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洪荒（29）

這個問題就很大了。

先前也出現過大白蛋，可那三個大白蛋是三清僞裝的, 怎麽比得上一顆貨真價實的蛋來得震撼？再者說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 才能憑空冒出一顆大白蛋來？

言簡意赅來講，那就是過程啊過程！

關于這個問題？

還得從天降毀天滅地般異象開始說起, 顧元鳳那會兒雖是覺得這場面超乎他的預料，可沒一時就明白了症結所在。就像在盤古出世時，能孕育出這麽一個神魔的混沌青蓮不被混沌容下, 旋即分崩離析一樣, 又像是既定洪荒歷史中三十六品淨世青蓮, 也因為“青蓮開萬相，至寶顯天罡”, 如果放任它存在或許會引發異象, 于是花開之時即凋零之日……現如今五行劍因為逆天而出, 便不會被天道所容, 更有顧元鳳本身的存在也引來了天道的注意。

不管具體如何，顧元鳳是絕不會束手就擒的。

五行劍前前後後耗費了顧元鳳上千年的心血, 可以說比後來才被煉制成為他本命法寶的混沌珠還要貼合顧元鳳的心意, 因而顧元鳳心念一動, 五行劍劍光一愰, 飒立在顧元鳳四周。

五行劍今時今日才面世, 顧元鳳從沒有上手用過，可這并不妨礙他催動它們布陣，以來抵抗天道降下的摧毀之力。

五行劍陣布局完成後, 源源不斷的靈氣朝着劍陣中湧來，這也就造成了不周山周遭靈氣劇烈波動，甚至還卷起了漩渦，刮起了罡風，讓已是大羅金仙修為的三清靠近不得，而顧元鳳站在陣眼處，讓五行劍陣威力更上一層樓。

這可以說是一次正面交鋒，就想看看天之威到底有多威！

顧元鳳有那麽一瞬間還想了，他有那麽點想嘗試下以力證道，完成他師父的遺願。

通俗來講，那就是看看能不能把天道捅個窟窿。

然而這個念頭也一閃而逝，再者當年強悍如盤古，也沒能夠以力證道，不得不帶着遺憾身化洪荒，而顧元鳳現如今所面臨的形勢更為嚴峻，兩相一對比下，似乎結果已可以預見了啊。

事實上，五行劍陣是威力無比，但天威更勝一籌。

顧元鳳身處陣眼，發上的玉冠早不見了蹤影，鴉黑的長發淩亂的散在身後，臉上也因為極力抵抗，體內靈氣快速運轉和消耗而沒了血色，五行劍陣已瀕臨分崩離析，而顧元鳳若是此時脫身，未必沒有辦法，只是他得舍棄他煉制出來的五行劍。

可顧元鳳未必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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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下一剎那他像是放棄了抵抗，任憑天威降下淬滅五行劍，然而說來也奇怪，天威竟遲遲沒有降下，但顧元鳳的臉色卻愈發難看。

直到天威徹底消失。

顧元鳳來不及對此作出反應，他剛才強行催動體內靈氣運轉，如今哪怕他不想乍然停下運轉，可靈氣枯竭下他根本沒有其他選擇。這一點都不好受，讓顧元鳳回想起他曾經有一次轉世時，轉世成了一個心脈被震碎的少年，剎那間就有了嘔心瀝血的欲望。

然後，顧元鳳就字面意義上的嘔心瀝血了。

他噴濺出了一口心頭血，再支撐不住就要往下倒，而随着他的倒下，五行劍陣在猝不及防下也被波及到，原本源源不斷被它們汲取的五行靈氣，受到牽引般聚合到了他身上，這對顧元鳳來講無異于雪上加霜，他只覺得體魄受到重創，喉間還湧出了甜腥味，哪裏還有其他的意識，就連在徹底倒下時，握住了一把劍都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

接下來顧元鳳的意識就模糊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清明了起來，不過他只是意識清明了，身體狀況還很糟糕，修為境界有沒有往下掉還難說，目前最能肯定的是他受了傷，而顧元鳳是清楚知道他哪裏受傷了，且最快恢複的方法是什麽，可他有心無力，連把他從前煉制的丹藥從混沌珠拿出來的靈力都使不動。

好在情況也沒有糟糕到無以複加的地步，最起碼顧元鳳他在撐着那把劍站穩了，稍後丢開那把劍，從衣袖中掏……沒能掏出帕子來，帕子都放在混沌珠中了，他遲疑了下只有扯住軟綢質地的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只是嘴中的甜腥味讓他難以忍受。

這時一道寡淡的聲音響起：“元鳳道友，到底出了什麽事？”

顧元鳳擡眼看向最先趕過來的鴻鈞，只定定的看着他，卻半晌都沒有開口說什麽。

鴻鈞：“？”

顧元鳳靜默了半天後，用神識給鴻鈞傳音：“你來的正好。”說着還朝着鴻鈞舉起了沾着他血跡的衣袖。

鴻鈞：“？？”

不肖多時，顧元鳳的形容終于整齊了，他的臉色看上去也緩和了不少。這并不是因為他不用再忍受潔癖症發作帶來的“痛楚”，而是他吃了靈丹，身體好了一些，看起來也不再那麽的狼狽。

鴻鈞再次開了口：“你在玉京山做了什麽？”

顧元鳳眉峰微動，沒有像從前那樣揣着明白當糊塗，而是直言道：“不止玉京山，大部分洪荒都被囊括其中。”

鴻鈞怔了怔：“什麽？”

“一個陣法，我稱它山河社稷陣。”顧元鳳輕描淡寫的說道，殊不知就是這個陣法才讓天道改變了主意。

原來在先前那千鈞一發之際，顧元鳳看起來像是放棄了抵抗，可他卻是強行催動了他口中的“山河社稷陣”。這個山河社稷陣是以洪荒的山川地理為基石，佐以河海，成為了環環相扣的大陣，也就是說這個陣法之大，囊括了大部分洪荒，且會牽一發而動全身。

又這個陣法到目前為止更多的只是藍圖，連整體雛形都還沒有形成，畢竟要布置這麽一個鋪天蓋地般的陣法，不是千餘年就能完成的，更不用說顧元鳳布置這個陣法，還是因為在為小靈通鋪設“服務器”時衍生出來的。

但哪怕只是雛形未遂，一旦啓動誰知道會不會巅峰洪荒基點，又或者再努力一把，讓混沌重歸。就算退一萬步講不會造成這樣可怕的結果，可洪荒大陸上的生靈只要不是聖人都可以說抹殺就抹殺，就像是玉京山裏的鴻鈞，他還不是聖人呢，那就更不用說其他生靈了。

這也是鴻鈞為何會問玉京山怎麽了的原因，當時陣法被顧元鳳強行催動後，算是被重點照顧的玉京山就被置于陣中，鴻鈞身處其中不知時間流逝，看到了雪山變成海洋，滄海成為而來桑田，那一剎那間的生滅消長，就好像過了億萬年。

當然了，這個陣法目前只有一個大框架，實際上并沒有最初感受的那般高深莫測，端看鴻鈞那麽快就破了陣法，還來到了不周山就知道了。

但那一剎那間唬人卻是足夠了，天道就被唬住了。

話說回來，顧元鳳只是向鴻鈞介紹了下他暗地裏搞出來的大殺器，并沒有要多說什麽的意向，其餘的就全靠鴻鈞來猜想。鴻鈞想來想去，最終卻是将顧元鳳的所作所為定義到他想以力證道上，而以力證道的結果也很明顯，因而鴻鈞就沒有說什麽去刺激顧元鳳，他只是問出了一個他從之前就想問的問題：“那是你的血脈？”

雖然是疑問句，可如果不确定，鴻鈞也不會這麽說。

顧元鳳難得懵了下，他順着鴻鈞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了那顆悄無聲息的大白蛋，電光火石之間有什麽湧現在腦海中：

‘龍漢初劫後，元鳳身受重傷欲回不滅火山，奈何行至半途遭遇五行靈氣入體，本源交媾間元鳳誕下一枚雀卵，為天地間第一只孔雀。’

而如今哪怕龍漢初劫還沒有應劫，但顧元鳳也沒有自欺欺人到感應不出那顆蛋與他是血脈相承的。只是理智過人歸理智過人，這一刻的顧元鳳還是感覺到了無比的荒誕，不僅僅是為這所謂的感而有孕，還有一種先前被顧元鳳不屑一顧的宿命感，哪怕在荒誕過後他仍是不喜歡這所謂的造化弄人一說。

以及天道這次徹徹底底引起了顧元鳳的注意。

顧元鳳遲遲沒應聲，鴻鈞不禁叫了他一聲：“元鳳？”

顧元鳳收回視線來：“嗯？”

鴻鈞看着他，眉眼間多了點煙火氣。

“我很好，”顧元鳳看起來有幾分心不在焉道，“我只是太激動了，以至于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了。”

鴻鈞：“……”

鴻鈞顯然是沒看出來，而且他也不覺得顧元鳳是在激動，不然顧元鳳早該注意到那顆蛋了，根本用不着自己來提醒他，不過這也很好的提醒了鴻鈞，到底沒道理顧元鳳想要以力證道，結果沒成功之後就平白多出一個血脈來，不是嗎？還有鴻鈞的目光在地上乍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五把劍上轉了一圈，想到了先前感應到了不周山有至寶出世……一時間更多的疑點湧上來，且還有那将玉京山囊括其中的“山河社稷陣”，都讓鴻鈞對自己先前得出的結論遲疑了起來。

顧元鳳也好似徹底回過神來，他都有心情反過來調侃鴻鈞了：“你還這兒難道是想知道我有了一顆蛋是什麽感受嗎？唔——該怎麽說呢？這其實和你斬惡屍的感覺有異曲同工之妙，你知道的，就是多了一個似你非你的…事物而已，而不幸的是你可能還要經歷兩次，那你加油。”

鴻鈞：“………”

鴻鈞不想再和顧元鳳讨論關于斬三屍的事，他只是淡淡道：“我知道你需要靜一靜，那我就先告辭了。”

顧元鳳沒再說什麽，目送着鴻鈞離開，爾後整個人一下子沉寂了下來，眉目間也顯露出了些許疲态。他擡手揉了揉眉心，複而看向了那顆蛋，沉靜的目光中還多了平常不會出現的情緒。

倒不是說嫌棄，憎惡這類負面情緒，顧元鳳還沒有淪落到遷怒的地步，而是近乎不知所措，但又沒有那麽強烈。反正呢，縱觀顧青從前的轉世歷史，他有自己血脈的次數都不是寥寥無幾，而是幾乎沒有，哪怕在有些轉世中，他确實成為過“父親”，可孩子都是原身留下來的，他并沒有參與到孩子被“制造”的過程。

總而言之呢，不像是眼下這種情況就是了。

一時顧元鳳沒理出很好的頭緒來，便暫時不再管那顆大白蛋，轉而看向五行劍來。五行劍并沒有毀在天威下，加上剛出世就得到了淬煉，威力只會更上一層樓，顧元鳳現下再看它們，心情倒變得格外複雜，不過一想到五行劍面世就引來天忌，顧元鳳就下意識眯了眯眼睛：

這算不算“此地無銀三百兩”呢？

先不說以後會有的交鋒，單就來說眼下，雖說五行劍安然無恙不假，可顧元鳳并非全然從天道那兒全身而退，他這次傷得不輕，哪怕沒有傷到本源，但就他目前的修為境界來講，怕是連金仙都不到，等到全然恢複也不知道得到什麽時候了，而眼下對顧元鳳來講，雖說不是群敵環伺，但在西方伽羅山裏，羅睺确是在虎視眈眈。

說起羅睺來，他這千年來似乎沒有出西方，到其他地方興風作浪來着。

原因麽？

只能說顧元鳳得空演一回人身蛇尾的豐月還是有奇效的，豐月将從祖龍那兒聽到的成聖一說，傳給了還沒有在成聖上得到啓蒙的羅睺，讓羅睺得到了很大的啓發，鑽研起他自己的成聖之道來了。另外不用羅睺出手，鳳族、龍族和麒麟族就鬧出了相當大的動靜，因而羅睺就安心在伽羅山悟起了他的道。

唉，就不知道羅睺什麽時候才能發現不對勁。

說回到不周山來。

随着天道撤退，不周山周遭的動靜也漸漸平息了下來，三清他們在商量過後，在明知山有虎的情況下，偏向虎山行來了。他們一路循着殘存動靜來到了不周山山巅，先天至寶沒見到，反而第一眼就看到了他們先前在找的師兄，還是受了傷境界下跌的師兄。

三清一陣手忙腳亂，通天更是急得哇哇叫，元始嫌他礙手礙腳還礙耳，就讓他哪兒寬敞哪兒去。通天也懊惱自己幫不上忙，就老老實實的一步三回頭的挪到一邊，也不知道碰到了什麽，一個踉跄就摔了個臉着地。

通天悶聲不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爬了起來，又去瞄害他摔倒的“罪魁禍首”，竟然是一顆大白蛋！

通天又驚又奇的再看了眼，那顆大白蛋好像靈氣很足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顧元鳳：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産。

天道：不慫！

鴻鈞：斬三屍不是有絲分裂。

通天：大白蛋啊白又白啊白又白~

大白蛋：我能怎麽辦？我也很絕望啊。