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洪荒（30）
說起來通天化形後，就對化形前不能做的事躍躍欲試。不, 嚴格來說是他一直對萬物都很好奇, 化形後就只是比從前方便他好奇而已。這其中飲食就是一方面, 昆侖山的靈植還有靈獸就沒少遭通天毒手，只不說靈獸哪怕沒有開靈智, 自身也很強悍，不會對通天的“辣手”坐以待斃，就是靈植也不都是無害的, 有毒的比比皆是……這就得虧通天是盤古正統, 運道極佳, 還有老子和元始在旁邊看着，通天才沒有“朝聞道, 夕死可矣”。
這往好的方面看, 有老子和元始的耳提面命, 還有他自己的實踐出真知, 通天他在挑揀“食材”這方面很有獨到的經驗。
于是乎，通天獻寶似的将那顆靈氣十足的大白蛋, 呈到他家受傷的師兄面前, 想給師兄補補元氣。
顧元鳳默然。
元始下意識問道：“你從哪兒找來的？”昆侖山是洪荒裏數得着的福地, 山間靈獸不說比比皆是, 可也有不少, 三清中就只有通天會去接近他們，但通天還沒有頑劣到去偷他們的蛋，而眼下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通天卻拿出來一顆蛋，就容不得元始不問清楚了，更何況這兒可是不周山。
果然通天就無所覺的說道：“就在這兒啊。”
通天說着還指了指，其實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老子和元始對視一眼，老子遲疑了下道：“我等先前感念到至寶出世，莫非——”是這顆蛋？
元始本來還想順着老子的思路進行一下猜想，但轉念就想到了他們師兄就在他們身邊，從前的經驗讓元始止住了自己就要發散的思維，選擇了直接問他們師兄，将他們原先的感念還有來不周山前的遭遇簡單扼要的說完後，便問顧元鳳：“師兄，你可知道此事的原委？是否和這顆蛋有關？還是師兄的傷也與此事脫不了幹系？”
元始一說，立刻就将老子和通天的注意力全都引到顧元鳳身上。
通天自不用說，他從來都是顧元鳳的堅定崇拜者，認為自家師兄無所不能，而元始和老子平時多矜持不假，可在他們心中，顧元鳳是亦父亦兄的存在，他們倆對他的敬愛并不少，在這種情況下，也不難想象他們發現顧元鳳竟會受傷，他們是有多震驚，自想知道敵人是何方神聖。還想了哪怕他們不是對方的對手，可有朝一日他們總能報複回去的。
顧元鳳垂眸看了眼被通天捧在手中的大白蛋，在三清屏氣下，輕飄飄道：“這顆蛋其實是我的血脈。”
老子：“！！”
元始：“！！”
通天差點手一抖，将那顆蛋扔出去，他好不容易穩住了雙手，再看了眼他本來打算讓他師兄吃掉的大白蛋，脫口而出：“是誰？”
好在還有一句：“是誰給師兄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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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在邏輯上嚴實合縫，沒有任何可指摘的地方，老子和元始也順着通天這個問題發散起思維。他們首先想到的自然是鳳族，鳳族中雄為鳳，雌為凰，陰陽交合下自是可以完成繁衍之責，進而産出後代，只是老子和元始都不覺得他們師兄像是對繁衍感興趣的樣子，可轉念想想，他們這千餘年來大部分時間都在閉關修煉，都不知道他們師兄在忙什麽，就像他們也無法想象鳳族，龍族還有麒麟族會三相對立，争霸起洪荒來了……
而就在老子和元始胡思亂想時，通天就将自己的猜測說出了口：“不管是誰，一定很厲害，不然師兄也不會在争奪小師侄時，和對方鬥法都鬥得讓自己受了傷！”
通天邊說還邊點頭，做了一下總結：“哇，不愧是師兄！”就是不知道他為顧元鳳驕傲的點是什麽？
老子：“……”
元始：“……”
無奈歸無奈，元始卻覺得通天說得不無道理，以他們師兄的眼光，怕是看不上鳳族裏的凰，那和其他修為高的結成伴侶也就順理成章了。只是他們師兄修為本就不是一般的高深，能在修為上和他不相上下的，元始覺得哪怕是同為混沌三神獸的始麒麟和祖龍都做不到，而他唯一知道的就只有那個從玉京山而來的鴻鈞了。
而鴻鈞的原形是什麽來着？
元始陷入了沉思中，老子也是若有所思，倒是通天自認為說中了事實，而且還維護了他們師兄的光輝形象，就自然而然的将自己代入到小師叔的身份，對着絲毫沒有孵化跡象的大白蛋噓寒問暖。
不僅如此，通天還拿出了實際行動。
他覺得不能一直那麽捧着蛋師侄，就從他的芥子空間裏扒拉出了一個叫老子和元始覺得分外眼熟的籃子，也就是那個當初顧元鳳用來裝他們的籃子。這麽多年過去了，籃子被保存的很好，仍沒有褪色，就連紅繡球還被系在上面，通天稍微懷念了下呆在籃子裏的快樂時光後，就樂陶陶的将蛋師侄也裝了進去：“這樣就可以拎着他走了。”
老子和元始在不忍直視的同時，竟也沒有出言反對。
而從頭到尾就只說過一句話的顧元鳳，他微微一笑道：“看來他很喜歡你們。”
老子和元始相顧無言，這是從哪兒看出來的？
通天則眉開眼笑：“我們是親師叔侄嘛。”
老子：“……”
元始：“……”
這關系其實很繞，想想看顧元鳳是盤古的親傳弟子，而三清是盤古的後裔，他們之間論師兄弟其實并不那麽名正言順，到底三清又沒有拜盤古為師。到了如今，顧元鳳的血脈固然和顧元鳳關系親密，可和三清的關系就遠上一層，哪怕名義上叫三清為師叔沒錯，只是有幾分強行的意味在。當然了，讓老子和元始無語的還不是這一點，而是通天那理所當然的語氣，好像他和大白蛋有很多共同點一樣，尤其是在大白蛋被裝在那個一言難盡的籃子裏時。
反正呢，都是籃子的錯。
還有通天是什麽時候偷偷将那個籃子藏起來的？
不管怎麽說吧，老子和元始在不能直視的黑歷史面前，暫時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糾結先前不周山的反常，而通天則一心撲在小師侄上，也讓他們不得不分心照看他們倆，就給顧元鳳留出了收拾殘局的時機。
不周處在這次顧元鳳和天道的較量中，幾乎被毀于一旦，除了乾坤鼎仍安然無恙，其餘物件包括整個院子都被碾成了齑粉，消失在因為靈氣距離波動而産生的漩渦中。
而不周處對于顧元鳳來講，是他千百年來的栖身之處，哪怕多年來收集的天材地寶，還有煉制的法器或靈寶多在混沌珠中，剩下的并不值什麽，可仍不妨礙顧元鳳念舊，并又給天道記上了一筆。
除了不周處，不周山山巅為數不多的存在，也就是那顆不周樹不僅安然無恙，反而看起來比先前還生機盎然。顧元鳳并沒有特別意外，他在過去可沒少研究這棵樹，因而顧元鳳毫不遲疑的站在了樹下，過了一會兒就覺得心緒平和了許多，連隐隐作痛的肺腑都好似沒那麽疼了。
只有一點，顧元鳳覺得他很想變回原形。
在這個念頭變得越來越強烈時，顧元鳳強自從不周樹下走了出來，這時候三清他們還在圍着籃子裏的蛋師侄轉，通天還好，只是老子和元始看通天的眼神略微妙。
顧元鳳：“嗯？”
通天見到師兄，立刻拍着胸脯道：“師兄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像大哥和二哥關愛我一樣關愛小師侄的。”
他這麽甜，也難怪老子和元始心情複雜。
只是通天這麽信誓旦旦，也彌補不了他不會孵蛋的事實，而顧元鳳也沒有将這事推給師弟，他只是将裝着大白蛋的籃子放在了不周樹上，稍後帶着三清他們離開了不周山。
在歸一宮中，三清也想起了三族争霸一事，便問起顧元鳳原委來，還說了他們對此事的猜測。
顧元鳳只意味不明道：“我很高興你們對我那麽推崇。”
卻沒有再多說什麽，不過這也從側面默認了三族争霸确有貓膩，這讓老子和元始放下了一半心，暗中揣測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總覺得他們這次出關又多了很多疑窦要解呀。
而通天他倒不是很關心三族争霸的內情，他現在更在意的是：“師兄，你知道怎麽孵蛋嗎？”
顧元鳳沒有露出任何端倪，而是微微嘆了口氣：“師父并沒有教過我這方面的知識，還是說師父留給你們的傳承中有這一方面的？畢竟你們仨稱得上是師父他老人家的遺腹子。”
老子：“……”
元始：“……”
通天被問到了，可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可我和哥哥們都不是蛋生啊，我們是一窩清氣來着，師兄你從前不是這麽說過的嗎。”
“是這樣不錯，”顧元鳳假模假樣的遺憾起來，“那就沒辦法了，我只有自我摸索了。”
通天鼓勵道：“師兄那麽厲害，一定能摸索出門道的。”
只是等到顧元鳳走後，通天臉色卻變得凝重起來，對着淩亂不已的老子和元始說：“大哥，二哥，你們怎麽看起來一點都不擔心。難道你們沒有發現嗎？”
元始：“……什麽？”
通天義正言辭道：“師兄他明明不會孵蛋，卻寧願自己摸索着孵蛋，也不願意去拜托小師侄的娘親，看來他們兩個是真的斷情絕義了！”
元始和老子面面相觑，過了片刻老子默默道：“通天說得不無道理。”
元始也沉默了良久，最終開口問了個問題：“你們覺得對方是什麽來歷？”
老子有那麽點心領神會，他也想到了被他們師兄另眼相看的鴻鈞，但通天卻沒有領悟到兄長話中的深意，他只是眼睛亮晶晶道：“二哥是想推演出對方是誰，然後我們去找她請教怎麽孵蛋嗎？”
元始：“……”不是啊，笨蛋弟弟。
往好的方面看，他們仨都先入為主的認為那顆蛋是別人為顧元鳳生的，哪怕他們仨只有父神，并不存在交合而生的過程，而他們也不會想到除了陰陽交合而生外，洪荒中還存在着很多不同尋常的傳承方式，而盤古他老人家也沒想過給他們留下這方面的知識，大概盤古他老人家也沒能想到還能這樣那樣吧，雖然他老人家自己也貢獻出了不同尋常的傳承方式。
（盤古：“……”）
話又說回來，顧元鳳還能用輕松惬意的态度和通天談論孵蛋的事，就說明他沒有就那麽把大白蛋扔下了，還扔給了一棵樹。事實上，在歸一宮中和通天他們說過話後，顧元鳳就回到了不周山，而等他一到不周山山巅，就克制不住的變回了原形，落在了不周樹上。
這次受傷讓顧元鳳的原形都沒有從前那般華彩照人了，倒是沒有出現哪兒禿一片的情況，這大概算得上不幸中的萬幸了吧。
又好在不周樹不愧是長在不周山山巅的，且由盤古大神毫毛化成的樹，生生不息力無與倫比，給栖息在它枝幹上的顧元鳳提供了強有力的治愈力。不僅很快就治愈了顧元鳳的傷處，還溫和的梳理着他體內靈力的運轉，比靈丹妙藥還靈丹妙藥。
顧元鳳在這種撫慰下，難得放松了無時無刻不在運轉的思維，沒有發現他體內靈力運轉時，難免會有外溢的，而這外溢的靈力并沒有像以往那樣飄散在空中，而是朝着那顆蝸居在籃子裏的大白蛋而去，被大白蛋汲取，且一直沒什麽反應的大白蛋竟剎那間發出了五色光芒。
可惜沒得到回應，那五彩光芒就漸漸暗了下來。
不過等大白蛋意識到靈氣并沒有斷後，五色光芒又再次大盛。
這次竟有誰理睬它了。
“小師侄，你這樣發光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我悄悄去看了昆侖山的靈獸孵蛋，他們的蛋都不會發光的啊。”通天是悄咪咪摸過來的，一過來就看到大白蛋發五彩光，就很有幾分不明所以，但大白蛋只是顆蛋，又不會告訴他什麽，而顧元鳳還在養神中，并不想理會通天，通天就自話自答起來：“難道因為你是師兄的血脈，所以才會這麽不一樣嗎？還是說你娘有不一般的神通？說起這個來，我偷偷告訴你，最近我兩個哥哥有在悄悄推演你娘是誰，他們以為不告訴我，我就不知道了嗎？等他們推演出是誰，我就再來悄悄告訴你。”
通天想了想又改了口：“還是讓師兄告訴你好了。”他們倆都恩斷義絕了，要是自己告訴小師侄，豈不是讓師兄為難？
通天就這麽關懷了蛋師侄一通後，就依依不舍的離開了不周山，準備再暗中觀察老子和元始的一舉一動，争取做到對小師侄的娘親心中有數。而老子和元始還真沒推演出個所以然來，他們是有大羅金仙修為不假，老子也在推演上很有天賦不錯，可就連準聖都也只能做到知過去，對未來發生的事隐約感應到，但更多時候還是推演出一片空白，那就更遑論老子了，他們倆更多就只是根據已知信息，人為進行推測罷了。
推測來推測去，他們還是覺得鴻鈞最有嫌疑。
通天悄悄從不周山上下來時，就聽到了那麽一耳朵。‘咦？鴻鈞道友嗎？’
通天暗暗在這件事記下，卻忽略了老子和元始的其他話，而被通天惦記上的鴻鈞，他正在玉京山中尋找着顧元鳳可能留下的蛛絲馬跡，他可不希望玉京山成為山河社稷陣的一部分，而他本來是打算再接再厲斬去善屍的，卻是被這件事耽擱了下來。
又随着顧元鳳養傷，三族争霸的腳步自然而然就慢了下來，更何況本來這三族争霸就是演出來的，那些被網羅的生靈也沒有被滅絕，而是在歸順三族後，加入了“學前班”——只開了靈智還不行，還得懂得修身養性，最起碼不影響洪荒面貌，總之就是接受基礎教化課程，在沒有通過前，是不能出去的，這也是為何其他生靈沒有再看到過他們的真正原因。
也不是沒有大能者推演過，可他們再推演也推演不到根本，也如何想不到內情竟然是這樣，加上在過去千餘年來，三族不惜餘力的營造了他們強悍霸道的對外形象，又風言風語傳得多了，信的人自然也多了，就是有覺得不對勁的也說不出哪裏不對勁，最後也跟着随波逐流了。
在這種情況下，三族争霸的腳步慢下來，他們就沒做他想，只下意識以為三族又在醞釀什麽陰謀，藏匿的還得繼續藏匿，在還沒有成長到能和三族抗衡前，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夾着尾巴做人。
只也不是所有人都被瞞天過海瞞了過去，或者說有人終于發覺出了不對勁。
伽羅山
羅睺從入定中醒來，他漸漸摸索出了他之道，正準備大幹一場，攪他個天翻地覆，正好龍，鳳，麒麟三族争霸給他營造好了戰場，這千餘年來想來他們已經争得不可開交，禍及了洪荒無數生靈吧？
然而等羅睺冷笑着前去觀望時，卻發現亂象有是有，可卻沒有半分生靈塗炭下該有的死氣和魔氣。
羅睺：“！”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道祖：……
魔祖：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