈞道友主動來找我,是來和我商議居住費的嗎?”
鴻鈞:“……”
顧元鳳給自己也斟了一杯茶,伸手摩挲了下茶盞:“在當下說起居住費似乎敗壞了意境,不如我就當鴻鈞道友是來和我論道的。”
顧元鳳下一句話也跟着到了:“鴻鈞道友已到了準聖境界吧?”
這話卻是陳述語氣,而且也看穿了顧元鳳境界的鴻鈞卻有幾分愕然,倒不是因為顧元鳳看穿了他的境界,而是就目前的洪荒而言,知道大羅金仙之上還有準聖,而準聖之上是聖人的寥寥無幾。不說別人,就是對祖龍和始麒麟兩個,他們兩個也只是知道顧元鳳修為比他們高出一截,可不知道他這一境界是準聖,顧元鳳先前也沒有和他們提及過。
鴻鈞很快就回過神來:“是又如何?”他又不懼元鳳,到底大家都是準聖境界,等鬥法起來誰更勝一籌還說不定呢。
顧元鳳眨了眨眼睛:“那我收你居住費就比較困難了。”
鴻鈞:“……”
好在這個詞聽多了也會叫人有一定的抵抗力,鴻鈞斂回心神後微微一曬:“元鳳道友不是對着洪荒萬族都該理直氣壯的嗎?我記得元鳳道友先前就是這麽宣告的。”
“鴻鈞道友明明覺得我仗着盤古弟子身份,就将洪荒大陸當成所有物一事是我在自話自說吧?”顧元鳳直言不諱得很,“事實好像真是這樣呢。”
鴻鈞:“……”
“不過這就顯露出天道的不公了,明明我作為我師父的親傳弟子,理所應當在他老人家身死道消後繼承他的一切,然而現實是我得眼睜睜看着洪荒萬族在我師父的遺體上造作,而我也只有自欺欺人的宣告下主權,得不到天道的承認也就算了,還得面臨着來自像鴻鈞道友這等享受着我師父留下來的新天地,有着大機緣以後或許還有着大造化者的質疑,我除了微笑着活下去,我還能做什麽呢?”
顧元鳳一番推心置腹的自述後,又好像很快反應過來似的自圓其說:“啊,還能收收居住費。”
鴻鈞:“……”
誠實來講,鴻鈞差點就要跟着顧元鳳的控訴去諷刺起天道,到底他本來就對代替三千大道的大道衍生出的天道沒什麽好感,當然因為某些歷史遺留原因,鴻鈞對盤古也沒什麽好感,但顧元鳳有句話說得對,他如今安身立命于盤古化作的洪荒,多少還是有那麽點傾向性的,可心中所想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顧元鳳最後那神來一筆給打敗了——
他還就和“居住費”過不去了,是吧?
顧元鳳假裝沒看出鴻鈞的心理糾葛,他端起茶杯喝起茶來。說來他們如今哪怕是準聖,仍是需要飲食的,倒不拘于普通的飯食,而是靈氣或是靈獸,還有鳳族在沒化形前非竹實不食,非醴泉不飲,化形後可選擇的飲食就多了,不過現下洪荒不說茹毛飲血,但也差不多了,總之沒什麽好研究的,好在歸一宮這邊還有顧元鳳在潛移默化他們,上行下效下效果不俗。
可話說回來,顧元鳳的口腹之欲其實并不重,只是很多習慣都是根深蒂固的,像是備茶水招待客人,點心鮮果倒是沒有的。昆侖山中那顆黃中李結果還不知道得等多少千年,顧元鳳都不知道他等不等到那時候,又顧元鳳從五行果樹黃中李發散下思維,想到了五行靈根中金靈根對應的菩提樹,而這菩提樹後來由既定西方教教主準提道人煉制成了七寶妙樹,號稱無物不刷來着。
顧元鳳的思維并沒有一直這麽發散下去,很快他就被鴻鈞叫了一聲:“元鳳道友?”
顧元鳳緩緩眨了下眼睛,完全沒有走神後被抓的窘迫,且他的眼神仍舊明澈動人,“我看鴻鈞道友聽完我那番話,似乎有很多感悟,我就沒有打擾鴻鈞道友陷入沉思,只不知鴻鈞道友眼下是個什麽想法?”
鴻鈞他寧願和顧元鳳鬥法一場。
不過最終他們倆到底沒有打鬥起來,只是約定下次再一起論成聖之道,而原先三句話中有一句不離居住費的顧元鳳竟也沒有再提及“房租”的事兒,等末了送鴻鈞離開昆侖山,回他自己洞府時,顧元鳳冷不丁來了句:“我和鴻鈞道友仍沒有就居住費事宜達成共識,可我還是想贈鴻鈞道友一小靈通。”
鴻鈞心中一凜,面如寒玉:“吾亦想見識下元鳳道友的神通。”
顧元鳳随手掏出個被他煉制成歸一宮模樣的小靈通,從材質上看也不過是一塊瑩潤的玉石,可整體看來很有幾分靈秀,作為後天靈寶還是可以拿得出手的。“我不日将出趟遠門,是神識不及之處,有了它便可沒有這等顧慮。”
鴻鈞:“…………”
送走百感交集的鴻鈞後,顧元鳳稍作安排後,當真離開了歸一宮,朝西方而去,他着實是沖着庚金菩提樹去的,只是具體方位顧元鳳還不清楚,不過他在去往西方的路上可以推演一番。
之前提到過,顧元鳳他在大澤山傳音,往西最遠傳到了渭河附近,而實際上顧元鳳先前游歷時,到了比渭河還往西的地方,只是也沒有多遠多少。現下顧元鳳輕車熟路的來到了他先前來到最西的地方,沒再往西走多遠,顧元鳳就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
漫天靈氣中彌漫中一絲叫他忽視不了的血腥味不說,更不對勁的是伴随其中若有若無的死氣。洪荒本來是弱肉強食不假,有血腥氣也很正常,畢竟殺戮無處不在,可到底死傷多少,才會積累成可見的死氣?更不用說顧元鳳所在地,在他看來還不是事故最中心處。
顧元鳳揚了揚眉,眼睛明亮逼人,顯然對這起事故很感興趣。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道祖:我把你當對手,你卻說想和我做朋友。
道祖:說好的洪荒基本法呢?
顧元鳳: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